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编低段教材记号字归类分析

2019-09-10 07:22郭宏君
小学语文教学·会刊 2019年3期
关键词:声旁形旁字符

郭宏君

多年来,我们一直用“六书”分析汉字,其中把合体字分为形旁和声旁,形旁和形旁可以组成会意字,形旁和声旁可以构成形声字。其实,这种分析法已经不是很适合现代汉字了,因为,在汉字发展的过程里,由于字形和语音、字义等方面的变化,有很多意符和音符失去了表义和表音的功能,变成了“记号”。如“年”,小篆是从禾、千声的形声字,写作“”。到楷书,“年”因形旁、声旁黏合而成了不能分析的独体记号字。再如“笛”,从竹,由声,后来音变了,“由”不能表音而成为记号,于是“笛”变成了半意符半记号字。鉴于汉字的大变化,1988年,著名汉字学家裘锡圭教授就在其著作《文字学概要》中指出:“各种文字的字符,大体上可以归纳成三大类,即意符、音符和记号。跟文字所代表的词在意义上有联系的字符是意符,在语音上有联系的是音符,在语音和意义上都没有联系的是记号。”汉字教学要与时俱进,教师对汉字中的“记号”字符要正确理解,努力掌握,科学分析,防止错解汉字、生造字理。为此,笔者结合教学实际,选析了统编本小学语文低段教材“识字表”中四个来源的记号字、半记号字,以便归类教学。

一、源自“省简”

1.声旁和形旁的省简

有些形声字在演变过程中,省去了声旁或者形旁的某个部分,保留的部分变成记号。记号与整字没有字义和字音上的关系,增加了学生的识记难度。追溯原声旁、形旁,复现构字理据,有助于学生意义识记。

声旁省简。如“独”,繁体“獨”的声旁是“蜀”,“蜀”省简为“虫”,失去表义作用,成为记号。再如“杏”(“向”省简为“口”)、“辣”(“剌”省简为“束”)、“棉”(“绵”省简为“帛”)、“截”(“雀”省简为“隹”)、“将”(“酱”省简了“酉”)、“度”(“庶”省简了四点底)、“览”(“监”省简了“皿”)、“尝”(“尚”省简了“口”)、“船”(“铅”省简了“钅”)。

形旁省简。如“奋”,繁体“奮”是会意字,用“田”和“奞”(鸟张开毛羽而身大),表示鸟振翅从田间飞起;“奞”省简为“大”,“奮”规范简化为“奋”,“大”无法表义,成为记号。“扫”,繁體“掃”,意符“帚”的金文作“”,笤帚形,加“扌”即手持扫帚表示洒扫;“帚”省简为“彐”,成为记号(“妇”字同样由“婦”省简而成)。“充”,下部“儿”是“亻”的变形,上部“”是“育”的省简,从育从人表示育儿长大成人,引申指满、足;“亭”“亮”,上部均是“高”省简了下部的“口”。

汉字的这种省简现象,在2009年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发布的《现代常用字部件及部件名称规范》中叫作“某省”。教师如能正确教授“某省”的字,可免去记号难记之虞。

2.非特征性部件的省简

有些繁体字在简化时仅截取原字带有象征性的部件,而省简其余部件。所截取的这部分部件多因无法表义而成为记号。如,“业”,金文“”是象形字,上部“丵”像锯齿形,下部“巾”像装饰板,本义是古代乐器架上刻有锯齿的大木板,用来悬挂钟、磬等;楷书繁体写作“業”,简化时仅截取象征性的上部“业”,“业”看不出形音义关系,成为独体记号字。因在大木板上刻锯齿要谨慎,所以引申指谨慎,如“兢兢业业”;后假借表示书册的夹板,引申为学习的功课、知识,比如“学业”“毕业”;进而引申指工作、事务等,如“业务”“职业”“专业”“农业”。类似省简了非特征性部件的汉字还有“类(類)、声(聲)、习(習)、条(條)、乡(鄉)、开(開)、医(醫)、亲(親)、术(術)、壳(殻)”等。遇到字音或字义较陌生的记号字,结合生动形象的古文字形适度讲解整字形音义,有助于简化字的理解和掌握。

二、源自“替换”

有些繁体字笔画繁多、结构复杂,简化时,直接用简单字符替换笔画繁多的部分,如,“这(這)、齐(齊)、乔(喬)、养(養)、师(師)、归(歸)、边(邉)、过(過)、礼(禮)”等字中的“文、、  、力、寸、乚”等简单字符,这些简单字符不能表音也不表义,是记号。

需要注意的是,在现代汉字构形中,有些字符既作意符或音符,也作记号,教师须分清。当学生掌握了一定汉字知识时,也可尝试跟学生探讨记号字中的特殊现象,增加识字趣味,培养独立识字能力。

如,好写易认的“又”字,甲骨文写作“”,像右手形,从下到上分别是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古人习惯以“三”表示多,所以画最常用的这三指表示五指),向下伸的一笔是手臂,本义是右手(后造“右”字表示本义)。“又”参与组成“友、取、支、皮、没、敲、鼓”等会意字时,表示手,但在“观、欢、劝、艰、难、叹、汉、邓、戏、鸡、轰、对”等字中,则是替代“觀、歡、勸、艱、難、嘆、漢、鄧、戲、鷄、轟、對”等繁体部件的简化符号。学过这些字后,可出示“灌”字,引导学生思考为何没用“又”来替换“雚”。联系简化字“汉”,学生可以发现是为了避免雷同混淆。这样,学生以后接触到“鹳雀楼”的“鹳”字时,能自行迁移地理解字形。

源自“替代”的记号字还有不少。如,用记号“乂”代替“區、風、趙”中的“品、、肖”,组成“区、风、赵”;用记号“”替代“彎、戀、變”中的“”,组成“弯、恋、变”; 用“不”代替“壞、懷、還、環”中的“褱、”组成“坏、怀、还、环”,“不”成为记号;用“舌”代替“敵、亂、辭”中的“啇、”,组成“敌、乱、辞”,“舌”成为记号;“摘、滴、谪”为避免与“括、活、话”雷同,未依此类推简化。当然,用来替代复杂部件的简单字符也不一定是记号,如,代替“戠(zhí)”组成“识、织”的“只”,仍作音符。

此外,有些同一字符并未完全类推简化,除了避免雷同,还与该字所构词语的使用频次高低有关。如,“彻底”,原写作“徹底”,因使用频率高,便将较难认难写的“徹”简化,改用笔画较少而读音相近的“切”作音符;同一偏旁在“澈”和“撤”中未类推简化。

三、源自“草书楷化”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推动汉字简化工作,不少草书楷化的字规范为简化字。如,“头”,繁体作“頭”,形声字,从頁(表示头),豆声,繁简字形差异明显,看不出其关系。李乐毅先生所著的《简化字源》一书,揭示了居延汉简中“头”字从繁到简的草书楷化过程:“”,使我们从溯源和演变过程中理解了其联系。草书楷化的记号字还有“东、车、当、乐、为、书、农、发、尽、龙、写、门、买、卖”等。教师如果能掌握这些字的演变过程,教学时,就可以根据学情选择是否介绍这些字的草书楷化情况,避免生造字理。

有些汉字只有部分字符因草书楷化而形变,成为半记号字。如,“实”的繁体“實”,由“宀、毌、貝”结合表示屋子装满了珍宝,本义是富裕。草书楷化了“毌、貝”为“头”,“宀”保留原形义,“实”成为半意符半记号字。整字中,字符未发生草书楷化,一般仍有助于理解字义、字音,如“导、举、热、见、继、会、动、层、穷、尝、养、节”中,“寸、(手义)、灬、儿(指人)、纟、亼(集义)、力、尸(屋顶义)、穴、尚(省简‘口’)、、卩”等,教学中仍可以讲解。

四、源自“讹变”

有些汉字的构字部件在应用演变中被误写成形近的其他部件,导致字形与字义之间的联系中断,无法再“因形索义”。

如,“亮”,会意字,上部是高省,下部在古文字中是“儿”(指人),表示人站高处则明亮,楷书将“儿”讹变为“几”,无法表义,成为记号。“米”,甲骨文写作“”,象形字,上下各三点表示米粒,中间一横表示筛米的筛子。后来演变将一横居中的上下两粒米黏合为“十”。“服”,甲骨文“”的左旁是“凡”,指盘子;中间“”是“卩”,指跪坐的人;右上“又”指手。合起来像一只手控制着一个人,使其持盘劳作表示顺服。后“凡”讹作“月”,不能表义了。“需”,金文“”从雨从大(指人),表示人被雨水淋得全身滴水,本义是濡湿;因遇雨则需止步等待雨停,故引申指需要;小篆“”将“大”讹变作“而”。“则”,原指制鼎时按照规范刻画鼎纹,小篆将“鼎”讹作古文字形相近的“贝”。“得”,初文是以手拿“貝”走在路上表示得到了钱财,后“貝”讹作“旦”。“桑”,甲骨文“”是枝繁叶茂、根系发达的桑树形,小篆“”把枝叶讹变为三个“又”。“思”,小篆写作“”,从心从囟(xìn,脑门),古人认为心脑合作产生思想,隶书将“囟”讹作“田”。“细”,原声旁“囟”讹作“田”。这些讹变的意符或音符,都变成了记号。对此类字,教师要知其所以然,这样才能在科学讲授这些半记号字的同时,传授汉字发展演变的知识。

(作者单位:福建厦门市集美区灌口小学)

责任编辑 郭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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