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像考古角度看川南石棺

吕静

摘要：本文主要从图像考古角度分析川南画像石棺，探讨它们在图像组合、图像配置和图像内容方面的特征，进而分析川南画像石棺的地域特色。

关键词：川南；石棺；图像

本文主要分析川南长江流域的画像石棺，包括长江流域、嘉陵江流域和沱江流域[1]。笔者认真统计了这几个地区出土石棺的图像内容，发现它们在图像配置方面具有以下三点特色：第一，石棺上画像组合的主题较为统一；第二，石棺上不同画像出现的位置具有一定规律性，这种规律性代表了特定含义；第三，某些具有地域特色的图像内容的出现。本文试图从以上三个角度分析川南长江流域画像石棺的图像特征。

一、石棺上的画像组合主要以神仙仙境为主题

相对于现实生活、历史故事等画像内容而言，川南石棺的画像内容组合，表现神仙仙境主题的，数量占绝大多数。它们以丰富的题材和各种神仙异兽来表现仙境内容，如西王母、双阙、柿蒂纹、朱雀、龙虎戏璧、伏羲女娲、玄武等等。石棺画像的寓意明确，神仙仙境思想贯穿石棺的每个部位。

汉代石棺是贵族厚葬的产物，石棺的制作费工，现已发现的石棺数量仅占汉代棺葬的少数，绝大部分为木棺、瓦棺和崖棺，而表面雕刻有画像的石棺就更为稀少，因此画像石棺的使用者在当时一定具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并真实的反应了当时当地人们的丧葬观念和宗教信仰。

二、石棺上画像位置的规律性及其特定含义

笔者认为研究石棺的画像内容应同研究墓穴、祠堂、石椁中的画像内容一样，在分析具体画像所代表的含义时，不能忽略这些画像出现的位置，它们往往包含了特定的信息。

川南石棺上不同画像出现的位置具有一定规律性，甚至像约定俗成，这样的固定图像配置应是当时人们有意为之，代表了某些特殊含义，并且直接反应了该地区汉代所流行的丧葬观念。具体分析如下：

1.石棺棺盖多配置柿蒂纹

川南地区画像石棺的棺盖上，除素面外绝大部分都搭配柿蒂纹图案，且柿蒂纹居于棺盖中心位置，为棺盖的主体图案，这样的柿蒂纹棺盖为川南石棺的一大特色。

柿蒂纹是兴起于战国，流行于汉代的一种装饰纹样，因形状像柿子分作四瓣的蒂而得名柿蒂纹。川南画像石棺的整个形制多仿木棺造型，棺盖为弧形斗拱顶且大于棺身，同墓室或祠堂中的盖顶相似，笔者认为这正是古人“天圆地方”观点的反映，棺盖象征天穹，也可说柿蒂纹同画像石墓、壁画墓中的藻井一样，象征华盖。

2.石棺前档多配置双阙

阙分为宅阙、宫阙、城阙、墓阙等，石棺前挡板位置出现的阙，并非同宅阙、宫阙一样象征墓主人生前地位和官阶，双阙出现在石棺前档板上，应当象征天国的大门，即天门。这一点在以往发掘中已经得到了证实，1988年简阳鬼头山崖墓出土的3号石棺上有“天门”题榜的双阙画像[2]，1994年罗二虎老师在长宁七个洞4号崖墓内也发现阙画像旁有“赵氏天门”题记[3]，这些都证明阙是墓主人升天成仙的入口，是天国的大门。

3.石棺后档多配置伏羲女娲或朱雀

在石棺的后挡板位置，伏羲女娲是出现频率最高的画面，它们大都双双出现，伏羲托日，女娲持月，象征此为天国，有日月同辉。另外，凡是伏羲女娲在同一画面相邻出现，都是两尾交叉重叠，这同时也暗示阴阳相合，表达了墓主希望让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续和再生的愿望。朱雀，也是后挡板常出现的主题，常常与前档板的双阙形成组合。朱雀作为一种神鸟，为四神兽之一，镇守着南方。

4.石棺两侧多配置神仙仙境图案

川南石棺两侧配置的图案，以西王母图案、龙虎衔璧图、四神兽图案为最多。

汉代人普遍崇拜、祀奉西王母，他们认为西王母手中掌管着不死之药，“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窈以奔月”，所以汉墓中大量描绘以西王母为母题的“神仙仙境”画像。四川地区是早期西王母信仰产生与流行的核心区域之一，川南石棺上的西王母画像极为多见，其寓意表明此为长生不死的神仙世界。

川南石棺画像的选择和配置具有很强的规律性，石棺棺盖、前后档板和两侧都配置专门的图案：人们以圆形棺盖上搭配柿蒂纹象征天穹；以石棺前档板上的双阙象征天国大门；以后档板上的伏羲女娲象征天国日月，阴阳交错；以两侧“神仙仙境”图案象征天国场景。这些图案形成组合，形象生动的反映了人们把石棺作为一个完整的天国的观念。

三、具有地域特色的图像出现

川南地区的石棺画像总体上来讲源于中原地区的汉代画像，但因地处西南边陲，属于“蛮夷之域”，故在继承中原文化的同时仍保留了部分地域文化传统和“图腾”信仰，这在石棺画像的具体内容上可见端倪。

1.巫术活动题材

汉代巫风盛行，尤其是灾害袭击的时候，人们乞求于巫术，想以此消灾免难，在蜀地尤其如此。巴蜀地区古代巫术十分盛行，《山海经》中记载了许多与巴蜀有关的巫觋与天地相通的神话，于是表现民间巫术活动的题材就常出现在川南石棺艺术之中。

如沪州九号石棺刻有一幅《巫术祈祷图》，图中一人“左手操青蛇，右手操赤蛇”，另一人手执铃铎。推测前者为巴巫，即女巫，后者为巴现，即男巫。男女执不同之物交祝对舞祝神，右侧刻一鱼和一雀，似为神物[4]。

2.图腾题材

图腾是原始民族所迷信而崇拜的物体，具有极强的地域性和民族文化特征。川南石棺上也出现了部分图腾图案。①象人，如富顺出土一石棺，石棺一侧，右刻一飞奔的白虎，其后一农夫，手执？其左三人为表演汉代百戏的象人，中间一人还带着面具，左上方有网结纹[5]。②鲟鱼，鱼的图案可象征升天，也可寓意生殖和子孙繁盛，所以常出现在汉代画像中，但鱼的形象却因地区有所不同。成都附近多为鲤鱼、草鱼，而川南长江沿岸石棺上鱼的造型推测多是长江中特有的中华鲟鱼形象。这些鱼有骨板，吻尖突，而且有须，极像鲟鱼。③朱雀，川南石棺上出现的朱雀形象，多为短脚、短尾、扁咀、啄鱼，这种造型别致的啄鱼朱雀是否为一种本地特有鸟类？是否为当地图腾形象？是否包含特殊含义？这些还有待日后考证。

参考文献：

[1]罗二虎：《汉代画像石棺研究》，考古学报，2000年第1期。

[2]内江市文管所，简阳市文化馆.：《四川简阳县鬼头山东汉崖墓》，文物，1991年第3期。

[3]罗二虎：《长宁七个洞崖墓群汉画像研究》，考古学报，2005年第3期。

[4]高文 高成英：《四川出土的十一具漢代画像石棺图释》，四川文物，1988年第3期。

[5]高文 高成英：《四川出土的十一具汉代画像石棺图释》，四川文物，1988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