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虚构视野下的“另类”英雄

2019-11-12 21:17
北极光 2019年8期
关键词:另类虚构文学

新宁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峎山的风景优美而独特,充满神秘性和原始野性,历史和人文的底蕴十分深厚。近现代以降,涌现出一大批历史文化名人,如刘长佑、刘坤一、徐君虎等等。改革开放以来,又有一批文学和新闻工作者如林家品、汤松波、陈贻焮、王子君等人在中国文坛和新闻界崭露头角。特别是最近几年,新宁县的文学创作掀起了一个小高潮,一批文学爱好者脱颖而出,如曾令超、周晓波、何石等人,他们在长篇小说、散文、诗歌、剧本,甚至在网络文学等其他文体的创作上,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应当说,何石是新宁县文学创作中的佼佼者,他参与并见证了改革开放的伟大历史进程,自觉投入到时代的洪流中,把个人“小我”和国家“大我”很好地结合起来。何石的经历本身就是一本书,他乐观,豁达,喜欢展露灿烂的笑容。

不久前,何石给我发来了他的新作 《君自横刀虎啸》电子版,这是一部聚焦徐君虎的原创长篇作品,大家习惯于把以历史人物作为描写对象的写作称之为历史纪实文本或长篇历史小说,而何石的这部作品,我更愿意把它纳入到非虚构视野中的另类写作。

这些年来,我国非虚构写作在文学期刊和广大作家的积极参与下,取得了不俗的成绩。2010年《人民文学》在开展“非虚构写作计划”的倡议下创办“非虚构”栏目,随后《中国作家》等刊物相继开辟了非虚构写作专栏。藉着这些大刊,梁鸿的《中国在梁庄》和《出梁庄记》、郑小琼的《女工记》等一批非虚构力作得以推出,“非虚构文学”成为了当下文坛备受瞩目的一股热潮。2015年,白俄罗斯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人们一般将她的文学创作定义为“非虚构”写作,它强调的是“一种比报告文学或纪实文学更为广阔的写作。”这对于非虚构文学的创作来说,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浪的作用,意义十分重大。

那么,什么是非虚构文学?本来这是一个伪命题,文学哪里不虚构?不虚构的文学还叫文学创作吗?即便是纪实文学或报告文学,也都有一定的虚构啊。然而,我们之所以要强调非虚构,不是不“虚构”,而是将“虚构”置于更加广阔的背景下,将“虚构”与时代语境、历史维度和审美意味更好地结合起来,让创作者既着眼于事实之真又聚焦虚构之美。正如学者兼作家梁鸿所追求的,她试图用“侨寓者返乡”这个充满思考的叙事母题,运用“看与被看”的叙事模式,以饱含热爱与惋惜的笔墨,把中国村庄剖析给世人看,由此引起了社会各界广泛的关注。梁鸿曾说:“所谓的非虚构,实际上就是相对现实主义的写法,非常朴素的现实主义,尽可能进入到生活的内部,以一种相对现实的表现手法来呈现自己所看到的。”实际上,“非虚构文学”并不是新生事物,此词产生于美国,上世纪八十年代传入中国。非虚构文学作品强调的是真实事件,其真实性毋庸置疑;同时借助于作者的行动能力,或调查取证,或实地考查,再运用文学的表现手法加工并创作出来。纪实作品、报告文学与新闻特写都有着“非虚构”特质,它的写作方式也是古已有之,在中西文学史上都有着悠久的历史传统,比如中国文学叙事中影响深远的“史传”传统,就包含着丰富的非虚构特质,而西方文学中作为叙事文学源头的“史诗”也具有较强的非虚构取向。梁鸿认为自己写的非虚构作品的意义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最大限度地呈现乡村原有的生存状态……使村庄的过去与现在、村庄所经历的欢乐与痛苦、村庄所承受的悲伤,慢慢浮出历史地表。由此,透视当代社会变迁中乡村的情感心理、文化状况和物理形态,中国当代的政治经济改革、现代性追求与中国乡村之间的关系。”这或许就是非虚构作品的意义。

我之所以强调何石的这部作品属于非虚构类文学作品,也正是着眼于这种将历史人物作为时代缩影和文化镜象的文本意义。该书主要讲述了湖南省政协原副主席、民国“老虎县长”徐君虎的传奇人生。书中穿插讲述了两次国共合作、破裂的原因以及部分地区和平解放的来龙去脉,并真实地还原了蒋经国、李济深、程潜、丁天成等人的人生经历。社会背景复杂,历史人物众多,要以非虚构的方式写好此书,难度不小。作者秉着非虚构性创作的书写原则,在查阅众多文献资料、实地走访后,生动地呈现了徐君虎的另类英雄的人生境况,以及当时的社会、政治和历史的真实面貌。

一、叙写对象:为“另类”英雄立传

真实性是非虚构文学作品最重要的目标,也是其生命之源,这样的要求对于历史题材的作品,尤其是长篇人物传记必然是一个严峻的挑战。新历史主义的代表人物海登·怀特认为,“人不可能去找到历史,因为那是业已逝去的不可复制和重现的,而只能找到关于历史的叙述,或仅仅找到被‘阐释’过的历史。”不可否认的是任何关于历史的书写都必然带有一定的虚构性,但现代人总有一种相对合理的“关于历史的叙述”。何石这本书在描写主人公时,大多采用历史文献中有记载的事情,或有其他相关事件、相关人物能够证明之事的历史细节,相对较少描写主要人物的心理或对话,从而最大限度还原徐君虎真实又传奇的一生。

徐君虎的人生是传奇的。他的求学经历是传奇的。他出生于湖南一个普通家庭,少小离家,先后在长沙、武汉求学,后凭借自身努力和过人才能,加入国民党,去莫斯科留学。在莫斯科,他又与邓小平、蒋经国是同窗好友。在这里他成长为一位能诵四书五经,枪法精准、骁勇善战的青年,并与蒋经国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的政治生涯更为传奇。回国后,他历任新宁、邵阳县长,足智多谋,任上巧施妙计控制银行,阻断蒋介石的资金链条,明确支持工农壮大队伍。在邵阳,他除暴安良,不畏强权侦破“永和金号案”,震惊中外。他还因反蒋言行,被捕入狱,在狱中度过一年多艰苦岁月。他与蒋经国的友情也甚为传奇。蒋经国回国后,盛情邀请徐君虎一起主持赣南新政,两人互相信任、欣赏,惺惺相惜、亲密无间,共同开创了赣南新气象;后蒋经国再三相邀,他均清醒地辞绝,为自己心中的正义而走上抗日剿匪之路。他抗日剿匪之路也是传奇的。他多次临危受命,涉身无人敢去的大庸等地开拓局面,身先士卒,剿灭、招安多股土匪。他深明大义,为苍生社稷,身为国民党而坚定地与中共地下党人保持密切合作,成为抗日救急先锋,为湖南和平解放做出重要贡献。回顾其一生,风云莫测的时代,外有日寇入侵,内有两党斗争,连年战乱,人民处于水深火热中,他从普通少年成长为嫉恶如仇、有勇有谋、深明大义之人,坚守心中的正义,坚定地追随能为人们谋福利的政党。当发现国民党腐败无能,不能为中国带来改变时,他高瞻远瞩,顾全大局,坚定地与共产党保持密切合作,为湖南和平解放做出巨大贡献。他经历跌宕起伏,生活颠沛流离,虽曾被错误地打成“右派”,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他始终怀着对党和人民的赤胆忠心,初心不改,至死无悔。

作者独具勇气和胆识为“另类”英雄立传。英雄一般被定义为为民族和人民利益或历史进步作出巨大贡献而令人敬佩的人。在寻找“英雄”与重建“崇高”方面,以往现当代文学作品中主要有四类人物:一是领袖英模,主要为革命家、军事家与英模志士,如孙中山、周恩来等。二是专家学者,主要包括古今中外,尤其是我国各类科学家与专家学者,如钱锺书、钱学森、袁隆平等。三是名人明星,主要是我国现当代的各类艺术家、影视明星、体育明星与社会名流,如齐白石、梅兰芳以及宋氏姐妹等。四是大型系列丛书,如《中共党史人物传》等,还有众多有关鲁迅、茅盾、巴金等人的评传与传论等。但本书的主人公徐君虎,不是上述中的任何一种类型,也没有为国捐躯,甚至还是国民党,是国民党任命的官员,与蒋经国关系亲近,按照以往政治标准,这样的人应该是被批判的对象又何谈英雄之说。作者独具慧眼之处正在此,他透过徐君虎国民党身份的表象,看到其英雄本质。徐君虎虽是国民党,但在国民党政策错误之时,他直言不讳地指出,甚至因为反蒋言论入狱;后期直接与共产党保持密切关系,走上反蒋抗日之路。他虽为国民党任命的官员,却励精图治、爱民如子;在贪污腐败的环境中能出淤泥而不染,廉洁勤政;在强权高压下,顺应民心,除暴安良,智勇双全地侦破“永和金店案”。身为国民党他积极与地下党配合,为家乡的和平解放做出突出贡献。这样非传统意义上的英雄,有大义,有热血,有理想,并且为国家的统一和民族的振兴作出了巨大贡献,理应被历史和人民铭记。

二、叙事艺术:在纪实性和文学性中穿越

纪实性和文学性一直都是非虚构作品中最引人注目的两大因素,往往会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但本书很好地使两者融合起来,作品以纪实性原则书写,但文学韵味十足,以实虚写,以虚彰实,两者相互促进,相得益彰,非常难得的。

阿列克谢耶维奇在谈到自己的创作时说:“我始终在寻找一种体裁,能与我所见的世界契合,能传达我听到和看到生命的过程。我试过这个,也试过那个,最后选了一种让人类自行发声的体裁。我书里是由真实的人来讲述时代大事。”本书的作者也带着这样的目的,寻找到了讲述真实历史的方式。作者在写作的过程中查阅了大量的文献资料,通读十几本相关书籍,在浩如烟海的史料中寻找从尧舜时期到明清时期的地方史料;把相关史料分为九个大类,满满地做了九本扎实的笔记,还进行了实地走访。作者正是通过这种写作方式,秉着纪实性原则,忠实地为我们展现了当时社会、战争的真实面貌和“另类”英雄徐君虎的一生。在语言风格上,本文语言客观、真实地还原当时社会情况,因此,方言化、口语化及通俗化的特征较为明显。由于非虚构文学是以发生过的具有“文献性”的人事为题材进行书写,其语言就以叙事性话语为主。如徐君虎在火车站等了蒋经国一天,看到蒋经国说:“娘卖屄的,真把我急死了。”再如两个土匪在路上对话:“昨天,东西没抢到,你娘卖乖的。”就充分体现了上述的语言特征,可以说客观、真实至极。这种特征如实呈现大众原生态生存状态,平实自然,正是这种语言保证作品的纪实性。

“非虚构”作品一直以来饱受质疑的一点就是保证了其纪实性而丧失了其文学性,文学性不足是当前中国非虚构文学面临的一大问题。这一点在本书中得到很好的解决。书中在介绍地理环境时,大量的运用诗、民歌、民间故事等,还着重介绍了瑶族风俗和“盂兰节”等宗教习俗,带有浓厚的乡土特色。关于湖南风景的描写,在严肃的叙事中吹来一袭清新自然之风,带读者身临其境感受湖南的秀丽风景。这些使得作品文学韵味浓厚。关于“非虚构”作品的内容,阿列克谢耶维奇曾说:“问题不在于浓缩而在于筛选。我进行筛选,有的东西选择,有的放弃。我的概念仿佛就隐藏在这种筛选和剪辑过程中。”本书人物众多,但作者有选择的把一些人物写得细致生动,以各色鲜明性格呈现出来,栩栩如生。“永和金店案”这一官匪勾结的案件发生后,徐君虎坚决要侦破此案,乔装成卖菜翁侦查、先把消息秘密托人带给省会记者,又在法庭内外与犯罪分子斗智斗勇,顶着巨大的压力,顺应民心侦破此案,获得“老虎县长”的美誉,把他心怀人民、不畏强权、为正义而斗争的性格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一典型事件的选取使人物形象生动。还有如李济深、程潜、丁天成等国共两党人士,李青松、罗仲尧等反面人物,甚至仅提及几次的王山,在泼皮无赖向徐君虎发难时,“‘铁拐李,休得无礼!县长的酒也是你罚的吗?!’王山早年当过前任警察局长,一眼就认出铁拐李,这一声断喝,早把他的话戳通了。”简洁、传神的几句话,熟悉自己管辖地、衷心维护县长的形象就跃然纸上。这些人物形象都使得作品文学性十足。在“永和金店案”中,作者还为我们揭示了国民党官员的秘密,身为官员,为了蝇头小利不惜残忍地杀害人民,非虚构作品中“常常会展现出比我们想象中多得多的秘密和意外。”而作者正是要揭示这些“秘密”,发掘精神层面的东西,让我们从中看出人性的黑暗,看出文学作品的应该具有的文学品味与内蕴。

本书突出的地方正是在于文学性不仅没有破坏“非虚构”文本的纪实性,反而是这些对人地理环境、风俗和风景的描写,人物的塑造,促进作品纪实性的深度与广度,促使读者去思考、判断,去探究历史的真相。

三、叙事指向:历史事件的主体投射

在历史事件投射主体情感是本书的特点之一。虽然“非虚构”追求真实性,但在对事实的追求中往往在其中投射某种主观意图。瑞典文学院秘书萨拉·达尼乌斯在评价阿列克谢耶维奇时说道:“她的作品并不是记述那些历史事件本身,而更多地将目光投向普通人的情感历程。”何石的这本书不仅仅是记述那些历史事件本身,还能从历史事件中投射出不同的人对国家、对人民的情感。书中讲述了中国近代史上风起云涌之时,日寇入侵,连年战乱,哀鸿遍野,国家危在旦夕,为我们展示了阶层不同、志向不同、利益不同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对国家、人民最真实的感情。徐君虎对国家、对人民的感情无疑是发自内心热爱。蒋经国是身处政治漩涡中的人,他离权利很近。他曾说:“宣传抗日,人人有责!难道你们也要反对抗日?!”但在国家水深火热之时,仍有一类不知民族大义,目光如豆的奸邪小人,大发国难财,期盼国家更混乱,来牟取个人私利,傅德明就是代表。邵阳土匪多,民不聊生,身为父母官的傅德明,不仅毫无作为,还为了一己之私,手法凶残地杀人放火,并嫁祸于一个小小的店铺伙计,引起全城人民的恐慌,引得国外媒体关注报道。这些仅仅是为了把一家金店的财产占为己有。这类人在那个时期并非少数,他们何谈爱国之心?何谈爱民之情?心中仅有自己有的私利罢了。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共产党人,他们没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不顾个人生死利益,唯有一腔热血与解救天下苍生的信念,让他们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中不放弃,迎来新的美好局面。在对众多历史人物描写中,作者为我们真实的展示了不同人物对待国家的行为与态度,从中可以看出其对国家、对人民的感情。正如阿列克谢耶维奇在她的作品中“尽力深入讲话者的心灵,挖掘埋在潜意识中的实质,她不是自己解释,而是让讲话者倾诉出各种行为与活动的动机。”

本书通过讲述不同历史人物的行为,通过真实发生的事件,让读者从不同的侧面挖掘出他们内心对国家、对人民的真实情感。有些看似荒诞不经的行为和事件并非作者夸大或虚构而是历史事实,作者试图向人们展示“极度真实甚至比非虚构更为荒诞”,人性远比想象的更为黑暗。何石正是这样从对历史事件的记录中折射出不同人物对国家、民族最真实的情感态度,通过危亡民族的众生相,展现一个既触目又惊心的“时代和人性”,使读者深思。

四、叙事另类:“不在场”的情感还原

对于追求真实的非虚构文学,另一个饱受质疑的问题是:如何处置作者的先验意识形态与文化观念?梁鸿曾在《中国在梁庄》序言里自我反省:“我想要抛弃我的这些观念……因为我的价值观将引导着‘真实’的走向。”《每日电讯报》这样评价阿列克谢耶维奇:“阿列克谢耶维奇创造了这样一种历史:无论离这些事件有多远,读者都能感同身受,有如切肤之痛。”阿列克西耶维奇进行了新的文学尝试,别出心裁地打破了艾布拉姆斯所构建的世界、作品、作者、读者文学关系,使叙事主体“不在场”。这样叙事主体的缺失不仅让事件更真实,还使情感更真切。

何石的这本书也进行了这方面的尝试,他运用主体的“不在场”的手法,主体性弱化、感情隐藏,直观冷静、中立地为我们呈现事实,使事件、人物直达读者,让读者感同身受。如当徐君虎的母亲提议他娶一位从未谋面的女子时,他先想到了自己曾经暗恋过的女孩,后来又面露难色,但当父亲说:“刘家可是大户人家,枪杆子、钱袋子、印把子样样都全”时,徐君虎的反应是:当“枪杆子”几个字飘过耳际,徐君虎的眼睛瞪得很亮。当听到母亲说女子的哥哥是团防大队的大队长,有四五百人枪时,徐君虎的表现是:徐君虎什么都没说,还说什么?找个老婆还外送四五百人枪,天上掉馅饼!天助我也!找老婆的事自有母亲张罗,他却在盘算着如何化腐朽为神奇,把四五百人枪据为己用呢。”这里,读者很容易看出徐君虎是“心怀不轨”的。听到要娶妻后,想着暗恋对象,还面露难色,但当听到女孩家里有四五百人枪时,居然同意了,一个女孩子的后半生,在徐君虎眼中或许还不如四五百人枪重要。更何况这四五百人枪是妻子的哥哥的,妻子还没过门之时,他心中就想着如何把这些枪据为己用。

让我高兴的是,何石没有受自己要塑造一个英雄的意识形态和英雄不允许有缺点的文化观念的引导,就这样客观、直白、毫不遮掩把事件描述出来,作者的情感态度隐藏在文字背后,有意识地展现当时的人性的复杂,各种利益的斗争纠缠,让读者成为历史事件、历史人物直接的关注者、审视者和判断者。因此,在书中,读者与这段历史之间似乎并没有经过作者这一过程,没有经过作者的再创作以及书面的表达,这样读者与当时的社会之间的时空感大大延展。作者控制住了自己的先验意识形态和文化观念,进行“客观真实”的描写,作者感情不显露,让历史真相喷薄而出;而作者什么都不说,恰恰是给广大读者最广阔、最自由的审视、思考和判断的空间。

结语

总的来说,何石的这本书以丰富的文献资料和多样的艺术手法为基础,紧扣主线,讲述“另类”英雄徐君虎的传奇一生,揭示了其深明大义、爱民如子、嫉恶如仇的美好品质;又再现众多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真实地为我们展现了官官相护、官匪勾结的危害,在腐朽污浊的社会下人民生活的惨状。

作为非虚构作品,作者将纪实性与文学性很好地融合起来,确保既尊重史实又扣人心弦,同时具有文学韵味与内涵,这不仅需要艺术笔力,更离不开作者的敬重和用心。在此基础上,本书还采用历史事实来投射情感的方法,把历史人物的行为加以具体描写,从中映射出在国家危难之时,不同的人对国家、对人民的态度与感情,让读者切实地感受到人性的黑暗,历史的复杂,又情不自禁地反思自己对国家情感态度。

与此同时,本书还别出心裁地使叙事主体 “不在场”,作者成功做到了摒弃先验意识形态与文化观念,为我们构建一个“真实”的世界,通过这样的方式最大限度地呈现历史事件、历史人物原有面目,让读者看到英雄人物也有缺点与图谋不轨的一面,土匪也有重情重义的一面,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让读者去思考历史与未来,这也是“非虚构”写作的意义之所在。

美中不足的是,文中有些地方前后衔接缺乏逻辑,转折突兀,望做调整;一些人物对话,显然是为了衬托主人公的形象而增加,使行文稍显冗繁。但总体而言,这部作品仍然算得上我国非虚构文学创作的新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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