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社会新时代美的形态的形成和发展

文/朱亦一

随着生产、生存空间不断扩张，人类社会迈入了一个大合并的历史新时期，由单一的血缘关系向多血缘、多民族、国家体制演进的历史已不可避免。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象征着先进的文化和社会生产实践的民族，先后带着半人半兽的痕迹扬弃原始社会，迈进了奴隶社会这一新的历史阶段。

一般来讲，各个文化民族都在这个时期经历了自己的英雄时代。奴隶主们所崇尚的“强力”精神，以最直观、最鲜活的艺术形式，记载着奴隶制时代所特有的史诗般的英雄乐章。

图腾崇拜之后，人们把图腾作为人的自身生命力的物化形式发生了变化，直接确认人自身生命的形式出现了。在这个历史进程中，我们还看到了这样一个现象，那就是古埃及民族、华夏民族和古希腊民族，都带着这种半人半兽的痕迹。这个历史记载，就表明了人从自然力的崇拜转移到人对自身生命的崇拜。这些民族实现了这种意识的转移，义无反顾地扬弃了原始社会，向着一个更文明的社会历史时期迈进。

在人类不断掌握自然，不断完善社会、完善自我的过程中，社会呈现为单一的结构，就是以血缘关系为特征的单一部落。民族界限，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终于到了被打破的历史时刻。史学家、思想家们也把原始社会誉为人类社会最早的“共产主义社会制度”。但是，这种“原始共产主义制度”是在那种低级的、原始的社会范围内，人们为了自我的生存，不得不共同协作起来对付艰难的生存环境的产物，人们不得不联合。

原始社会，是以血缘关系缔结成共同协作、共产共生的生产、生活结构。在原始部落氏族内部实行的就是这种“共产主义”式的生存方式、生活方式。但是，超越部落之外的对财富、对物质、对领地占有的这种战争，却是异常的血腥和残酷。

从目前留存下来的原始壁画上我们可以看到，原始洞穴壁画里面记载了人类在追逐动物、占有物质时两个部落之间的征战。在这个画面上我们看到的很有意思，显然那个人体画得大一点儿的，那是要战胜那些弱小的民族。那些弱小的民族都被刻画得比较小。显然，这幅作品是在那些强大的部族，对其他氏族成员、其他部落领土占有的时候，记载下来的一个事件。也就是说，战争实际上从原始社会开始，其背后就是对物质财富的占有，直到今天，我们看到现在原始部落争斗的情况，包括现代一些战争背后实际上也脱离不开对财富的占有。

“战争以及进行战争的组织现在已经成为氏族生活的正常功能。邻人的财富刺激了各民族的贪欲，在这些民族那里，获得财富已成为最重要的生活目的之一。”靠战争获得财富已经成为当时人们生活的一种方式和手段—最重要的一种生活手段。“对被征服者的统治，是和氏族制度不相容的。”

一个民族一旦实现对某个民族领地的占有，实现了对其他民族的征服，就必须把所征服的地区组织起来。但是，在那个历史时期，它既不能把大量的新的氏族成员吸收到本氏族这个团体中来，又不能通过氏族团体去统治他们，这个时候社会的发展要求人们必须设置一个替代物，这个替代物就是一种氏族组织机构。在大规模地推进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在征服那些弱小的民族进程中，社会结构越来越大，人群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就要把他们组织起来，形成一个国家机关。

“氏族制度的机关必须转化为国家机关，并且为时势所迫，这种转化还非常迅速。但是，征服者民族的最近的代表人是军事首长。被征服地区对内对外的安全，要求增大他的权力。于是军事首长的权力转变为王权的时机来到了。”被征服者在最初的时候，或被杀死，或被烹而食之。随着社会的发展，被征服者地区的人越来越多，这个时候，他们就被看作一种生产工具从而被迫去劳动，奴隶就这样形成了。

奴隶的使用给经济带来好处，这又进一步刺激了战争，战争就成为当时非常平凡的事情，也成为人们日常最重要的生活之一。随着生产、生存空间不断扩张，人类历史可以说进入了一个大合并的历史阶段：从单一的血缘关系向多血缘、多民族、国家体制的建立的转变，新的社会结构形式出现了。

当国家开始出现，掌控国家的军事首长群体，就逐步上升而成为统治者，他的意志，他的信仰，他的信念就被转换并表征为时代的精神。

“强力”可以说是对奴隶制时代的精神很好的一种总结，或者说是一种很好的体现。王权！军事首长！英雄主义！这些其实都表现出一种强力。强力这种时代的精神，在艺术领域里也就体现为一种美的形态。

以华夏文明为例，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奴隶制时代青铜器的器皿流传最多、样式最丰富的，就是华夏民族地区。华夏民族文化中青铜器的造型，也渗透着这个时代的精神。

陶器就是制作成烹饪的工具，随着青铜冶炼技术的出现，用青铜器来制作这种生活用具，成为贵族的专用。青铜鼎最早的实用功能，是烹饪。然而，体积庞大的青铜鼎，它又不仅仅只是一种烹饪工具，而成为一个王权的象征，国家的礼器，国家形象的象征。

在青铜鼎上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造型，就是饕餮纹。饕餮在史书上被喻为食人的巨兽。将这种食人的生物，以一种抽象的形式刻画在青铜鼎上，无疑也是要增加青铜鼎的威慑性。青铜鼎上的造型符合那个时代统治者的需要。

青铜造型的外表不是光滑圆润，它是充满了力量感、凹凸感，手上抓着这个鼎的时候，不会感到很舒适，而是感到一种力量。它周边制造了这种凹凸的造型的感觉，实际上也是那个时代的精神在青铜鼎上的一种体现，就是强力时代精神的体现。通过青铜鼎造型，这种强力精神已经渗透到人们的生活、生产和战争中。

在这些青铜器上，我们都可以看到这些力量的象征性表达。那个时代需要的是力量，奴隶制社会就是要通过这种力量来打破单一的血缘关系，义无反顾地向多血缘、多民族国家的建立迈进，在征战过程中必须要具备这种英雄式的强力气概。

人对自然力的崇拜，最终转移到对人生命力崇拜的过程，中华民族是怎么完成的？留存下来的饕餮纹，还处于对自然力的崇拜层面。从青铜器造型上的饕餮纹来看，并没有发现对人生命力赞美的现象。然而，秦始皇陵的挖掘，让我们看到了大规模的人物造型的出现。也就是说，中华民族到了大秦帝国时代，终于也完成了这个过程，即完成了该意识的转移。

从秦始皇陵造型形式看，这些将士、人物的造型，是以庞大军队的阵列形式来体现的。强大的军队阵列所构成的强力特征显而易见。

在兵马俑这样一个造型中，从秦的兵马俑到汉的兵马俑，这个过程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原来1.8 米的一个武士造型，到了后面只有30 厘米高的造型。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强力在弱化，思想发生了变化。这个时候人们不再崇拜强力了。这种变化代表中国在这个历史阶段，翻开了新的一页，已经向农业文明方向迈进了，但是又在思想观念上还流存着过去的痕迹。这种痕迹通过造型的变化，我们可以发现它已经被弱化了，因此，最终退出历史舞台是必然的。

中国在整体意义上的奴隶社会的发展阶段并没有完全成熟，它不像古希腊和古罗马把整个人类的奴隶制社会形态全部走完了，中国的奴隶社会其实没有走完，它还处在一个较为初级向中级阶段发展的状态。实际上，在中国这种强力意识的出现是意味着到了一个历史的重要转折关头，这个历史一经过去，强力意识就迅速被一个新的意识所扬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