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食品多样化对消费者福利增长的影响分析

罗俊勤

摘 要：进口食品多样化对消费者福利增长的影响主要通过直接和间接两个途径产生。直接影响以克鲁格曼的垄断竞争理论为基础，实际数据也显示我国进口食品多样化促进了消费者福利的增长。间接影响通过竞争效应和水平效应发生，面板数据模型显示本行业进口种类的增加不能明显促进食品行业生产率的提高，上游食品进口种类的增加可以明显促进食品行业生产率的提高，从而促进消费者福利的增长。

关键词：产品多样化；消费者福利；垄断竞争

关于国际贸易利得的研究是国际贸易学科的核心问题之一。传统贸易理论认为专业化和分工所形成的资源优化配置效应是国际贸易收益的主要来源。上世纪80年代，Krugman（1979，1980）把垄断竞争模型引入国际贸易领域，认为产品多样化（消费可能集的扩大）可以提高消费者福利水平，是国际贸易收益的重要因素（Feenstra，2010）。本文以食品为例，讨论进口产品多样化对消费者福利增长的影响。

一、概念界定

（一）食品范围界定

食品属于农产品范畴。但目前学术界对农产品并没有统一的定义，国际贸易中农产品贸易统计时主要基于国际贸易标准分类目录（SITC）、海关协调商品名称和编码制度（HS）界定范围，比较常用的农产品界定范围：HS编码1-24章，外加2905.43-44，33.01，35.01-05，3809.10，3824.60，41.01-03，43.01，51.01-03，52.01-03，53.01-02等编码的产品。这一范围界定在乌拉圭回合《农业协议》农产品范围界定的基础上补充了大部分水产品。除了这种范围界定方法外，其他农产品界定方法还包括“乌拉圭回合《农业协议》农产品范围”，“HS编码1-24章”等。本文的食品在上述常用农产品界定范围内，结合WTO对食品的SITC定义（SITC分类目录中的第0，1，22，4类属于食品），通过SITC与HS编码的匹配获得食品贸易数据，数据来源于UNcomtrade。

（二）产品多样化的含义

产品多样化也没有统一的定义，学者们在进行相关研究时，会根据采用模型的要求、数据可得性以及研究目的等对产品多样化进行不同的定义。例如，有的学者认为多样化可以用产品“品牌”来表示，品牌的多少形成了不同的产品的数量（多样化），由于品牌的数量通常和企业的数量息息相关，因此一个国家食品种类的多少主要取决于企业数量的多少。类似的，有的学者使用单个产品的生产线多少来定义产品的种类。这些是从企业角度定义产品的种类。有的学者从贸易的角度定义产品的种类，例如一国从另一国进口或一国出口产品到另一国时，按照HS编码的六分位或更细的十分位的产品视为一种产品种类。而Martin （1996 ）则将产品多样化定义地更为复杂，他认为产品多样化由空间多样化和时间多样化组成。无论是哪种角度定义产品多样化，产品间的替代性都是一个重要的考量指标。如果产品很容易被替代，那么说明产品差异不大，就不是一个“新”的产品，反之，则是一个新的产品，被计入“多样化”。本文中，以我国进口食品HS六分位码作为多样化产品的依据，同时，我们认为同样的HS六分位如果来自不同的国家，也被定义为不同的产品，计入多样化。

二、进口食品多样化对消费者福利的直接影响

（一）理论依据

进口种类的增长可以带来消费者福利的提高，其理论依据主要来源于Krugman（1980）的垄断竞争模型。Krugman在垄断竞争模型中，将Dixit &Stiglitz;（1977）的“多样化喜好”（love for varieties）应用到国际贸易理论中，发现：对于处于垄断竞争市场的企业来说，开展国际贸易后，企业的产量会增加（平均成本下降），产品价格的下降使得消费者剩余因此增加，这部分消费者福利增长来自于规模经济下企业成本下降从而产品价格下降带来的福利增加。同时，企业的数量也会增加，差异产品增加，也就是消费者可以选择的商品种类增加，从经济学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可以看出，消费者消费可能集的扩大，可供消费的选择变多可以提高消费者的福利。进口产品种类的增加影响消费者福利的提高还可以解释为考虑了进口种类后降低了进口产品的价格指数。消费者收入不变情况下可以购买更多的产品，從而提高效用，或者消费者在维持效用水平不变的情况下，需要的支出变少，即现有收入的真实购买力提升了。

如果用a表示固定成本，b表示边际成本，x表示产出，L表示本国劳动总量，L*表示外国劳动总量，并假设对于不同的商品，都有相同的a和b，即产品在生产过程中都是完全替代的。那么，封闭条件下，本国消费者可以消费的产品种类数为L/（a+bx），外国消费者可以消费的产品种类数为L*/（a+bx）。开放条件下，由于企业生产的产品数量增加，使得两国各自生产的产品数量减少，但是相对于封闭经济条件下，两国的产品种类数总和是增加的。也就是说，两国消费者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可以选择消费的产品种类数是增加的，消费者福利因此增加。

（二）数据分析

由于计算贸易利得时必须获得的产品替代弹性σ的估计方法和技术限制，以及微观产品层面数据获取困难等原因，研究产品多样化与消费者福利的经验研究进展一开始相对缓慢。对此作出重要贡献的莫属Feenstra（1994），他在CES效用函数（常弹性）基础上构建了能纳入新种类出现和旧品种消失的进口产品种类非传统价格指数，这一价格指数的构建为量化传统进口价格指数的向上偏误，从而为量化进口种类增长的贸易利得提供了可能。但Feenstra（1994）所计算和度量的仅仅是总体价格指数。Brodaand Weinstein（2006）以Feenstra（1994）的方法为基础，利用三级CES效用函数，将总体价格指数扩展为多商品价格指数。之后出现大量文献致力于估算进口多样化的福利增长效应。例如：Broda& Weinstein（2006）对美国（1972-2001）的研究；Gaulier and Mejean（2006）对28个发达或新兴市场经济体的研究；Cabral and Manteu（2010）对葡萄牙（1995-2007）的研究；Giuseppe（2010）对英国（1978-2006）的研究；Mohler and Seitz（2012）对欧盟（1994-2003）的研究，陈勇兵，李伟和钱学锋（2011）对中国（1994-2004）的研究；魏浩和付天（2016）对中国（1998-2010）的研究，等等。这些研究在产品细分方面有些许差别，但研究均无一例外地发现进口多样化是贸易利益的重要来源，其收益约占到国家GDP的1.2%-7%不等。

本文采用陈勇兵、李伟和钱学锋（2011）的方法对我国2001-2015年进口食品多样化对消费者福利的增长进行了测度。结果发现：忽视食品进口种类增长导致的我国进口食品价格指数累计向上偏误4.16%，平均每年向上偏误0.38%。由于食品种类增加引起的贸易利得为食品行业GDP的0. 41%，即消费者愿意支付2015年食品行业GDP的0. 41%来获得更多种类食品的消费。如果转化为用GDP来衡量，消费者愿意支付2015年国家GDP的0. 05%以获得更多进口食品种类的消费。同时，我们还发现，产品替代弹性越小（不同食品进口来源地之间的可替代性越低），来源地的增加越能带来国内效用的增加。例如，谷物及谷物类制品在我们的食品分类大类中替代弹性最高，因此增加这些食品的进口来源地越能提高消费者的福利水平。相反，蔬菜及蔬菜制成品的替代弹性较低，因此增加蔬菜及蔬菜制成品进口来源地带来的消费者福利水平的提升并不明显。

三、进口食品多样化对消费者福利的间接影响

（一）影响机理

食品进口种类的增加首先是食品最终消费品进口种类的增加。食品最终消费品种类的增加一方面通过上述的消费者消费可能集的扩大直接提高了消费者福利水平。同时，食品最终消费品的增加还可能通过引入竞争带来的国内食品行业竞争压力加大，从而通过提高国内食品供给种类、质量、服务等各方面水平的提高带来消费者福利的增长，这是进口食品多样化对消费者福利间接影响的途径之一，称之为“竞争效应”。

食品进口种类的增加，除了包含作为最终消费品的食品进口种类的增加，还包含了作为原材料（投入品）的食品中間品进口种类的增加。高质量、多样化食品进口中间品的增加可以提高下游食品行业的生产率及生产出原本无法生产的食品种类，也就是说，进口食品种类（中间品）的增长可以通过提高国内食品生产者的技术进步及增加新食品研发等提到消费者福利水平。这是进口食品多样化对消费者福利间接影响的途径之二，称之为“水平效应”。

（二）数据分析

本文运用Feenstra （1994 ）测度进口种类变化的方法，以2001-2015年中国食品进口的HS6位码细分的进口数据为多样化统计单位，采用固定效应面板模型分析了食品进口种类变化对下游食品行业生产率的影响。模型分为两个，一个是单一行业进口食品种类对该行业生产率的影响，二是同时考虑单一行业、上游食品进口种类和上游非食品原材料投入进口种类对该行业生产率的影响。两个模型都加入了加入产业规模、企业研发投入、企业固定资产净值（资本密度）等其他影响生产率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结果显示：如果不考虑上游食品进口种类的影响，单纯考虑食品行业自身的进口种类增加与该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之间关系，结果不显著。也就是说本行业进口种类的增加不能明显促进食品行业生产率的提高。模型二则发现上游食品进口种类的增加可以明显促进食品行业生产率的提高。

四、结论与建议

综上所述，进口食品多样化促进消费者福利增长可以从理论和实证两方面得以印证。在我国食品进口大量增加，尤其是大宗农产品（食品）进口量不断扩大的背景下，如果仅仅通过考虑贸易逆差对国内食品产业的冲击而对食品进口采取一刀切的政策，对所有食品品类全部采取限制进口的措施是考虑不全面的。从整体经济出发，食品进口的增加尤其是食品进口种类的增加，能够满足下游食品加工业发展需要的中间产品和原材料，政策制定时应该考虑食品加工业发展的需要，可以鼓励作为原材料的食品进口，或者互补性食品的进口，限制可能对本行业形成巨大竞争的食品加工业制成品的进口。这样不仅有利于经济发展，也对消费者福利增长有促进作用。

参考文献

[1]张玉娥.农产品进口种类变化对中国农产品加工业生产率和消费者福利的影响[D].南京农业大学，2016.05.

[2]Feenstra R C.New product varieties and the measurement of international prices [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94， 84 （01）.

[3]陈勇兵，李伟，钱学锋.中国进口种类增长的福利效应估算〔J].世界经济，2011（12） ：76-95.

基金项目：

2018杭州市哲学社会科学课题，进口食品多样化与消费者福利增长：机理、事实与政策建议M18JC049。

（作者单位：浙江经贸职业技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