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研究之意义虚实观辩证∗

2019-11-27 00:26杨镇源
外语学刊 2019年5期
关键词:本雅明结构主义后现代主义

杨镇源

(电子科技大学,成都611731)

提 要:几十年来,翻译研究经历了“实化—虚化”意义观嬗变: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通过对等观念强化意义的实有性,却形成僵化的理论话语,在实践语境中遭遇尴尬;后现代主义译论通过质疑与颠覆的手段凸显意义的虚无性,却陷入迷惘的理论指向。本文借用量子力学哥本哈根学派的术语,结合本雅明的翻译观,将意义本体定位为波函数式的纯语言之坍缩,并在此基础上提倡一种居中的辩证意义思维,这一思维能够超越虚实之分,趋向更高的学理维度。

在过去几十年中,翻译研究从总体上经历过“实化—虚化”的意义观嬗变:研究者们基于结构主义语言学建构起形式逻辑的对等观,将意义推向实体存在,使其进入“实化”的进程;之后,后现代主义学者又基于阐释哲学对意义进行釜底抽薪式的消解,使其滑向“虚化”的路途。然而无论实化还是虚化都不能遏制将意义推向极端本体论的风险。本文借用量子力学哥本哈根学派的术语,对本雅明(W.Benjamin)的翻译思想进行阐发,将翻译的意义本体定位为波函数(wave function)式的纯语言(pure language)之坍缩(collapse),并以此为前提,通过对意义虚实观的辩证阐释,凸显“居中”这一元理论思维,以防止实化或虚化的极端本体论风险。居中思维能使意义在本体论上摆脱对虚与实的偏执,并在认识论、价值论与方法论上得出生发,形成启示性的翻译研究元理论话语。

1 翻译研究中意义的实化与虚化

意义的实化与虚化分别对应翻译研究的不同倾向,代表研究者在意义本体定位上的思维差异。

自20 世纪中叶,在一批语言学家的推动下,关于翻译的学术言论开始走向系统化的学理分析。在这一时期,结构主义语言学把形式逻辑的语言结构和意义分析注入翻译研究,以“对等”为主题衍生出各种理论话语。由于集中在各个层面的对等关系,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在本体论层面将意义推向实化,因为对等关系必然秉承一个前提:在翻译活动中必须有一个实在的意义供翻译去“对等”。随着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不断地通过显意识或潜意识渠道提醒研究者:意义是一种客观存在,而翻译正是提供这种客观存在以形成原文与译文之间对等关系的途径。

随着后现代主义思潮在翻译研究中的弥散,结构主义语言学建构的意义观受到颠覆性的冲击。基于阐释哲学,后现代主义提出解构主义、后殖民主义、女性主义等翻译理论,它们对意义进行釜底抽薪式的拆解。解构主义译论认为,任何文本都不具备先有的、固定的意义,它只能伴随着理解和阐释过程表现出即时、流动的意义,就如戴维斯(K.Davis)所言,“意义……只是语言在其表达过程中产生的一种效果,而非先有的存在”(Davis 2004:14)。按照德里达(J.Derrida)的观点,包括翻译在内的任何书写都是原文在时间上有所推迟、在空间上有所差异的一种“延异”(differance)(德里达2001:527),而书写中的意义只是一种文本在层层语言环节延异的幻象,看似坚固存在,实则早已丧失本体。德曼(P.de Man)指出,翻译“是一次永久的流放,但不是什么真正的流放,因为根本没有祖国,没有你被流放出来的故土”(德曼2005:61),由此几乎完全否认意义的本体根源。后殖民主义译论则通过揭示权力话语,打消意义的本体实在。女性主义译论通过性别话语阐释融化翻译曾经坚实的意义本体,将意义视为承载性别政治话语的空心花瓶。在如此等等的后现代译论的轰炸下,意义在本体论层面被掏空,在虚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相应地,人们对意义的实体性有意或无意地采取质疑的态度,只愿将其视作一种雨打飘零的可塑性对象,而不愿对其有根本性的信任。由此,关于文本意义的虚无主义开始弥漫,且至今仍笼罩在翻译研究的上空。

如果说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通过各种基于对等理念的明示或暗示,打造文本意义“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的坚固实体神话,那么后现代主义译论则是通过釜底抽薪式的阐释行为,显露出“由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本体虚无之境。这一实一虚为相应的翻译研究元理论话语设立起两个标杆,也在学理层面为翻译中意义的本体定位预留出问题:翻译的意义本体究竟是实是虚?应当怎样来把握翻译研究中意义的虚实观?

2 意义:波函数式的纯语言之坍缩

要从根本上讨论翻译中意义究竟是实是虚,就有必要探究意义的深层次本质。对此,量子力学的哥本哈根学派有重要的启示。

哥本哈根学派的重要观点是将现实状态的本质定义为波函数的坍缩。对该学派而言,现实从本质上讲是波函数——一种空间和时间的复函数,代表粒子的概率密度,是多种粒子可能的叠合体。换言之,波函数处于多种粒子可能性的并存状态。在被观测之前,波函数蕴含粒子的多重可能,是“是”与“非”、“有”与“无”的综合体,而一旦人们对其进行观测,波函数就会向内发生坍缩,所有的可能性都会坍缩成唯一现实,即被人们所理解的那种现实。通俗喻之,波函数就好比一只振动中的音叉,在其振幅中具备多重存在的可能,而人们一旦用手抓住这只音叉,观测即完成,音叉的振动立刻坍缩为其停止一刻那唯一的状态。这一观点在薛定谔(E.Schrodinger)那里演化为“薛定谔的猫”之佯谬。薛定谔认为,当一只猫被放入一个有50%机率释放出毒气的箱子里时,猫是死是活只有在开箱之后方可得知。在开箱这一观测行为之前,猫处于一种既“非生非死”,又“亦生亦死”的混沌状态,而一旦开箱观测,这一多重叠加状态即刻向内坍缩,成为唯一的现实——生或死。同理,猫是站着还是躺着,耳朵是竖起还是耷下,头向上仰还是下垂,眼睛是闭上还是睁开……无限可能的叠加状态在被观测后都会坍缩成唯一的结果①。哥本哈根学派认为,如果把波函数比作一颗巨树,当人们一旦对其加以观测,整棵巨树便会瞬间消失,只剩下手中握住的一片孤叶。

波函数理论最初被用来解释微观世界的量子活动,但其借鉴价值并不绝缘于宏观现象。事实上,这种价值对翻译而言尤为明显,因为翻译界早已取得一种可与波函数理论共享理念的参照性共识:同一文本处于多重意义可能叠加态,在具体理解中生成不同的意义。阐释学大师本雅明将这一理念提升到一个终极的宏观叙事层面——纯语言。纯语言是一种形而上的完整存在,“它不再意指或表达什么,而作为非表现性和创造性的‘道’(word),它成为各种语言所意指的东西——一切信息,一切意义,一切意图,最终都在一个语层(stratum)上相遇,并注定在这里消亡”(本雅明2005:10)。这是一种代表上帝精神的纯粹完美言说,被本雅明形容为一件容器;相比之下,世俗言说则被本雅明形容为容器的碎片,由于远离弥赛亚而充满各种片面、歧义与混乱。在本雅明看来,翻译是一种融合的过程,能把这些碎片粘合成更大的碎片,乃至于最终还原纯语言的原貌,实现人类语言的救赎。他指出,翻译在实现语言碎片互补粘合时,对纯语言“昙花一现地一笔带过”,“语言的和谐如此深邃以致于语言触及意义就好比风触及风琴一样”(同上:11)。该观点演化为他经典的“切线之喻”:文本意义如同一条与圆相切的切线,它与纯语言相切于心有灵犀的一点,却又彼此不同。与哥本哈根学派相比,本雅明的意义观在很大程度上呈现出相通之处。借用量子力学术语,这一交集话语可表达为:波函数式的纯语言处于叠加状态,蕴含多重意指可能,无所不容、无所不包,在经历现实世界人们的种种观测行为之后,于不同视阈下坍缩为无数世俗言说的碎片,产生一个个有待翻译的所谓意义,而作为碎片的这些意义正与波函数式的纯语言相切于后者坍缩成的灵犀一点之上。

这一表达实质确立一个重要的本体论前提——翻译中通常的意义正是波函数式的纯语言之坍缩。作为一种本体定位,该前提为翻译研究的意义虚实观提供丰富的辩证空间,也为其开拓出一条理论升华的道路。

3 意义之虚实观辩证:居中思维

意义究竟是如结构主义译论所描述的“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还是如后现代主义译论所描述的“由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要进一步深入探究该问题,不妨从意义作为纯语言坍缩的本体定位出发,进入辩证途径,并以此形成一种居中思维。

本雅明确立纯语言这一在世俗意义背后的终极言说。借用哥本哈根学派的术语,我们可以从意义的本体定位视角来观测由行为(认知)引发的纯语言坍缩。基于自身理解,人们使纯语言坍缩出各种不同的意义结果——本雅明的纯语言碎片,形成“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阐释状态。相对于形而上的完美纯语言,形而下的世俗言说意义处于相对较低的维度。如果把纯语言这一波函数式的存在比作三维世界的物体,将人比作只具备二维感知的蚂蚁②,那么,三维物体在蚂蚁的二维观测下发生坍缩,造成必然的认知流于相对片面、局促、狭隘的境况,因为二维蚂蚁看到的永远是二维的平面图形,它们没有能力理解三维图形到底是怎样的存在。面对同样一个物体,比如一个水杯,它们只能在自己的二维视角下产生看似无法调和的认知矛盾:有的蚂蚁认为它是长方形(水杯正侧面),有的认为是圆形(杯口正面),有的认为是梯形(水杯斜侧面),有的认为是不规则图形(其它任一视角下水杯的二维形状呈现)……它们甚至为此互相争论,并且振振有词:圆就是圆,方就是方,世上怎么可能有东西又圆又方?确实,从二维视阈来看,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但相对于三维动物(比如人类),这个水杯的确可以是又圆又方,同时既不是圆,也不是方,因为人类能够从更高维度感知水杯,不会因二维图形的差别产生认知障碍,故而更加接近其圆融的波函数式存在。相比之下,尽管蚂蚁看到的是同一个物体,但由于自身二维认知的限制,无法从一个全面的角度来理解,得出的结论在人类看来远非圆融,甚至是荒谬的。在嘲笑蚂蚁的狭隘无知时,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蚂蚁一般浅薄。在观测纯语言的瞬间,我们已经把这一包罗万象的伟大圣器置于自己有限的认知维度下,使之坍缩为一块小小的孤零碎片,由此产生狭隘、片面的所谓意义。尽管处于三维认知的层面上,人类认知局限的程度却与蚂蚁没有本质不同。如果意识到这一点,我们对于翻译研究中意义的虚实观会有一个新的理解空间。

在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的观照下,意义得到相应的思维认定,形成相对稳固的框架,因而呈现出实有性特征。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维持意义的凝聚力,为翻译实践提供立足之处。但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往往过分聚焦于纯语言坍缩的结果——一种处于相对较低维度的认知片面存在。它用思维捆绑这一结果,造成意义滑向实化的惯性。确切地说,这种惯性将狭隘、片面的纯语言坍缩结果推向绝对性的存在,使人倾向于认定所谓的意义就是确确实实的存在,是一个百分百的客观实体。当该观念强化到一定程度就会孕育出僵化的意义思维,使翻译沦为一种机械性的转换工具,与丰富多变的实践语境之间发生脱节。事实上,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之所以在后期饱受诟病,发展受限,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意义过度实化,从而造成僵化的理论话语模式,在纷繁复杂的翻译实践语境中左支右绌,力不从心。而在后现代主义译论的观照下,意义打破文本的窠臼,溶解自身的边界,在流动、叛逆乃至于暴乱的阐释洪流下掏空自身根基,因而呈现出虚无性特征。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打破文本意义的限制,释放翻译的主体性。但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后现代主义译论往往过分聚焦于纯语言坍缩的过程——一种注重离散而无视根源的激进行为,因而造成意义滑向虚化的惯性。这种惯性将意义拆分为越发微小的碎片,由此不断将其驱向虚无之境,使人们倾向于认为所谓的意义无根无体,完全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幻像。当该观念强化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掏空意义对现实能指的承载,使翻译在不断解体的语言碎片中削弱本体基础,最终丧失自我规约的依据与能力。而这也导致后现代主义译论在发展到一定时期之后,无力承担实践语境的翻译理论话语建构,只能受困于无限的阐释链条中不得解脱。一语概之,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执着于纯语言的坍缩结果,被带入意义的实有之路;后现代主义译论执着于纯语言的坍缩过程,被引入意义的虚无之途。这些前车之鉴警示着,各执一端的虚实理念无法产生全面圆融的意义观。翻译研究有必要摈弃偏于一隅的意义虚实论,转而寻求一种居中的元理论思维,以破除偏颇,实现理论升华。

一旦理清意义作为纯语言坍缩的本体定位,就能够反思所谓的虚实之辩:究竟何为虚?何为实?在包罗万象、通达无碍的波函数式纯语言层面上,根本就不存在意义的虚实之分,所谓虚实只不过是一个伪命题。在世俗言说层面上,由于自身认知的局限,人们不得不对坍缩所造成的纯语言碎片强行做区分,进而产生出所谓的意义虚实概念,并以此来指导相应的翻译实践。就如同一个试图理解三维水杯的二维蚂蚁,当它正对杯口,水杯在它面前呈现出一个圆形,它就认为这个圆形是实有的,而当它换到水杯正侧面,水杯呈现为一个长方形,它又认为刚才那个圆形不存在。其实在三维的人看来,从头至尾这个圆形都根本不存在“有”还是“无”的问题,或者说,处于一种圆融的波函数式存在——既蕴含“有”与“无”,又超越“有”与“无”。可是一旦被二维感知的蚂蚁所观测,这一三维波函数式存在就立即坍缩,进而被强行肢解为二维平面上的种种图形,产生各种相对蚂蚁而言的图形区别,进而产生所谓“有”与“无”的观念,这样的区分在本质上是造作而非本有。它只是一种认知的途径与工具,而一旦执着于这种分别,就会走向认知的误区,偏离事物的本来面目。在意义观上亦是同理,如果能够放弃对“有”“无”之别的偏执,在翻译的意义虚实观上便能有一个质的提升。确切地说,在摈弃上述偏执之后,我们能有一种既超越虚实又兼容虚实的辩证元理论思维。

该辩证元理论思维秉承居中原则,不偏不倚,不落虚实两端。其前提是:无论意义的实有性还是虚无性,都不过是由纯语言片面呈现导致的区别性后果,是一种人为解读的“实”和“虚”的分别状态。换言之,波函数式的纯语言经历局限性的认知观测,在世俗言说中坍缩,伴随着这一沦落过程,原本圆融无碍的言说状态被强行分解、变乱,产生所谓的意义,进而产生意义的虚实之别。意义之“实”在于这种分解与变乱能够回应某些理解者在某个时空条件下的认知状态,形成相对稳定的能指负载;而意义之“虚”在于这种坍缩已然丧失纯语言的波函数式完美状态,缺乏扎实的存在根基,只能随语境与认知主体的变化而不停流变。但无论实也好,虚也罢,都是有限性认知导致碎片化解读的后果,如同一物体的两个侧面,处于对立统一、并行不悖的辩证状态。而居中思维以一种中正平和、不偏不倚的目光来看待意义的虚实悖论,将虚实之别仅仅作为一种方便认知的相对主义工具,而不将其视为自给自足的绝对主义命题。这一思维不会执着于意义到底是实是虚,而是随心随缘,既能够借助虚实之别完成意义的理解与界定,又能够在虚实之间自由贯通,居中思维之“中”是一种收放自如的智慧。正如《中庸》所说,“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佚名 2006:46)。在应对意义虚实观时,居中思维在根本心性上保持“未发之中”,不为虚实概念绑架,与含藏万象、圆融无碍的波函数式纯语言相谐振,同时“发而中节”,不落入思维惯性,避免偏颇于虚实两端,失去平衡。又如《金刚经》所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同上 2007:36),居中思维既借助意义的虚实观进行理论叙事,又不住于意义的虚实观念。在居中思维里,一方面我们利用所谓的意义实有性或虚无性来观照相关的翻译理论话语(如有关的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和后现代主义译论),另一方面又不执着于实有性与虚无性的其中一端,因而不被束缚于二者之区分,在意义的“空”与“有”之间自在无碍地游走。

这一元理论辩证思维能为翻译研究带来启示性话语,从而激活相应的理论生发潜力。比如,在本体论与认识论层面上,长期困扰译坛的可译性问题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既然翻译的对象——意义是一种虚实之间的游走,那么无论所谓的“可译”还是“不可译”,都不过是意义分别处于虚实两种辩证状态的对应话语:当意义呈现实有性时,可译性开始彰显;当意义呈现虚无性时,不可译性开始彰显。既然意义的虚实都可以被统摄入辩证的居中思维里,那么可译性和不可译性也就不会相互矛盾,彼此冲突,而是可以成为辩证性的两面一体,在纯语言的不同坍缩情况下随机显现。在价值论与方法论层面上,翻译研究不落于意义的虚实窠臼,因而不会被各种意义理论的表象性指标所绑架,敢于破除先入之见,形成更富于灵性与韧劲的价值理念与指导方法。事实上,许多翻译大家在价值判断和方法选择上正是能够贯通虚实,在处理意义时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不拘一格,出奇制胜,因而成就种种绝妙佳译。

4 结束语

王国维曾经说:“古今之作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王国维 2003:47)。这是翻译研究意义虚实观的发展写照:结构主义语言学译论建立意义的实有性,试图以此登高“望尽天涯路”,寻得严密的逻辑化理论体系,处于第一种境界;后现代主义译论将意义逐向虚无性,最终在本体论迷惘中“为伊消得人憔悴”,不得出路,处于第二种境界;如能秉承居中的辩证元理论思维,不落两端,便可不再受虚实之限,直击意义的本来面目,“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走向第三种境界。这一境界能够促使翻译研究趋向更高的学理维度,并激发学术潜力,形成理论升华。

注释

①薛定谔的这一佯谬被某些人看作对哥本哈根学派的反驳论调,因为按照常识,猫又生又死的情况确实荒谬。但按照量子力学界最为普遍接受的观点,所谓的观测不过是一种统计数据的阐释,而非人为观测的干涉。换言之,猫又生又死的状态不过是一种对于生死几率状态的阐释性说法,并非真正否认猫生或死的客观状态,亦非真正认定单靠人的观察就能决定猫的生死,因此该佯谬不能被看作对哥本哈根学派观点的反驳。详见Introduction to Quantum Mechanics(David 2005).

②蚂蚁是否是二维动物,尚不可确定,但这不影响此处的论证。我们可以将之假设为二维动物,就像几何论证中假设辅助线一样。辅助线是否真实存在,不会影响几何论证的过程与结果。同理,蚂蚁是否真正是二维动物,也不会影响此处论证的过程与结果。这里的二维蚂蚁仅仅是一种辅助性的论证假设,即便把蚂蚁换成其它动物,哪怕是一种想象的动物,论证的过程与结果依然不受丝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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