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换的等待

2019-09-10 22:34王陇陇
学习周报·教与学 2019年23期
关键词:落山晚归家人

父亲出生于1958年,个子不高,但身体结实,他用矮小的身躯撑起了一个家庭。父亲兄弟有三,他是老二,既没有享受过老大的尊贵,也没有得到过老三的诸多爱怜。上学时,父亲也算佼佼者,也是那时候我们村里为数不多上过高中的人,毕业适值运动的年代,回家教了几年村学,后因家中生活不济,就连村学老师也便罢了,终是身无一技之长,唯有出卖自己的力气,开始养活自己的妻子儿女。

80年代后期,国家面貌焕然一新,迫于生计,父亲开始了打工,刚开始是在离我们家不远的文峰镇上,每天都去打短工。这个短工,,时有时无,可远可近,最糟糕就是晚上要回家的时候突然来了活,不干吧,没钱;去干吧,回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而最令母亲心焦的就是父亲没有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家。由于没有通讯手段,大多时候,母亲都会领着我和姐姐在我家院后等,望着路的远处,看有没有那个矮小的身影出现。一出现,母亲回家下饭,而我和姐姐则叫着爸爸飞奔向他。谁跑得快,谁就坐在父亲老式加重自行车的前边,慢的自然坐后边的架子上,或者把自行车推回家。哎呀,父亲出现那一刻的喜悦与激动,无异于八十年代得到十块钱的压岁钱,可惜长大后再也没有体验过。有时候,也会出现我们三个人失望而归的情形,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一直等到看不见路的远处,快怏回家。

现在想想,最辛苦的人,莫过于我们的父亲,而最可怜的人,莫过于在家焦急等待的母亲。老话说,最亲的人心最歹。亲人晚归,家人总是爱往最坏处想,那份焦急的等待,那份痛苦的煎熬,只能是母亲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依稀记得一年,大年三十晚上,母亲包好了饺子,等不到父亲的归来。家家都贴好了对联,放了鞭炮,我们只能苦苦的守候,焦虑的等待。最后我和姐姐沉沉睡去,伴随着母亲泪流满面看着眼前碗里渐渐冷却的饺子,父亲终于在半夜回到了家。后来父亲说下午要回家,来了活,去了趟通渭的榜罗。长大后才知道,大年三十晚上等父亲,母亲经历了好几次。每每提及,母亲总是满含泪花。唉,可怜的人啊!

后来,父亲开始出远门,打远工,一直到我大学毕业。09年是我上班第一年,他还是去了外地,第二年他依旧想去,我硬是没让去。让他在家里待着吧,他閑不住,一辈子忙忙碌碌的,猛然间闲下来,他受不了这份清闲,抑或是还想自力更生。反正远方不让去,他就又开开始了打短工的生活,早出晚归,不同的是,现在,他身上多了一部手机,随时可以和家里联系,那份煎熬似的等待也比以前少了许多。偶尔也有晚归的时候,但那份焦虑的心似乎没有改变过,母亲养成的习惯还在,依然会在傍晚站在院后去等待。陪伴她的,不再是我和姐姐,而是她的孙子,看着路的远处,等待着那个更加矮小的身影出现。一出现,母亲还是回家下饭,王逸群则叫着爷爷跑向父亲。到跟前,坐上自行车,由父亲推回家。那份喜悦,那份激动,像极了我小时候。

每每看到这个情景,总是不由得感叹,人生在世,草木一秋,除了家人,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释怀的呢!功名利禄,金钱财富,在家人的健康与平安面前,都是不值一谈。

对父亲、母亲,我给不了他们豪言壮语的爱,也给不了他们超人一等的享受,甚至父母亲的生日我都没有祝贺过,有时候觉得挺愧疚的。幸好妻子远比我细心,比我懂事,她会在父母亲生日的时候买点东西,这是我的幸运。而我能给父母的,只有粗茶淡饭,还有偶尔的淘气。只是希望他们健健康康,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多些时日,能多陪伴我们些时日,能多听孙子们叫几声爷爷奶奶,能够在我想叫爸爸妈妈的时候他们还能坐在我的面前,仅此而已。诚如是,于愿足矣!

作者简介:

王陇陇,男,一九八六年出生于甘肃陇西的一个贫穷家庭,毕业于河南省南阳师范学院中文系。二零零九年开始工作,现任教于陇西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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