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包的边界

李可

万能的移动互联网时代，表情包已然成为活跃于社交软件上的流行元素，“能发表情包绝不打字”已成为互联网社交文化新生态。潮来潮去的表情包，可曾留心脚下的路？

《人民的名义》热映时，“达康书记”的表情包风靡一时;里约奥运会上傅园慧的“洪荒之力”发威时，来自国外的Emoji表情居然渗入其间;再看看动漫界，诸如“卑中卑”“小猪佩奇”之类的表情包层出不穷。表情包丰富而搞怪，让网友们乐而忘忧。然而，表情包仅止于嘻哈一乐？

纪录片《二十二》记录了中国五个省、二十九个不同地区的“慰安妇”幸存者，用镜头将历史碎片打捞，把那些行将逝去的事实镌刻成象征着永久记忆的“墓碑”，在影院看过这部纪录片的人无不动容。可在部分网友眼里，他们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场景：镜头中老人的悲伤、愤恨、痛苦、恐惧被漫画式地曲解，污化为一个个“狰狞而可笑”的表情包！一双双亵渎之手，硬生生地把触目惊心的伤口扒开，放任血淌成河，旁边围着一群嗜血狂欢的舞者！行文至此，“娱乐至死”这个词是不是会一瞬间蹦进很多人的脑海？游走的表情包可曾明白，在某个时刻，我们应该收起脸上轻浮的笑意，给历史一次最深情的凝视？追求轻松没有错，但应当牢记：这世间还有着笑容无法承受的痛苦！

表情包对社会规则似乎也不太感冒。“葛优瘫”大火之时，很多人将此作为“表达硬核”，一些商人也盯上了它，用作营销工具，本用来娱乐大众的表情包开始与利益相勾连。当然，他们为自己的利欲熏心付出了代价，葛优大爷起诉了这些侵犯自己的肖像权的商人。现在有很多公众人物的言行都被做成了“表情包”，这样一来，表情包普及度更广了，但同时拿捏使用的难度也更大了。“表情有风险，使用需谨慎”，如果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那表情包就真不好玩了。

凡有井水处，皆有“蓝香菇”。“蓝瘦香菇”表情包一度成为流行文化的代表。“蓝瘦香菇”，这个菜品用词，一夜之间被用于表达内心悲伤。可别小看“蓝瘦香菇”对语言表达的潜在影响，人们可能会忘记“难受”的拼音，忘记“想哭”两个字怎么写，日复一日疏远正规化的表达的结果就是疏远母语，长此以往，母语何处安放？生活中这种例子比比皆是，人们手机里可能保存着成百上千张表情包，但却难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一本汉语词典。表情包使人们的思维陷入僵化麻木，对主次关系认知模糊，表情包侵蚀语言表达和情感表达的负效应不可不察。

表情包的正确打开方式应是带着正能量，遵循社会规则，不掺杂使假，不跑偏。

《娱乐至死》的作者说过：“人们感到痛苦不是他们用笑声代替了思考，而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以及为什么不思考。”只有回归真正的理性，一种流行文化的传播才具有意义。

指导老师点评

观照流行文化很容易因近视而肤浅，因身在其中而不识庐山真面目，而本文有意拉开与流行的距离，力图以事實说话，以理性为标尺，见识独立客观。文章入理入情，有破有立，层次明晰，渐入佳境，风行水上，自然成文。

——张大勇（湖北省语文特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