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内省式情报分析

张春花　李海净

【摘 要】情报分析是情报的中心环节，经常受到分析人员认知偏差和思维定式的影响，文章依据建构主义视角下思维模式对情报分析的影响而提出以传播学为视角的克服思维模式局限的内省式情报分析，并提出进行内省式情报分析的相应策略。

【关键词】建构主义;情报分析;内省式分析;思维模式

【中图分类号】G20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0688（2019）11-0003-02

0 引言

情报工作旨在解决决策过程中的信息不完备问题，尽可能地为决策和行动塑造一个透明的环境，将情报优势转化为决策优势和行动优势。情报分析是情报工作的中心环节，是现代情报工作价值所在[1]。无论大数据时代的技术如何发达，技术、 工具只是辅助手段，人仍然是情报分析任务的主要完成者[2]。然而情报分析经常受到分析人员认知偏差和思维定式的影响，造成情报误判和失察。本文旨在为克服分析人员思维模式的局限而提出内省式的情报分析方法。

1 建构主义视角下思维模式对情报分析的影响机理

建构主义是传统哲学观的现代表达，17世纪的洛克认为，我们的思想是一块白板，18世纪的康德则认为，我们的思想可以是任何事物，但绝不是一片空白，它们是高效的过滤器，而且贯穿我们对这个世界加工、分类和解释的全过程。情报分析实质上是一个认知过程，建构主义指出我们是在自己认知的基础上与世界建立联系，大脑不能像照相机那样对世界进行完整、精确的加工，而是记录不同模型所体验到的经验，这些模型是由观察者的神经系统组成的。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被直接知觉，每件事物都要经过观察者思想的过滤。

因此，思维模式和模型是无法回避的，它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和控制我们对某一事件的看法。一方面，思维模式和模型能使分析人员根据以往经验在短时间内做出快速的直觉性判断;另一方面，思维模型使分析人员在推理时误把经验当成证据，并假设被分析对象符合自己的经验，思维模式难以改变，以致经验丰富的专家都可能在事件发生新的意外变化时迟迟不能认识到事态实际发展，面对重大形势变化，对某一主题了解最多的分析人员需要摒弃的固有成见往往也最多[3]。受先前接到的主流理论信息的影响，分析家们倾向于在潜意识中贬低与主流相矛盾的信息，而不是独立地权衡分析这些证据。

我们通过创建自己对环境的独特建构来感知这个世界，以此实现对各种事件进行解释和组织，在这基础上，做出能够指导我们行为的种种假设。因此，失察的症结常常在于情报分析，情报分析人员做出的推论往往符合他们潜意识里希望认知的东西，决策者头脑中已有的理论和观念可能影响他们对决策中信息处理导致对新观点的抵制[4]。然而情报问题的动态复杂性要求分析人员在快速变化的世界中保持开放的思维，尽量少地受到思维模式的影响。

人类思维模式认识事物的机理为改进情报分析提供了新视角，建立新的图式要求我们忘却已有图式，创建一个解构过程——将分析人员从某种根深蒂固的信念中释放，更客观地或者从被分析者（人或国家行为体）的视角分析问题。这是因为情报分析的核心指向是人（或国家行为体）的意图，是事物的性质、走向和趋势[5]。

2 传播学视角下的内省式分析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米德最早从传播学的角度研究了人的内省活动，发现自我意识对人的行为决策有着重要的影响，并提出主我客我理论，将自我分解成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两个方面：一方是作为意愿和行为主体的“主我”，它通过个人围绕对象事物从事的行为和反应具体体现出来;另一方是作为他人的社会评价和社会期待之代表的“客我”，它是自我意识的社会关系性的体现。主我与客我构成人类的内部对话机制。这种内部对话机制有利于发展自我，是解决现实问题的自我反思。内省活动应用于情报分析要求分析人员既要反思自己的推理过程，又要再定义自己的观念。本文将内省式分析定义为情报分析人员从情报工作实践出发，结合自己以往情报评估的效果，分析自己在情报分析流程中的行为，反思自己的推理过程和推理过程中持有的观念，批判性地审视这些观念，力图更加客观或者摆脱原有不适用观念而构建新观念（分析对象和情报用户视角的观念），克服分析过程的思维定势和认知偏差的分析，内省式分析是一种元认知活动。

（1）内省是个人性与社会性的辩证统一。内省式分析的过程并不是封闭的，不仅是对自我思维和推理过程的反思，而且与周围的社会环境、与周围的他人有密切的联系。在内省过程中，人的头脑中会出现他人的形象，个人会分析和推测别人是如何考虑的，别人对这个问题会采取什么态度等，只有在与他人的联系上才能形成个人的态度轮廓，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做。这个过程也是一个重新构筑自我与他人关系的过程，因此内省式思考的过程也是一个社会过程，内省式分析的社会性有助于分析人员再定义新的认知。

（2）内省式的情报分析是知己知彼的过程。情报工作的本质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即不仅要了解对手也要了解自己，以此来保持竞争优势。内省式情报分析的“知己”体现在分析人员反思自己的逻辑推理过程，看是否合乎逻辑;反思自己在分析过程中是否公平，是否受到了固有偏见的影响。“知彼”则体现在分析人员要充分分析和推测情报用户的情报需求，情报分析成功的关键在于对情报需求的准确刻画;再定义自己思想观念，从分析对象的角度看问题，情报分析核心指向的是人或组织国家行为主体的意图，要想准确预测分析对象的行为，必须再定义自己的观念视角，只有从被分析对象的视角看问题，才能更准确地预测其意图和行动反应。

（3）内省式情报分析是改进与提升的过程。一方面，内省式分析有助于避免思维定式而提高预测的准确性而改进和提升情报产品质量。另一方面，经常的内省式分析利于加强情报分析人员的批判性思维，使其情报分析能力得到改进和提升。

（4）内省式情报分析是元认知过程。元认知即认知的认知，实质是“个体对当前认知活动的认知调节”，“元”（meta）是关于客体表述的表述，内省式情報分析是对思维模式的调节和控制，因此是元认知过程。这就要求分析人员在分析事加入元推理，审视推理过;加入元思维，积极监控和调节思维模式。元认知的特征之一是具备某种模型，这为内省式情报分析的模型建立提供了理论指导。

3 如何进行内省式分析

（1）注重证伪主义方法的使用。情报分析的方法论已经由实证主义转变为证伪主义，证伪主义强调通过猜测反驳方法或试错法而逐渐获得事情的真相，具有批判主义精神，通过使思维模式外化而避免思维定式。内省式情报分析的分析基礎是证伪主义，证伪主义最大限度地体现了批判主义精神。

（2）反思关键假定。假定是假设的隐含前提，分析过程中，分析人员往往会因减轻推理压力而根据以往经验和案例而在认知的潜意识层面做出假定，关键假定的错误是情报失误的重要原因[6]。内省式情报分析要求情报分析人员在提出假设之时反思这些关键假定错误的可能性。

（3）反思分析错误。情报分析人员要正视分析错误，反思错误的原因，美国情报界就善于从错误中寻求进步，美国拥有总结情报失误的情报体制，情报失误在所难免，重要的是如何对待失误，内省要求分析人员要反思失误原因，尤其注意由于思维定势和各种认知偏见导致的情报失误。

（4）撰写分析日记。撰写分析日记不仅是对分析人员日常分析过程的反思，也是分析人员研究自我的一种方式。这是内省式情报分析最具操作性的手段，分析日记要记录下反思后的错误原因，以便在日后的情报分析中有意识地避免类似错误，而且撰写分析日记可有效提高分析人员的批判性思维[7]。

（5）角色再定义。建构是看问题的一种方式，解构就是看问题方式的转变，情报分析的核心指向是人的意图，事物的性质走向和趋势，因此站在被分析对象的角度去看问题往往能进行更好的预测，一厢情愿地思考问题往往会造成决策的失误，不同民族、不同国家的思维方式不一样，要想知己知彼，就要站在对方的视角看问题，不能以己度人。因此，美国曾派文化人类学家鲁思·本尼迪克特专门研究日本人，写成著名的《菊与刀》。内省式情报分析要求分析人员重新定义自己角色，考虑被分析对象的文化环境，以被分析对象的角度思考问题。

4 结语

应当指出，本文内省式情报分析只是提供了一种思维理念而不是一种科学的具体方法，从建构主义出发，创新并寻求避免思维定势使思维外化的方法，反思推理过程，革新情报分析流程是今后待探讨的话题。内省式分析也有其局限性，研究表明，内省也存在错觉和盲点[8]，因此想要用掌握的信息还原尽可能多的事情真相，要持续地进行人类思维的探索。

参 考 文 献

[1]高金虎.试论信息时代的情报分析理论创新[J].情报杂志，2018，37（7）：1-6，15.

[2]迟玉琢.大数据背景下的情报分析[J].情报杂志，2015，

34（1）：18-22.

[3]霍耶尔.情报分析心理学[M].北京：金城出版社，2015.

[4]沈固朝.情报失察——西方情报研究的重要课题及其对我们的启示[J].图书情报工作，2009，53（22）：34-37.

[5]马晓娟，陈烨，董庆安.结构化分析技巧——克服情报分析中认知偏见的逻辑[J].情报杂志，2018，37（7）：

25-30.

[6]高金虎.军事情报学[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6.

[7]李秋萍，王惠峰.国外护理教育中批判性思维教学策略实践研究进展[J].中国护理管理，2006（9）：26-28.

[8]唐莉.内省错觉对偏差盲点的影响研究[D].重庆：西南大学，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