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不能只靠问题导向

李永忠

必须承认，十八大以来，以问题为导向，让我们看到了30多年来，腐败“越演越烈”（习总书记语）的客观现实，以及“天涯无净土”（中央纪委文）的客观现状。因此，才有党中央的痛下决心，开展如此强高压的反腐败斗争，才能取得5年几乎等于30年的反腐成效。

但是，如果仅仅满足于问题导向所取得的反腐成绩，而忽略如果只靠问题导向，将可能出现的反腐问题。那么，这场声势空前的反腐败斗争，将可能落入行百里者半九十的窠臼，而且剩下的十里路，即使再用一半的时间也未必能成功地走完。

首先，问题导向容易碎片化。问题的出现，因时间而异，常分先后；但问题的地位，在整体中却非先来的就大，后到的就小。问题导向的突出优点，是直面问题，改什么是清楚并明确的。但由于受制于问题分散化、碎片化的出现，为什么改，却未必清楚；怎么改，则更未必明确。

其次，问题导向容易表面化。问题的出现，因空间而异，常分深浅。用中医理论讲，即分标本。一般水平的医生，容易犯的错误，通常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治标不治本。而为什么治标不治本？一是标在明处，容易发现；二是标在浅处，疗效易现；三是什么是本，难以吃准。于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按下葫芦浮起瓢。

最后，问题导向容易战术化。问题的出现，因进展而异，常分宏微（观）。一般的腐败，大多表现为权钱交易。因此我国开展的反腐败斗争，绝大多数查处的是战术层面的一次性简单型的权钱交易（以物易物，以钱买权），对于战役层面的多次性复杂型的权色交易（非物质化交易：雅贿、色贿，以及不直接具体表现为钱或物的信息贿赂），虽有一定查处，但成功率不多；对于上升为战略层面的集团性稳定型的权权交易，目前还少有涉及。

问题导向是解决问题的突破口。但取得胜利不仅要靠战术突破，還要靠战役行动，更要靠战略布局。

陈毅同志1947年底总结华东作战情况有两段关于战术与战略关系的话，极其精彩：其一，“我们比战术是比不上人家的，如操场动作，内务管理，战斗动作等。我们愈往下比愈差，但愈往上比则愈强。到统帅部的战略指导更不知比他高明多少倍。”其二，“一年来自卫战争的胜利，首先是战略上的胜利。虽然我们打胜仗靠同志们不怕牺牲流血的精神和大炮机枪，但主要是靠统帅部、陕北总部、毛主席的战略指导。”

毛泽东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一文讲的更精辟：“说战略胜利取决于战术胜利的这种意见是错误的，因为这种意见没有看见战争胜败的主要和首先的问题，是对于全局和各阶段的关照得好或关照得不好。如果全局和各阶段的关照有了重要的缺点或错误，那个战争是一定要失败的。”

据此，反腐既要靠战术层面的问题导向，查案纠风；还要靠战役层面的巡视巡察，强化监督；更要靠战略层面的政治体制改革，摈弃苏联模式。如此，我们才能从整天忙于应付层出不穷的大小问题和各类危机中解脱并解放出来，从而集中精兵强将，选好各种政改试点，战略性、系统性、全局性、科学性地解决问题，把腐败遏制在可能的最低限度，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责任编辑 李秀江）

作者系中国纪检监察学院原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