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剑术到底怎么样？

文/周刊

作者与主角

《新唐书》说李白“喜纵横术，击剑”，水平应该是可以的。不过，诗人有个毛病，就是想象力过于丰富。有些人会觉得自己可以独霸武林，李白在这一点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他在自我陶醉中变得极其膨胀，又因自身影响力，发展出一众拥趸，俨然公众剑神。

李白的自我宣传手段主要是诗。有粉丝统计，《全唐诗》收录的李白近千首诗中，除去地名，出现“剑”的频率有103次之多。而造成公众对他剑术凌厉、凶猛的印象，莫过于这两句诗：一是“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结客少年场行》），二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侠客行》）。然而前一句说的是荆轲，后一句说的是燕赵侠士，与李白没有任何关系。“十步杀一人”也不是他的原创，此句出自《庄子·说剑》：“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该篇作者虽有争议，但成书远早于唐。）这些诗深入人心，读者不求甚解，最终作者与主角身份发生了互换。

杀人是犯法的

李白说自己很厉害，“一射两虎穿”“转背落双鸢”；也曾说自己“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以他的说法，曹植七步一诗，他一步一尸。他的粉丝魏颢在《李翰林集序》也说他曾“手刃数人”。但此事可信度极低，开元年间天下太平，当街行凶还大肆宣扬，于情于理都很荒唐。《唐律疏议·斗讼》中有“七杀”条款说斗殴致死：“斗殴者，原无杀心，因相斗殴而杀人者，绞。”而“以刃及故杀人者，斩”。

可能李白少年时参与的斗殴只是治安案件，口头教育就放了，只不过诗人嘴硬，诗中频频出现“杀人”——“杀人如剪草”“杀人红尘中”“杀人都市中”。总之是“杀人不眨眼”。那个时代的诗人喜欢谈杀人，就连杜甫这种老实人也说过“杀人红尘里，报答在斯须”，只不过杜甫没有受过专业武术训练，只敢“夜雨剪春韭”。

师傅和徒弟

在《与韩荆州书》中，李白这么介绍自己：“自幼好任侠，有四方之志，年十五而修剑术。”他师父很厉害，乃大唐第一剑客裴旻。粉丝以“名师出高徒”推断，李白的剑术应该是大唐第二。但李白是否向这个大师学过艺也还存疑。拜师一事载于《翰林学士李公墓碑》：“裴将军，予曾叔祖也。尝投书曰：‘如白愿出将军门下。’”李白很可能是客套。何况这位大师也有过走麦城的经历。《唐国史补》说裴晏守北平时曾一天射杀31只老虎。但当地农民说他杀的不是虎，是彪。待到遇见真虎，裴旻就崩溃了。虎只吼了一下，“旻马辟易，弓矢皆坠”。

李白在《赠武十七谔》一诗中说，徒弟武谔有春秋要离的狠劲，曾许诺从敌占区把自己的儿子伯禽救出来。有粉丝认为徒弟如此暴厉恣睢，师父肯定更心狠手辣。这套推论甚至不如“名师出高徒”。徒弟功夫高低跟师父关系不大，比如唐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