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叙事理论的典型阐释
——论托妮·莫里森的《恩惠》和《孩子的愤怒》

2020-01-06 20:02王丽丽杜剑泽
关键词:恩惠布莱德莫里森

王丽丽,杜剑泽

(哈尔滨工程大学 外语系,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在男性叙事声音统治的形势下,20 世纪80 年代以来,以苏珊·S·兰瑟(Susan S. Lanser)为代表的女性主义研究学者将叙事与性别政治融合,形成了独特的女性主义叙事理论。兰瑟在她的代表作《虚构的权威:女性作家与叙事声音》(Fictions of Authority:Women Writers and Narrative Voice, 2002)中将女性的叙事声音分为作者型叙述声音、个人叙述声音、集体型叙述声音等三种。兰瑟认为,集体型叙述声音是女性作家独有的叙述模式,她的这一观点“丰富和发展了经典叙事学模式”[1](P6)。黑人女性作家长期处于被压抑、被限制、被排斥的境地,“她们的读者对象是生活在一个刻毒的种族歧视社会的白种人,这些小说面临着叙事的两难境地”[2](P143)。美国著名非裔女性作家托妮·莫里森则在这种社会现实中,既不脱离她所处的时代和环境中的叙事常规与社会习俗,又开创了黑人女性自己的叙述声音,赋予黑人女性言说自己故事的叙事权威。本文借助女性主义叙事学理论,以莫里森的两部作品《恩惠》和《孩子的愤怒》为例,探讨莫里森如何借助三种叙述声音构建黑人女性种族、性别身份,树立黑人女性话语权威,言说黑人种族历史。

一、个人叙述声音:建构黑人女性身份

个人叙述声音指叙述者与故事主角为同一人的第一人称叙事,即热奈特所谓的“自身故事的”叙述,是一种叙述者有意叙述自己故事的声音[2](P20)。个人叙述声音从不同视角揭示了女性从失语到自由言说的身份建构过程。

在《恩惠》和《孩子的愤怒》两部小说中,女主人公的童年都是处于失语状态。童年的佛罗伦斯和卢拉·安[注]女主人公布莱德原名为卢拉·安(Lula Anna),高中毕业后自己更名为安·布莱德,之后寻找工作时又将名字缩短为“布莱德”。只作为个人叙述者母亲的聚焦对象出现。“聚焦涉及谁在作为视觉、心理或精神感受的核心”[3](P84),叙述文本中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在聚焦主体即聚焦者的“眼光”限制下被传达出来的。《恩惠》中佛罗伦斯眼看着母亲允许农场主带走她却无法发声。《孩子的愤怒》中女孩即使目击房东性侵男孩后想向母亲诉说,却被告诫必须保持缄默。这种叙事方式既表现了个人化声音的缺席,又有这种声音在场的痕迹。女主人公声音在结构上的“显现”与她在文本中叙事的“消隐”形成矛盾对立,自我消抹声音的叙事姿态代表着一种明显的拒斥或完全的否定[2](P228),表明她们此时身份意识被压制、被贬抑,缺乏身份认同,同时这种矛盾性也是莫里森叙事风格的一种体现。

成年后的主人公站出来为自己发声,讲述自己的故事。《恩惠》中佛罗伦斯没有倾诉的对象,但是莫里森赋予她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在新建的房子的墙上刻下自己的故事。通过这种方式,莫里森使得一个不具备公开叙述条件的奴隶自由言说自己的痛苦,赋予她说话的权威。同样,在《孩子的愤怒》中,读者透过布莱德的个人声音身临其境地体验着她艰难的心路历程。女主人公自我剖析的过程也是她尝试构建黑人女性主体身份意识的过程。首先是她自述作为一位黑人对于种族肤色的认知变化:在童年时期,由于母亲甜蜜(Sweetness)将种族歧视社会环境下自身形成的种种思维定式以及行为准则强加给女儿,幼时的布莱德对于自己的深黑肤色感到十分自卑。随着社会的不断变化,哈雷姆文艺复兴使得以黑为美的流行文化之风渗透到社会的方方面面,民权运动更是解构了世人对于肤色的传统认知。女主人公在时尚潮流和社会运动的双重影响下改头换面,听取了设计师杰瑞(Jeri)的建议,只用纯粹的白来衬托自己巧克力一般的漂亮肤色[4](P37)。纵观全书,与其他角色的个人声音相比,布莱德的声音在出现频率和叙事篇幅上都占据主导地位。能充分认识自己的女性之美,使布莱德走出了童年肤色阴影,是重建黑人女性种族意识所迈出的一大步。

虽然摆脱了童年时期的自我厌恶,布莱德却走入了另外一个迷信黑色神话的极端,带着矫枉过正的逆种族主义倾向,陷入了新一轮的自我迷失。黑人女性布莱德虽然看似因流行肤色的转向而获得了种族身份自我认同,但这种自我认同却是白人主流审美趋向裹挟下形成的产物,在《孩子的愤怒》中,一切社会和事业成就仍都取决于受过教育的白种人标准。扬·阿斯曼将“自我认同”分为“个体认同”和“个人认同”两种,其中,“个体认同”指人对自我形象的稳固认同,是建立在身体基础上对自我存在不可或缺性、自身与他者不可混同性及不可替代性的意识;而“个人认同”指人在特定社会结构中被分配的角色、性格和能力的总和[5](P135)。在这一成长阶段中,布莱德“个体认同”的缺失使得她黑色皮肤的价值需要通过“白”这一带有另一种族肤色象征意义的颜色衬托才得以凸显出来,其种族身份认同也多源自白人社会时尚潮流对黑色的推崇,局限于社会对个体的限定与评价。正如设计师杰瑞所说“黑皮肤是种卖点,是这个文明世界里最炙手可热的商品”[4](P40),此时布莱德的黑皮肤仅作为一种迎合白人市场需求的商品出现。

兰瑟将叙述模式分为“公众的”和“私人的”[2](P141),后者则指叙述者对故事内的某受述者(人物)进行叙述,在第一部分第三章布鲁克琳的自述中,布莱德作为第三人称叙述者向布鲁克琳讲述了一个编造的故事,随后布莱德又作为第一人称叙述者向其讲述了事件的真相,这则属于“私人的”叙述范畴。在小说中,作者既让女主人公公开发声,又构建了一种私下讲故事的结构。布莱德个人叙述声音由公开化到私人化再到公开化的自由转变代表着现代社会中黑人女性的话语自由——“叙述者就必须有权利不仅能开口说话,还可以自由言说,自由选择叙述场景,选择那些信得过的读者对象”[2](P227)。

莫里森通过个人叙述声音让黑人女性从无法发声到自由言说,帮助黑人女性寻找并建构种族身份。黑人女性处于无语的边缘地位,而作为黑人女性作家,她们的话语还没有足够的地位在主流社会发声,借助作者型的叙述声音莫里森树立了独特的黑人女性话语权威。

二、作者型叙述声音:树立女性话语权威

兰瑟在讨论作者型叙述声音与个人叙述声音权威的不同特性时,指出作者型叙述与个人叙述“载负着不同形式的权威。它们互为背反:作者型叙述被理解为虚构,但其叙述声音又显得更具有可信度;而个人叙述往往被当作自传体,但其叙述声音的权威又往往名正言顺”[2]( P22)。作者型叙述声音作为个人叙述声音的补充,一方面,重构了被个人叙述声音部分消解的叙述权威;另一方面,削弱了男性的叙事权威从而树立女性的叙述权威。在个人叙述声音构建的故事中,作者型叙述声音消解了个人叙述权威,弥补了个人叙述声音不客观、不全面的弊端。

第一,这里的不客观是指价值的不客观判断。韦恩·布斯(1987)在《小说修辞学》中提出了不可靠叙述的定义[6](P73-74),其中用以判断叙述者是否可靠的“规范,即作品中事件、人物、文体、语气、技巧等各种成分体现出来的作品的伦理、信念、情感、艺术等各方面标准”[7](P134)。换言之,判断叙述者是否可靠的依据是其言行与隐含作者思想规范的距离。《恩惠》中对于佛罗伦斯被卖为奴隶一事,莫里森用三种不同的叙述声音讲述,分别是佛罗伦斯个人叙述声音、作者型叙述声音、佛罗伦斯母亲个人叙述声音。佛罗伦斯和母亲的个人叙述声音从个人的视角对事件做出判断,从佛罗伦斯的个人叙述声音中,读者感受到的是母亲因为更爱自己的儿子而无情地抛弃了女儿,但从母亲的个人叙述声音读者感受到深深的母爱,是因为母亲出于保护女儿免受农场主性侵才让看似善良的雅各布带走女儿。个人叙述声音对事件的讲述不客观、不全面、不准确。莫里森运用作者型叙述声音借助雅各布——事件的直接参与者、完成者、局外人讲述同一事件更客观和全面,使读者看到事件的全过程,同时也使读者形成正确的价值判断。

此外,作者型叙述声音被莫里森“当作外部的手段来对那种被认为是应由作者型叙述声音提供的事件解释质疑并加以拒斥”[2](P151)。在《愤怒的孩子》中,家庭环境、社会氛围等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造成了女主人公身份认知的扭曲。一方面,由于在种族身份认同感上陷入困境,布莱德对于自身肤色这一特质产生了极端的感知和叙述。她的自述刻画了一个对黑色极度崇尚的美国社会,读者可以直接得出结论是因为布莱德说,在这样一个社会里“白皮肤甚至棕色皮肤的女孩可要脱光了才能吸引到人们对黑人女孩的那种注意力”[4](P40)。女主人公在白人主流审美裹挟下形成的种族身份认知与隐含作者以及作者莫里森的价值立场都是背道而驰的。在《黑色之书》中,莫里森曾以一个黑人女性的视角对于黑色权力运动所倡导的“黑即美”观点进行了批判,在她看来,人们总是将那些异域的、不切实际的东西置于现实之上[8](P144)。另一方面,性别身份认同上的困境也使得个人叙述者布莱德对于她爱情的叙述变得片面、偏激、不可靠。小说第一部分的自述似乎为读者呈现了这样一个事实:这对爱侣的分手是因为布克对布莱德感到厌倦,“他走了正好,因为很明显,他只不过在利用我”[4](P10)。莫里森在接下来的讲述中也拒绝对二人分手事件做出解释。

第二,这里的不全面是指事实的不充分报道,具体表现为情节上的跳跃以及不连贯。与个人叙述声音不同,作者型叙述声音是 “‘故事外的(extradiegetic)’和集体的……这样的叙述声音产生或再生了作者权威的结构或功能性场景。”[2](P18)。在个人叙述声音织就的故事中,没有存在于故事外全局性的“上帝视角”,这样流动性极强的角色视角切换很可能造成情节的缺失。人物或对事件不知情,或故意隐瞒事实真相,其中,布莱德对于布克的误解就一部分源自她对布克过往经历的不知情。另外,莫里森还有意无意地误导读者,在前两部分故事基调奠定的初期故意省略了对布克童年经历的叙述,使得男友布克被读者误解为一个与布莱德以往情人没什么差别的负心汉。莫里森拒绝解释布克如此行为的深层次原因,既为布莱德错误的认知所引导,也无法体会到作者莫里森追求两性和谐的价值观念。综上所述,女主人公歪曲的自我认知、价值观念以及不全面、不准确的事实判断将其变成了不可靠叙述者,她个人叙述声音的可信性降低,相对应的,其叙述权威也在一定程度上被消解。

兰瑟认为:“作者型的叙述者拥有发挥知识和判断的宽广余地,而个人型叙述者只能申明个人解释自己经历的权利及有效性。”[2](P21)《孩子的愤怒》中作者型叙述声音出现了四次,分别是第二部分第一章、第三章,第三部分全部,第四部分第一章,这四章均没有标题,因为叙述者是隐含作者莫里森。“隐含作者”是作者的“第二自我”[6](P81),它站在故事外与虚构人物分属不同的本体存在层,以一种上帝视角和极为客观冷静的态度叙述了布莱德追寻布克下落的原因、过程及结果。隐含作者掌握整个文本,自由出入故事,探查不同角色内心,因此这样的叙述者拥有极大的话语权威。

作者声音参与的叙述从全面、客观两个方面重新建构了女性话语权威。首先,作者型叙述声音对于人物经历、事件呈现方面增加了故事的完整性和可信度;其次,女主人公身份认知建构过程中的许多重要变化都客观地记录在作者型叙述声音中。例如,第二部分第三章,布莱德在遭遇车祸后被史蒂夫(Steve)夫妇救助,与同样被收留的白人女孩一起感受家庭温暖,这既是对她幼时因母亲冷漠以待而遭受创伤的弥补,也是她身份意识开始建构的重要转折点。第四部分第一章开头,布莱德突然回想起一段她与布克的对话,布克在回应布莱德抱怨母亲厌弃自己深黑肤色时说道:“那只是一种颜色而已,是天生的,不是缺憾,不是诅咒,不是福分,也不是罪过。”[4] (P157)布莱德终于意识到肤色无关是非美丑,这是她种族身份最终建构的标志。布莱德找到了布克的姑妈奎因(Queen)后看了布克的书信,了解了布克的过往和抛弃她的原因。最终两个人彼此谅解,获得了平等、互相尊重的爱情并共同孕育新生,这是布莱德性别身份的最终建构的标志。莫里森用作者型叙述声音、以女性独特细腻的视角见证了布莱德的这些重大转变,其眼光对于叙事进程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作者型叙述声音构筑的故事中,外部聚焦者女性作者是观察的主体,统领叙事行为,并通过叙述话语传达自己的意识形态与女性观点。事实上,莫里森正是透过女主人公的成长历程传达着自己的思想、信念、情感,女主人公的每一次彷徨与迷失都体现着作者自身在双重文化、双重身份间的矛盾与挣扎。莫里森作为女性叙述者,其声音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对于女性话语权威的追求,正如学者姜麟所说:“女性叙述者作为女性意识的载体,传达女性思想的媒介,文本叙述的中心,她掌握着叙述的过程,她的视角决定着叙事行为,彰显了女性的主体性叙事地位。”[9](P14)与此同时,作者型叙述声音讲述的故事具有开放性质,简短有力,引发了广大黑人女性对于自身经历的思考,既为黑人女性叙述者赢得了黑人女性读者群,也标志着莫里森女性话语权威的最终确立。

三、集体型叙述声音:言说黑人种族的历史

相对于结构主义叙事学研究的重要突破在于兰瑟阐释了第三种叙述声音:集体型叙述声音。她对集体型叙述声音的阐释“跨越了‘话语’与‘故事’之间的界限。这种叙述权威是女性群体之声的权威,以女性社群之存在为前提”[1](P6)。集体型叙述声音指一个群体“被赋予叙事权威;这种叙事权威通过多方位、交互赋权的叙述声音,也通过某个获得群体明显授权的个人的声音在文本中以文字的形式固定下来”[2](P23)。集体型叙述声音在文本叙事中有三种表现形式,即“‘单言’(singular)、‘共言’(simultaneous)、‘轮言’(sequential)”[2](P23)。“单言”是指以第一人称或者第三人称单数形式讲述,代表某个全体发言;“共言”是指通过复数主语“我们”讲述集体的经历;“轮言”是指某个群体中的个体轮流讲述的形式。莫里森的小说中以黑人女性为主要人物,借助以上三种叙事形式赋予处于边缘地位的女性个体和群体叙事权威,讲述黑人女性共同的历史。

集体型叙述声音的三种形式分别从各自的视角诉说黑人女性个人和集体的悲伤故事。莫里森首先采用“单言”的形式赋予每位女性独立言说的权利,诉说各自的痛苦经历。如《恩惠》中除了佛罗伦斯以第一人称“我”讲述自己被母亲卖女为奴、寻求母爱、追求铁匠的过程,还有其他女性如雅各布的妻子丽贝卡、印第安女孩莉娜、混血黑人女孩“悲哀”都以“我”的视角回顾自己的过去。她们的叙述不仅代表个体,还是她们所属群体的代言人。佛罗伦斯代表失去自由被迫为奴的一代黑人女性。丽贝卡虽然是白人女性但是也有自己被当作“邮购新娘”长途跋涉到美洲大陆的困苦,她代表的是一群白人女性艰苦的、无处不在又无法改变的生活状态。莉娜和“悲哀”也代表她们所属的不同肤色的女性的命运。《恩惠》中女性的故事代表种族主义盛行时期黑人女性为奴的悲惨生活。《孩子的愤怒》中莫里森同样借助“单言”叙述形式讲述现代美国社会黑人女性的创伤故事。这些女性人物的经历具有代表性,她们是黑人种族的代言人,她们的经历就是黑人种族受压迫、受歧视的历史。

“单言”形式让黑人女性个体发声,“共言”形式则更能凸显黑人女性集体的声音。《恩惠》的结尾处,佛罗伦斯的母亲悯哈妹在小说的最后一章反复以 “我们(we)”为主语讲述她自己从非洲被贩运到美国为奴的经历。她代表的是与她有共同经历的黑人女性的历史,“我们”传达的是黑人女性群体的经验。悯哈妹讲述中的“我们”包括像她一样被蹂躏和压迫的黑人女性。“我们三个,包括贝丝”[10](P180),“我们的数目增加或减少着,直到我们中的可能七十或一百个人被赶进一个牲畜候宰栏”[10](P181)。“他们以用鞭子抽打我们为乐”[10](P181)。悯哈妹以复数人称的形式将黑人女性被折磨、被虐待、被性侵的惨痛经历直接呈现在读者面前,使得读者亲自感受到黑人种族那段惨痛的历史。《孩子的愤怒》中甜蜜在讲到自己童年的经历时也用“我们”代表她们那一代在美国种族主义盛行时期遭受的歧视,“我们还有什么方法能保持这少得可怜的一点尊严”[4](P4)。

除了“单言”和“共言”的形式以外,莫里森采用“轮言”让女性轮流发声。两部小说各个章节由女性声音轮流讲述,《恩惠》中奇数章节是佛罗伦斯的第一人称讲述,偶数章节穿插其他女性的叙述视角讲述她们的人生经历。在《孩子的愤怒》的第一部分中,甜蜜、布莱德、布鲁克琳等三个女性轮流讲述自己人生经历,并形成主线故事,即女主人公布莱德获得个人声音、追寻自我身份的成长历程;在第二部分中,索菲亚和瑞恩的视角穿插在作者型叙述声音中。集体型叙述声音的“轮言”形式使结构平衡,情节更加完整。每个处于边缘的人物都有权利讲述自己的故事,刻画其所代表的群体形象,使边缘群体获得了话语权威。

集体型叙述声音是“边缘群体或受压制的群体的叙述现象”[2](P23),莫里森借助黑人女性的声音展示了黑人女性群体的共同遭遇,言说了边缘化的黑人女性受种族压迫的历史,使黑人女性“形成某种带有政治意义的女性集体的声音”[2](P23)成为可能。

四、 结语

作为被男性和白人主流边缘化的黑人女性作家,莫里森在她的作品中巧妙地融合个人叙述声音、作者型叙述声音、集体型叙述声音,赋予女性话语权威,使得女性声音由“私下”变为“公开”。在莫里森的笔下,相互交织的多种叙述声音与不断流动变化的叙事视角共同构筑了黑人女性曲折的命运和成长的故事。多重叙述声音的有机交叉帮助黑人女性建构身份,树立话语权威,讲述黑人种族历史。莫里森独特的女性主义叙事解构了男性的话语权,挑战了男性的叙事权威,凸显了女性的性别政治意识,建构了女性话语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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