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转”的“二”与“两”兼谈

摘 要：“二”与“两”在用法上既有相同之处，亦有不同。从古代汉语到现代汉语，它们各自有着不同的变化，分辨清楚它们的演变规律和各自适合的语境，有利于减少错误的产生。同时，了解像“二人转”这类固定名称，用“二”不用“两”，或者用“两”不用“二”，分析其特殊的用法和含义。

关键词：二；两；区别；二人转

作者简介：张永娜，女，陕西汉中人，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2016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H1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8）-26--02

“二人转”是东北的民间小戏。“二人转”不只是两个人转，它一树多枝，一类唱腔，却有多种演出形式，大体可分“单”、“双”、“群”、“戏”四类。“单”：指“单出头”，一个人一台戏，一人演多角，也有一戏一角一人演的，类似“独角戏”。“双”：指“双玩艺”。这是名副其实的二人转，二人演多角，叙事兼代言，跳出跳入，载歌载舞。“群”：过去把“拉场戏”也叫“群活儿”，现今指群唱、坐唱或群舞。“戏”：指“拉场戏”，这是以小旦和小丑为主的东北民间小戏，其中由两个人扮演角色的也叫“二人戏”。[1]

“二人转”最初由男性演员表演，换装成一旦一丑。以后出现女演员，由一男一女演唱。

“二人转”的表演手段大致可分为三种，一种是二人化装成一丑一旦的对唱形式，边说边唱，边唱边舞，这是名副其实的“二人转”；一种是一人且唱且舞，称为单出头；一种是演员以各种角色出现在舞台上唱戏，这种形式称“拉场戏”。

有很多人产生疑惑，二和两在现代汉语语境中，多数情况下可以混用，“二人转”为何不可称为“两人转”？下面我们将从两个方面分析，一是“二”和“两”的古今演变；二是“二”和“两”的情态方面分析。

一、二和两的古今演变

1.“二”的演变

二，《说文解字》：“地之數也。从偶一。凡二之屬皆从二。弍，古文。而至切”。根据段玉裁《说文解字注》：“地之數也。易曰。天一地二。惟初大始。道立於一。有一而後有二。元气初分。”在这里“二”是指序列数“二”的意思，表示“第二”，据段注“天第一地第二”可得。而在整个古代汉语的表达中，“二”还可表示不专一、不一致。《汉书 王陵传》：“毋以老妾故持二心。”《后漢书 韩康》：“口不二价。”[2]

在现代汉语中，有两个意思，一表数目。一加一后所得。二是两样：不二法门，心无二用。第二点和古汉语中不专一有相近之处，在某些方言中，表现的更为明显，如“二流子、二器”，在这里“二”就是不专一，整个词语指不务正业。

2.“两”的演变

“两”在古汉语中，许慎《说文解字》：“二十四銖爲一兩。从一；?，平分，亦聲。良奬切。”是量词，指重量单位，二十四铢为一两，十六两为一斤。根据其他文献，还有其他意思：一是表示成对出现的两个。二是双方施行或遭受同一行为。《荀子 劝学》：“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常用的成语“两全其美”、“两败俱伤”。三是辆，用于车辆，知识后来用“辆”来表示这个意思，在现代汉语中，这个意思已经消失，有专门的字词。但是，依然沿用其度量衡的单位，只是计量标准有了变化。

在现代汉语中，“两”共有四个解释。一是数目，一个加一个等于两个。一般用于量词和“半、千、万、亿”前，如两个人、两扇窗、两万元、两半儿等；二是双方：两全其美、两可、两厢情愿。古代汉语里“成双出现的两个”和“双方施行或遭受同一行为”演变成现代汉语的双方。三是表不定的数目，和“几”的意思差不多，如：“过两三天再去”、“他真有两下子”。这里的“两”都是一个不确定的概念，不指具体的量。四是重量单位。十钱等于一两，就和古代汉语里的的计量标准有了差别。

此外，现代汉语中还增加表示数目的意思，如：两个。在与“二”相同的用法中，两者可以互换。

二、“二”和“两”的用法辨析

1.使用相同的语境

第一、在表示传统度量衡单位时，二者可互换使用，特殊情况除外，在表示重量单位时。如“二两”不可用作“两两”。其他的都可用，比如：“二斤”可说“两斤”，“二尺”可用“两尺”。而在新的度量衡单位前一般用“两”，如“两米、两毫升”，当然，也有用“二”的情况，而且也不会产生什么误解，使用“两”可能更顺口，是大家约定俗成而成。第二、在百、十、个位用“二”不用“两”。千、万、亿的前面，“两”和“二”一般都可用，但千在万、亿后面，用“二”较为常见。

2.区别对待

“二”表示一般的数目，“两”常用来指称本来成双或被认为成双的事物。第一、“两”可以用于动词和形容词前面做状语，“二”不能，如“两败俱伤”，不能写成“二败俱伤”。

第二、读数目字时，只能用“二”不用“两”，如“一、二、三、四”。第三、小数和分数用“二”不用“两”，如“五分之二”。第四、序数也只用“二”，如“第二、*二代”。第五、在一般的量词前，用“两”不用“二”。如：两个、两只。

3.独特用法

“二”和“两”都有其独特用法。首先，“二”的特殊用法，如“二百五”，在这里，“二”带有嘲讽的意思，是讥笑那些傻气、做事莽撞的人，多用于口语和不太正式的场合；“二把刀”多用于方言口语中，是指对某项工作知识不足，技术不高；“二流子、二器”指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

其次“两”的用法，如“两下子”，是指拥有本领和技能等；“两手”，指本领和技能或相对的两个方面的手段、办法等，在这里，需要注意的是“两”并不是指“一加一所得”，它表示的不是一个固定的数字，是一个大概范围；还有像“两只袜子”、“两只鞋”等，我们在这类词语中，只用“两”，因为像袜子和鞋，它们都是表示成双成对，不分开说的，因此多用“两”，诸如此类，还有像“两副对联”、“两只手套”等。

还有在一些语境中，二者也可混用，但在情态上有些差异。如：“二位”和“两位”。

（1）二位想吃点什么？

（2）两位想吃点什么？

在这两句话中，“二”和“两”都可使用，意思是指“你们二位”或“你们两位”。但比较一下，例（1）比例（2）似乎含有更深的敬意，因为对于“店小二”来说，这里的“二位”和“两位”指的都是顾客，都是不熟悉的人，而且对于服务人员，“顾客”就是“上帝”，用“二”似乎更显敬意，因此，在情态是上，“二”多指不熟悉的人，如“您二位”，更显敬意，而“两”多用于亲近的人之间，如“我们两个”，或者“你们两个”，这样能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但用作宾语时，只能用“两位”，而不能用“二位”。在例句（3）（4）中：

（3）我看到两位正在聊天，就没去打扰他们。

*（4）我看到二位正在聊天，就没去打扰他们。

例（4），“二位”与“各位（指示词+量词）”具有同样的功能[3]。有个问题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在这里充当指示代词的“二位”和“两位”，有一个近指和远指的区别，而这个远近的区别则是“相对的”，只是比较着说的。“就人或事物讲，以自己一方为近，听话的一方就是远；以说话听话的双方为近，说话听话以外的一方就是远。”[4] 39例（3）中，我是说话的一方，而听话的和我是处于相同的一方，我和听话人就是“近指”，那个“两位”则属于远指。而例（4）中“二位”的“二”，包含着听话人的成分较多，显然不适合用在句中。同时，在例（3）和例（4）中，“我没去打招呼”，这里的前提是互相认识，用“两位”显示的更亲近一些，“二”则显示有点生分。因此，从远指和近指、情态两方面分析可得，用“两位”而不用“二位”。

三、“二人转”中“二”的特殊用法

二人转作为一种表演方式而存在于人们的生活中，面向的是广大的人民群众，目的是娱乐大众，取得娱乐效果。从而这种艺术形式就由两方面构成，分别是表演主体和观众，因而也就确定了它的特殊性，关于“二人转”的名称，也是经历了多种变化得以最终确定，用“二”不用“两”，也有其深刻含义。

1.表演主体的相关性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二人转”我们不能将其简单的解释为“两个人的表演”，它有单人、双人，或者更多演员人数，要根据表演的内容而定。“两”虽然也有表示不确定数字的情况，但多是指成双成对的出现，比如“两扇门”、“两只袜子”“两双鞋”，在这里，无论是“门”、“袜子”或者“鞋”，它们都是一加一组合而成，不会单独存在，因此“两”多表示成双成对，但“二”则没有明确的概念指称，如：独一无二。在这个成语中，“二”就可能指另外一个，或者另外多个。这个“二”就与“二人转”的“二”相符，不單纯指“两个人”的表演，显然在这里用二合适一些。

此外，“二人转”早期是谋生的手段，是一种非正式的路边演绎的表演方式。为了吸引更多的观众，在表演的人物形象上加上了许多戏剧性的效果，同时，表演的过程中，男女演员也是摇头晃脑，摆动着身子，不是那种很严肃的表演，所以这里的“二”也能体现出是沿用了方言土语中的“傻里傻气”的概念，给表演者加上了一些喜剧性的色彩，来赢得观众喜爱。

2.“二”与“两”的近指和远指

在“二+量词”和“两+量词”充当指示代词做宾语使用时，有近指和远指的区别，如：

（5）二人转。

*（6）两人转。

我们通常都称“二人转”，为什么不叫“两人转”，这里就是“二”和“两”的也涉及到近指与远指问题。“二人转”的“二”主要是指表演的主体，不涉及听话者那一方，也可以是作为宾语，是指演出的形式。而“二人转”主要是指一种东北的民间小戏，是为了给别人欣赏而表演，是近指，观众作为远指。如果用“两”，则没有这个功能。同时，“二”在“二人转”的表达中，主要涉及的是表演的主体，与观众没有关系，更能分清表演者和观众的区别，这样的名称显得更专业一些，同时又能带给观众一种敬意。

综上，“二”与“两”在用法上有一定的区别，在情态上也有不同，我们在选择运用上，要结合具体的语境，从准确性出发。而“二人转”的“二”从表演主体和受众两个方面分析，可以看出，用“二”不用“两”更准确一些。

参考文献：

[1]百度百科.民间曲.https：//baike.baidu.com/item/%E4%BA%8C%E4%BA%BA%E8%BD%AC/234768？fr=Aladdin.

[2]古代汉语常用字典编写组.古代汉语常用字典[M].商务印书馆.1998.

[3]陈恩泉主编. 双语双方言书系乙种第九届双语双方言研讨会国际论文选集[M].汉学出版社， 2006.

[4]林祥楣.代词[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1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