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场所设计及实践

何 建

(中国城市建设研究院有限公司福建分院 福建福州 350001)

1 下沉商业空间缘起

随着城市建设的不断发展，城市空间需求的不断加大必然造成城市的土地压力，发展地下空间成为一种必然的空间解决方式。在城市规划与设计的历史中，西方国家最早提出了开发地下空间的思路并付诸实践，他们的地下空间设计、开发与研究水平也居于世界前列。完善的地下空间已经成为城市立体化空间的一部分。同时，随着商业开发模式和方式的不断进步，世界各国的城市建成了大量的下沉式商业综合体，将商业功能转入地下，为地面腾出更多的活动空间和绿化面积，在美化城市环境的同时，进一步扩大城市容量[1]。

不同国家、不同城市、不同地段的下沉式商业空间的模式、构成、组织千差万别，但从其产生的背景分析，下沉式商业空间形成的主要原因，有以下2点。

1.1 商业发展

城市空间不断扩张，必然导致城市空间的密度增大。城市商业空间的发展在越来越趋于饱和的地上空间遇到瓶颈，只能通过开发地下空间进行空间的扩容，形成由地面到空中再到地下的立体化的城市空间。所以说，发展下沉式商业空间，是解决城市商业空间发展的重要突破方式。

1.2 停车问题

从1960年代开始，半个世纪以来，世界各大城市的汽车增长速度不断加快。城市中的停车问题日益严重，有些城市区域甚至出现因为停车不方便而产生衰败。而单纯将城市区域作为停车场使用并不经济，也无法将人流聚集的特点应用起来。所以出现了“下沉式商业+停车场”的商业空间模式[2]。

2 场所设计

“场所”在某种意义上，是人记忆的一种物体化和空间化的体现。也就是城市学家所谓的“场地感受”( Sense of Place)，亦可解释为“对一个地方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场所设计即以此进行创造性设计的定义。20世纪现代哲学之父马丁·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首先提出“场所”(Place)的概念，1979年挪威建筑家诺伯格·舒尔茨(Christian Norbeg-Schulz)在建筑学中将其引入，并且进一步提出了“场所精神”(GENIUSLOCI)的概念。舒尔茨认为，一个人的身份特定组成成分包含建筑场所，而这个特定的建筑场所可以对人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铸就一个人的精神品质。这个建筑观念，与理性主义、新理性主义等相比，更加深入地触及了人类生存的本质。

从场所设计概念的内涵及其外延分析，下沉式商业空间场所设计的核心问题包含了两个层次的设计要点：开放空间与流线关系。

2.1 开放空间概念

由于开放空间可以使人产生轻松的感觉，能提供给人们交流、活动的场所，并且产生愉悦的心情，因此，当代城市的设计中，越来越重视开放空间的设计。以户外活动行为学研究为依据，西方发达国家已制定了诸多指导开放空间规划、设计的政策和导则，以促进居民对绿色开放空间的高效使用。国内对开放空间利用虽然起步较晚，直到近年来才开始重视开放空间的使用价值及其在社区营造中的关键作用，但从设计、管理和使用的多重层面均已经意识到下沉式商业空间场所中应融入更多的开放空间设计，以激发空间的趣味性以及活力[3]。

Open Space概念来源于城市开放空间，于19世纪在城市设计领域提出之后，在城市规划及景观学中引起重视。在城市中，开放空间主要指与城市建筑相契合的水体、广场、绿带等向公众开敞的空间。而在建筑中，开放空间则介于城市空间与建筑自身的使用空间之间，并且兼有两者的特点，如图1所示。

图1 当代城市常见开放空间

2.2 交通动线构想

在商业空间的设计中，应融入人车分流的设计理念，在功能方面注重便捷性、均好性与机动性，在美观方面注重层次性、休闲性、景观性。人车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霍华德的田园城市：1990年，霍华德的田园都市在美国引起一定的反响，其理念是：邻里单位的设定，人车分离的交通，公园为邻里中心等。霍华德的《明日的城市》认为，城市的生长应该是有机的，一开始应对人口居住密度，城市面积等加以限制，配置足够的公园和私人园地，城市周围有一圈永久的农田绿地，形成城市和郊区的永久结合[4]。

2.3 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定义

“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是笔者在近年来进行利嘉海峡商业城和福清利嘉中心项目针对两层地下商业的设计过程所提出的一个探索中的概念。“沟渠”在汉语中意指“灌溉或排水而挖的水道”，一般来说呈线状。而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即是一种长宽比较大的场地带来的线状导向明确的下沉式商业空间。这种商业空间具有明确的商业流线指向性及得天独厚的消防疏散优势，其在线状为主导的空间中又分布着若干个空间节点。

普通下沉式商业广场与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主要区别在于:前者多数情况下仅适用于地下一层商业，而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更适用于地下两层及以上商业。利嘉海峡商业城，如图2所示，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特点在于：消防车通过地下坡道下至沟渠式商业街区，街区两侧建筑最近处间距大于13m，沟渠式街区足够容纳扣除通过室内疏散楼梯疏散以外剩余的地下商业疏散人流(按超高层避难区人数计算方式)，该项目参考《重庆市坡地高层民用建筑设计防火规范》可按双首层设计，沟渠式商业街区即为室外安全区，这一点与普通下沉式商业广场有本质上的区别。福清利嘉中心，如图3所示，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特点在于：消防车不下至地下沟渠式街区，街区两侧建筑最近处间距大于13m，沟渠式街区足够容纳扣除通过室内疏散楼梯疏散以外剩余的地下商业疏散人流(按超高层避难区人数计算方式)，该沟渠式商业街区为亚安全区，应考虑人流二次疏散，故于街区内布置大量的室外疏散楼梯，二次疏散消防计算宽度参考露天体育建筑看台人流疏散宽度计算方式，疏散距离按37.5m商业建筑疏散距离。

图2 利嘉海峡商业城地下一、二层平面图

图3 福清利嘉中心B区地下一、二层平面图

3 实践项目

笔者在近年先后主持了利嘉海峡商业城和福清利嘉中心两个商业项目的设计，这两个项目的主体空间均具有较为明显的前文所述“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基本特征的同时，也有着各自的具体特征(笔者在下文将之概括为“网状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与“线状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这两个既有共性亦具个性项目的实践经历和经验，为笔者进行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场所设计提供了探索与思考的机会。

3.1 网状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项目一：利嘉海峡商业城

该项目地处福州市仓山区，建设用地西临现状齐安路、东临规划龙祥大道，北接现状义序路，南靠马洲河。项目紧靠三环快速干线，距离市中心30min车程，同时距离福州市火车南站仅10min车程，距离高速入口5min车程，交通便捷。作为连接金山、城门、南屿、南通四大板块的核心区，项目未来具有较高商业价值，如图4所示。

图4 利嘉海峡商业城总平面图

利嘉海峡商业城在方案规划设计上，以7条纵向主线和6条横向主线为动线，串联起整个片区的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在纵横沟渠的交汇处，形成一个个的主体空间节点，实现了开放空间的设计理念。根据场所精神的设计概念，在此主体节点设计了大量融入场所追求的开放空间，以加强对于整体商业空间的认同感与归属感。

3.1.1设计难点

由于义序机场限高的因素，规划设计开拓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集约利用土地，最大化提高土地经济价值。下沉沟渠式商业与上部呼应，以内街、下沉庭院、下沉式中庭等组织空间。以垂直交通、上下贯通、地上地下相互协调，来打造便捷通达、富有活力的立体商业空间。

流线顺畅、宜进宜出、四通八达的原则：交通组织采用三级系统，人流、车流、货流各行其道、上下贯通、交通便捷。分区合理，设计充分考虑人的活动空间和行为心理，体现以人为本的设计思想。同时注重社交空间的设计，大力开辟城市景观空间，塑造丰富多样的沿街景观。

3.1.2设计原则

坚持和完善方案构思，遵守国家和福州市各项规范和规定。注重环境设计，结合地势，力求建筑环境完善合理与周边环境协调统一，注重商业环境的整体性和商业业态的地方性，总体规划上“七纵六横的地下街区”是本设计最大特色。外部造型简洁明快，体现建筑技术的科学性和时代感，如图5所示。

图5 利嘉海峡商业城实景照片

3.1.3功能组织

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功能组织通常较为明确。在以网状或线状为导向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中，交通组织通常以网状或线状为主导，串联起各个组织功能区，形成空间组织网络，这也是这种空间类型的优势之一，如图6所示。

图6 空间组织图

以利嘉海峡商业城为例，则是以七纵六横多条“沟渠”串联起整个大的网状沟渠式功能组织。而利嘉中心则更为单纯的以一条南北向纵向沟渠形成线状空间。交通部分主要是指除商店、配套用房以外的人行空间，以及承载交通功能的空间与地铁、地面建筑物等的连接空间，还包括与地面和地下停车场连接的供机动车行驶的通道等，下沉广场等人流集散的区域也作为交通空间。

地下公共停车场兼做地下人防空间，商业部分主要包括购物商店、饮食、文娱、展览等设施。下沉式商业空间中其他设备用房、仓库、备用水、电源等辅助空间也作为地下空间的一部分，保障下沉式商业空间的正常运行。由此亦可见网状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更适用于中大型甚至超大型的项目设计。

3.1.4交通流线

人车分流的设计理念，在功能方面注重便捷性、均好性与机动性，在美观方面注重层次性、休闲性、景观性。各行其道，互不干扰。利嘉海峡商业城的设计中，商业场馆之间相互独立，二层至五层通过连桥相通。地下一、二层为商业，地下三层为汽车库(局部为设备用房)，每个区域的地下室通过地下通道和地下广场相连通。每个区域都有独立的车行流线和人行流线，与城市道路便利衔接。

消防车道:总平面按照《福州市城市规划技术管理规定》要求设计，每栋联体场馆建筑均设有4m环形消防车道，各联体场馆建筑的楼座之间有消防车可穿越，连桥部位车道通行净高均大于4m，无连桥部位空间尺寸不小于6m×15m，上空无任何障碍物，消防车道能够承受大型消防车辆的压力。同时，高层建筑均有不小于1/4周长的扑救面，如图7所示。

图7 利嘉海峡商业城消防分析图

四周环状、东西走向和南北走向室外空间共同组成的网络式下沉开敞空间。大型消防车通过下沉空间可以到达地下一、二层的建筑四周，如图8所示。全区形成沟渠式上下层网状消防道路，在平面上形成环形回路，在空间上立体化。

图8 利嘉海峡商业城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

3.1.5景观构成

通过创造出不同尺度的景观开放空间，通过线状的沟渠式空间进行串联，从而增强场所的认同感，创造场所精神。与建筑相交融的延伸式绿化体系：强调连绵不断的绿化体系和流动的景观空间，打破以建筑为界面围合庭院的刻板模式，以花园围绕建筑，使建筑坐落在花园中。区内主要绿地空间，既是商业、通行或康体活动的功能空间，又是舒适宜人的景观点，在用地有限条件下发挥复合效能和经济性。

利嘉海峡商业城中，具有层次丰富、形式多姿的绿地景观系统。区内几条步行主轴暨主要线型沟渠形成“带状”休闲绿地和延续的区内中央景观走廊。

各地块步行街出入口处均设有一个相对集中的“面状”公共绿地和景观中心;软硬并重、主题统一：建筑以丰富的组合和优雅的外型构成美仑美奂的建筑风景，作为商业区最富功能性和经济性的硬性景观，建筑以外的园景强调软性的绿化，建筑与园林相配合体现清雅自然的休闲主题;闹静区分、富于对比：同是“带形”空间，商业步行街空间活泼，渲染活跃的商业氛围；绿化空间则曲径蜿蜒，流露休闲的人居气息;空间丰富、节奏感强：沿步行主轴的景观空间开合有序、富于变化，移步异景，四望有惊喜，以丰富的景观序列构成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观长廊;人景互动、步移景迁：曲线型的步道和“带状”景观廊为进入商业区的人们带来一种动态的观赏体验，步移景迁是商业区景观的一大特点。

3.2 线状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项目二：福清利嘉中心

项目二位于福清市百合区“两馆一中心城市规划”的南段，紧邻中部的龙江滨河观光休闲绿带，该区位将建成为未来城市的商务中心。该项目包含3个地块。基地北接福清市重要主干道清昌大道，西、南至规划路，东至城市主干道福百大道，城市主干道福和大道从3个地块中穿过，地处福清市新城区的黄金地段，交通便利，如图9所示。

图9 福清利嘉中心总平面图

福清利嘉中心的规划设计上，运用了线状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设计手法，更强调线状的空间走向，主要原因在于利嘉中心的项目体量上较利嘉海峡商业城小，此外地形的现状更适合线状模式。福清利嘉中心地下两层商业在纵向的下沉沟渠式空间主导下，形成了宽窄不一的沟渠空间。较为宽的空间也相应形成了不同场所精神的主题开放空间。

3.2.1入口空间

下沉式商业空间的心理空间具有两方面的作用，一方面是实际的作用，另一方是心理方面的作用。下沉式商业空间心理空间的营造方式，归类起来，大概有以下几类：

第一种方式是通过不同高低空间的设计，营造丰富的空间形式。在下沉式商业空间的不同功能需求中，设置不同的地面标高，可以使得原来单调压抑的地下空间，产生有趣灵活的空间出来，从而提升空间的品质，如图10所示。此外，设计不同的顶棚高度也是一种方式。顶棚在空间中是相对独立的部分，通过不同的顶棚高度以及不同的顶棚形式来区分不同的空间，可以使得空间产生丰富的效果。除了这两点之外，采用不同的空间照明形式，使用多种照明工具，也是方法之一。下沉式商业空间的出入口，选择对路人更具有引导性的灯具，从而对行人产生引导性，让下沉式商业空间更具有吸引力。

图10 上海市静安寺下沉广场

图11 高雄地铁商业入口

下沉式商业空间出入口的设计中，色彩设计占了相当的比重。不同的色彩可以让人们产生不同的情绪。比如，红色使人感受到浓烈，蓝色让人感觉到沉稳，而绿色又让人感受到平缓舒适。因此，色彩设计在人们进入下沉式商业空间的引导上，具有重要的作用，如图11所示[5]。

福清利嘉中心在出入口的设置上，住宅和商业出入口明确分开，指向明显。下沉沟渠式商业入口，设计上采用当地民居特色的造型，引导性明确。

3.2.2平面布局

平面布局主要体现在各个功能的分区设计，在空间上主要体现的是商铺、餐厅、娱乐等功能区域以及地下轨道交通、疏散通道和地下停车场等的布局。下沉式商业空间的平面布局，就是研究下沉式商业空间与地下停车场、疏散通道之间的关系。

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设计中，注重“流动”与“连通”。将不同的功能空间串联成一个有机的整体，改善步行者的空间连续感，也便于商业设施城市交通系统的直接衔接，保证空间环境与城市交通空间的连续性和安全性。下沉式商业空间中的步行通道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购物通道，已经渐渐变成重要的开放空间。沟渠式的空间模式，在线状为导向的基础上，使得人流动线更加明确，如图12所示。

图12 福清利嘉中心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

福清利嘉中心在平面布局上，使用线状为主导的下沉沟渠式商业模式，即以线状为主，中间设置几个商业节点进行放大，成为开放空间，导向性明确，在管线综合布置上亦主线明确、成本可大大降低。这也是这种商业空间模式的优点之一。

3.2.3竖向布局

空间的竖向布局就是分层设置商业空间、地下停车场，然后通过疏散通道将三者联系起来。竖向交通如同沟渠的灌溉系统一样，将水进行垂直输送，而水如同人流，在竖向系统中进行流通。

从竖向空间布局可以看出，整个核心区下沉式空间是核心区地面空间的支撑系统，为地面空间提供在市政、交通、空间上的支撑。下沉式商业空间作为其中的一部分，一方面是满足商业的需求，一方面是延续城市空间和步行交通，是对地面大量人流提供一个中转站，在交通上实现人与地下步行网络、地下停车空间的转换[6-7]。

综上所述，线状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更适用于中小型的项目设计。

4 结语

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是笔者基于下沉式商业空间理论和城市开发现状而总结出的一种新型地下商业空间模式，这种地下商业空间模式既基于当代中国城市化总体进程的特征，也反映了当代中国城市建设中的行为特点与空间述求[8]。笔者通过对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课题的提出、剖析与设计研究，对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场所设计进行了必要的探索与总结，希望对相关下沉沟渠式商业空间的设计有一定的启发价值，并在今后的设计实践中起到一定的借鉴作用。

图片来源

图1、图5：作者自摄；

图2～图4、图7～图9、图12：作者自绘；

图6：辛庆丽.北京CBD核心区地下商业空间设计研究[D]；

图10～图11：百度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