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石雕工艺精品力士志文支座

2019-04-02 07:08撰文杨云峰
收藏界 2019年1期
关键词:志文力士大力士

撰文/杨云峰

支座即俗称的“碑座”。碑,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解释为“竖石”。大约在周代,碑便在宫廷和宗庙中出现,用来根据它在阳光中投下的影子位置变化,推算时间;宗庙中的碑则是作为拴系祭祀用的牲畜的石柱子。碑还有一种用途,就是用作举行葬礼的葬具,立于墓穴四角,上有圆孔,孔中系绳,一头绕在轱辘上,一头系在棺椁上,将棺椁平稳地放人墓穴之中,往往就埋葬在墓穴中。东汉之前的墓碑大多为木质,腐烂无存。东汉以后,天下送葬奢靡,多作石室、石兽、碑铭等物。我国传统文化的石碑碑首多呈圆形,碑身呈长方形,碑座为一龟趺, 在国内一些知名的碑林和古迹胜地中常常可以看到。

力士志文支座的考古发掘。在银川西郊的贺兰山东麓,有一片高低起伏的陵墓。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宁夏的考古工作者通过实地调查,并与史料相印证,确定这片陵园为西夏时期的皇家陵园。1974年,宁夏博物馆的考古学家对西夏陵园的6号陵地面遗迹进行了清理。在清理到东碑亭遗址时,发现了一件造型奇特的石雕文物。这件文物由白沙石雕凿而成,整体近似一个正方体,正面看是一个圆雕男性大力士。大力士面部浑圆,颧骨高高突起,眉毛粗重,微微向上翘起。鼻梁又宽又短,略有残损。令人惊叹的是大力士双眼圆睁而外突,仿佛正在竭力将背上的石碑背起。两颗外露的獠牙,使大力士显得十分勇猛,真有那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雄风。大力士的下颚顶在胸前,除胸前的肚兜外几乎赤身裸体,展示着他雄健的体魄。大力士的肩部与头部平齐,胳膊肘向后弯曲,双手扶在膝盖上,两腿跪倒,整体上看是以十分夸张的雕刻手法再现了大力士的生动而逼真的神态。

与这座男子形象支座对应的,是一座女子造型的石雕支座。它也呈正方体,酷似一位女子造型,眉毛、眼珠突出,双乳下垂,以夸张的手法表现出负重者的神态,反映出西夏时期石雕艺术的独特风格。按照党项族的风俗,男子佩戴一只手环,女子戴两只,这在石雕力士支座中可以清晰地看到。

在西夏陵区总共出土了11件力士支座,在宁夏博物馆展出的石雕力士志文支座是唯一一件刻有西夏文的支座,在其顶部左上角,有三行共计15个阴刻的西夏文字,第一行4个字 “小虫旷负”,第二行4个字“志文支座”,第三行7个字“瞻行通雕写流行”。这第二行的“志文支座”正是这件文物名称的由来。“志文支座”的后面,有一行阴刻的汉字“砌垒匠高世昌”,可以肯定这是石雕工匠的名字。依据这前后21个字,1996年国家文物局的专家们将这件石雕艺术品一致鉴定为国宝级文物,并正式定名为“志文支座”。这座石雕力士志文支座长68厘米,宽65厘米,高62厘米。一男子屈膝跪坐,俯首前视,面形浑圆,脸部肌肉发达,双目圆睁,微带笑意。高颧塌鼻,双手抚膝支撑。支座顶端清晰刻着西夏文和汉字。西夏文说了它的功能,是用来做副碑的。

③ 志文支座 西夏文题记(西夏)

力士志文支座的文化考究。众所周知,中原文化大多以龟趺驮碑,至于西夏文明中为何用人驮碑,关于石雕力士志文支座的文化内涵,至今众说纷纭。西夏是党项族建立起来的,他们在迁居宁夏以前,生活在今青海省东部和四川西北部,与西南少数民族曾有密切的联系,在文化、风俗上也受到西南少数民族一定的影响,如手腕、足胫都带有环饰。而环饰是我国古代西南少数民族早已流行的一种装饰。《册府元龟》的《土水三·附国》条中提到了“项系铁鏁,手贯铁钏”。至于大人、小孩常年赤足,这在唐樊绰的《蛮书》及两本唐书《西南蛮传》、《西戎传·党项羌》中都有记载。具体地说,西夏这种负物力士形象与五代十国之一的后蜀政权的张虔钊、孙汉韶诸墓中出土的抬棺力士像多有相似,唯后蜀石刻力士卷发披肩,有的戴幞头,有的盘座,与西夏力士形象有差异。除此之外,从构图到造型、装饰技法等均如出一辙,如眉、目、肚、腹的雕刻,手腕、足胫的装饰,浑圆粗犷的造型等手法。由此而知,西夏雕刻的力士形象,显然和后蜀有着某种渊源关系。其一说是女性或男性,手腕戴宝钏、双乳袒露的是女性,手腕无宝钏、有肚兜的是男性。此说似乎站不住脚,男性为显示雄健的体魄,何须戴肚兜?再者,男性戴钏在古代也是不足为奇的,相反女性可能因为矜持而需要戴上肚兜。其二说是奴隶、角斗士、相扑师,持此说的不在少数,但也难以令人信服。秦始皇大开树立碑碣之风,在东汉之后,我国古代碑下石座多雕成赑屃,照此说来,驮碑的自古以来不是等闲之辈。西夏虽为党项立国,但却深受汉文化影响,在陵园建造上“其制度仿巩县宋陵而作”,碑础座理应为不俗之物。而奴隶地位卑下,为皇帝驮碑不够资格;角斗士和相扑师是从事“角抵”游戏的,宋代吴自牧 《梦梁录》记载:“角抵者,相扑之异名也,又谓之‘争交’。且朝廷大朝会、圣节、御宴第九盏,例用左右军相扑……每迂拜郊、明堂大礼、四孟车驾亲飨,驾前有顶帽、鬓发蓬松,握拳左右行者是也。”显然与帝陵这种庄严肃穆之氛围格格不入。其三说是没有什么具体的象征意义,著名文化学者余秋雨在2006年10月参观西夏王陵时得出这个结论:“这些碑座并不一定有非常明确的象征,也许只是一种力量的象征。”在人像碑座前,余秋雨讲到,他在参观古希腊和古罗马遗迹时,许多碑下也有力士形象的碑座,他们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意义。西夏王朝是一个开放的国家,这些碑座的建筑风格很有可能是从那里传过来的。因此,西夏王陵人像碑座有可能只是一种力量的象征,并没有很具体的指向,自然也无需探讨其原型是谁。

“志文支座”的文化内涵,还有待于新的考古发现或研究成果面世之后进一步予以考证。

西夏石雕工艺的精品力作。从西夏力士志文支座的造型和雕刻工艺,其雕刻水准和抽象意味着实让人惊叹,这种人像碑座迄今也发现了11件,并已经成为西夏文明形象的标志。

说起西夏石雕艺术,应以西夏陵园雕刻品为代表作。西夏陵墓石雕题材丰富多样,有石像生、经幢等纪念性质的,有碑座、石马、石狗等附属性质的,有柱础、栏柱、螭首、小兽等作为建筑材料的。各种题材所需不同,雕造工艺也就不同,既有线雕、浮雕,也有圆雕。

除前面我们介绍的西夏陵园碑亭遗址出土的人像石碑座外。西夏陵还有两座石雕人头像,形态相似,其中一座残高31厘米,脸型方长,深目高鼻,颧骨较大,留八字须,略带笑容,神态自若,栩栩如生,是西夏雕刻艺术的上乘之作。又有石人身胸部残块,残高70厘米,宽60厘米,窄袖长衫,腰束革带,衣纹清晰。这些石像与真人比例大小相当,应是墓道两旁的文武官员石像中的残存。

在西夏陵考古发掘过程中,也发现了不少随葬石雕,尽管其中保存至今完整的石雕艺术品已经不多,但从存世的残件中犹能见到作品的精美,很多艺术品在吸收中原石雕艺术精华的基础上又有所创新。陵园出土有两段雕凿精细的雕龙栏柱。其中一件柱身长方体,残长123厘米,顶部为束腰莲花座,座上原有一幼狮,可惜出土时已毁。柱身三面刻二龙戏珠云纹浮雕图案,祥云缭绕,造型生动,布局匀称,结构严谨,整体给人以生动、自然的感觉,另一面平素无纹,上下两端各有一长6.5厘米,宽5.5厘米的长方形榫孔,可与横栏套合,是造型美观、刻工精良的珍贵艺术品。还有一件白砂石质莲花柱础,平面呈圆形。上小底大,底径45.5厘米,高11厘米,中间有圆形柱孔,外围雕莲花瓣,美观大方,朴实稳重,是西夏带有艺术色彩的实用石雕。另一件圆雕石柱头,残高29.8厘米,连珠纹束腰,上下分别为仰莲、覆莲,其上原应有一蹲狮,已残。

现藏于宁夏博物馆的大石马,也是西夏雕刻艺术中的珍品,长130厘米,重355公斤,通体圆雕,口唇部位有粉红色彩,疑石马原有彩绘。此石马形体较大,比例适宜,刀法细腻,可视为西夏石雕中的代表作。陵园还出土了几个较小的石马,其中一个马鬃散披至肩部,刀法粗犷,表现了烈马的形象。此外尚有石狗、石螭首等石雕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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