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编码,解码”看纪实纪录片《老头》的受众认同

2018-11-22 10:45王天歌
牡丹 2018年26期
关键词:纪实解码老头

王天歌

斯图亚特·霍尔是文化研究的灵魂人物,将文化看成在历史性建构的关系中统治集团和被统治集团冲突的竞技场。霍尔在论文《电视讨论中的编码和译码》(Encoding and Decoding in the Television Discourse)中提出了著名的“编码,解码”理论,即是一种“生产—流通—分配—再生产”的闭环。从信息的发出者到接受者之间会有扭曲和误读,故在传播过程中,某一种有意义的话语形式从建立之初就带有了一定的意识形态。如何控制意识形态的输出让人们自觉达成一定的认同概念,艺术化地展现社会现实,并引导受众逐渐产生自主的认同感,是当代大眾传播中亟待反思的问题。

一、从“解码”的受众到“编码”的作者

纪实纪录片和专题纪录片从呈现方式上看都带有“编码”者的意愿,差别在于“信息产生效果、满足需要或付诸使用之前,它首先必须被用作一个有意义的话语”。所以,在作者和受众展开对话的过程中,传递的信息首先要“有意义”,其次是满足“需要”,最后才是产生“效果”。

纪录片《老头》中,主角是一群老头,每天上午和下午的固定时间,都会拄着拐杖或推着小车带着自己的小凳子自动集聚在固定的大树下聊天,除了天气不好的时候几乎天天如此。这个场景在生活中随处可见,无论是大爷大妈还是一些中年人都会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夏天纳凉冬日晒太阳已成了他们的一种生活习惯,靠诸如此类的方式度过晚年。人们已经对这样的现象习以为常,但镜头对准的恰恰是这样一群人。人们习惯性地对这种现象解读为“颐养天年”,如果带着此种态度观看本片恐怕是一种煎熬,但作者对此现象的解读,用片中的一句话来讲就是“老头与老头之间的相互关怀”。

电视中的传播符号是复杂多变的,它由视觉和听觉两套不同的体系结构而成。但纪实纪录片将视觉符号和听觉符号整合一体。在《老头》这部片中,所有的声音都是自然声,所有的人声发出者都是镜头中出现的人。在这个意义上,视听符号就形成了一种“近似性”,所表现的事件变得更加真实,而受众在接受过程中也能产生更多对作者“创作”的认同感。此中的“作者认同”和“受众认同”似乎达成了一致,因此在创作过程中强调从受众的“解码”走向作者的“编码”,即是人们需要了解受众的普适性认同价值后,再进行“编码”才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受众的误读或理解偏差。

二、关于《老头》的受众认同

“认同”概念作为文化研究的关键词,在这里以受众认同及解读为主,主要集中在“身份认同”和“伦理认同”上。

(一)身份认同

“身份认同”首先是一种内在同一感,片中的主角们是一群平均年纪在七十岁左右的老头们。作者杨天乙独自一人,用两年的时间记录了一群老头们最后的光景。首先从拍摄者的身份来讲,她并不是职业的摄影师或是导演,而是从一个“参与者”的角度记录了他们,少了那些“正规”的隔阂,从身份上与这群老头们拉近了距离。其次从观众的视点看,就是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场景,是一个熟悉的“我者集体”场域。在此场景下,从作者与被拍摄者之间到观众生活的空间和片中营造的时空之间达成了内在的同一。所以,身份认同是片中的第一个受众认同的层面,亦可说是一种心理上的同一。

(二)伦理认同

从伦理的角度讲,老人缺少陪伴只能孤独度日,片中的老人不愿为儿女添麻烦而不在一起吃饭,而儿女为老人的安全问题考虑不希望老人出门。矛盾的点集中在“我是为你好,我不愿表达”。

很多人都会有同样的境况,“我不希望给你添麻烦,但我也想要自己的生活”。老头们每天雷打不动地去固定的地点坐着聊天,即便是不说话或话很少也都会按时去回,因为他们非常清楚除了这群老伙计之外已经没有人再能陪他们了。这不仅反映的是“空巢老人”的问题,更是一个“老来生活怎么办”的问题。所有人都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甚至已经到了一种“理应如此”的状态。“老了难道不就是聊天晒太阳吗?”这是一位中年人的话,简单却又刺痛。影片中的画面,就是社会中每个有老人家庭的缩影,问题现在看来是无解的,人们没有办法去强加给他们别的生活方式。

三、边缘群体

很多纪录片都是记录一个大事件或是伟人抑或是一种系列专题性质的“输出”,在这里“输出”就代表了一种意识形态。无论受众持怎样的态度,作为编码者的第一要务是要进行观念的“输出”。在一种特定的语境中,主导话语结构会与人们的常识知识结构相对抗,意识形态会不同程度地影响对真实生活的认知。人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关注这样一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头,走进他们的生活发现这是个被“隔离”和“忽略”的存在。美国心理学家霍尔的大众文化研究是一种“建构”,在大文化空间内,任何小群体、小社区都是作为多元中的一元存在。现在已无需再去进行权力的博弈和斗争,而是“转向那些我们周围潜在的实践情景与理论问题”。《老头》这部纪实纪录片正是如此,从“高雅、精英文化”转向一种挖掘“无高雅低俗之分的批判文化”,通过一种受众认同,重新解构“编码”的方式和权利。

四、结语

从老头扎堆的街边到其中几个老头的家里,简单的场景让人们近乎没有排他感。作为编码者,作者表现的是一种生活常态,老头们非常孤独,只能靠和其他老头聊天度日。作为解码者的受众,其产生的认同感和认同的连续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对生活场景的熟悉程度。笔者认为,这也是大众文化研究的关键所在,媒介传播不能只看见一端,而忽略另一端,编码者和解码者在社会中的位置决定了信息传递的偏移或误读程度。从“解码”到“编码”的倒推,或许会缓解意识形态“输出”和受众接受“意愿”的矛盾。

纪实性纪录片会让人感到刺痛,因为它是一种受众“意义”的生产,只有同一性的认同观才能感同身受。它很直接,不会像电视或网络那样“输出”带有导向性的“态度”或“意识”。每个人都会老,《老头》中的那些老头们,就是大家未来的样子。

(中国艺术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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