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聆听的是人们告别世界的声音

2019-09-10 07:22胡珊
宁波通讯·图话版 2019年4期
关键词:永明北斗关怀

胡珊

“带着爱离开才是生命所要的体面和尊严”

刘永明今年不到50岁,是一名退伍军人,目前在东航浙江分公司工作。他的妻子是宁波二院的一名护士。2014年,两人相约报名火车南站的蓝精灵志愿者服务队,却被告知名额已满。81890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向他们推荐了北斗心灵生命关怀社,也就是北斗心灵生命关怀服务中心的前身,两人因此踏入临终关怀服务的行列。

“一开始,我们跟着老一辈的志愿者做,主要是到敬老院拜访生病的老人。”刘永明说,这些老人因为种种原因,亲人不在身边,独自忍受病痛的折磨以及内心对死亡的焦虑,状态都不怎么乐观。“他们对志愿服务不拒绝也不欢迎,普遍有点抑郁。”

刘永明说,志愿服务主要是陪老人聊天,帮他们做一些他們没有能力完成的生活小事,同时根据聊天的情况给老人们分类建档,这也是临终关怀的前期工作之一。

后来随着志愿服务的深入,刘永明逐渐接触到进入临终时刻的病患。“他们大多对生命的消逝并不畏惧,但害怕孤独、疼痛和未知的东西。因此我们主要是进行心理上的疏导,尽量减轻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同时帮助家属完成病人未了的心愿。这是临终关怀的中期服务。”

“到病人真的离开后,有些家属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走出丧亲之痛,这时我们还会持续关注,帮助他们尽快回归正常生活轨道。这是临终关怀的后期服务。”

刘永明说,刚加入北斗心灵生命关怀社时,他对临终关怀一无所知。但后来看多了生命的消逝,他渐渐体会到,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每个人必经之路。因为观念所致,临终、死亡的话题一直以来都被国人忌讳,以至于公众失去了很多学习面对临终和死亡的机会。当事到临头,很多人会不知所措,无从下手,要么无期限延长患者的濒死期痛苦,要么求助于商业一条龙服务,看似热闹,实则并非生命所要的尊严和体面。“人生的最后一程应该是在亲人的陪伴、社会的关注和志愿服务的呵护下,了却憾事,放下牵绊,带着世人的爱安然离去。”

“每一次告别都是最好的生命教育”

自2014年北斗心灵关怀社成立以来,4年来刘永明和小伙伴们一共介入了67个临终关怀案例,志愿者队伍也从最初的30多人壮大到199人。

刘永明说,每一次关怀,对志愿者而言,都是一次生命教育。从那些临终病人的最后心愿、最后话语、最后动作里,都可以体会到人该怎么活才有意义。

去年底,刘永明介入了鄞州区的一起关怀案例。对方姓陈,是一名刚刚退休却患了肝癌的老师。如果没有这场病,老陈跟老伴正到了该再次享受人生的阶段。对于肝癌晚期的诊断结果,一开始老陈不能接受,他四处求医,甚至自费打一种很贵的进口针,希望奇迹出现。但这种病实在太痛了,抗争了几个月,最后老陈自己把针拔了。他对刘永明说:“谢谢你们,我已经不抱希望了,实在太痛了,我受不了,真的想走了。希望这一天是周六或是周日,这样不影响孩子上班。”这样的临终愿望让刘永明唏嘘了好久。

“还有一个案例,帮助的对象是一名70多岁的老太太,她患有肺癌晚期,家里条件还可以,但因为种种原因,女儿没有陪护在身边。”志愿者第一次见到老人时,老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从接到求助开始,志愿者每天都至少花半小时陪老人聊天、检查、喂水、喂药……病房里的病人都以为她是老人的女儿。“后来老人走的那天,志愿者给我打电话,一接通她就哭了。这在临终关怀服务中是不允许的。我当时特别担心,以为她跟家属在一起,连忙制止她。她说已经从病房走出来了,心里太难过了,感觉自己的一个亲人离开了。这种感觉我理解。”

对志愿者无私的服务,很多老人都很感谢,甚至曾有老人临终前想把房子捐给北斗心灵生命关怀服务中心,但被刘永明拒绝了。“呵护生命是一种德行操守,不能涉及其他,特别是财产方面,这是底线。”

但只靠情怀,想把临终关怀服务普及到更多的人,并不现实。“这也是困扰我们的地方之一。”刘永明说,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居民对于临终关怀服务的需求只会不断加大,但目前临终病床的数量远远不能满足需要。“原因很多,比如,没有足够的医护人员和志愿者,临终病房大多处于亏损状态,缺乏配套资金支持等。”

“去年9月份,我们派遣了9名优秀志愿者到中国台湾地区学习安宁疗护知识,发现台湾的模式更成熟。他们通过法律规定了医院配备临终病床和医护人员的比例,大致2名临终病患就有1名医护人员照顾,费用也不高。”刘永明说,临终关怀作为一项专业的、带有公益性质的事业,需要清晰的政策明确标准,同时解决配套的资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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