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所载演剧史料的价值

2020-03-18 16:39王虹
兰台世界 2020年3期
关键词:研究价值方志湖南

王虹

摘 要 在不断搜集资料的过程中,通过对方志所载演剧史料的研究,探索方志中所载演剧史料的价值:一是以史为鉴,从方志中搜集演剧史料以补充戏曲研究领域的空白;二是以点带面,采用跨学科视角,运用戏曲学、文献学、社会学、民俗学理论研究演剧史料;三是现实意义,将方志中记载的演剧史料进行分析,有效运用到现代学术中,成为戏曲学术界不可多得的资料之一。

关键词 演剧史料 方志 研究价值 湖南

Abstract In the process of collecting data constantly and based on the study on the historical materials of opera in local chronicles, this paper aims to explore the value of the historical materials of opera. First, it collects the historical data from local chronicles to fill in the blank in the field of opera research. Second, it studies the materials from an interdisciplinary perspective, including the theories of opera, philology, sociology and folklore. Third, it has practical significance by analyzing the materials and applying them to modern academia, becoming valuable data for opera academics.

Keyword historical materials of opera; local chronicles; research value; Hunan

在戲曲研究领域中,演剧史料的价值是不可缺失的一部分,翦伯赞曾在《略论史料搜集的方法》中说,“不钻进史料中去,不能研究历史,从史料中跑不出来,也不算懂得历史”[1]889,从搜集史料中着眼,以选取恰当的方法为手段,进行详尽分析,从而探索戏曲演剧史料的价值。论文以《中国地方志集成·湖南府县志辑》86册为主,辅之以其他的方志,对其中演剧史料进行爬梳,力求挖掘这些史料所蕴含的价值。

戏曲创作与戏曲演出盛行于元明清时期,但是关于戏曲理论研究者甚少,诸多戏曲理论都被记载于各种历史文献中,依托于历史文献被传承下来,故戏曲领域的研究多从各种历史文献中搜集到相关的佐证史料记载。有学者指出,“社会研究中的文献研究主要是利用第二手资料进行分析,具有非常明显的间接性、无干扰性和无反应性,因此也称‘非介入性研究或‘无回应性研究(non-reactive research)”[2]284。而文献虽然是二手资料,往往牵涉已经成型的著作理论,的确是一种有价值的记载,虽然会因为历史而无法亲历、地理无法亲临,但是其保存流传下来的都值得被探索。“文献资料是交换和储存信息的专门工具或载体,它包括各种书籍、报刊、档案、信件、日记、图像等”[3]284,具有储存收集的价值。

方志作为档案文献历经变迁成长为文献中最为综合的文献,其以地理区域划分,夹之以历史学角度,内容包罗万象,体裁自成一家。方志源流悠久,“方志”二字最早见于《周礼·地官》:“诵训:掌道方志,以诏观事。”[4]242战国时期《禹贡》记载了江河流域的人文地理,成为最早的方志。方志保留了文献资料的原始性和客观性,详细记录了地域发展情况,涉及方面广博,成为诸多学科珍贵而又丰富的学术研究资料。同时方志中记载了许多演剧史料,这些演剧史料分布在各个方志专题中,成为方志的一部分,最初作为戏曲学研究者的考据出现在学术成果中,是资料性价值的体现,后随着研究的深入,诸多学者专门以“方志演剧史料”为论题进行深入研究,现在是学界研究的主要视角之一。

文献搜集是文献研究的最基础步骤,研究者往往先选定一个课题或者确定一个目标,然后以研究对象为中心对相关文献资料进行浏览、筛选、搜集、整理,从中进行“定量”或者“定性”的分析,按照数量或者内容反应事物的本质[5]146,达到理想的结果。本文研究对象为湖南方志演剧活动,从而确定文献范围,在研究范围内探索研究对象的价值。

以湖南地区方志为例分析方志所载史料研究价值。一是湖南方志资料十分丰富。到清代同治年间各种方志已经有363种[6]30,现今流传有306种[7]639-673。即使是在清末混乱时期,对于乡土志尤为重视,同时注重对人才的培养,使得清末乡土志激增。在内容上不再仅遵循旧例,学风严谨,打破常规,亲临考证,不再墨守成规,根据实际需要和亲自采集结果进行详略分配。二是湖南地区的戏曲是中国戏曲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湖南省戏曲历史悠久,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戏曲艺术流派,其发展脉络成为中国戏曲发展的一个缩影,春秋时期的楚国就已经有以歌舞娱神的戏剧艺术,汉代“楚风”歌谣盛行,唐宋时期百戏、歌舞演出活动频繁,元代真正形成了成熟的戏曲艺术——元杂剧。明清时期融合各种声腔特色,直至今日吸取了中华大地和湖湘文化的精髓,展现着湖湘传统异彩,成为拥有19个剧种的戏曲大省,其戏曲的发展在我国戏曲史上做出了贡献。

材料选取的时间维度确定为从清代到民国时期。一是清代是方志盛行的时代,在数量上清代方志占全国现存方志的70%[8]120,内容上集省、府、州、县、厅、卫、所、乡镇为一体,分门别类进行编纂,时间上有继承性,相互佐证史料保存的完整度。同时,与之对应的学科——方志学在清代章学诚等学者的努力下,建立起较为完备的学科体系。民国时期虽然饱受战乱,但是有政府的支持还是留下了很多的方志以供研究。二是清初到清代中叶湖南地方小戏产生并深受大众喜爱,作家辈出,作品纷呈,杂剧、传奇创作比较兴盛。清代中叶以后,湖南的地方戏曲呈现出繁荣昌盛的景象,发展到近代已经形成了不同特点、不同风格的戏曲艺术。清代末年,湖南的戏曲创作曾一度衰落,但地方戏曲的创作仍得到长足发展。

在确定研究对象以及研究范围之后,查阅众多方志,对相关的文献进行地毯式搜索,本着充分占有原始材料并坚持用材料说话的原则,通过对《湖南府县志辑》的爬梳、材料整理及汇总,方志中的戏曲史料就是在已有戏曲文献专著的基础之上,拓展思维和空间,佐证和补充新的内容,进行详尽的分析与研究,证明其演剧史料的价值。

单一学科视角的研究,随着时代变迁、视野开阔,逐渐向跨学科演变。“演剧史料”立足于戏曲学科研究,同时从文献学、社会学、民俗学等多维度学科视角进行研究,丰富了戏曲学研究内容,从一点出发,推动各个学科的发展进程,建立学科与学科之间的紧密联系。

跨学科研究是涉及了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学科研究方法论,两种学科相互缠绕,研究方法可以协作或者互为补充。学者刘仲林指出,“跨学科”具有三层含义:(1)打破学科壁垒,把不同學科理论或方法有机地融为一体的研究或教育活动;(2)包括众多的跨学科学(交叉学科)在内的学科群,通称“交叉学科”;(3)指一门以研究跨学科规律与方法为基本内容的高层次学科[9]11-13。

戏曲学科研究在传统学科的研究领域算出现比较晚的,戏曲研究又称为传统研究领域不可或缺的一分子,同时社会各阶层对于戏曲的关注从来不曾滞后,更以文献学的研究范式正式进入戏曲研究领域。随着戏曲研究的深入,戏曲剧本的搜集整理、版本、刊号信息、作者文献等相关资料越来越丰富,研究方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对文献资料有了新的认识,不仅仅局限一隅。文献学家一直在强调文献的文字和书面特性,但是多元化视角已经赋予了“文献”新的含义,包含了新的内容,增加了弹性和灵活度。方志中的戏曲演剧史料分布在政绩、典礼、人物、寺观、艺文、秩祀、兵防、风俗、祠庙等方志中,在掌握方志中所保存的清代及民国湖南地方戏曲演剧史料的同时,以风俗、政绩人物、寺观祠庙秩祀等方志为例,采用跨学科的研究视角,以点带面,综合运用戏曲学、文献学、社会学、民俗学等学科的相关研究,力图综合把握所搜集的材料,详尽分析戏曲演剧史料。

“风俗”一词多用于方志中,属于上层建筑范畴,被经济、政治所决定。其来源于《汉书·地理志》:“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刚柔缓急,音声不同,系水土之风气,故谓之风;好恶取舍,动静亡常,随君上之情欲,故谓之俗。”[10]576风一般是由上层领导者决定的,而俗为下层百姓在生产劳动中形成的习惯。风俗往往单另作为方志中的一卷而存在,其内容涵盖社会风尚,虽然风尚随政治经济在不停地变化,但是仍然会有传承性和创新性,方志中将风俗客观地记录下来。戏曲活动与民间风尚紧密联系,戏曲是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下形成和发展的,同时戏曲也反映了当下的社会风尚,表明其演出之频繁,传统节日、农桑、人生大事等活动均以演戏来庆祝,如“六月六日,城市各设醮禳灾,至晚合醵尽欢,或演戏为乐,士大夫家晒书画、曝冠服”[11]305。“上巳,士绅多结伴出游踏青,修禊时,茶芽初发,揉绿炒青之,村香满里巷,菜花正黄,如散金遍亩田,歌与布谷,禽声若相互答,令人怡情,至游民演采茶戏,每于二三月,乡僻聚观,诲淫失业,殊为恶俗,今日奉示严禁,此风少息。”[12]279《巴华二县志》:“每岁元旦后二日,乡人迎傩歌舞达旦,沿村遍历,弥月乃止。”[13]191“沅湘间元正献岁,邻里燕饮,相庆十二日止,谓之云开节(旧县志),或有轮接傩神,搬演歌戏者。”[14]89节日或者认为重要的日子里,将戏曲演剧作为活动的一部分,演出种类丰富,体现了人文关怀,有抒发人情感的作用。风俗中需要戏曲,戏曲反映风俗,反映了整个民间的审美情趣和思维模式,可以说戏曲反映了整个民间风尚。风俗与戏曲相联系,以点带面,风俗学与戏曲学相联系,二者互为补充、互为推动。

“政绩”中记载的内容代表了国家政治风向,清代开始,统治者对方志的编纂尤为重视,政府主持,储备专门编写志书的人才,才会涌现出大量的方志。清代及民国的湖南方志大多是官方书籍,其创作者均为政府官员,“国家——社会的框架虽然没有在中国社会史界以方法论相号召的局面,但其切入角度却已开始广泛影响社会史个案研究的选题角度”[15]94。国家意志影响社会风尚的改变,戏曲演剧作为反映社会的民间活动,有的地区因其潜在的危害性,官方下令明确禁止。例如,《请禁婚丧陋习疏》[16]525-526;335—336分别出现在《乾隆长沙府志(一)》和《光绪善化县志》中,将婚丧演戏视为陋习,有失风化,是以应当严禁。我国传统戏曲史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道德观念、精神世界的历史产物,从方志中的戏曲演剧史料能看到戏曲的本质属性,在政治的统率下,力图还原当时戏曲演出的真实情况。方志就是记述地方情况的史志,演剧史料载于方志中,受国家意志的影响。

寺观祠庙中一般会供奉当地信仰的神灵。神灵信仰是传统的文化现象,源于对未知世界的恐惧,是儒释道重要的表现形式之一,以期获得精神上的满足和心灵的慰藉。“经学者研究发现,神灵信仰符合现代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要层次论。”[17]204在中国古代会有很多的寺观祠庙,里面供奉着各种神灵,每一位神灵代表一种美好意愿。方志中“寺观祠庙”篇记载了很多寺观祠庙的建筑形态,详细描述了建筑构成,发现许多建筑中都有戏台——这一戏曲演剧场所。如万寿宫“中为真君殿,两旁廊庑前建戏楼坊表,殿后为至斯堂,乡官集于斯,西为公正堂”[18]571-572,山陕会馆“前后三栋,中为关帝大殿,前为戏楼,后为观音阁,西边客厅,东边义路”[19]572,苏州会馆“左边一带铺面房屋,均会馆墙基为界,前进门楼戏台,方坪正栋,关圣殿左,文昌宫右,财神殿中,翠波阁后”[20]572,粤东会馆“前门内建戏台神坛,各殿神位正栋,关圣殿左,灵官殿右,财神殿到堂,韦驼佛后栋,六祖殿后门内,观音殿右侧,财神公房屋一栋,周围均有自墙为界”[21]572,很多戏台分布在寺观祠庙各处,每逢祭祀之时,戏台上会有演出,构成祭祀的一部分。戏台作为戏曲文物,是戏曲学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方志中的演剧史料成为一个保持原貌且数量可观的重要资料来源。寺观祠庙等建筑形态与神灵信仰、戏曲文物相关联,从跨学科来说横跨三大学科类别,同时促进三种学科的发展。

在对湖南地区戏曲演出史料进行梳理的同时,充分结合当前湖南各地戏曲发展的实际状况,从而更全面、更深入地理解清代及民国湖南地区演剧活动在地域文化和戏曲发展进程中的重要价值。

第一,对研究当时社会发展现状有积极意义。从方志史料中研究戏曲问题是研究戏曲的新领域,方志对于演剧的描写都是以事件记录的方式,没有细节描写,更加贴近民间演剧史实,上面记载的演剧活动更忠实于戏曲演出的真实情况,更为重视客观性,“客观实在是方志记述的基础,是区别于任何一种著撰之文字载体的根本特征,是‘秉笔直书‘实事求是的先决条件”[22]25。戏曲反映社会现状,反映民间心声,反映人民疾苦,更反映出剧作者对社会的反思。方志分为省志、府志、县志,区域单位越小,则内容记载越发详尽,这样集中的方志性资料对于研究当时社会发展现状有积极意义,丰富了清代及民国湖南演剧原貌,反映了当时社会演剧情况,反映了当时的精神生活。

第二,对传播优秀传统文化有重要的意义。我国传统戏曲史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道德观念、精神世界的历史产物,是中华文明的一部分。此外,无论清朝还是民国时期,方志编纂者均为地方行政官员,主管一方,其代表官方主流思想,有极强的文化底蕴和地方特色。即使是修撰人的偏好不同,随着时间的流传,戏台、戏曲碑刻、舞台题记、戏画、戏曲雕塑等物质实实在在出现在记载中,被完整地保存下来。这有助于从新角度解读文献资料,尤其是对戏曲的传播和接受程度可以进行详细研究,其中涉及声腔剧种、演出形态、演员剧目等等问题,学科交叉内容庞杂,立体、深入研究戏曲的传播与接受,对传播优秀传统文化有着重要的意义。

第三,对戏曲学术研究有重要的价值,对戏曲文献学和戏曲史学都有价值,具有夯实文献资料的基础作用。方志就是按照一定体例,记述地方情况的史志,全面记载某一时期某一地域的自然、地理、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的情况或者特定事项的书籍文献,具有史学价值。因此,它在关于戏曲资料的记载上面就更为真实可信。且方志内容广博,记载的戏曲演剧史料十分完整,涉及的戏曲研究广泛。在进行文献普查工作之后,搜集整理出最原始的材料,与戏曲文物研究、戏曲文献资料相互佐证、相互补充、相互参照,对于戏曲史的研究、戏曲文物的研究甚至是戏曲学研究都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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