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市街巷名称命名方式探析

石学业 郑丽

摘    要： 街巷名称虽说是约定俗成的，但人们为之命名总要有所依据。本文以福州市区现有街巷名称为分析对象，总结出命名方式主要有：以沿路的地标命名、以历史人物命名、以村庄名命名、以行业命名、以历史事件、故事传说命名和铁路式命名等。

关键词： 福州    街巷名称    命名方式

福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城，公元前202年，汉高祖刘邦封越王勾践后裔无诸为闽越王，此地就名为“治城”，唐开元十三年（725年），由于“州北有福山”，开始叫“福州”。街巷名是街巷约定俗成的固定名称，带有一定的主观性和地域特色，它不仅是地理现象，而且是典型的社会现象和文化现象，能够反映当地的历史情况和百姓生活，是历史文化的见证，福州的历史和文化凝固在大街小巷的名称上。街巷名虽说是约定俗成的，但人们为其命名总是有所依据，或依据自然因素，或依据人文因素等。本文将依据福州市区的街巷名称，集中讨论其命名的方式。

一、以沿路的地标命名

地标是一个地方具有独具特色的建筑物或者自然物，具体来说，这个地标可以是江河山岭、楼台桥坝、树林亭洲、温泉古迹等。街巷名称以沿路的地标命名，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命名方式，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地标具有比较高的显著度。显著是“知觉心理学的一个基本概念，显著的事物是容易吸引人注意的事物，是容易识别、处理和记忆的事物”[1]。这些地标物的显著度高，市民对其所处的位置等是相对熟悉的，以它命名附近的道路可以帮助人们更好地记忆具体道路的位置及名称。

（一）以山命名

福州地区的地貌以山地丘陵为主，福州市区虽为平原，可是属于丘陵性平原，市区内分布着不少或高或低或大或小的山岳，民间俗语云：“三山藏、三山现、三山看不见。”此外，福州四周为群山环绕，有“山在城中，城在山中”之说。福州多山的地貌特征充分体现在街巷名称中，街巷名中带有“山、峰、岭、岳”等的常见。

名称中带“山”：乌山路、于山路、屏山路、黄山路、盖山路、鼓山路、冶山路等;

名称中带“峰”：秀峰路、象峰路、梅峰路、妙峰路等;

名称中带“岭”：猫岭路、鹭岭路、南岭路、东岭路等;

名称中带“岳”：东岳路、岳前路、岳峰路等。

（二）以水命名

福州水系发达，不仅有母亲河闽江流经市区，内河更是水系密布。此外，福州还有丰富的地热资源，被誉为“温泉之乡”。多水的地理特征充分体现在街巷名称上，如：江滨大道、花溪路（得名自流花溪）、白马路（得名自白马河）、通湖（通往西湖）路、湖（西湖）滨路。在福州温泉带区域的街巷名称中不少带有“汤”“泉”等字眼，如树汤路、玉泉路、温泉路等。

（三）以建筑物命名

1.与教育相关的建筑物

福州有海滨邹鲁之称，重教兴学、文风鼎盛、人才辈出。在此大背景下，作为集讲学、祭祀、藏书、修书于一体的教育机构——书院应运而生。福州曾有不少有名的书院，比如鳌峰书院，它创建于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其所在的街巷原名九仙坊，后因其改名为鳌峰坊。圣庙路则因福州文庙而得名，文庙是纪念和祭祀我国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孔子的祠庙建筑，孔子又被称为孔圣人，文庙（又称孔庙）旁边的道路被称为圣庙就很好理解了。

2.与宗教有关的建筑物

福州居民的宗教信仰以佛道教为主，市区内分布着不少寺庙，有些街巷的名称便以与宗教有关的建筑物命名。以佛教寺庙命名的：华林路因华林寺得名;法海路则得名自路南的创建于五代后晋的法海寺;庆城路由“庆城寺”寺名衍生而来。还有以塔命名的，塔这种建筑形式多与佛教有密切联系。仙塔街，后梁时期福州的安福寺（今大觉寺）内有一座七层木塔，当时因其是刚刚修建起来的，老百姓将之称为“新塔”，塔所在的街就被叫做“新塔街”，在福州话中“新塔”与“仙塔”发音相近，在街巷名称的雅化过程中，其被命名为仙塔街。再如塔巷，则是因为五代时闽王王审知部属建造的育王塔而得名。除了佛教建筑外，还有的街巷名称的得名与道教寺庙有关，如文昌弄是因为弄内曾有过的文昌帝君祠而得名;宫巷则因旧时巷内的紫极宫而得名。

3.与城门相关的命名

中国古代城市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城市四周城墙围绕，人们通过城门实现与外界的往来。福州城的古城墙目前仅留遗址，古城门完全消失于历史岁月中。不过还有一些古城门的名称被保留在街巷名称中，提示着人们城门的曾经存在。虎节路得名于福州晋子城的古城门之虎节门;善化坊因古城门之善化门得名。福州明代时期的城门，可以用一个口诀描述：“东西南北，汤井水。”“东西南北”分别指四个城门：东门、西门、南门、北门东。福州有一条东大路，此路是“通往东门的大路”，后简称为东大路。

二、以历史人物命名

为了纪念历史名人或民族英雄，我们往往会用这些人的名字命名街巷。用历史名人命名道路名称，既能缅怀先人，弘扬先贤优良传统，传递正能量，又能展示城市的历史积淀。福州的街巷中即有一些以杰出的历史人物的姓、名、号、封号，甚至是官职等命名。以姓命名的，如黄巷，晋永嘉年间（307-312）北方黄姓人家避乱入闽，落户于此巷，故得名黄巷。以名命名的有则徐大道，它以左海伟人林则徐的名字命名。以官职命名，郎官巷则因宋时刘涛居于此巷，其子孙数世为郎官，故此得名。以封号命名的，如肃威路，其原名马房巷，民国时期，萨镇冰出任福建省长期间，在1925年，他扩宽了马房巷，修建了一条新型马路，因萨镇冰有“肃威上将军”头衔，故该路命名为“肃威路”。又如延平路，得名自郑成功，他被永历皇帝封为“延平王”，福州民间敬重郑成功收复台湾的爱国义举，以“延平”为路命名。

三、以村庄名命名

福州城市发展的历史是一个空间不断扩张、规模不断扩大的历史，福州城始于西汉的冶城，后有晋子城、唐罗城、梁夹城、宋外城等，经过不断地拓城，终形成现今福州城市的格局。城区的扩张，自然就不断有城郊的村庄被纳入城区范围，村里、村外原有的狭小残破的无名小路被拓宽成宽敞整洁的大道，需要一个名字与之匹配，自然而然，其所经过的村庄名字便经常被用来命名它。福州原有一片区域被稱为“十八洋”，“洋”据《福州方言词典》解释，有“平坦的大片田地”[2]的意思。“十八洋”包括：兴园洋、小柳洋、加洋、浦东洋、浦西洋、双浦洋、长汀洋、帮边洋、荷泽洋、坡尾洋、安淡洋、斗池洋、西洋、上河洋、下河洋、洋柄洋、浦尾洋、水松洋。这些既是“洋”名，又是村名。20世纪80年代，这些地方中还有不少田地，当然现在十八洋已不复田园风光，已是繁华的都市风貌。这些村庄周边的道路，用村庄名命名的道路有浦东路、浦西路、斗池路、西洋路、长汀路、兴园路、小柳路和加洋路等。这样的例子还不少，如铜盘路得名自铜盘村、螺洲路得名自螺洲村，前屿路得名自前屿村，盘屿路得名自盘屿村等。

四、以行业命名

我们经常看到相同的行业和或者出售同一类商品的店铺，形成聚焦效应，既竞争又协同更方便消费者购物。有时行业或者销售的商品就成为其所在街巷的名称。打铁垱巷，原先此地为一村庄，该村以打造铁质农具而闻名，遂有打铁垱之称。茶会路中的“茶会”古称“茶焙”，原是茶叶制作的聚焦地。“焙”与“会”的福州话读音相近，“茶会”的名称便流传开来了。达明路，原路边有条龙须河，今已不存，因当时沿着龙须河，手工弹棉的作坊林立，老百姓便将这条路俗称为弹棉河沿，民国时期，修筑马路，因福州话“弹棉”“达明”发音相近，遂雅化为“达明”。

福州有一条东西走向的重要交通要道——工业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其周边被规划为工业区，从20世纪50年代起，相继建起了玻璃厂、罐头厂、电子管厂、味精厂、搪瓷厂、动力机厂、酿造厂、油墨厂、保温瓶厂等，路两侧厂房林立，是名副其实的“工业”路，不过现如今，工厂倒闭、厂房搬迁，取而代之的是住宅楼、商业中心，但工业路的名称并未改变，名称的保留似乎也在向人们诉说它的过往。

五、以历史事件、故事传说等命名

有些街巷名称的来由与该区域发生的一些历史事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们可以透过这些街巷名称追寻福州的历史轨迹。如“国货路”，原指横在南公园大门东西的道路。1930年前后，目睹洋货充斥福州市场，致使民族工业破产，一批爱国有识之士呼吁：“提倡国货！”吴养贤先生呼吁社会“请用国货”，并立碑在路旁，从此这条路便被命名为国货路。也有以故事传说命名的，在繁华的湖东路上有一条小巷——能补天巷，巷名的由来颇具传奇色彩。清朝年间，浦城的一个穷秀才来福州应试，住在巷内的旅馆中，一日大雨，他救了旅店外被水所困的一群蚂蚁。在考试中，主考官认为他可名列榜首，但在其试卷中“天”字上面少了一横，按考评制度，写错别字是不能录取的，就在此时，一群的蚂蚁爬上试卷将“天”字补全，秀才得知后感慨：“灯笼虽大无斤两，秤锤固小压千斤，大小很难定功过，须知此地能补天。”能补天的名字由此沿用至今。

六、铁路式命名

铁路的命名以起讫的城市或省份命名，如京沪线是连接北京和上海的铁路线，在街巷命名中有一类即以其连接的道路名称中的某个字组合命名。隆平路，取“万隆弄”的“隆”和“中平路”的“平”二字组成;达道路，取自“达文里”的“达”与“下道”的“道”二字合成;鼓屏路，取自“鼓楼”的“鼓”与“屏山”的“屏”。铁路式命名颇有“简单粗暴”的意味，一方面我们可以从它的名称中了解它的位置，另一方面这样的命名少了些意味。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区域在为街巷命名时，可能命名的方式有限，却因各地的地貌、景致和历史文化等的差异，具体的街巷名称却各不相同。从各具风采的街巷名称中，我們能窥见一地的历史、地理和文化风貌。

参考文献：

[1]沈家煊.转指和转喻[J].当代语言学，1999（1）：7.

[2]李如龙，梁玉璋.福州方言词典[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4：3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