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项目管理和翻译技术并重的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研究

凌立佳 任朝迎

引言

进入21世纪，随着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快速发展，翻译需求快速增大，语言服务行业随之兴起。传统的翻译行业发生了巨大的变革，现代翻译项目多以团队化、流程化、信息化运作，信息技术在翻译中的作用越来越大，语言服务行业需要懂技术、懂管理的语言服务人才。在大型翻译项目中，运用技术可以提升效率，保证质量。目前，翻译技术已成为译员必不可少的技能。

科技的快速发展使信息生产、储存和传播方式发生了巨变，信息出现爆炸式增长。巨量信息的涌现和传播、社会行业的不断细分及人们对行业细分的认知需求进一步加大，由此所产生的大量相关术语、语句、语体的准确理解、表达与运用，以及相关语料库的发展与分类应用，都成为跨语言信息传播所面临的巨大挑战，是翻译在实际运作过程中面对的重要课题（柴明 2015：5）。翻译内容的碎片化和多媒体化、内容载体的多样化及翻译对新语汇的处理，是大数据时代对语言服务提出的新要求。

何恩培、闫栗丽（2019）提出，2003—2011年是我国语言服务行业的稳定发展期，2011年以后是我国语言服务行业的繁荣发展期。语言服务渗透到各行各业，语言服务企业逐步向专业化、规范化、标准化、规模化发展。自2006年和2007年起，高校分别开设翻译专业本科（BTI）和翻译专业硕士（MTI）专业学位，产、学、研的互动进一步改善和优化了竞争环境，人才供给得到部分改善（何恩培、闫栗丽2019：131）。同一时期，计算机辅助翻译（CAT）技术日臻成熟，大型语言服务提供商运用CAT工具和项目管理工具提高自身的项目处理能力、生产效率和质量控制能力。翻译记忆库和术语库成为企业的核心资产，其不断累积和复用为企业有效降低了成本，提高了翻译产品质量。近年来，人工智能和神经网络机器翻译技术的快速进步使机遇和挑战并存。

语言服务行业的发展表明，翻译教育的目标应该是培养满足语言服务行业需求的相关从业人员。这就要求我们不断转变教育理念，充分认识和了解语言服务行业，特别关注各翻译相关岗位的职业能力要求，以及翻译技术、翻译管理和本地化等新生事物在行业中的重要作用，重视跨文化传播的基础知识和实践技巧（穆雷2014：16）。随着翻译技术的迅猛发展和翻译职业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国内外学者开始关注译者的信息素养和工具使用能力。欧盟翻译硕士项目及中国翻译协会已明确将技术能力、信息获取与处理能力视作职业译者的必备条件。不少学者从理念呼吁、课程构建、译者能力培养等方面讨论翻译技术教学（王华树、李德凤，等2018：76）。翻译能力包含工具能力，即获得并使用各类资料和信息，以及在翻译过程中应用现代技术的能力。要贴近语言服务行业实际需求，翻译技术教学就需要侧重实践和介绍软件功能与操作模式，较少涉及技术的实际运用。这种方法可以让学生学习基础技能，但距离语言服务行业的实际需求还有一定的距离。本文以符合语言服务行业需求为出发点，探讨翻译硕士培养中融合翻译项目管理和翻译技术的能力培养问题。

一、翻译技术教育现状

随着各类翻译技术渗透到语言服务的方方面面，翻译的形式、内容、流程、所处的环境发生了重大改变。在此背景下，翻译技术逐步进入翻译教育的课程范围。国内多位学者曾就翻译技术能力和教学开展相关研究。但与国外相比，国内的翻译技术教学与研究目前尚处于呼吁、探索和尝试阶段。翻译教学中仍存在以培养传统翻译能力为重点，忽视翻译技术的问题（王华树、王少爽2016：13）。王华树、李德凤等（2018）曾就全国翻译技术教学开展调研，共计224位高校教师参与调研，主要从课程建设、教学实施、教学资源、教学评估和师资建设五个方面分析调查所得数据。调查数据表明：参与调研的125所高校中，仍有99所高校因多种原因未开设翻译技术课程；已开设翻译技术课程的高校主要以让学生能够熟练使用主流的翻译技术和工具为教学目标；在课程设置和课程模块方面，大部分高校开设计算机辅助翻译课程，讲授CAT基础和主流CAT工具运用，而开设本地化、技术写作和计算机编程等课程的高校则相对较少。8.8%的受访教师没有进行过翻译项目实践练习，61.6%的受访教师一学期内的翻译项目实践次数为1—5次。本次调查结果表明，翻译技术教学中存在翻译技术教学意识薄弱、课程体系不完善、教学资源匮乏、专业师资力量欠缺等诸多问题。总的来说，目前翻译技术教学实践性不强，提高学生翻译技术实践能力的教学效果不明显，教师的实战意识有待提高。熟练运用翻译技术需要多参加真实的或近似真实的翻译项目实践。

二、翻译项目的运作流程

目前，翻译需求呈现以下特点：翻译量大、翻译时间较短、文本专业性强。当今翻译市场的多语言、多领域和高科技等特点使得大量翻译任务以专业化、流程化、协作化、外包化的项目操作方式完成（张莹2015：60）。完成这样的翻译项目需要依靠翻译项目管理。根据现代翻译服务时效性强、工作量大的特点，翻译项目管理应围绕保证质量、控制时间、控制成本进行。王传英、闫栗丽等（2011）指出，翻译项目管理即翻译项目经理按照客户的要求，在既定的时间内利用各种技术、工具和现代管理方法，理顺翻译、审校、排版等工作环节，保质、保量地完成翻译任务，并将成本控制在预算范围内。要达到这个目标，需要一个相对标准的流程。翻译项目的流程按照时间顺序可分为项目启动、译前准备、项目实施、译后审校、项目提交与维护五个阶段。

（一）项目启动

翻译项目的主要特点在于，项目是在获得客户请求和认可的前提下成立的。在这一阶段，客户已经表现出明确的购买意愿，但双方尚未就项目的具体实施达成一致（王华树2013：15）。收到项目文件后，项目经理同项目分析人员一道确定翻译项目的概况。首先，根据项目文件同客户确定翻译需求，确认项目的所有细节，包括项目类型、项目用途、产品提交时间、涉及的专业领域和工作难度、成本和利润预算、源文本特征、客户对质量和稿件的具体要求（王传英、闫栗丽，等2011：57）。据此，项目经理可以规划整个翻译项目，计算完成项目所需时间，明确稿件交付时间，确定需使用的翻译工具、译员和审校人数，做好预算，即时间评估、资源评估和成本评估，最后确定报价。其次，项目经理需要和业务经理共同面对客户，回应客户质询，最终获取订单，以实施项目。

（二）译前准备

充分的译前准备是良好翻译质量的前提，能为提升翻译效率打下坚实基础。译前准备为报价提供基本信息，有利于控制成本，其重要性不亚于翻译本身。译前准备一般经过预处理、资源准备和语料准备三个阶段。项目经理或项目中的技术人员需要根据项目文件类型进行格式处理，转换为CAT工具能够识别并且直接翻译的统一格式。翻译前，需要利用CAT工具对转换后的文件预先排版，保证译稿与项目文件版面一致。项目经理需要统计项目文件字数，并分析项目文件的重复情况，在翻译之前去除文件内部重复、多文件重复及与已翻译内容重复的部分。预处理时一般使用翻译记忆库预翻译项目文件。

根据项目文件的专业和难度，确定译员的标准。做好译员招聘和评估工作，同时确定项目所需人员。然后，项目经理需要准备完成项目所需的翻译工具和软件，做好项目人员培训，保证其能够熟练使用。

高质量的翻译记忆库能提升翻译质量，保证翻译的一致性，也能节省时间和控制成本。无论是翻译公司还是自由译员，均储备了一定数量的语料，应当确定项目翻译记忆库。客户有可能提供翻译项目的参考资料，如没有提供，项目经理要使用术语提取工具确定项目中的高频词汇、定义术语。翻译实施过程中可随时添加术语，使用网络协作翻译完成同步工作。

完成以上工作，项目经理应根据项目特点确定译员，派发翻译任务。这时就需要考虑译员的日处理能力和专业程度，可使用CAT工具或项目管理系统做好翻译任务分配工作。如果翻译项目数量大，交付时间紧，可实施多人协作翻译。

（三）项目实施

在完成翻译项目的过程中，要注意语料和术语的更新和积累，同时要做好进度跟踪、质量控制。项目经理根据稿件交付时间确定回收稿件时间。交付时间短的项目应当每天回收稿件，交付时间较长的项目回收稿件的时间和次数可适当放宽。项目经理对定期回收的稿件进行抽查，做好质量跟踪。如发现译文质量不符合要求，应当及时更换。

（四）译后审校

审校人员进行一次或二次审校，审定和修改翻译好的稿件，将修改意见反馈给译员，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已修订的稿件。项目经理抽查部分译文翻译质量。审校时应当完成质检工作，根据客户要求进行筛查，消除错别字、漏译、错译、语句不通、术语不一致、标点符号错误等问题。对于排版问题，项目经理应当制订排版计划，根据项目的排版标准，检查译稿文件的排版质量，如有不符合标准的应及时修改。最终保证高质量完成项目并交付客户。

（五）项目提交与维护

最后需要完成项目交付，接受客户反馈。项目完成后，清点需交付客户的文件，规范文件命名。根据客户要求提交相应格式的文件，有时还需提交翻译记忆库和术语库。项目提交后接受评价并及时修改，同时做好客户满意度调查。项目结束后，项目经理以书面形式评价整个项目，做好项目总结，为以后完成类似项目提供经验。翻译记忆库和术语库应当及时更新，做好维护和项目所有文件的备份。

三、翻译项目管理的核心

项目管理是指对项目的整体生命周期中各个阶段实施科学的管理活动。一个翻译项目不仅要得到翻译活动的成果，如译文、记忆库和术语库等，还要科学管理整个项目。根据项目管理成本、时间、质量三大要素，一个翻译项目要科学管理，在规定时间内达到既定的质量标准，同时控制成本。翻译项目管理的成功归根结底取决于翻译产品的质量、交付及时性、预算合理性、顾客的满意度等因素（转引自王传英、闫栗丽，等2011：56）。

（一）质量管理

项目质量管理包括执行组织确定质量政策、目标与职责的各过程活动，从而使项目满足其预订的需求。在现代项目管理方法中，规划质量管理、持续改进和使客户满意具有重要意义。大部分翻译项目为非文学翻译，具有专业性强、翻译量大、交付时间短的特点。在这样的环境下，要保证翻译项目的质量，就要做到以下几个方面：（1）拥有优良资源和良好的团队。这包括排版人员、工程人员、译员、审校和质检人员，还包括高质量的语料等。（2）项目团队与客户有效沟通。在准备项目时同客户确定具体的质量标准，在项目实施后与客户及时沟通，在项目结束后了解客户评价。（3）译后审校和交付前质量检测应严格。资深审校可以提升语言质量和译稿的专业性。（4）项目实施过程中要尽量使用CAT工具，提高效率。

（二）时间控制

一个翻译项目的最基本要求和基本目标是在规定时间内交付稿件。在预算范围内缩短翻译项目的完成时间，可采取的方法是：合理规划项目，创建合理的工作分解结构（WBS），计算每项活动所需时间；综合利用译前预排版、去重处理等技术减少工作量，缩短项目时间；合理调配资源，当资源压力上升时，缩短交付时间和控制成本成为一个矛盾，因此，项目的时间规划需要根据具体情况科学进行。

（三）成本控制

任何一个翻译项目，其最终的目的都是获取利润，在保证质量且控制时间的情况下控制成本是一个现实问题。项目成本管理包括规划成本管理、估算成本、制订预算、控制成本四个环节。翻译项目的资源计划、成本估算和成本预算在项目启动阶段就要着手进行（王传英、闫栗丽，等2011：57）。项目经理在启动项目时整体分析翻译项目，根据项目的工作量、专业性、交付时间等统筹现有资源，从而估算成本，做出项目预算，如是否选择外包服务，这是报价的基础。项目开始实施后，要保证在预算范围内完成项目。

这三大要素贯穿翻译项目全过程。项目经理在管理翻译项目时要做到三者的平衡。这就需要项目经理全面、科学地分析项目，制订合理的项目计划，根据项目特点调动一切资源，采用合适的流程和工具完成项目。

四、融合翻译项目管理的翻译技术实践能力培养

翻译技术可定义为翻译实践、翻译研究和翻译教学中应用的软件、工具、设施、环境、技巧等的集合，一般包括翻译记忆技术、机器翻译技术、翻译中的术语技术、字符和语音识别技术、文件解析技术、译文质量保证技术等（崔启亮2015：195）。在实施翻译项目过程中，利用翻译技术具有以下优势：以高质量的语料为基础的翻译记忆可以保证翻译风格的一致性和术语的一致性；综合利用翻译技术可以有效降低项目成本，提高利润；翻译技术可以减少译员工作量，减轻译员的工作压力，提高效率。

现阶段，语言服务行业需要大量具备优秀的语言能力和翻译技能，熟悉专业领域知识，又熟悉翻译技术，具有一定的翻译项目管理能力的人才。MTI教育应该在语言服务产业链的宏观视野下进行，教学内容应以产业需求为导向。翻译技术和翻译项目管理强调实践能力。培养翻译技术应用能力要整合多种资源，以具备实战能力为目标，采用校企合作方式推进。王华树（2013）根据现代语言服务技术，结合国内外高校的经验，提出MTI技术课程群可分为十大类，包括计算机基础、现代信息检索、现代语言技术与实践、术语管理、机器翻译原理与应用、技术文档写作、国际化与本地化技术、多媒体翻译、本地化桌面排版和翻译项目管理实务。

（一）翻译技术

讲授语言服务行业常用技术和工具，可由校内外翻译技术专家授课，使学生掌握从事语言服务工作必备的软件和技术，主要培养学生综合运用技术提升语言服务质量和效率的能力。课程内容包括翻译格式处理、格式转换、文件拆分与合并、字数统计、主要CAT工具、翻译记忆技术和语料库、术语提取和管理、术语风格指南与质量保证等。这些内容包含计算机基础、主流CAT工具运用、术语和信息检索等技能，贯穿翻译项目启动和实施阶段，能否有效应用直接决定翻译项目的成本和效率，是现代语言服务技术的核心。

除此之外，其他技术如机器翻译应用、桌面排版等，同样应应用到翻译项目中。学生需要学习office办公软件、正则表达式与语料处理，用以制造双语对照语料。学习机器翻译时，需要了解主流机器翻译引擎和定制化机器翻译，掌握译后编辑原则与技巧和评价机器翻译。桌面排版直接影响交付文件的质量。当翻译完成后，需要对照项目文件进行桌面排版。学生需要掌握排版规则、排版流程、桌面排版工具实战和排版质量保证等技能。

本地化技术可聘请企业专家，结合企业实战案例，采用专家讲座、上机实操等方式，讲解下列内容：国际化与本地化概论、本地化技术规则及标准、本地化流程、常用本地化工具实战、可视化翻译技术、常见本地化类型及处理（文档、软件、网站、移动应用等）、本地化质量保证、国际化与本地化设计、国际化与本地化测试等。

（二）翻译项目管理

在翻译项目管理中，需要讲授翻译项目管理，应用翻译管理系统，按照实际流程模拟项目运作，使用贴近实战的环境，使学生分担项目经理、译员、审校、排版员等不同岗位，引导学生制订合理的项目计划，并研究利用工具解决问题的方案。另外，需要让学生熟悉项目运作流程，训练学生的资源管理意识、文件管理能力，使其学会整理、使用和维护资源；还需要训练他们的成本意识，学会合理预算并合理报价（这涉及翻译工作量的计算及时间、技术、质量监控等方面的成本）；训练他们进行质量监控，在项目运作过程中要及时跟踪质量，以清单的方式对照客户要求进行审核，保证交付质量。

翻译技术训练应融入项目流程。因为现代语言服务多以项目为核心，以流程化和自动化的方式应用各类信息技术。在项目流程中操练技术不仅能使学生获得更加真实的工作体验，领悟技术之间的内在联系，还能让学生真正理解每项技术在项目流程中的作用（马嘉2013：90）。以提高实践应用能力为目的的训练翻译技术，在学习上述某一项或多项技术时，可采用模拟项目或翻译公司真实项目（不必是正在实施的项目）作为训练资源，采用课堂练习或课后作业的方式，让学生组建项目团队，按照翻译公司运作流程完成项目。教师在课堂上发挥引导作用，指导学生实际使用工具。

结语

现代语言服务涵盖范围已经远远超出传统的翻译。传统的翻译教育已经无法适应社会需求。培养新时代的语言服务人才要紧跟行业实际，借助技术的力量，关注机器翻译与译后编辑、本地化和技术写作等新兴领域，促进翻译行业向现代语言服务业转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