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有话说

2018-11-13 06:33潘玉婷
读者·原创版 2018年2期
关键词:许知远张楚马东

文 | 潘玉婷

那些在为时代唱挽歌的人

知识分子许知远,和他担任主持人的一档名人访谈节目《十三邀》一起,成了网友群嘲的对象。嘲讽的第一个高潮,是许知远对话拥有万千“迷妹”的中年男人—米未传媒CEO马东。这家公司最知名的产品是网络辩论节目《奇葩说》,主力观众为“90后”“00后”。

因为喜欢马东,我找了那一期节目来看。视频未结束,我已经对这位脸盘浑圆、爆痘、留着中长发的不专业的主持人很不耐烦了。

这位“70后”大哥去到一家以互联网视频内容的开发、生产及IP经营为主要业务的传媒公司,一上来就表示出对人们喜欢看《奇葩说》的不解(而我正巧爱看),并认为节目里辩论的主题毫无新意。他追问“大众文化是否越来越粗鄙化”“娱乐有没有高下之分”之类的问题。他虽问了,却让你一眼看出肯定的答案。

他的不解也不是伪装出来的,那一头问号上挂满了所谓“老派知识分子”的傲慢,而且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停顿,或者拿出本子写写记记。你忍不住想冲他吼:“回你的旧世界去吧。”

最尴尬的场面出现了,他忽然拿出了一本《世界:半个世纪的行走与书写》自顾自地念起了关于悉尼的段落,希望可以与在澳大利亚生活了8年的马东产生共鸣,而那已经是13年前的事了。他显得那么荒唐,一直试图将这个商业上成功、引领着“00后”话语体系的“60后”拉回一个所谓“更精致”的世界。

而就在刚才,马东和员工打完了一局“王者荣耀”。

节目播出,许知远火了。更多人知道他毕业于北京大学计算机系,是文学作家、出版人,曾担任《经济观察报》的主笔。这些精致的头衔,一下子变成武器对准他,他被称为“史上最令人尴尬的公知”。

我也觉得他尴尬,但仍有疑问,关于一个知识分子的“堕落史”—他也没去外星,那是什么时候被甩出时代大潮的?又为何被同龄人映衬得那般落魄?所以,我开始追看《十三邀》。

许知远先后与白先勇、贾樟柯、张楚、李安、叶准、俞飞鸿、冯小刚、蔡澜对话……没令人失望,他一直保持了尴尬的水准,问一些让受访者长时间停顿的问题。

但几期看下来,我竟对他这笨手笨脚闯入新世界的耿直模样有了些别的想法。

比如他采访俞飞鸿,网上一片骂声,说他一脸“痴汉”模样,问些“不尊重女性”的问题。但在那种“不适”里,你分明看到了安静的俞飞鸿成长的银线,和人生中有过的为难。

比如他采访张楚,少了骂声,少有人关注。尴尬的许知远让如今的张楚除了网友贡献的落魄偷拍之外,有了一个很知识分子的表达,他关心正义、音乐、精神,但不太在乎自己。

比如他跟罗振宇的对谈。罗振宇字字笃定,他认为在这个时代,一个大浪拍下来谁都顾不了谁,自保最重要;探索个人生命的深度和宽度是他争分夺秒要做的,他最同情为时代唱挽歌的人。许知远说:“我就是那个为时代唱挽歌的人。”

为什么会对许知远有了别样的想法,我想是因为我在他制造的尴尬和停顿里意识到:我们每个人都太“流畅”了,语言和思想都是。那种因为“拙”而产生的思考间隙,越来越少,更多是被告知。

许知远采访年近七旬的美食家蔡澜,他不止一次地追问一个尴尬的问题:“读圣贤书所谓何事?”

蔡澜几次沉默、转移话题不成,甚至起身去上了趟厕所。最后蔡澜大笑着说:“你想太多啦。”

许知远说自己是一个不相信商业逻辑的创业者,他带着成见看待世界,并认为没有成见即代表你对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看待方式。这话扎耳朵,但细想,所谓“成见”本就不是个贬义词,且实在可以担起不随波逐流、不放弃独立思考的指引航标。

读圣贤书所谓何事?“想太多了”,这话由在精神世界里沉浮过的人来讲才有通达之感,没想过可没有所谓“想太多了”。在苍苍白发的蔡澜顾左右而言他、目光突然沉下来的尴尬里,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想到了春秋岁月,竟也有些说不清了。

当然,我不是许知远的粉丝,但愿意找他的作品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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