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钟声相约

■ 西安市西工大附中分校 李懿楠

清亮的世界猝不及防撞进蒙眬的睡眼，打一个哈欠，悠扬的钟声灌进外耳道，传递进耳蜗里。一整天的心情似乎因为恰好赶上这钟声便好了许多。

钟声来自家后的一座清真寺。可以说我从小就对这永远紧闭的清真寺大门充满了好奇，但从来没有见过有人从里面出来或外面的人进去。每日夜晚，从窗外望去，清真寺浅绿色的屋顶就会点灯，灯的四周泛着一圈光晕，是温柔的暖黄色。而清晨，整个寺庙显得庄重肃穆许多，悠悠的钟声缓慢而威严地响起，神秘又令人向往。

如果不是后来遇到连绵不断的大雨，寺庙年久失修的墙壁拦腰裂开一道缝，寺庙里的人出来修理，也许永远不会打破这种幻想：他们并不是穿着白色长袍，不食人间烟火啊。

钟声的意义不仅限于寺庙的早安。搬家后，好不容易熟悉的环境一下陌生起来。新家位置奇特，虽然离火车站近在咫尺，但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踮起脚尖，似乎就能嗅到山中树林散发的植物气息。家被这山和树林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日常起床，听着车站的广播：“尊敬的乘客您好……”重复无聊的句式宣布检票、停止检票和晚点后车站的歉意。可是，无聊的机械的女声前会有四声音调不同、高低起伏的钟声，舒缓有力，似乎是在安慰那些急躁的、迫切地想离开或去往某个地方的心。

钟声还像信号一般，鬼魅似的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我有一次调皮，把某些人的来电铃声设置成绵长的钟声，后来就忘却了。直到某天，约好在学校旁的土坡见面的一群少年，在荒凉的法院旧址前，被一阵钟声吓得狂奔，男孩子没有了风度翩翩，女孩子没有了娇小可怜，只有一群孩子年少单纯的模样。

后来离家，钟声又成了遥远的幻想。不眠之夜，没有报时的钟声；瞌睡的清晨，没有叫醒的钟声。心里空虚了一阵子，渐渐又被其他琐事填满。直到放假回家，耳畔响起久违的钟声，一颗浮躁许久的心方才归于平静。伴着涓涓细流般的回忆，钟声如赴一场无言的约定，镌刻在脑海中，沉淀在心灵里。

蓦然想起两句诗：“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听着千年古刹的钟声，内心是否会像一汪潭水，充满生机又归于平静呢？应该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