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APP利益主体采纳行为演化博弈研究

方兴林

（1.黄山学院 经济管理学院，安徽 黄山 245041；2.黄山学院“互联网+文化”管理研究中心，安徽 黄山 245041）

2016年9月，国务院正式下发文《关于加快推进“互联网+政务服务”工作的指导意见》，标志着“互联网+政务服务”已经上升到国家战略。政务APP 是移动互联网时代电子政务发展的产物，智能手机的普及、移动互联网高覆盖率、传输速率的增强以及现代服务型政府的建设需求，促使政务APP 诞生。政务APP 对提升政府公共服务效率和公众满意度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目前已经成为一种新的政府改革政务服务模式的方式。我国首个政务APP“北京城市”于2012年上线，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全国70 个城市共有政务APP 数量达到了316 个[1]。如何充分利用政务APP 将政务信息资源有效地传递给公众，对加快转变政府职能、便利公众办事创业、全面深化“互联网+政务”改革和发展的政策布局具有重要意义，也是当前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

相关利益主体利用政务APP 来共享、交换和使用政务信息资源，是一个不断反复博弈的过程。博弈方基于自身利益，在相互学习、调整和优化的过程中，决定是否通过政务APP 来传递和交互政务信息资源。本文从演化博弈理论出发，从信息经济学的视角分析相关利益主体共享、共用政务APP 行为，探究各影响因素对相关利益主体选择策略行为的影响。

一、文献回顾

近年来，学者们基于多个视角对政务APP进行了研究并取得丰富成果。贾哲敏等分析了政务新媒体的公众使用及对政府满意度的影响，文中利用问卷调查法，得出公众最经常使用的新媒体政务工具依次为政务微信、政务APP 和政务微博，研究结果显示政务APP 对政府信息公开、回应满意度有积极影响[1]。赵玉攀等对公众采纳政务APP 的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选取互动性、移动性、情景感、临界质量、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感知鼓励等因素构建公众采纳政务APP的模型，并研究了各个因素之间的关系[2]。李易晴基于用户需求的视角，分析用户满意度，以提高政务APP 的服务效能，推动社会治理的良性运行[3]。陈则谦认为目前已经建成的政务APP 质量参差不齐，普遍存在易获取性和可适用性方面的问题，大部分政务APP 的交流互动和网上办事功能都有待完善[4]。李其原等通过对智慧政府内涵和特征的解读，对比分析电子政务各平台的性能特点，指出政务APP 的优势性能，提出政务APP 应用的开发策略，即统筹研发和集中管理、感知需求和完善服务、保障安全和强化性能、市场化和可持续运维[5]。朱芳菲以政务APP 为研究对象，通过对政务“两微一端”（微博、微信、移动客户端）在软件载体、功能设置、开发运维等方面的比较分析，明确政务APP 在我国互联网政务中所扮演的角色[6]。薛万庆等分析了处于发展初期的政务APP 在开发、运营等方面存在的问题，针对问题，从政府主体、APP 应用本身和用户的角度给出对策[7]。郑跃平认为未来公众对于政府的数字治理能力及便捷服务的期待将不断上升，政府相关部门需要进一步转变思维和职能，积极发展与第三方平台合作，实现优势互补和电子政务创新，从而提高政务服务水平[8]。

综上所述，目前针对政务APP 的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三个视角：第一类是基于调查数据，分析公众对当前政务APP 满意度的研究；第二类是基于开发技术，分析政务APP 的研发技术、用户交互性等功能性和开发运维；第三类是从基于第三方平台服务，分析政务APP 应当与第三方平台服务积极合作，从而达到优势互补。已有的研究成果为论文中对政务APP 的研究奠定了夯实的基础，但是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即在政务APP 所提供的信息资源使用过程中，鲜有学者从演化博弈视角深入分析与论证相关利益主体的策略选择行为。基于此，论文将演化博弈理论引入政务APP 信息资源使用策略研究领域，通过建立演化博弈模型来探讨政务APP 中信息资源使用的演化博弈均衡。

二、演化博弈模型构建

1.利益相关主体分析

政务APP 上所提供的信息资源主要是政务信息，政务信息生态链主要由政务信息、政务信息人、政务信息环境三要素构成[9]。政务APP 就是从事政务信息传播的平台。其中，政务信息人是政务信息生态链的主体，一般来说主要包括从事政务信息活动的各级政府部门、公众以及从事政务信息传播的组织和平台等。因此，论文将演化博弈的博弈方设定为政务APP 运营维护主体，即各级政府部门（下文简称政府），以及通过政务APP 获取相关政务信息资源的公众（下文简称公众）。

2.基本假设

从政务APP 的参与主体来看，对于公众来说，他们需要的政务信息是多样化的，即需要从不同的政府部门所提供的不同政务APP 上获取目标信息；对于政府部门来说，他们面对的公众是多样化的，即存在部分公众在博弈之初选择不通过政务APP 获取其所需要的政务信息。基于此，对于政府和公众来说，双方均没有特定的博弈对手。此外，博弈双方因无从知晓对方完全信息，无法通过一次博弈就能达成均衡。在实际的政务APP 发展过程中，政府和公众是在不断地学习和调整的过程中，最终选择最适合自己利益的行为策略。因此，政务APP 中政务信息资源利益主体的策略行为符合典型的演化博弈模型[10,p208-212]，为了构建此模型，论文作出以下几点假设：

假设1 政府和公众均是有限理性的。

假设2 政府的策略集为{提供, 不提供}。“提供”策略是指政府为了顺应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发展，基于服务型政府建设需要，充分利用基于物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等技术为支撑的政务APP 平台向公众提供政务信息资源服务；“不提供”策略是指政府基于对政务APP 技术、服务流程、安全保密性等客观因素，以及服务观念保守陈旧、不愿意改革创新等主观因素的考虑，依然坚守传统的政务信息资源服务模式，即上门式、窗口式服务模式。

假设3 公众的策略集为{使用,不使用}。“使用”策略是指公众愿意甚至是习惯性地通过移动智能手机终端获取信息服务，他们愿意及时下载政务APP，并接受和享用政务APP 所能够提供的一切政务信息资源；“不使用”策略是指公众不愿意使用政务APP 获取相关政务信息服务，原因可能有两方面，其一是政务APP 平台上没有有效的信息资源，其二是公众传统思想观念和生活方式导致其不愿意和不相信政务APP。

假设4 政府和公众的博弈收益是完全信息。

假设5 在围绕利用政务APP 享用政务信息资源服务的博弈之初，政府选择“提供”策略的概率为x，则“不提供”策略的概率为1-x；公众选择“使用”策略的概率为y，则“不使用”策略的概率为1-y。

假设6 在政务和公众的博弈过程中，不存在任何一个第三方部门或组织来干预和指导博弈双方的策略选择行为。

3.收益矩阵

基于上述的假设，论文构建政务APP 利益相关者演化博弈模型的收益矩阵如表1 所示。

表1 政务APP 利益相关者演化博弈收益矩阵

表1 中，g1为政府采用传统方式提供政务信息资源服务时的收益；p1，公众采用传统方式享受政务信息资源服务时的收益；C1，政府利用政务APP 提供政务信息资源所支付的成本；C2，公众使用政务APP 获取相关政务信息资源所支付的成本；r，政务和公众均采纳政务APP 时获得总的超额收益；λ，政府所获得的总的超额收益系数。

4.复制动态方程

在有限理性博弈方组成的群体中，结果比平均水平好的策略会逐步被更多博弈方采用，采用各种策略的博弈方所占比例会发生变化，用复制动态方程表示这个变化率。

政府选择“提供”策略时所能获得的期望收益为：

政府选择“不提供”策略时所能获得的期望收益为：

政府的平均收益为：

政府选择“提供”时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公众选择“使用”策略时所能获得的期望收益为：

公众选择“不使用”策略时所能获得的期望收益为：

公众的平均收益为：

公众选择“使用”时的复制动态方程为：

5.演化动态规律分析

演化稳定策略要求稳定状态处复制动态方程的导数必须小于0[10,p227]。为了直观分析上述演化博弈系统动态演化过程，在同一个平面以两个比例为坐标轴将其绘制出来，如图2 所示。

图2 中，复制动态方程f(x)和f(y)在平面上共有5个局部均衡点，即 (0,0)、(1,0)、(0,1)、(1,1) 、(xD,yD)，其中

图2 政务APP 演化博弈系统动态相位图

当y=yD时，对任意x，f(x)均为零，即所有的x取值均为稳定状态；当y＞yD时，x*=1是演化稳定策略；当y＜yD时，x*=0是演化稳定策略。同理，当x=xD时，对任意y，f(y)均为0，即所有的y取值均为稳定状态；当x＞xD时，y*=1是演化稳定策略；当x＜xD时，y*=0是演化稳定策略。

图2 中，在折线ADB 的右上方区域，系统收敛于政府“提供”、公众“使用”的策略组合；在折线ADB 的左下方区域，系统收敛于政府“不提供”、公众“不使用”的策略组合。显然，为了最大化政务APP 效用，需要通过各种有效措施将D点往左下方移动，使得演化系统的最终博弈均衡收敛于点(1,1)。四边形ADBO 的面积越小，系统收敛于均衡点(1,1)的概率将越大。

图3 演化仿真示意图

三、数值仿真与分析

为了更加清晰、直观地描述政府和公众之间的政务APP 及其政务信息资源策略选择演化稳定性，本文运用Matlab 工具对所构建的模型中的各个参数赋值，在不考虑参数间联动反应的前提下，基于假定的约束条件，观察和研究参数对该博弈演化结果的影响。给各个参数赋值，r=10；c1=2；c2=1，仿真结果如图3 所示。上述分析得出，参数λ的取值大小影响着系统最终稳定状态。从图3 所示的仿真结果不难发现，随着λ取值的不断增加，政府收敛于“提供”策略的速度越来越快，且越接近均衡状态，收敛速度越快；而公众收敛于“使用”策略的速度越来越慢，且越接近均衡状态，收敛速度越快。

四、模型指导意义

分析表明，作为政务APP 发展过程中最为核心的两大利益主体，政府和公众之间围绕政务APP 及其政务信息资源的博弈动态全程中，博弈双方既存在利益矛盾冲突，又存在利益趋同，在政务APP 实际运营过程中，存在着诸多不合作的因素，基于能够让政务APP 更加稳健的发展，从而实现服务型政府改革目标实现的前提出发，有必要进一步理清博弈双方的策略选择行为，努力达成博弈双方双赢局面。

研究中所构建的演化博弈模型，影响最终稳定状态的参数一共有四个，即政府提供政务APP及其相关政务信息资源的初始支付成本c1、公众使用政务APP 及其相关政务信息资源的初始支付成本c2、政务APP 给社会带来的超额收益r、超额收益分配系数λ。

1.初始支付成本

当r值和λ值保持不变的前提下，c1和c2取值越小，yD和xD的取值也将越小，此时图2 中的D 点将向左下方移动，此时该动态演化系统收敛于（提供，使用）策略组合的概率将提升。因此，博弈双方的策略选择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各自初始的支付成本，c1和c2取值给政务APP 发展的启示：

对于博弈方政府来说，政务APP 上所提供的政务信息资源和服务均是公共服务，它具有非营利性属性，政务APP 的开发和运维成本是政府首先考虑的因素，对于政府来说，降低c1需要充分调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如引入民间资本，民间资本愿意参与政府部门相关的服务领域[11]。但是，在引入民间资本进入政务APP 建设过程时，政府一定要注意政务服务自身非营利性的本质，民间资本的趋利性易导致服务收费模式的出现，此时既违反了政务服务的本质原则，又无形当中增加了公众的使用成本。此外，还可以通过国家相关主管部门的政策、财政预算的适当倾斜来弥补地方政府在政务APP 开发和运营维护过程中的支出。对于公众来说，目前的移动互联网和智能终端设备的成本在日益下降，公众使用政务APP 的初始成本已经明显较少，未来研究重点应当是政府如何在政务APP 的易用性、个性化等方面加以完善，进一步降低公众使用政务APP 的成本。此外，政府部门也可以借鉴商业领域中的市场营销策略，一方面扩大宣传政务APP使用范围和场景，如开展免费公益讲座和培训课程，降低公众的学习成本；另一方面可以适当通过激励策略鼓励公众使用政务APP，如相对于“窗口式”“柜台式”传统政务服务，公众选择政务APP 办理业务时可以领取小礼品等。

2.超额收益

当λ值和c1、c2值保持不变的前提下，r值越大，yD和xD的取值将越小，此时该动态演化系统收敛于（提供，使用）策略组合的概率将提升。从理性人的视角出发，收益和成本是参与人做出行为决策的主要依据[12]，政府愿意“提供”政务APP、公众愿意“使用”政务APP 的动机都是为了获得政务APP 所带来的超额收益，r取值给政务APP 发展的启示：

r值主要取决于政府在政务APP 上提供何种政务信息资源和服务及其质量，如果政务APP只是简单的一个平台甚至是一个“花瓶”工程，那么公众使用政务APP 获取不到实际效益，便不会再继续使用，长此下去，r0→；相反，如果政务APP 本质上是政府部门顺应移动互联网趋势的发展，以服务型政府建设为出发点，从根本上对传统政务服务流程的再思考和重新设计，在政务服务的成本、质量、效率等方面均有显著提升，那么公众大概率会选择“使用”，长此下去，r∞→。

3.分配系数

当r值和c1、c2值保持不变的前提下，λ取值越大，xD的值将越大，yD的值将越小，此时图2 中的D 点位置移动对SADBO的影响将不确定，但至少存在一个λ′使得SADBO取到极小值。追求高的超额收益是政府和公众选择政务APP 的出发点，但是如果超额收益的分配是不合理的，那么会直接降低博弈双方选择政务APP 的概率，λ取值给政务APP 发展的启示：

政务APP 健康有序的发展会给政府和公众均带来超额收益，此时恰当的分配系数能够使政府和公众感到公平。此时所谓的“恰当的分配系数”不能是随机产生，应该通过上级相关主管部门积极引导，并建立统一的服务标准机制和规范的管理体系。

五、结语

政务APP 是以“互联网+”为支撑的新型政府公共服务模式，已有的研究注重政务APP 的开发和运维、绩效评估等方面的研究，本文为了讨论政务APP 发展过程中政府和公众策略选择行为，从演化博弈视角出发，基于实际运营环境中影响因素构建了博弈模型，通过复制动态方程和系统动态相图分析了政府和公众的演化路径，最后基于构建的模型进行了参数赋值和仿真模拟。研究虽然得到了一些有意义的结论，但是也依然存在一定的不足，如在构建模型中没有考虑政府和公众使用政务APP 的风险问题，此外不同的参与者对收益的评价也是不一样的，这些不足也正是后续重点研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