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现代中轴线城市空间的传统性解读

2019-01-29 12:51王淑娇
遵义师范学院学报 2019年3期
关键词:中轴线水立方鸟巢

王淑娇

(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北京100101)

北京中轴线是在元大都、明清北京城市发展基础上形成的南北轴线,南起永定门,北至钟鼓楼,全长7.8公里。在后来的发展中,中轴线向北不断延长至25公里,构建了从钟鼓楼到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的“现代中轴线”。在《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16—2035年)》中,这条被称为“中轴线北延长线”的“现代中轴线”是需要着力加以完善的,既延续了历史文脉,又体现了现代化、国际化文化魅力的城市空间。表面上看,现代中轴线与传统中轴线具有明显的差异性,众多现代建筑、国际场馆的集合与林立展现出一幅不同于传统中轴线的蓬勃气象。但是,从空间叙事功能和空间文化内涵的角度上来说,现代中轴线依然是对传统中轴线传统性、古典性、文化性的延续与绵延,历史的、民族的内容在北京中轴线的这一“现代”空间中始终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现代中轴线才可以视为传统中轴线向北的“延长线”。

一、民族大道:“新北京”城市空间的生长点

全长1.2公里,总占地面积22.5公顷的民族大道,作为由钟鼓楼进入奥林匹克公园区这一现代化体育文化空间的门户和序幕,具有重要的“节点”意义,它既是现代文化空间建构的起点,同时也是传统文化空间延续的起点,由此形成了一个城市传统文化空间向城市现代文化空间转变的“过渡性空间”,在这里,具有文化性、标志性的现代城市建筑无不具有能彰显鲜明古典风格和民族特色的文化意义与空间意义。

“民族和谐阙”雕塑矗立在民族大道最南端,不管是从“民族和谐阙”的建筑形式、称谓、色彩,还是从其在城市空间中的位置与布局来看,它都是能体现出浓郁民族特色、特殊文化内涵与美好民族祝愿的地标性建筑与文化性符号。“民族和谐阙”雕塑采用柱式结构,高21米,上部是“中国红”高温釉彩陶瓷镂空浮雕,以中国古代画像石为艺术表现形式绘百鸟百兽,下部是花岗岩斗拱造型,以比翼鸟、连理枝、并蒂莲为图案。“和谐阙”的图饰和“中国红”所具有的文化内涵与象征意义既明显又深刻,其在现代城市空间中,尤其是在这一“过渡性”空间中便有了特殊的文化意义与文化价值导向。比翼鸟、连理枝、并蒂莲、百鸟百兽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吉祥图案中的主题,南北朝时便有并蒂莲作“王者德盛”之意,吉祥图案不仅被用于寄寓对世俗美好生活的祝愿,且所谓的“百鸟朝凤”“百鸟争鸣”“百兽率舞”更是一种对万物和谐共存、民族团结与国家统一的隐喻。关于色彩的文化在每个民族中都是备受瞩目的部分,在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发展中,红色早已不仅仅是一种对自然事物客观色彩的简单描绘,而是带有中华民族独特政治、文化、民俗意味的象征性符号。红色从多个层面表征着中华民族复杂的文化心态,它意味着喜庆、福寿、尊贵、和谐、繁盛、生机……红色本是象征着“中国大气”的经典颜色与意象,而“民族和谐阙”将这一“中国式底色”从古老的历史中延伸到现代,则高度概括了华夏儿女生生不息、源远流长、政通人和的历史。

“民族和谐阙”以其传统性的艺术形式、深刻的语义性符号形态、审美化的价值导向性在现代城市空间环境中发挥着丰富其文化内涵的功能。正所谓“和实生物”,“和谐”乃是万物生长与繁荣发展的基本前提与依据。对“和”的理解表现出中国人的哲学观与宇宙观——“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不管是客观世界还是伦理社会都建立在“和”的基础上。从传统中轴线到现代中轴线,不仅是城市空间的延续,也是在时间上对古老中国逐渐走向现代化的记录,而处在北京中轴线现代性空间“起点”上的“民族和谐阙”仿佛在娓娓地诉说着,在国际化与全球化的语境中,21世纪的中华民族以“和”为根基的不断振兴。这不仅是一种政治意识形态的表达,同时也是对城市现代化进程中“文化失语症”的回应,是在现代城市空间中对中国传统精神特质的回归与重构,具有为硬性的、机械性的城市空间增加文化积淀的空间功能。

民族大道上的“农历广场”采用内圆外方的造型设计,四个角上分别是以春耕、夏种、秋收、冬藏为主题的浮雕,内圆以天干地支与二十四节气为主要内容。整个广场用汉白玉建成,不仅是中国传统元素,尤其是传统时间知识体系的突显,同时也是天地和谐、顺天及物、天人合一这一文化内涵与社会期待的表现。在天干地支和二十四节气对时间的划分中,每一维度的时间都对人、物及其生命提出了相应的要求,即人道与物道要符合天道。不管是农事活动,还是人事更迭,任何生命的演进都被雕刻进物与道相应与合一的状态中。时序的变换、节气的交替中,隐含的也是历史与生命的凝聚与变化,物理意义上的时间同时也是对人文时间的暗示,这使得古代的计时系统不仅仅为农事服务,而是在其中显出了形而上层面的生命与宇宙。遗憾的是,古人对于时间的敬畏感,对于天时地利、道法自然的精神体认却在现代社会被逐渐遗忘。“我们现代人超越了时间,我们失去了时间感……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只具有背景符号的意义。”[1]在现代科技的推动下,人类的日常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即是,在时间、空间中缺席的事物,其影响力与作用越来越取代在时间、空间上在场的东西,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脱离相互作用的领域,在对时间与空间的“突围”与“跨越”中不断进行着重构,而这正是安东尼·吉登斯所指出的全球化的基本特征之一——时空分延。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全球化对于都市问题的深刻影响并不仅仅是,甚至主要不是关于经济上的影响,而是我们生活中的时—空观念的巨变。”[2]时间感的丧失,无疑是现代都市面临的最大问题之一,而中国传统文化中对于时间与物道的强烈体验与参悟恐怕就是“农历广场”这一现代城市文化景观所要从古代延续到现代的“中国精神”。

李约瑟在《中国的科学与文明》中指出,“中国的观念是十分深远和极为复杂的。因为在一个构图中有数以百计的建筑物,而宫殿本身只不过是整个城市连同它的城墙、街道等更大的有机体的一个部分而已。……这种建筑、这种伟大的总体布局,早已达到它的最高水平。它将深沉的对大自然的谦恭的情怀与崇高的诗意组合起来,形成任何文化都未能超越的有机图案。”[3]传统中轴线城市空间中的宫殿、城墙以及街道等,是古代北京棋盘式整体格局的“更大的有机体的一部分”。现代中轴线城市空间中的人文景观也同样是现代城市有机体中传承与承载传统精神与传统文化底蕴中对自然、崇高、诗意等的谦恭情怀的单一载体与单元,它们不仅相互联系与衬托,而且在与城市空间的互相塑型中组成了人们对这一空间独特的感知地图,成为“积极的城市建筑”。“民族大道”上的文化景观既然是这个过渡空间中积极性的点状参考物,就具有强化人们对这一城市空间的感知与认同的功能。对于“和谐”的文化记忆与对于民族振兴的社会期冀就通过民族和谐阙、农历广场这些城市文化景观展现出来,并集中体现出特属于民族大道这一城市单元空间的文化内蕴。就北京这座古城来说,它的确拥有太深厚的文化底蕴与传统品性,这座古老城池,乃至以它为代表的整个中国,在走向世界,走向国际的进程中,我们在历史中所积淀的古老文明仍然是我们面对国际挑战的十足底气。而作为进入奥林匹克体育文化空间的“南大门”,民族大道在整体空间结构上就具有了衔接南北、贯通内蕴的功能与作用,成为“新北京”城市空间的生长点。

二、奥林匹克公园:现代中轴线核心区的传统意蕴

如果说民族大道还是整个现代中轴线城市空间的序曲与前奏的话,那么,奥林匹克公园中心区则是这一空间中的重头戏与核心区,中轴线北延长线在此达到高潮,这里集中修建了既极为现代又明显地凸显了中国传统元素的“鸟巢”(国家体育场)、“水立方”(国家游泳中心)等多个比赛场馆。如同芒福德在《城市文化》中提出的,“若离开了城市的丰富时间结构特性,城市自身能够在很大程度上逃脱那种‘唯有现在'的悲惨局面吗?”[4]可以这样说,如果一个城市空间不能体现时间上的丰富性,即不能在空间的组合中呈现一个城市在历史、文化上的厚重性、深刻性的话,那么这个城市空间中奏响的就只能是“唯有现在”的单调乏味节奏。作为具有世界标志性的现代建筑,鸟巢和水立方的设计方案最初却是聚讼纷纭,不少人认为它们的设计可能过于先锋与前卫,似乎不太符合中国人的审美,但又不得不承认,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引入使得鸟巢和水立方以其独特的建筑个性和文化内涵给这一极为现代的城市空间赋予了一种恒久的“中国气质”,其对称的平面布局、对应的建筑理念,使得现代中轴线城市空间秩序井然、主次分明,强化了中国传统建筑“中”与“和”的空间意识,在“现在”的城市空间中回荡起“丰富而复杂的交响变奏”。

从总体空间布局来看,“鸟巢”“水立方”彰显和延续了北京传统中轴线的对称性布局。奥林匹克公园核心区的这两大建筑,一个位于千年步道东侧(鸟巢),一个位于千年步道西侧(水立方),他们东西呼应的现代建筑印证了中国传统中轴线空间中的对称布局。略有不同的是,北京传统中轴线是一个在轴线上布满大型建筑物的城市空间,而现代中轴线城市空间中的建筑物则分布在轴线两侧,形成一条“虚轴”。关于现代中轴线上加不加建筑这个问题,界内有异议。有人认为在中国几千年的文明背景下,奥运会场馆作为放置在中轴线上的标志性建筑的分量似乎还不够,而也有人认为,现代中轴线上没有标志性建筑让人无法深切领会轴线的“延续”意义。对现代中轴线上应不应该摆放建筑物,应该摆放何种建筑物的争论,从另一个侧面表现出人们对这条城市“脊梁”的重视与敬畏。

在建筑造型与建筑结构上,一圆一方的鸟巢与水立方展现的是中国“天圆地方”的传统建筑布局与哲学思想。早在汉代,古人对于天地的认识就是“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淮南子·天文训》),一块“方圆”便是“天地”,它是古人对于宇宙秩序的最初认识,也是古人对天地生成及其演化、运行规律的朴素注解。“方”与“圆”并不仅仅局限于侠义上的几何形状,更是一种哲学化的抽象概念,在《易经》中就能找到类似的观念:“圆”具有灵活、变动、积极的性质,为“乾”卦;“方”具有承载、稳定、静止的性质,为“坤”卦。“圆则杌棿,方为吝啬”中就包含着丰富的辩证性思想,圆则动荡变化,方则收敛静止。“天圆地方”的宇宙认识图式就成为古人对“天动地静”的特殊解读,这一观念不仅在后来的发展中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部分,也贯穿在传统建筑的建筑样式与建筑布局中,“天圆地方”的建筑文化由此为中国独特的建筑语言与建筑形式的形成提供了理论依据。

在建筑材料与文化意蕴上,鸟巢与水立方也形成了一种更深层面的对应。如果将“方”与“圆”视为一种抽象性质的话,那么,天与地、圆与方之间的对应就可以相应地衍生为动与静、阳与阴、刚与柔、繁与简、正与负、昼与夜等一系列的对应。从视觉效果上来看,鸟巢的流线型外观明快简洁,在不对称与不规则的波浪式造型中产生了一种既动感又不乏优雅的韵律美,水立方的方形外观则呈现出一种规整、方正的静态美。鸟巢与水立方在材料运用上也是一种对应与和谐,前者采用钢结构,表现一种刚健、强硬的气质,后者采用看似柔软的ETFE膜,表现一种柔软、温顺的性质,前者是圆,是天,代表一切主动的事物,是阳性的、男性化的,后者是方,是地,代表一切被动的事物,是阴性的、女性化的。夜色中,前者泛出的红色呈暖色调,后者泛出的蓝光则呈冷色调,一红一蓝,一暖一冷,两相对照,相得益彰,在色彩上形成强烈的反差美。

“天圆地方,道在中央”,在“方圆”之间的,是天与人同根同源、相互依存的理想境界。从中国传统文化来看,“天人合一”所蕴含的和谐美既简淡自然,又恢宏邈远,意味深长,人与自然的统一可以说揭示了中国审美思想的精神主旨,不仅形成了自古以来中国艺术观的哲学基础,同时也是中国建筑艺术所追求的极致理念。从字面上解,“鸟巢”者,“鸟在木上曰巢,在穴曰巢,从木象形。”(《说文解字》)很显然,在五行上,“鸟巢”属木,代表着生机与活力,寓意人类的生命力、创造力都将在这里得到最大程度的展现,“水立方”为“聚水之地”,属水。按照五行学说,水生木,木生火,亦即,在聚水的地方,生命得以延续与繁荣,“鸟巢”与“水立方”的组合因此预示着人类生命与力量的蓬勃生机,是天地和谐、天人合一的象征性符号。从造型来看,国家体育场的外观干净利落、自然简洁、返璞归真,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用树枝编织而成的“鸟窝”。传统文化中素有“百鸟归巢”之说,“鸟巢”便暗含了宇宙生灵之家园的深意,表现出人类社会与大自然的亲缘关系,带给人一种回归自然的亲切感,实现了建筑、自然与人文的有机统一。“水立方”透明的膜结构在灯光效果下犹如一池荡漾的春水,构成一种“滟滟随波千万里”的古典意象。水是自然界中最灵动的一种存在,将“水”作为一种建筑意象,正好契合了人类社会与自然和谐相融的观念。海德格尔曾引用荷尔德林的诗,“生命充满了劳绩,但还要诗意地栖居在这块土地上。”鸟巢与水立方所追求的天人相印、人性与自然的相合,不仅使这片奥林匹克公园核心区域成为具有文化质感与文化品位、可读可感的城市文化空间,而且还在对自然的“召唤”中构建起了一个现代社会的“诗意精神家园”。

事实上,鸟巢与水立方并没有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没有形成绝对而严格的对称布局。为了保护奥运公园核心区西南角的“北顶娘娘庙”,水立方在原初设计的基础上整体向北移动了100米,这座始建于明朝的庙宇也因此被戏称为“逼退”水立方的“最强钉子户”。在奥运公园区现代建筑群落中,这座红墙灰瓦、具有典型中国传统特色的建筑似乎显得格外的醒目与特立独行,它就像是一位从古代穿越而来的老妪,只身闯入全新的现代环境,虽然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带着自己别样的故事,雍容而大气。修复后的北顶娘娘庙成为北京民俗博物馆分馆,被列为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与周围的现代化建筑有机融合,相映成趣,是奥运公园核心区最具有古典性的文化景观,也是北京中轴线北延长线传统性最直观的体现。

三、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现代城市生态空间

北京中轴线北延长线以奥林匹克森林公园为终结,融入山水、以山水作结,总体上形成了“负阴抱阳,山环水抱”的山水建筑布局。“山水、园林文化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脉,与源远流长的中国历史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5]中国古人依赖山水,敬畏山水,便把对于自然、对于山水的无限遐想寄托在诗歌、音乐、绘画、建筑中,沉吟之、聆听之、图画之、品位之,并将山水情怀与自己的生命融为一体,形成一种天人合一的自然审美观。北京作为具有千年历史的文化名城,其建筑中的山水园林文化无不体现出一种人与自然契合无间的自由境界。取法自然,以天地为师的传统建筑思想,同时也是北京现代中轴线的设计理念,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这一城市空间中,有山(仰山)、有水(奥海)、有湿地,山、水、林依势造型、巧妙安排,俨然生出一种“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的古典情怀来,构建起了具有中国古典园林特色的如画般的城市生态空间。现代中轴线以“通往自然的轴线”为设计主题,就旨在让我们从传统中轴线由南向北,在历经了中国传统建筑,尤其是皇家宫殿的博大恢宏和奥运公园现代体育场馆的视觉冲击后,融入一片中国式山水画境之中,我们的历史与成就,未来与希望就都完美地消融进一片自然的山水园林。

具体来说,中国古典园林是按照叠山布水,诗情画境,在有限的空间布局与构建中彰显出自然的“无尽”之趣,在与自然的相融中生出深刻的文化内涵以及对于人生与宇宙真谛的想象等原则来营造的,其中,山与水的空间布局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人造山水必须结合山水地貌使其在整体空间中达到相映成趣,宛若天成的境界,在咫尺的园林空间中纳入目光所及,绵延不尽的自然风光。就堆山而言,对于“远近”“主次”关系的处理就尤为重要,在近看、远观中能“步步移景”才是典型化的合理布局。仰山位于北京中轴线北延长线上,海拔86.5米,是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的主山,也是现代北京的一个新的城市地标,它与南端的景山遥相呼应,构成“景仰”之意。站在这北京城北部制高点之上,近可观鸟巢、水立方,远可眺燕山山脉,并与其北侧的奥海共同组成一幅绝美的自然风景图,真可谓“一峰则太华千寻,一勺则江湖万里”。

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巧妙地将“龙”这一中国建筑中,乃至中国文化中的经典意象与符号化用到园区的整体设计里。以北部的森林公园湖区和碧玉公园湖区水系为“龙头”,以东部的奥林匹克运河为龙尾,形成“龙形水系”的整体景观格局。这条总长度为2.7公里的巨大水龙萦回曲折,蜿蜒于山丘林木之间,以其独特的造型连接着周围的主要奥运比赛场地,并“与旧城内水龙——位于旧城中轴线右侧的六海(南海、中海、北海、什刹海、后海、积水潭)遥相呼应,在中轴线上形成左右舞动的格局。”[6]自古以来,龙都是基于中华民族集体式想象与文化观念的文化性符号和文化性创造物,它可以是山水与自然的象征,“龙脉”“水龙”等就是古人对于山、水的敬称;皇家宫殿和服饰中大量出现龙的雕像和图案,龙在这里被视为“协和万邦”的吉兆;龙还是具有中华民族图腾性质的文化凝聚物,是世界对于中国的“独特印象”。以往那些飞扬在屋脊和绣印在服饰上的龙往往是金碧耀眼、闪闪逼人的,多了一份震慑与威严,少了一份亲近与安然,而奥林匹克公园的这条水龙在与山水的相融中显得平和自然,却丝毫不减其精神底蕴。

“一处好的环境意象能够使拥有者在感情上产生十分重要的安全感,能由此在自己与外部世界之间建立协调的关系,它是一种与迷失方向之后的恐惧相反的感觉。”[7]凯文·林奇在《城市意象》中提出,对环境意象的感知对于个人的情感认同具有极为重要的影响。对于北京这座古老的都城来说,每个时代都在物质与精神形态上留下了丰富的遗产,城市的环境意象也在一种集体性的、历史性的感知中得到提炼与升华。虽然古典的城市形象与城市意象在城市的现代化进程中逐渐转型了,但人们对于传统的追忆,对于“归家”的渴望依旧抹之不去。正是这样一种对传统、历史的集体认同,这样一股对“民族之根性”的淡淡乡愁,成为了凝聚在现代城市空间中的传统性、古典性环境意象,它们增加了人们对于这座城市情感上的归属感与认同感,在个人与城市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更为协调的关系,它们既是城市文化和城市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城市文化得以传承与延续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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