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的童年人生的序幕

苏中兰

一直以来，学界和执教老师都对《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主旨和艺术手法作出了近乎公式化的同一观点，即作品运用了对比的手法批判了封建教育制度对孩子们的毒害，表达了鲁迅对封建教育制度的批判。这一判定很显然违背了基本事实和作品的创作初衷，是一种人为的拔高式的文本解读，是不科学的解读。鲁迅的很多作品都肩负起了反封建的历史使命，如果据此给他的所有作品都贴上反封建的标签是不科学的。鲁迅无疑是个战士，但他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对作品主旨的解析，应尽可能摆脱政治因素的影响，依据作品的创作背景、作者的写作意图和作品的具体内容得出客观准确的判定。

一、三味书屋之全面审视

就这篇文本而言，教师要带领学生全面审视三味书屋，即要立体文本。

三味书屋的陈设是高雅的。三味书屋是清代末年绍兴城颇负盛名的一所私塾。室内正中上方悬挂着的“三味书屋”匾额及两边柱子上的抱对“至乐无声唯孝弟，太羹有味是诗书”均为清朝著名书法家梁同书所题。“三味”的实意为：读经味如稻梁，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醋、肉酱）。匾额下有一幅松鹿图，寓意学也，禄在其中。学生每天上学要先对着匾额及松鹿图行礼，然后开始一天的学习。由此可见，三味书屋的陈设和学生的学习环境无疑是很讲究、很高雅的，虽然有些封建意味，但我们要历史地看问题，不能用今天的审美观念来评判古人。

三味书屋的先生是开明的。寿老先生名怀鉴，字镜吾，浙江绍兴人。他品行端正，性格耿直，是一个学问渊博的先生。先生一生厌恶功名，自从考中秀才后便不再应试，终身以坐馆授徒为业。当学生向老师行礼时，老师在一旁和蔼的答礼；当学生读书时，老师兴致所致，也一头扎进书堆，陶然其中。先生也有一把戒尺，但是不常用；学生也有罚跪的规则，但也不常用。可见先生对学生严而有格，管理刚柔并济。文中鲁迅更是给了老先生“宿儒”的评价，扣住“方正、质朴、博学”三个形容词写先生。学高为师，身正为范，老先生不愧是鲁迅先生的优秀的启蒙老师。

三味书屋的教学内容是丰富的。从文中的四个“有念”可以看出，教学内容丰富多样。有叫人存仁向善的，还有实用性很强的词语解释，更有引导人预测未来、慎重处事的。这些均代表了古人的智慧。也许我们会觉得学生所念之书，诘屈聱牙，枯燥乏味。但在那个时代，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这一切都是习以为常的。也许你会觉得学生所读之书具有封建的糟粕，让我们换个角度看，儒学自有它合理的一面，它又何尝不是中华文明之河中的一朵浪花呢？

三味书屋的学习氛围是轻松的。从教学形式上看，先生不搞灌输式教学，注重通过学生的反复诵读，自己感知理解，这一教学思想现在看来也很有道理。从教学内容上看，读书习字课，循序渐进，由易到难。学生的学习生活是丰富而充实的，课间爬树，折腊梅花，寻蝉蜕，捉苍蝇，喂蚂蚁，同前文雪地捕鳥的内容相映成趣。当先生大叫“人都到哪儿去了”时，学生是一个一个地走回教室。一同回去是不行的，因为那样会给人造成集体在室外贪玩的印象，会引得老师愈加愤怒。而一个一个的间隔着回去，就可以说出各自的理由了。儿童的顽皮和狡黠由此可见一斑。

总之，三味书屋在当时的私塾中是高规格，高质量的。老师是良师，另有鲁迅兄弟这样的学生在此求学，且先生在学生的选择上要求很高，把关很严，每批限带八个弟子，可见生源质量也是上乘的。要是当时也评星级私塾的话，三味书屋恐怕要申报四星级或五星级的吧。

二、艺术手法之客观判定

以往学界有一些共同的观点，即百草园的生活和三味书屋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其实，鲁迅没有刻意地进行对比，两者也不可以进行对比。前者是以玩为乐的幼童阶段，后者是以学为主的少年阶段。应该说在人生的这两个阶段都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没有形成什么苦乐观的。只是文中有一过渡句“ade，我的蟋蟀们。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表现了作者对百草园的眷恋和不得不离开百草园的无奈，但我们切不可据此理解成作者害怕读书，怨恨私塾。要说对比，确有一材料可供参考，就是周作人在其关于三味书屋生活的作品中，亦有回忆性的叙写，他将他们兄弟所遇之师和所读的私塾，与同城中的其他私塾作比较。文中另一个私塾中的先生矮癞胡，乱打学生，还没收学生的食品，供自己享用，利用什么“撒尿签”的制度限制学生上厕所，引得包括鲁迅在内的三味书屋的学生都要找他的麻烦。因此周作人先生称赞三味书屋是严整与宽和相结合，绝对称得上是文明的私塾，孩子们在这里呼吸的是“自由的空气”。

综上所述，作品叙写了鲁迅的童年趣事，歌颂了儿童爱玩的天性，表现了无限的童心，童趣，童真，是鲁迅先生对童年感情的倾情绽放。因此教师在教学过程中大可不必夸大其词地强调作者对封建教育制度的批判，也不必无中生有地强调对比或比照写作手法的应用。

作者单位：江苏省海安县开发区实验学校（2266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