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路簿”的英译现状及其翻译策略

2020-01-17 14:07蒋秀云温淑窈
海南热带海洋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意向性岛礁英译

蒋秀云,余 杰,温淑窈

(海南热带海洋学院 a.人文社会科学学院;b.民族学院,海南 三亚 572022)

“更路簿”是海南渔民在开发和经营南海过程中,以文字或地图描绘的航海线路。其记载包括始发点、针位(航向)、更数(航程)、终点4个核心元素。观察现存“更路簿”可以发现,清代嘉庆至光绪年间海南“更路簿”最为繁荣,航路遍及西沙与南沙群岛。据调研,海南渔民多不识字,自然不会写字,其“更路簿”是请人抄写的。据海南省民族博物馆的赵家彪说,他的父亲赵向仍(逝世后墓碑上用“赵国荣”,日本网站记录为“赵国盈”)曾于19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专门替人抄写“流水簿”(1)海南渔民“更路簿”往往将“流水簿”置于整本的前面或后面,按一年12个月,记载流水情况。。“更路簿”标记南海岛礁的方位,记述至南海的航线、潮汐、谚语等,证明海南渔民在南海捕鱼作业的历史,是中国拥有南海主权的历史铁证。其中所涉岛礁以海南方言命名,与中外官方公布名称皆不同。“更路簿”研究不仅得到中国学者青睐,也受到西方学者关注。

但目前学界对其英译问题的研究仍处于起步阶段。对海南“更路簿”英译问题的探讨尚处于空白。英语世界多以新闻报道形式宣介其发掘的现实意义,如《环球时报》《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北京周报》以及BBC等新闻门户等未见在英语世界开展“更路簿”学术研究的文章。因此,英语世界对“更路簿”的研究多集中于讨论海南渔民“更路簿”是否可作为南海维权的证据,未能体现海南渔民“更路簿”的学术价值。

一、“更路簿”的英译现状

截至目前,未见学者公开讨论如何翻译“更路簿”,包括其英译的深层问题(如航线、岛屿命名等)。有意识的“更路簿”英译只出现在一些英文报刊及“外宣”文章中。尚未有严肃思考其翻译策略的研究,其英译还处于对“更路簿”一词译法争鸣的起步阶段。现对其翻译进行归纳。

第一,直接音译为“Geng Lu Bu”(或genglubu)。比如《环球时报》(GlobalTimes)2016年9月8日报道:“The research center of ‘Geng Lu Bu’,manual of sea routes created by Chinese fishermen more than 600 years ago,was founded in south China's Hainan Province on Wednesday.”(“更路簿”是中国渔民600多年前创造的海上航线手册,“更路簿”研究中心周三在海南省成立。)[1]周伟民和唐玲玲等中国学者、中国外交部、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的《中国+消息》栏目(ChinaPlusNews)、《北京周报》(BeijingReview)等媒体,都采用这种翻译。《北京周报》似乎担心这种译法不易为读者理解,在其后加上括号注释。比如:“GengLuBu(Manual of Sea Routes),handed down since the Yuan Dynasty (1271—1368),was one of the major guides used by Zheng Qingzhi’s great grandfather to sail on the South China Sea.”[自元代(1271—1368)流传下来的《更路簿》(海洋航线手册)是郑庆志(谐音)曾祖父在中国南海航行的一个主要指南。][2]其中,括号部分“海洋航线手册”(Manual of Sea Routes)是对“更路簿”英译的说明。再如:“GengLuBu, also known as the Route Book,is an historical document containing ancient names referring to today’s Xisha Islands,Nansha Islands and individual islands and routes connecting them with the island of Hainan.”(《更路簿》,也被称为“路线图”,它是一份历史文献,其中包括今天的西沙群岛、南沙群岛及各岛屿的古代名称及其到海南岛的航海路线。)[3]与上例相似,原句中“Geng Lu Bu”(“更路簿”)后紧跟的同位语“the Route Book”(关于航海路线的手册),用以补充说明前面译法的意义。

第二,采用“音译+直译”形式译为“Geng Lu Book”。中国权威媒体包括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采用此译文。比如:“The “Geng Lu Book”,a historic book written between China’s Ming Dynasty (AD 1368—1644) and Qing Dynasty (AD 1644—1911),begins with a few sentences outlining an accurate maritime navigation route of ancient Chinese fishermen sailing from the Tan Men port of China’s Hainan Province to the South China Sea.”[“更路簿”是写于中国明朝(1368—1644)和清朝(1644—1911)之间的历史书籍,开篇用几句话概括了中国渔民由从海南省潭门镇到南海的准确航线。][4]

第三,意译。文莱达鲁萨兰大学南海问题研究专家若阿内斯·L.库尔兹(Johannes L.Kurz)在《中国季刊》(TheChinaQuarterly)杂志上发表文章,将“更路簿”译为“route books(genglubu)”。“This research report traces the history of route books (genglubu) from their chance discovery in 1974.”(该文以追溯1974年偶然发现的“更路簿”历史为主题。)[5]1《中国季刊》创办于1960年,学术性强,主张多学科交叉研究,由伦敦大学亚非学院主编、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一年出版4期,内容包括近现代中国大陆和台湾,涵盖文学、历史、艺术、人类学、商业、经济、地理、外交、法律、政治、社会学等方面。每期杂志都有研究论文、评论及一段编年史以提示读者影响中国的事件。因此,《中国季刊》发表的若阿内斯·L.库尔兹文章,代表着西方学界对国内学界“更路簿”研究的一个阶段性回应。可惜,中国学者的回应仍然缺席。

第四,省译或不译。英国BBC记者沙磊(John Sudworth)对“更路簿”的译介最奇怪,称其为“the mystery of missing books”(神秘的失踪之书)[6]。自然界的“未解之谜”“难解谜团”、宗教中的玄义、奥义及神秘仪式等常用它形容。可见BBC记者对海南“更路簿”的怀疑。美国各媒体则对“更路簿”不闻不问,采取不译的方式忽视。一向“关注”中国问题的纽约时报中文网、美国之音等纷纷保持沉默。

综合以上译文,中、西方对“更路簿”存在的历史及意义态度截然不同,其冲突显而易见。中国以音译、“音译+直译”等方式客观地介绍“更路簿”的历史,梳理其航线和海洋信息,但西方有些媒体仍视其为如传说、故事一样的神秘事物。中国学者多年来不畏辛苦努力调研。2018年,阎根齐指出:“海南渔民的《更路簿》经过了四十多年来的专家调查,迄今已发现42种,极大地丰富了《更路簿》的研究内容和文化内涵。”[7]57这一努力引来西方学者的关注。遗憾的是,尽管他们努力保持客观的翻译态度,但仍然认为海南渔民“更路簿”历史较短暂,仅在20世纪初以书面形式出版,缺乏可信度[5]7。

二、“更路簿”南海岛礁名的英译

据了解,海南大学“更路簿”研究中心计划将“更路簿”所涉及的海南渔民命名的南海岛礁名称以汉语拼音为记音方式整理出来,以此推进“更路簿”航线的英译研究。需要关注的是,现存中外文献中所载南海岛礁名称中,有部分采用海南渔民命名的俗名与“更路簿”的英译有交叠。据王彩考证,“葡萄牙人雅各普·加士塔尔底在1561年绘制的《亚细亚地图》中,将永兴岛记为pulo mio(猫叫岛)这是对渔民俗名‘猫峙’的直译”[8]。虽然其翻译记载时没有“更路簿”的提法,但亦算作“更路簿”英译的关涉性研究。此类关涉性研究分为两种情形。

第一,外文文献。英国皇家海军档案《中国海航行指南》第2卷(TheChinaSeaDirectoryVol.2,1868)记录英国海军于1844—1865年由舰长贝休恩(Bethune)、爱德华·卑路乍爵士(Sir Edward Belcher),海军中校巴特(Bate)、沃德(Ward)、布洛克(Bullock),海军上尉高敦(Gordon)、船长理查德(Richards)、里德(J.W.Reed)、蒂泽德(Tizard)测量完成,还参考英属印度海军舰长罗斯(Ross)、莫恩(Maughan)于1806-1810的测量及法国、西班牙的若干数据,记载从新加坡到香港之间的中国海以及季风影响下往来其中的航海指南。其中包括海南渔民在南海渔猎生产、挖掘水井、种植农业、建造庙宇等活动。有些南海岛礁的英文命名受海南渔民命名的影响。如提及杨信沙洲(Lan-keeam Cay)时说,“Lan-keeam为海南渔民所熟知”[9]66。“Lan-keeam”即“鼓-金”,意指“铜鼓像金子一样”。“鼓”在临高方言中读作“lu1”,在黎中读作“la1”[10]132;“金”在临高语读作“kim1”,在黎语读作“kin3”或“khim1”[10]10景宏岛被英国海军档案记为“Sin Cowe Island”。据刘南威调研,这是海南渔民“秤钩”的音译[11]33。“秤”在临高方言中读作“s3”,在黎语读作“ts2”[10]119;“钩”在临高方言中读作“kau1”,在黎语读作“ma1ga∶t7”[10]136。据分析,壮侗语中的“秤钩”一词借自海南话。“秤”在海南方言中读作“sin4”[12]92,“钩”在海南方言中读作“gao1”[12]100。据调研,英文借海南方言所命岛礁名称有9个[11]33。

第二,中国文献。宣统元年(1909),广东水师提督李准率领官兵170多人,乘“伏波舰”与“琛航舰”赴西沙群岛查勘,“探明岛屿15座,并逐一命名,勒石于珊瑚石上,升旗鸣炮,宣告西沙群岛为中国领土”[13]。可惜,所命名岛礁未采用海南渔民俗名。值得注意的是,他将英国海军命名的东岛(Lincoln Island,林肯岛)改为“丰润岛”。1928年,陈天赐编《西沙岛东沙岛成案汇编》记载吧(巴)注、巴兴和圆岛等三个海南渔民命名岛名,“是国内书籍最早记载南海诸岛琼人俗名”[11],但没有英译版。20世纪30年代初,法国侵占我国南沙群岛九座岛礁,史称“九小岛事件”。1947年,“中华民国”内政部出版《南海诸岛位置图》,翻译南海岛礁名称时参照西方文献的记载,海南渔民“更路簿”所载岛名亦未收录其中。直到1983年4月24日,中国地名委员会公布我国南海诸岛部分标准地名,才采用一些海南渔民命名的岛礁名称作为标准南海岛礁地名。

总之,海南渔民“更路簿”所涉岛名的英译研究需要进一步推进。海南大学“更路簿”研究中心的成果值得期待。综上所述,面对这个现状,我们应总结“更路簿”的翻译特征,并寻找应对的策略。

三、“更路簿”译文的外宣特征

“更路簿”是记录海南渔民南海渔猎的历史卷轴,是海南渔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晚清时期,南海的主权就频繁受到外国人侵犯,部分海域和岛礁被侵占。海南渔民世代躬耕南海的证据被频频提供给中央政府,却未能引起国民政府的重视。随着我国南海海洋权益维护的紧迫性,译好“更路簿”,让海南渔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走向世界,成为刻不容缓的任务。归纳其译文发现,“更路簿”翻译具有明显的外宣特征。

第一,“更路簿”翻译是一种对外传播。中外译者需在整理现有“更路簿”的基础上着手编辑、翻译。西方国家的语言文字、思维方式与我们有差异,译者应考虑到西方读者的接受与反应,在翻译时有所取舍和侧重,达到对外传播“更路簿”文化的目的。译者既要考虑英语读者的阅读习惯,选择简洁的文字翻译;又要尊重客观事实,避免宣教。在翻译方法上,可以采用异化的方法,更多地保留海南渔民的文化特色;也可以采用归化的方法,适应英语世界的接受。李文化指出:“(中国)古时航海记载中‘更’有多种含义,可表示时间、里程或航速。作为距离计量单位时也有多种说法,从每更约10海里(约37.04里)或约40里甚至100里的都有。”[14]20翻译时,“更路”音译为“Geng Lu”是异化策略的表现;而阿内斯·L.库尔兹将其译为“route books(genglubu)”[5]1,就是采用归化与异化相结合的方式,既考虑到英语世界的接受,又保留海南渔民的文化特色,不失为一种有益的尝试。可惜,其研究结论令人遗憾。但比英国BBC记者沙磊将其译为“the mystery of missing books”[6](神秘的失踪之书),在态度上还是多了一份客观与平和。

第二,意向性强。“意向性”(Intentionality)是语篇翻译的一个标准。它最早源自西方经院哲学。19世纪,奥地利心理学家布伦塔诺将它引入当代哲学。他在《经验观点的心理学》中论述:“意向性指心理行为的独特性或某一内涵的对象性。人的每一个心理行为都是指向某一对象。”[15]后来,胡塞尔把它引入现象学,意向性问题成为现象学的灵魂。波兰学者英伽登(Roman Ingarden,1893—1970)以“意向性”理论理解翻译活动。他认为,创作活动是一种意向性活动,读者的阅读过程是其自我意识的意向性投射。因此,他把文学作品称为“纯意向性客体”。受英伽登的影响,李玉良将文学翻译活动解释成一个“意向性审美理解过程”[16]10。在翻译过程中,意向性涉及三个翻译主体:原作者、译者和读者。翻译活动时时在探索中体现着意向性。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受意向性指导,以实现与读者沟通的目标。“更路簿”的翻译也不例外。英文译者的任务是通过英语符号将之“具体化”,并通过“具体化”重构其在英语世界中的结构、意义,形成英伽登所谓“图式化外观”[16]11,从而引起英语读者了解“更路簿”的兴趣,加入发掘、研究“更路簿”的队伍,最终达到译者翻译它的最初目标,即促进英语世界对它的接受,确信它作为维护中国南海主权的证据。遗憾的是,目前“更路簿”翻译模糊了“意向性”的边界,并未唤起读者的兴趣,反而受到读者的责难,“海南渔民‘更路簿’的历史太短暂,仅在20世纪才被记录下来……‘更路簿’研究过于依赖其作为证据的价值,即它作为中国经营南海的历史,以证明中国拥有对南海的历史权利”[5]7。当然,这种指责简单粗暴,有指手画脚干预我国学术研究的嫌疑。但另一方面也反映出“更路簿”翻译的薄弱环节,忽视其中蕴含的关于海南渔民文化、宗教、民俗等方向的内容。

四、应对策略

“更路簿”翻译是一种跨文化传播活动。其目标是向世界展示海南渔民生产、生活方式的文化特色,促进中国与世界文化的理解与交流,最终起到维护中国南海主权的作用。在翻译过程中,文化展示的重要意义不可被忽视,否则会令西方世界误会,得出“‘更路簿’是中国为了维护南海主权而找到的证据”[5]7的结论。这一结论对“更路簿”在英语世界的传播具有极大的杀伤力,不仅令西方人失去了解对“更路簿”的兴趣,对其产生偏见,而且还会降低它作为南海维权证据的可信度。因此,在译介“更路簿”过程中,有必要对其翻译策略展开研究。

首先,注重学术性。相较单一的新闻宣传,海南“更路簿”研究中有很多学术讨论更为有趣。比如,“更”字的意涵。在中国古代航海中,“更”字的含义至少有三种。第一,与“更鼓”相关,表时间。“更鼓”是“夜间向人们报告时间更次的鼓。多置于城楼上,按更次击打”[17]。方千里词曰“暮色催更鼓”[18]。沈世荣曾记载:“入夜,每更五点,迟为二十五点。李郢诗‘二十五声秋点长’是也。”[19]作为航海计时的工具,“更”时间的长短也有争议,“一更”有2.4小时、2小时、不定时等说法[14]21。第二,表距离。朱鉴秋、范中义、王振华等都将它视为计程单位,“一更约为六十里”[20]。第三,表航速。这以孙光圻、南炳文、何孝荣等为代表,“作为海上计程的‘更’者,不是一个单纯的计时单位,而是指一更时间内,船舶的标准航速下通过的里程”[21]。至于“更”作航速的具体数值,学界亦有争论。以此为背景,海南“更路簿”之“更”的意涵亦有讨论。再如,海南“更路簿”的起源时间,有元代说、宋代说、明代说等。目前,“更路簿”的英译似乎在有意回避学者的争议,这种做法反成国际社会不信任的口实。如若英译中能客观反映这些问题,或许英语世界讨论的焦点将集中于海南航海的特色等深层次问题,而非争论“更路簿”是否可用于南海维权。那时,它作为南海维权的证据亦不证自明了。

其次,侧重译介“更路簿”中的海南渔民文化特色。“更路簿”中不仅记载着行船路线的针位和更数,还体现海南渔民生产、生活的文化特色。比如苏承芬的珍藏其实有“三册笔记本”,“其中有一本是完整的《更路簿》,一本是‘更路簿’的断片,是他后来在航海过程中补充的,一本是杂事记”[22]。遗憾的是,这册“杂事记”在整理、翻译过程中被忽视。这一现状与周伟民、唐玲玲的研究相悖。“海南渔民与南海诸岛是由一条探索、生产、生活、种养、死葬和精神信仰寄托等环节组成的完整人生链条……见证以后海上丝绸之路对海南发展的贡献。”[23]在目前的翻译过程中,人们频频关注其中的“更路”,包括航线、岛屿名称,其中记录的渔民习俗、谚语等文化因素缺席。另外,海南渔民在南海生产捕鱼时,以方言命名不少岛礁。《南海诸岛地名资料汇编》提到:“《西沙岛东沙岛成案汇编》及《调查西沙群岛》二书提到琼东县人李德光等呈的‘承领经营吧注岛(今称永兴岛)及吧兴岛(西沙东岛)种植渔业计划书’,并附有一幅‘西沙群岛’图。该图载有双帆、长岛、吧注、吧兴、三圈礁、干豆、鸭公、银岛、四江、三脚、二圈礁、老粗、圆岛、尾岛、大圈礁、白岛仔、半路等18个地名,而且每个地名之前均注明‘琼人俗称’或‘俗名’。”[7]20世纪80年代国内学界早已从语言学角度研究“更路簿”中记载的岛名,比如刘南威《南海诸岛琼人俗名考》《西沙群岛和南沙群岛地貌与琼人俗名》。近几年关于海南渔民命名的南海岛屿的专著已出版,比如刘南威、张争胜《〈更路簿〉与海南渔民地名论稿》(2018)。以琛航岛翻译为例。它在英国海军档案中译为“Duncan Island”[9]80。据刘南威调研,这实际音译自海南话“三脚”[11]33,因该岛“呈弯曲三角形,得名三角,谐音三脚”[24]。在海南方言中,“三”发音“da1”[12]123,“脚”发音“ha1”[12]106。在海南方言里,“h是舌根软腭清擦音,隙缝较窄,摩擦作用强,往往前带轻微的送气塞音k,近似kh”[12]152。译文的不加解释,令海南渔民观察南海地形地貌的生动性缺席。因此,未来“更路簿”的翻译方向理应体现海南渔民地方及民间特色。

再次,突出读者意识。在“更路簿”翻译中,要关注英语世界读者的阅读取向,即更倾向于从读者的角度思考问题。2016年后,“更路簿”的发掘在国内学界如火如荼,引起世界范围的关注。英国BBC记者沙磊赴琼海潭门镇拜访苏承芬船长。苏船长告诉他:“这本《更路簿》是从我爷爷手上传下来的,后来我父亲把这本手册交给我。这本书教会我们如何往返西沙、南沙群岛。”[25]沙磊希望观看其“更路簿”。苏船长在采访视频里说:“我知道这本书很重要,但它已经损坏了,我就只能把它丢掉了……并不是我们不小心……那本书我们一直翻来翻去的,手上沾满了海水,所以书也被腐蚀了,最后这本书坏到已经无法阅读了,所以我就把它丢掉了。”苏承芬的这个说法令沙磊感到震惊。沙磊向世界宣称苏承芬“更路簿”去向成为一个谜,由此怀疑“更路簿”作为我国南海维权证据的可信度。苏船长的“更路簿”并没有丢,周伟民、唐玲玲将其收入《南海天书——海南渔民“更路簿”文化诠释》一书并出版。这位老船长没有与外国人打交道的经验,但不想让“外人”见识“传家宝”,故意用上面的言辞来拒绝。这种“拒绝之道”对中国人并不陌生,外国人却无法理解。由于不理解中国人的拒绝艺术,这位外国记者得出“遗失的手册令这个‘历史铁证’变得似乎不再有说服力”[13]的结论,也不再可信。这场“更路簿”采访的冲突反映出中西思维方式的差异。因此,在翻译“更路簿”时,译者应在理解中西文化差异的基础上,突出英语世界的读者意识,减少翻译产生的误读。

经过40多年的调查、整理,迄今我国学者已发现42种“更路簿”,已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影响。然而,由于其译介过程还存在薄弱环节,影响英语世界对其接受与理解。为了让世界读者认识、了解它,让海南渔民文化“走出去”,为南海维权提供更多的证据,我们只有在总结其外宣翻译特征的基础上,侧重强调其文化意涵、突出其读者意识,才能让它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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