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释梦学说解读《水随天去》

胡荣波

摘要：本文试图通过对方方小说《水随天去》的文本解读、剖析，运用精神分析批评中的释梦学说，对文本中的人物形象进行解读，探寻该篇小说在语言、情节上的魅力之处。

关键词：精神分析批评 《水随天去》 释梦理论

《水随天去》是作家方方2003年所写的一部中短篇小说，该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年轻男孩水下与远房亲戚阿姨天美的一段畸恋的故事。主人公水下是一个十八岁的男孩，他对远房亲戚天美姨一直存有朦胧的恋母情结。水下在意外得知天美姨的废品收购站需要帮手后主动请缨去做帮手，在与三霸和天美的相处之中，水下发现天美和三霸之间的婚姻并不和谐。原来由于天美不具有生育能力，三霸吵着要离婚外，更是嚣张到在城里明目张胆地包养情妇。三霸与天美夫妻的关系随着三霸包养情妇、情妇怀孕、天美母亲重病等一系列事件而逐渐僵化，离婚作为其中主要的矛盾也逐渐激化。除此之外，天美却与这个细心照顾他的水下走得越来越近，甚至还发生了关系。在故事的最后，水下为了让天美获得财产、过上幸福的生活，选择杀掉了三霸，同时也意味着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水下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对于爱情还只是朦胧的了解，是生理上的欲望以及纯洁的内心促使简单的他做出各种事情。三霸是一个只追求权利、欲望满足的男人，把爱情、亲情抛在了一边，只在乎自己生活得快乐。天美在小说中是一个悲剧的女人形象，她对于她所处的社会地位是无奈的，她在一定程度上是善良的，但又是自私、粗俗的。利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对小说中的人物形象进行深入的分析。小说《水随天去》中一共有三次梦境，时间节点分别在：水下在天美的收购店工作的第一天晚上、水下与天美发生关系后的几天、水下在暗杀了三霸之后的当天晚上。根据弗洛伊德的理论，梦在一定程度上和现实生活有着一定的联系。弗洛伊德说：“它（梦）完全是有意义的精神现象，实际上，是一种欲望的达成。”无意识的性欲就是梦的本质，一种能满足人的欲望的活动。因此，对梦境意象进行分析以及对梦的思想的剖析，可以使我们对小说人物形象有更加透彻的了解。

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提出：梦是有价值的，不是荒谬的，是遵循人类的精神规律、高度复杂的心灵活动的产物。用释梦理论对《水随天去》这篇小说中的梦境进行分析，从梦的本质是欲望为出发点，运用释梦的方法展现文学审美价值的可靠性。在《水随天去》中，主人公水下有三次显现的梦境，下面细析之。

一、第一次梦境

根据哈夫纳有关梦的理论：“梦是清醒生活的持续，梦和我们不久前在意识中存在的想法有关，精细的观察总会找到梦和白天的经历有相关之处。”实质上，梦是白天思想残余的伪装，是一种极其严重的伪装。在小说的前文，三霸、关公、秦琼是主人公水下在收购店的时候所遇见的。水下在潜意识中把门神当作三霸给天美的监视人，而实际上，在水下的心目中，水下认为门神和三霸都不能够起到保护天美的作用，自己才是天美的最佳保護者。利用释梦理论对梦中出现的事物进行解析，梦中出现的洪水、堤坝等意象较为具体。“洪水来势凶猛，把堤坝给冲垮了”，这是一种性暗示，堤坝象征着水下渴望征服天美却遭受阻碍。水下在梦中战胜了洪水，暗示着水下在潜意识中已征服天美、克服了外界的重重困难，保护天美的思想包袱已经解决。但另一方面，他的内心也是万般纠结无奈的。水下在潜意识中害怕三霸作为天美的丈夫对自己进行谴责，也就是三霸会无故吼叫水下的原因。弗洛伊德认为梦的本质“就是一种（被压抑的、被压制的）愿望的（被伪装起来的）满足”。也就是说，水下的梦，预示着他被压抑的愿望，在一定程度上更预示着他今后的命运以及故事情节的发展。

“和水打架”这一意象也很有暗示性，我们知道主人公名叫水下。而打架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就是一种力比多能量的释放。打架实际上是一种死本能的体现，这里理解为水下和自己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选择潜意识中的自己战胜内心的脆弱，勇敢地站出来进行抵抗。

二、第二次梦境

从弗洛伊德的释梦理论我们了解到，一个梦里所出现的意象是前一天或更早些时候经历的琐事或残留物在梦中的再现。水下白天忙碌于收购店工作的事务，精力都被工作所占据、消耗。因此，头脑中的自我加工对于某些想法就会被自动抑制、自动忽略。而处于睡眠阶段的自我处于轻松的状态，那些被忽略的印象和刺激就会重新反映在梦中。梦的理论有说到，个体在白天受拘束与压抑的精神能量自动地积聚起来，在晚上逐渐演变成了梦的原动力，这些动力会聚集在一起成为一种精神意象出现在梦中。白天，三霸多次来到收购店胁迫天美离婚，并对天美实施了暴力行为。而水下在旁边却无动于衷，只能傻傻地做一个看客。这些动作行为在潜意识中进行了加工、整理。劳累一天的水下在梦中对三霸的行为进行了“回击”，弥补了对于现实中没有采取或者无法采取行为的缺憾。

除此之外，在水下的梦中还对天美的人物形象进行了补充。“我死也不离婚。我喂给鱼吃也不离”，由此可见，水下清楚天美的性格，了解天美所做出的决定。在潜意识中，水下已经对天美所做出“不离婚”的决定进行了默认。而“人喂鱼”这种颇具禅意的死亡方式，事实上是水下对天美的一种潜意识的赞扬。

三、第三次梦境

最后一次梦境出现在水下对三霸进行了谋杀之后，水下居然能够安静地躺在家里的床上睡觉。根据释梦理论，可以找到梦境中出现的关键词“血水…‘无头的身体”和“西装革履的自己…‘美艳无比的天美”等。在梦中，水下完成了自己所追逐实现的梦想——和天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从两方意象鲜明的对比可以看出，水下认为三霸的存在是阻拦自己和天美之间幸福的唯一障碍物。自己内心确确实实存在着幻想，幻想着自己能够和天美快乐地生活，水下的内心此时并没有充满罪恶感，而是充满着幻想带来的满足感。水下认为三霸理应得到这样的结果，这是水下梦境中死本能最丰富的体现。“血水”“无头的身体”富含着血腥、暴力的场面，是水下年轻气盛的身体最强烈的一次释放力比多的能量。弗洛伊德晚期提出的死本能，这种冲动的本能不断被压抑和搁置使人陷入焦虑抑郁，急需途径发泄。梦境中的暴力以及现实生活中的暴力都是发泄死本能的方式。

另外，现实生活和梦境是存在着联系的。梦境中“照相机的架子倒下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在现实生活中确实有“警察的到来”。是现实生活中存在着做梦者本人身体受到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对梦境的结果会产生影响。温特斯坦对于梦的来源有这样的言论：“我们最常做的梦，其内容常与我们最热切关心的问题有关，这就表明我们精神最集中的问题会对我们的梦有影响。”梦的来源部分来自于个体在精神上对于事物本身的高度关注或个人的人生经历。事实上，采用“照相机”这一意象暗示着水下对于自己犯罪的事实了然于胸，他在潜意识中清楚自己的犯罪行为一定会被他人或物品所记录，这也是他并没有选择逃跑的原因。“照相机”这一意象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四、结语

在作品《水随天去》中，三次梦境可以说是主人公水下在不同时期心态变化的最直接的表现。如同我们的日常生活一样，生活中的自我行为表现总是有所收敛，受意识控制的。但通过弗洛伊德梦的解析理论对于主人公的梦境分析过后，能够使作者笔下的人物性格更加具有完整性、形象性和象征性。

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批评理论中的释梦学说对方方的小说《水随天去》进行解读，从作品的故事情节、人物语言、行为模式等角度来揭示作者的心理和无意识欲望，尝试去挖掘这部作品的深层含义。文学批评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使用不同的文学批评方式对同一部作品可以做出不同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