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职工的未了“退休”情

明理

2019年7月26日，吉林省吉林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外公布一起离奇的诈骗案，揭开了张冠涛利用下岗职工办退休实施诈骗的内幕。

打黑彩亏巨款 起意造假骗钱

1966年出生的张冠涛是吉林省舒兰市人，曾做过舒兰市第四小学党支部副书记兼工会主席。作为学校领导，张冠涛本应为人师表，为老师和学生做好榜样，然而步入中年的张冠涛却因打黑彩负债累累，最终沦落为一名令人不齿的诈骗犯！

黑彩主要分两大类。第一类指个人或团体不经过任何机关的批准私自制作并发行一种或多种彩票以牟取暴利，形似地下赌场，开奖号码的公平公正公开性难有保障。第二类通常是个人或团体利用国家发行的彩票，私自搭建平台，在原有的基础上大幅提高奖金，并创新玩法提高中奖率，凭借数字彩票的变幻莫测坐庄赚钱。很多投资人参加打黑彩，最后的结局大多是血本无归。

2013年五六月份，张冠涛鬼使神差地玩上了打黑彩，结果输得一败涂地，外面还欠下上百万的债。输红了眼的张冠涛心想如果用工资还债，自己一辈子就只能过苦日子了。于是，他决定走一条快速致富的“捷径”——诈骗！张冠涛由于常年在单位担任工会主席，对职工退休政策有一定研究。对于许多下岗职工而言，能办到退休就意味着多一份保障。如果出点钱就能办妥这一受益终身的事，相信许多人都愿为之“埋单”。张冠涛这么一盘算，决定玩这个自己熟悉的领域，以帮下岗职工办退休骗钱！

拿定主意后，张冠涛决定付诸行动。他找到一张“破产矿山企业提前退休申请表”，并复印了若干份，同时还编了一份假合同，花300元找人刻了“吉林省舒兰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舒兰市社会保险局”“舒兰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三枚假章。这些成了张冠涛发家致富的三大宝贝，张冠涛最后靠着这些宝贝捞金800余万元！

全力发展下线 百余“客户”中招

一切准备就绪后，2013年5月份，张冠涛先给自己的同学赵成东打电话，告知其能给下岗职工办理退休。经赵成东一宣传，张冠涛能帮下岗职工办退休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在当地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张冠涛一度成了当地办退休的神人，很多人主动上门找张冠涛帮忙。

赵成东证实，张冠涛当时跟自己说舒兰矿务局二次破产有机会能办社保，并表示办不成退钱，赵成东信以为真，并四处找人办。在2013年到2015年3年間，经其介绍在张冠涛处办理退休有10余人，当时都是由他领着这些人找张冠涛，当面将钱交给张冠涛，由张冠涛出具收条。为了表示感谢，张冠涛曾给赵成东3万元的酬金。

由于后来退休一直没办下来，许多受害人找到赵成东，赵再带着他们找张冠涛退钱。张冠涛哪肯轻易退钱？情急之下他使出缓兵之计，当他们的面在网上下载“吉林省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员退休审批表”来搪塞，其实这个审批表的内容及签名也是张冠涛伪造的。

对于一些还不买账、闹得比较凶的人，张冠涛就找人冒充办理退休的矿务局财务部门领导“徐文清”来应付。张冠涛会煞有介事地领着来人去见“徐文清”，“徐文清”当场拍胸脯表示马上就能办下来。这样一来让来人相信钱确实不是被自己私吞，二来让他们觉得事情还是有盼头的。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张冠涛发展的线人尝到甜头后，竟然乐此不疲地介绍“客户”，并借机从中抽取好处费。张冠涛供称办理退休的线人共有八人，中间人对“客户”怎么收费自己并不清楚，但有人从中赚取好处费。这些线人都知道张冠涛在教育局工作，相信他能办成，所以就频繁地介绍，并趁机敛财。

赵成东最初是受害人。2016年4月，他因听信张冠涛的谎言，先后在张冠涛处给自己及妻子、弟弟办理提前退休一事，共支付费用6万元。自己办好后，赵成东又不断为张冠涛介绍“客户”，先后引荐33人。

赵成东之所以这么卖力地为张冠涛介绍客户，是因为他每介绍一个就能赚到5万元。赵成东事后称，他对每个客户开价7万元，按每人2万元共付给张冠涛66万元，剩下的100余万元则落入了他自己的腰包。

但赵成东终究玩不过张冠涛这个老手。张冠涛后来又忽悠赵成东，说自己手里还有21个可办退休的“名额”。赵成东觉得有利可图，直接花42万元把这21个“名额”全部打包买下，而这42万元就是他之前介绍客户时截留下来的钱款。

张冠涛可谓神通广大，除了办退休，他还以办高级职称、工作调动等为由诈骗钱财。其供述，2015年以给黄群办理高级职称为由骗取其3万元。2017年先后以帮助办理调动工作、调整学校为由，骗取刘某某等三名被害人共6万余元。

投案自首案发办退休神人获刑15年

2017年12月22日10时许，眼见骗局难以维持下去，面对纷至沓来索要欠款的“客户”，走投无路的张冠涛只得到公安机关投案。

张冠涛归案后供称，自2013年以来，通过为被害人办理提前退休为由诈骗百余人，金额400余万元。经侦查，张冠涛虚构能办理破产矿山企业提前退休的事实，伪造相关印章，在舒兰市区进行诈骗180余起，金额800余万元。公安机关遂以其涉嫌犯诈骗罪予以刑事拘留，并于2018年1月26日执行逮捕。

后公安机关从舒兰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调取《吉林省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员退休审批表》样表、《吉林省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退休资格审核表》样表，经比对，与张冠涛作案使用的《吉林省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员退休审批表》不一致。舒兰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人士称，公司只对经鉴定评定为伤残类职工才可办理提前退休。

2018年6月26日，吉林省吉林市人民检察院指控被告人张冠涛犯诈骗罪，向吉林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法院于同日立案，并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进行了审理。法院经审理查明：2013年1月至2017年11月间，被告人张冠涛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虚构其能够办理吉林省舒兰市矿产矿山企业提前退休的事实，伪造“吉林省舒兰矿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舒兰市社会保险局”“舒兰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三个印章，使用“破产矿山企业提前退休职工申请表”“吉林省参加基本养老保险人员退休审批表”，在舒兰市多次进行诈骗活动，共骗取赵成东、刘亚兵等153名受害人合计824.4万元。张冠涛骗到的钱，大多用于还打黑彩的欠债和继续打黑彩，后经被害人催讨，共返还190.66万元。

关于张冠涛及其辩护人提出应将在案发前返还的190.66万元从诈骗数额中扣除的意见，经查，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诈骗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第九项规定，对于多次进行诈骗，并以后次诈骗财物归还前次诈骗财物，在计算诈骗数额时，应当将案发前已经归还的数额扣除，按实际未归还的数额认定，量刑时可将多次行骗的数额作为从重情节予以考虑。本案中，被告人张冠涛存在用后期诈骗所得钱款归还前期被其所骗人员钱款的情形，故应将其所返还钱款从诈骗金额中扣除，但结合其诈骗时间长，被害人次多情节，可作为量刑情节予以考虑。关于其辩护人提出的中间人私自截留的好处费应从诈骗数额中扣除的意见成立，法院予以采纳。

法院认为，被告人张冠涛为达到其非法占有他人财产之目的，编造谎言虚构事实，实施诈骗手段骗取百余人钱款数额特别巨大，其犯罪情节及后果十分严重，应依法惩处。鉴于其主动投案，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具有自首情节，可依法对其从轻处罚。其辩护人相关意见成立，法院予以采纳。遂判决：一、被告人张冠涛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15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万元。二、继续追缴被告人张冠涛犯罪所得642.24万元发还各被害人。

本案张冠涛等人的诈骗行为固然可恶，然而153名受害人因为想占便宜吃大亏的教训也是深刻的！退休制度是国家保障因年老或因工、因病致残，丧失劳动能力的劳动者基本生活的一项制度。退休后享受待遇的逻辑前提为有关单位付出过劳动。本案153名受害人已经下岗，却指望不劳而获，凭空享受退休待遇，其受骗虽然让人哀其不幸，却也可以称得上是咎由自取！

（本文除了被告，其余均为化名）

编辑：夏春晖 38675320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