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非要讨罚酒

墨渊

《历代笔记小说大观》中记载了一则颇为离奇的唐代传说。

咸通年间，有一位精通幻术的人，不知姓甚名谁，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在长安教坊中以戏法为生。法师性情温厚，虽行事神秘，但处处与人为善，所以生意还算不错。

他的戏法大概是这样的，用刀砍下小孩的头，将小孩安置在地上，然后向观众讨钱，说：“请让我的孩儿活命吧。”观众争相给钱，然后法师大喝一声，小孩从地上蹦起来便能走路了，模样完好无损。这个戏法引人入胜，毫无破绽，大家百看不厌，法师的名声也随之传播开来。

有次，法师又来表演这个戏法，聚集了大批观众。法师收钱以后，如往常一样大喝一声，小孩仍卧地不动。法师变了脸色，仍谦恭地向众人道谢，然后望着人群说：“小人初到宝地，还不知道参拜的去处，若有失礼，先赔不是。如今有高手在此，导致我的雕虫小技无法施展，还望高抬贵手，小人必当前去拜师。”说完，法师又呼唤小孩，仍不见起色。

不一会儿，巡逻的差役过来了，抓住法师说：“你杀人了，必须去官府一趟。”法师望着倒地不起的小孩，惨然道：“这么多人在此，我肯定难以逃脱。不过我还有其他戏法，请大家欣赏一下，然后我再伏法也不遲。”法师从盒子里取出一枚瓜子，用刀在手臂上划开一条口子，忍着剧痛将瓜子丢进伤口里，又使劲儿呼唤小孩，仍然没有效果。

过了一会儿，瓜子在伤口里发芽长蔓，很快结出一个甜瓜。法师又望向人群，低声下气地说：“我并不想杀人，在异乡生活不易，还望高手放我一马。如果饶了孩儿性命，实在是我的大幸，从此我们父子不再踏入京城半步。”法师再次呼唤小孩，仍然没有任何回应。法师沉默半晌，叹道：“这是逼我杀人啊。”他咬了咬牙，用刀将甜瓜削落，然后大喝一声，只见小孩迅速爬地而起，形容如故，活蹦乱跳。法师松了口气，然后暗自摇头皱眉。围观的人群里，忽然有一个和尚倒下了，脑袋滚落在地。

原来这个和尚仗着法术成心捣乱，搅扰戏法还不够，甚至想要谋害小孩的性命。法师百般哀求都没用，无奈之下，只好将和尚的头变作甜瓜，一刀下去，解除了阴毒的咒语。

惊呼声中，法师收拾好道具，将小孩缚在背上，仰面吐出一口气，像白练般升腾到空中，竟是传说中的神仙索。法师伸手抓住神仙索，攀缘而上，爬到几丈高时没了踪影，只见一片云烟。

这个神话的结局有点暗黑，却让人警醒：做人还是要常存慈悲心肠，不能仗势欺人，更不能把人逼上绝路。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倘若人家技高一筹，丢尽脸面事小，枉送性命可就追悔莫及。

编辑/小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