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阴阳论治儿童性早熟

谭 郡

(湖北中医药大学，湖北 武汉430000)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中医认为，儿童性早熟病因有先天因素、后天因素两大类。现代文献研究认为，性早熟病因是由先天不足、饮食失宜、情志因素、环境变化等引起，病位在肝、肾、脾、胃，证型有阴虚火旺证(Ⅰ型)、肝气郁结转火证(Ⅱ型)和湿热阻结证(Ⅲ型)[1]。本文以阴阳为总纲，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性早熟病因。

1 病因

1.1 先天因素 《灵枢·本神》曰：“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气也，德流气薄而生者也。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万物皆由阴阳二精相合而成，人亦是由父之阳精与母之阴精相搏而成。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生活水平的提高及辅助生殖技术的出现，低健康水平新生儿出生率逐渐增加，先天不足患儿也随之增多。明·寇平所著《全幼心鉴》曰：“豪贵之家，居于奥室，怀孕妇人，饥则辛酸咸辣无所不食，饱则恣意坐卧，不劳力不运动，所以腹中之子胎受软弱。”因肾藏精，阴阳互根，若先天阴精不足，则肾阳气虚弱，气失固摄，女子可出现初潮提前，男子可出现遗精，但此精乃“虚精”，不具备孕育子嗣之能。研究表明，特发性中枢性性早熟女童乳房发育年龄与母亲的初潮年龄有密切联系，且母亲身材矮小的患儿较易发生青春期提前[2]，提示性早熟具有一定的遗传相关性。

1.2 后天因素

(1)饮食因素 《素问·五味论》曰：“酸走筋，多食之，令人癃……甘走肉，多食之，令人惋心。”研究发现，性早熟儿童饮食偏嗜咸、甜、油腻[3]。《灵枢·阴阳应象大论》曰：“味厚者是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阳之阴……壮火散气，少火生气。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辛甘属阳，助阳生热，暗耗元气；油腻厚味属阴，酿生痰湿，损伤津液，小儿体禀纯阳，又有稚阴稚阳的生理特点，不耐寒热，若嗜食辛甘咸腻之品，可致阴阳失调，元阳阴津受损，所以性早熟患儿易见舌红少津、苔黄腻、脉细数。

(2)情志因素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人的情绪皆由相应的脏腑之气化生而来，若情志不遂，郁怒伤肝，肝体阴而用阳，肝阴不足，则阳无以制。王树霞等[4]研究了200例性早熟儿童的情绪和自我意识特点，发现性早熟患儿焦虑、抑郁、自我意识低下的发生率较高。小儿具有“心肝有余，肺脾肾不足”的生理特点，肝在志为怒，焦虑与抑郁皆因肝失条达、阴阳失衡所致，肝郁化火，耗气伤津，肝阴受损，凉静濡润功能减退，所以性早熟儿童可见乳房胀痛、夜寐不安、烦躁、易激惹等症状。

(3)气候变化 研究表明，2021—2050年中国的气候将继续变暖，以东北、西北、青藏高原中西部及华东、华中的部分地区为主[5]。《素问·生气通天论》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若天气阴阳失衡，势必会影响到万物，中医讲究天人一体，气候变暖，阳长阴消，虽无明确证据证明，但儿童性早熟年龄提前与气候变化有一定的关系。

2 病机

笔者认为儿童性早熟病位应在心、肝、脾、胃、肾，以肝、肾为主，其病因有先后天之分。其一，因小儿“心肝有余，肺脾肾不足”，遂先天禀赋不足者，肾水不足以旁助肝阴、上济心火，以致心肝之火偏旺，临床可见小儿心烦易怒、乳房疼痛、初潮早发、夜寐不安、舌红、脉细数等阴虚火旺之证。其二，脾喜燥，胃喜润，嗜食肥甘厚味者，易助阳生热，暗耗元气，气分阴阳，阴阳俱虚。脾气含有先天元气，元气耗伤，脾气不足，酿生痰湿，损伤津液，胃阴亏虚，脾虚肝旺，肝失疏泄，临床可见小儿多食易饥或不欲饮食、口臭、乳房胀痛拒按、大便细软、小便黄等湿热蕴结之证。其三，性早熟患儿大多有心理及情绪方面的问题，肝郁气结，横犯脾胃，气郁化火伤津，津凝成痰生核，临床可见患儿表情淡漠、纳少腹胀、乳房胀痛或不痛、脉滑等肝郁化火之证。中医讲究整体观念，脏腑之间相互联系，也相互影响，若一脏得病，他脏必然也会受其影响。而儿童性早熟从发现症状开始，病程已经不短，当患儿就医时，已不能按单纯的肝郁化火证、湿热蕴结证、阴虚火旺证论治。此时该病病机应属阴阳失衡，心肝阳盛于外，肝胃肾阴虚于内，脾阴阳俱虚，故应从第二性征、月经来潮、遗精及患儿情志、饮食、睡眠、二便入手进行综合调治。

3 治法方药

在患儿就诊时病机多属阴阳失衡，心肝阳盛于外，肝胃肾阴虚于内，脾阴阳俱虚。治疗当以滋补肝肾胃阴为主，兼疏肝健脾、祛心火。湿祛热自清，脾健湿自化，气疏则郁散，引水(肾)救火(心、肝)，可用知柏地黄丸加减石斛、夏枯草、郁金、黄芩、半夏、厚朴、陈皮、茯苓等。刘昌铭等[6]发现阴虚“上火”是由于机体免疫反应与物质代谢发生紊乱，而知柏地黄丸可以调节机体免疫及物质代谢反应。黄柏具有抑制膝骨关节炎软骨细胞凋亡、减缓软骨病变的作用，可在一定程度上减缓性早熟患儿骨龄发育[7]。

4 小结

儿童性早熟发病率逐年上升，与先天禀赋不足(或遗传因素)及后天饮食失宜、情志失调、气候变化密切相关。在西医中，促性腺激素释放激素类似物曲普瑞林和亮丙瑞林缓释剂是目前治疗儿童性早熟的主要选择，疗效肯定，但周期长，价格昂贵，远期不良反应大，普通家庭可能难以承受。中医治疗该病有中药饮片、穴位贴敷、针灸、推拿等方式，虽在改善临床症状上稍有优势，但难以形成一个较统一且完备的治疗思路，以致治疗效果良莠不齐。笔者试以阴阳论治该病的病因病机，病因归为先后天因素，以阴阳失衡、心肝阳盛于外、肝胃肾阴虚于内、脾阴阳俱虚为病机，方用知柏地黄丸为主方加减治疗，将复杂的辨证思路简化，综合考虑疾病的变化和转归，从而达到较好的治疗效果。但随着科技医疗的进步及气候环境的变化，该理论在临床应用及指导方面还有待进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