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浪漫的女人

2020-03-23 07:41杨锡尧
当代作家 2020年1期
关键词:万全丁克佳佳

杨锡尧

她是位浪漫似火的前卫美女。她钟爱老公,疼爱女儿,对家庭极为负责。为了营造安乐窝,为了加入有车族,她拼命的聚敛钱财。

然而,由于涉足“玩浪漫”的误区,她经不住金钱物欲的诱惑,导致心灵扭曲、利令智昏、谋害亲夫、抛弃亲骨肉、染上毒瘾。

这是一幕三口之家悲剧的上演,一篇当代警示灵魂的展现、一部弘扬真善美、鞭挞假恶丑之上乘佳作。

作者以其独特视角,剖析了畸形婚外情。

该作构思巧妙、文笔流畅,读来催人泪下、发人深思……

本故事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一  当头棒打瘪绿帽子

丁克明是称职的家庭妇男,更是吃软饭怕老婆的主儿。他心事重重,夜里就失眠了。

这是桩美事。按丁克明急迫的心情,昨晚妻子林春艳下班进家就应该讲了,但他左思右想仔细斟酌还是打了退堂鼓。因为他料到妻子肯定又要反对,发火。妻子一旦动怒,温顺的波斯猫会变成河东吼狮!如此一来,规律性夜生活就会索然无味,甚至是告吹。所以,丁克明就紧闭双唇只字未提。

可是那桩美事,一直在向他招手,一整夜他心里都是痒痒的。

清晨,丁克明照例起个大早,先是认认真真给妻子皮鞋上油,又找出妻子替换的干净裤头、乳罩、袜子,之后便悄声去厨房.娴熟地为妻子忙早餐。一切准备就绪,他才回到床前,轻轻推醒妻子,笑嘻嘻捏下她的脸蛋和鼻子,“喂!我的好老婆,该起床用膳了。”林春艳伸个懒腰,睁开腥松睡眼,娇声道:“讨厌!讨厌!”她抬手亲昵地拍了丁克明一巴掌,“坏老公,你惊了我的好梦唉。”

丁克明挺感兴趣:“老婆,又做啥美梦啦?”美丽的女人爱做梦,林春艳正是这样的靓女。她醒来心情特好,眉飞色舞地说:“我梦见呀,咱家也有了车,还是‘宝马哩。”有车必然要有司机。妻子的美梦又让丁克明想到一夜心事……當妻子洗漱完毕,端坐方厅餐桌前,接过他递到手的饭碗时,丁克明也忍耐不住,鼓起勇气开口了:“老婆,和你商量件事儿行不?”

林春艳笑眸瞥着老公,吐出两字习惯用语:“准奏。”那语气挺像电视剧中的皇太后。丁克明说:“是这样,有份好工作,我想……”。“唉呦!”林春艳感到意外,打趣道:“准是被哪家大公司看中,高薪聘请你当老总吧。”丁克明:“又拿我开涮了。”丁克明吭吭吃吃:“我……”林春艳催促:”有屁快放别婆婆妈妈的。”丁克明说:“一家大公司雇我当小车司机,你看……”

“天大的笑话。”林春艳忍不住笑起来,两片薄唇也撇成个八字:“从未摸过方向盘也敢去开车,你小子胆儿真够肥的呀。”丁克明加以说明:“人家公司出钱送我去驾校学习,考证,然后才上岗。”这就引起林春艳的极大兴致,笑道:“公司老板真大方,还负责培训,想必是满世界雇不着司机啦。请问是哪家大公司?”

“是——”丁克明欲言又止,脸憋得通红。林春艳是何等的聪明。她察言观色,立刻就悟出了什么,禁不住厉声喝道:“咱对门于婆子买车啦。一准是她又打你的主意,我说的该不会错吧。”丁克明小声说:“嘿嘿,老婆圣明。”真是这么回事。林春艳瞪大亮眸,一声吼:“没门!”同时,嘭!的一声,她两支粉拳重重地砸在餐桌上。一碟鲜嫩的“老虎菜” ,被震得跳起来,菜茎菜叶天女散花般散了一桌。一个若大的荷包蛋也蛤蟆似的蹦出面条碗。见此情景,丁克明头一耷拉,人就蔫儿啦。林春艳霍地站起,几步奔到厨房凉台,俯视楼下草坪间的通道。那里一溜长蛇停满了轿车,面包车、微型货车、轿车……

一轮艳艳的朝阳正从楼顶探出金灿灿的圆脸儿。各色车辆便沐浴在耀眼的阳光里。其中一辆崭新的红色轿车最为抢眼。车身在光的照耀下像团火球,越发的红彤彤光闪闪,眩人二目。这辆“宝来”牌轿车是林春艳对门于倩的自家车,买了才两月。盯着于倩那辆新轿车,林春艳顿时怒火攻心,血灌瞳仁,红眼病急性发作,嘴里就开骂了:“妈的!臭于婆子!美死你!坏死你!买车气我不算又要勾引我老公给你开车,什么东西!?总和我过不去,损到家啦!”

兴许是前世冤家吧。自从林春艳嫁给丁克明与于倩成了邻居,她就瞧于倩不顺眼,也老死不相往来。其实于倩人挺热情,邻里见面,她总是主动打招呼。她从未招惹过林春艳,更没与她发生过口角。可林春艳就是对人家冷眼相待,带着三分气。起初是林春艳瞧不起于倩,(当然还有其它缘由)总觉自己高人一头。那时的于倩刚下岗,整天背个冰糕箱子没黑没白的沿街叫卖。当林春艳碰上时就昂着头扭着脸,装做没看见。就连于倩亲热搭讪:“大妹子,下班啦?”她也装做没听见,心说:谁稀勒你。

然而时代变迁人也在变。当于倩扔下冰糕箱子,开起商店又办起公司,一年比一年风光时,林春艳可不敢小视了。从而倒觉得自己矮了半截。由于心态大变,心理也就是失去了平衡。她对于倩便从鄙视转为了仇视甚至是怀恨!林春艳虚荣心特强,又爱攀比。她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尤其是她周边的女性。因为心存嫉妒,她视事业有成的于倩为眼中钉肉中刺。瞧着于倩兴办公司又买轿车,车来车往,身价倍增,那嫉妒的心胸更是点燃了无名怒火,看见于倩的车就气得骂娘。为了那辆车,林春艳正有一肚子火气无从发泄。丁克明想给于倩开车,岂不自找苦吃,撞在了枪口上了。丁克明瞧着妻子穿着连衫裙的秀丽背影,无奈地手挠了挠后脑勺,后悔不该和妻子提这事,但又不能不提,于倩那里还急等着他回话呢。

不过惹火了妻子,丁克明也不怎么害怕。他摸透了妻子的脾气,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没啥大不了的。他上前,陪着笑脸低声道:“老婆,别动肝火嘛,气大伤身哩。你不同意,就算我没说,是放屁。快用膳吧。吃了饭好上班。”说着,他将妻子抱回餐桌前椅子上。林春艳余怒未息,又瞪眼道 :“大清早,扫我的兴,还吃啥饭呀。气都气饱了。你小子缺心眼呀,帮于婆子气我。把你老婆气死,有你好日子过吗?”“老婆息怒。怨我,怨我,全怨我,都是我这张乌鸦嘴找事,该打!哄老婆丁克明有妙招,他呀,挤眉弄眼做鬼脸,并伸长脖颈和嘴巴,呈现一付迎接挨打状。“老婆,你抡圆巴掌,狠狠地抽吧,把这张臭嘴抽成猪八戒。”这一招果真挺灵验,林春艳瞧着老公那副滑稽相,再也板不住架儿,扑哧,笑出了声。

丁克明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借此机会,道出了他多日来心中所想:“老婆,我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在家庭小圈子打转转,也竟憋得慌,很想找份工作干。”

林春艳火气消了,温情目光盯着老公,和风细雨地开导说:“我看你呀,三天一大宴两天一小宴,山珍海味吃腻啦,享福享够啦,变得越来越不知足啦。想想吧,你下了岗,我可从没嫌弃你,挤兑你呀。反倒好言好语宽你的心哩。而且咱俩有明确的分工,我主外你主内。我在外边千方百计的抓钱。你在家嘛,哄哄孩子干点家务。闲下来嘛,你可以上上网,看看电视,打打小麻将,再不就驮孩子逛逛大街。零花钱不缺你的。想穿名牌,我掏钱买。衣食无忧,自在逍遥,这可是神仙般的日子呦。而你,竟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安份,总想往于倩公司里钻,气人!”提到于倩,她一张晴朗的脸儿又阴沉。骂道:“ 妈的!她于婆子有啥了不起,不就是吹吹呼呼的开了家破公司,买了辆车么,我还真不服那个劲儿!”

“不服又能怎样?人比人气死人。人家于倩就是比咱家富有嘛。你呀又犯红眼病喽。”这些话,丁克明不敢明讲,只在肚子里嘀咕罢了。的确,林春艳是个红眼病患者。但是,林春艳也是个极要强的女性。她早已暗中叫上了劲儿,和对门于倩比上啦。

她拼命地敛财,拼命追赶。见于倩穿上裘皮大衣,她也买了穿在身;于倩买了电脑空调,她家也有啦。至于说,室内装修,家电,家具,她与于倩家不相上下。前年,于倩骑上了太子摩托,她也给丁克明买了大幸福。可是,又见于倩买轿车,她确是干眼红,追赶不上了。

当女儿坐上了于倩的轿车,回到家里冲她嚷:“妈妈,妈妈,咱也买辆轿车多好呀。”这时,她就真的动了买车的念头。日有所思,梦有所现。今早,她便梦见‘宝马进家。在美梦的鼓舞下,雄心勃勃的对老公许愿:“嗐!你羡慕别人有车,也想过过开车的瘾,好呀,满足你,咱也买一辆就是了。”“咱家也买车?”丁克明睁大吃惊的双眼,不敢相信。他拿手试下妻子额头体温,“老婆,你是发烧烧得说胡话,还是仍在梦中?”“放屁!”林春艳高声道:“我要美梦成真!”“美梦成真,好1好!好!可是,钱呢?”“钱吗?会有的。” “唔,你是想贷款买车吧?”“扯淡!”

“那买车的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丁克明盘算起来:“一辆轿车,少说也得一二十万。咱家呢只有五万存款。我下岗,每月只发三百块的生活费。加上你的大头工资,也只有两千块吧。还得除掉生活开支吧。那得啥时攒够一辆车钱?难!难!难于上青天那!”

“咱家买啥,什么时候让你操过心?”林春艳神气活现地说:“你老婆神通广大、智商高,钱么,不成问题!”丁克明:“吹吧,吹的越大越,。反正吹牛不上税。”林春艳气得脸色绯红:“好小子,竟然小瞧你老婆。告诉你,我林春艳想办的事儿,还没有办不成的哩。轿车,我买定啦!”她心气十足,像立军令状那般言语铿锵.“丁克明!你等着,半月内不加入有车族,我跳楼!”

林春艳丁克明结婚七载,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六岁女儿小佳佳。小佳佳继承了妈妈的优良遗传基因,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挺拔的小鼻子,花瓣似的小嘴,娇美匀称的摆在鲜嫩红润的胖脸蛋上。佳佳乖巧聪颖,像妈妈一样爱唱爱跳,小天使般逗得妈妈喜爸爸爱。佳佳,是林春艳的心肝宝贝。佳佳是丁克明的掌上明珠。这是个美满幸福的小家庭。夫妻相濡以沫,感情甚笃,小日子风平浪静,甜甜蜜蜜,当然不可否认,双方收入悬殊,性格各异,爱好不一。但是,生活当中双方却具互补性,所以嘛,夫妻关系就磨合的很融洽。林春艳活动力强,善于交际,是家庭创收的主角--顶梁柱。可是她回到家来,却是倒了油瓶也不扶的主儿。她从不下厨房。说,闻到油烟味就反胃。洗洗涮涮,打扫卫生,更是与她无缘。就是在爱女佳佳身上,她也只管化妆,选购童装,玩具,逗女儿玩耍,其它全是丁克明的事儿。丁克明呢,收入微薄但为人诚实又特勤快,家务活他一担挑,且烧得一手好菜。下岗后他更是尽心尽职当好后勤。为节省幼儿费,也为在家有个伴,他便把小女留在身边,不再送幼儿园。有了摩托车,天天驮妻子上下班,也成了他的职责。对待上班的妻子呀,他可是关怀倍至,照顾的周周到到。林春艳回到家,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着一流的服务。正因为,家里有这么一位模范老公,林春艳才无后顾之憂,在外边放开手脚,随心所欲,干她想干的一切。林春艳是个极为前卫的女性,浪漫似火的女性。而且,她把浪漫一词注入了新内涵,别出心裁冠以“玩”字。于是乎,“玩浪漫”成了她的口头禅。由此,这个家便伏下了危机!

“玩浪漫”是林春艳生活中的大部分。玩浪漫,她勇往直前,乐此不疲。玩字当头,她经常出入歌舞厅、娱乐城、大酒店。她广交异性朋友,与之打得火热,从中享受欢乐,尽兴宣泄激情,尽兴施展魅力,招蜂引蝶,花心男人围她转。林春艳虽然贪玩,但对家庭却极为负责。她心中时时装的是老公,孩子。在外地,经常有男人请吃请喝,她总是主动的点酒点菜,而且是多多益善。剩下大半,她便毫不客气地打包拎回家,乐呵呵招待老公,女儿——大小两只谗猫,快快来享受美食。然而,“玩浪漫”林春艳又不仅仅局限在吃喝玩乐上,自身潇洒上,更有她深层次的用心,那就是聚敛钱财。小家庭所以能打造成现在这个样子,单靠那点工资是远远不够的。别说还有了几万块的存款。在‘玩浪漫的游戏中,她可没少往家里划拉东西,穿不花钱的时装,用不花钱的高档化妆品,手腕上的时装表,肩下的真皮名牌坤包,还有伴侣两用的手机,家中电话,等等:俱是她与异性玩得火热,对方甘愿效纳的。就连家中用的装修材料,空调、电脑、摩托车,也只花了批发价。除此之外,她还挺会把握时机,向男友借钱——自然是有借无还喽。

何谓玩浪漫?至此,已明明白白,那就是在与异性逢场作戏谈情说爱的同时,她堂而皇之地将手伸进对方口袋。玩,是情趣,是手段,意在敛财。玩感情,玩骗术,玩死你!这是个浪漫之花盛开的年代了。在浪漫的百花园里,现代人尽情享受丰富多彩的浪漫生活。然而,浪漫情调一旦遭亵渎,而被铜臭所玷污,就会变得龌龊,一文不值。从而,浪漫之花也就枯萎凋零。玩浪漫呀——是灰色的浪漫,耻辱的浪漫,死亡的浪漫!休亦。而林春艳,之所以敢于攀比追赶于倩家,正是依赖玩浪漫这点小本事。之所以敢在丁克明面前夸下海口买轿车,也正是想到,她周围那些花心男人,要在他们身上刮油。

应该说,买车的豪言壮语,林春艳讲的是极认真的,决非儿戏,决非吹牛。可丁克明只当是笑谈,根本没往心里去。一晃几天过去了,他也就淡忘了啦。

生活还是按部就班的老样子,丁克明兢兢业业干好他的家庭妇男的好后勤。

这天下午,丁克明照例在电话里请示:“喂,老婆,快下班了,用不用骑摩托接你?晚饭烧啥菜?想吃啥主食?请下旨。”林春艳笑言笑语地回话:“老公唉,今晚我又有外事活动,你就甭来接我啦。晚饭自然也不回家吃喽。”

丁克明喜上眉梢,但却明知故问:“那我和佳佳你咋安排?”林春艳亲昵地嗔道:“傻样,就耐心等着呗。”丁克明咂咂谗嘴,揽过小女,高兴地说:“佳佳,好事,咱爷俩又要一饱口福喽。”

晚上,父女俩啃了几个苹果,暂且填下肚子,便打起游戏机来。别看佳佳才六岁,游戏机玩得烂熟,爸爸都玩不过她。在玩兴当中,不知不觉,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就在父女俩肚子都在喊饿时,林春艳那花朵般艳丽的身影,携带一股香风,旋进了家门。这个家,顿时春意盎然活跃起来。

“嘻嘻,妈妈回来喽。” 佳佳用那甜甜的声音欢叫着,仰着笑脸,举着一双小手,扑向妈妈短裙下的大腿。丁克明赶忙上前,接过妻子手中沉甸甸的拎包,又向往常那样,情不自禁地赞美起来:“老婆辛苦大大的。老婆老婆好可爱,美酒佳肴拎回来。我老丁真幸福,有个能干的好媳妇。”林春艳两眼笑眯眯。她先瞥下喜出望外的老公,便哈腰抱起小女。叭叽!在佳佳红苹果似的脸蛋上亲了一口。那双充满母爱的笑眸,深深望着女儿,亲亲地问:“小乖乖,想妈妈了吗?”“想,好想哩。”佳佳说着,也亲妈妈那赤霞飞飞的俏脸,就嚷:“妈妈脸好热呦。妈妈又喝酒了吧?好大的酒味哩。”

“嗯。”林春艳打了个酒嗝。“妈也给你爸带回来啦。”“有没有佳佳的呀?妈妈。”

“有有。还有我女儿爱喝的‘非常可乐。”“好妈妈。”佳佳乐啦。

丁克明哼着歌,麻溜在方厅拉开餐桌,将妻子带回的美味佳肴,码入几个盘子内。嚯!有对虾,有海参,有鱼翅,还有个仅吃一小半的甲鱼。酒么,是上好的国酒茅台,罐啤蓝带。已是饥肠辘辘的大小谗猫,再也顾不得多言多语,两双眼睛直盯着美味,甩开腮帮子猛吃猛喝,直吃得嘴角流油,额头冒汗。身心疲惫的林春艳,回到自己的安乐窝,倒入方厅沙发小憩,这一刻,她恰如展翅高飞,辛苦打食归来的大雁,在喂嗷嗷待哺的雏儿。她热热的目光,欣赏着父女俩狼吞虎咽的吃相,既舒心又惬意,而且乐在其中。她再想想,今晚带回家的丰硕成果,就扬起笑眉朗声道:“唉呦,一桌好酒好菜算得了啥呢,还有个特大喜讯哩。”丁克明抹抹油嘴,伸长脖颈,催问:“啥喜讯?老婆快讲。”

“买轿车的款子有着落啦。”丁克明眼睛一亮:“真的么?”

“熊样,逗你玩不成?”

“那可是数万元呀,从哪借的?”

“借?把你老婆看贬了是不。你老婆还过谁呀?那叫赞助献爱心。有人赞助咱十万块!”“哈哈,老婆万岁!老婆神通广大。老婆不用跳楼啦。”酒至半酣的丁克明,兴高采烈,他高举茅台酒瓶离开座椅,手舞足蹈,唱了起来,“咱们那个老百姓呀,今天真高兴,高兴……”小佳佳也高兴得很呢,对妈妈说:“妈妈,咱也买辆,像于姨家那么漂亮的轿车吧。”林春艳更为神气,更为高兴地对娇女说:“妈妈要买辆,比她家还好的车。佳佳,往后呀,你爸就开着轿车,拉你上街去玩,接送妈妈上下班。妈妈放长假,就让你爸拉咱外出旅游。咱也加入有车族游遍全国,风光风光。”

眼看要開上自家车了,丁克明更是兴奋地开怀畅饮。他喝干了半瓶茅台,几听啤酒,喝得他醉眼朦胧,东倒西歪的。再看盘中,风卷残云般吞个精光。末了,只剩个硬梆梆的甲鱼壳。佳佳吃得小肚圆鼓鼓的直咋呼撑得慌。但仍不肯离开餐桌,就拿个筷子敲打甲鱼壳当鼓玩。丁克明打着响亮的酒嗝,在座椅上一欠屁股,只听咣咣两声,放了两个响屁。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佳佳捏着小鼻子笑,边笑边嚷:“爸爸的屁好臭。”

林春艳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风趣的说:“轿车还没买哩,你倒先放礼炮庆贺上啦。”响屁崩出了满屋笑声。这个家,沉浸在温馨欢乐之中……

从此,林春艳下班便不先回家。她和那位赞助人,挽着臂弯卿卿我我双双出入娱乐城、大酒店、洗浴中心,二人吃情侣餐,洗鸳鸯浴,花天酒地,狂歌狂舞。那位,钞票大把往外甩,名酒名菜任她点要。林春艳就一次不落,吃不了兜着走。拎回家去喂“谗猫”。丁克明天天过大年,吃得肠满肚圆,发胖发福。秃子跟着月亮走--可沾老鼻子光了。

然而多无益。也许是吃多了不消化,也许是海鲜变质。这天深夜,丁克明一觉醒来,直觉得恶心反胃,肚腹咕咕叫。这是上吐下泻的征兆呀。丁克明就想去卫生间,当他拉开水晶灯时发现,身边只有熟睡的女儿,不见了妻子。他想:怪呀,老婆回到家,分明已睡下啦,咋又没影了呢?莫非去了卫生间?丁克明来到卫生间,仍不见妻子人影。他不禁直犯嘀咕:这个玩野了的老婆呦又飞哪去啦呢?

这个家是两室一厅住房。丁克明三口住一室,另一室妈妈居住。只是婚后婆媳不合,时有争吵,丁克明竟受夹板子气。正巧,丁克明姐姐生孩子,姐姐便把妈接去了。打那,妈妈借故照看外孙没再回家,妈的房间便空着了。当丁克明在卫生间吐了泻了,正待返回卧室时,忽然听到一种奇特而熟悉的声响,他猛然一愣,立刻竖起了警觉的双耳。他寻着声响,弓着腰,迈着猫步,悄悄来到空房间门外屏息静听。夜阑人静,声音就显得格外的大。虽然房门禁闭,可屋内那雄壮的媾欢夜曲,还是穿透了房门,送入丁克明耳内。犹如当头一棒,丁克明脑瓜子嗡的一声炸响,惊呆了。那熟悉的媾欢夜曲,好似一把利剑,刺入了丁克明狂跳的心房,心疼啊!他全身神经陡然绷紧。白净脸膛腾的变红,热到了耳根子。他勃然大怒,气炸了肺!妈的,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上家玩我老婆!无视我丁克明的存在,找死呀你!

丁克明气得瞪眼,攥拳,要骂,要喊,要破门而入。然而,就在骂语挑在舌尖上,拳头快要擂到房门上时,他却张嘴举拳僵在了那里。他是个血性男儿,但不莽撞,关键时刻,想的颇多颇细:若在家中打闹起来,能不惊动楼上楼下众邻居么。如此一来,自己亲手揭开的家庭丑闻,岂不长上翅膀风传开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吗。这可是拿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呀,蠢不蠢?可是,不当场抓住那野汉子狠狠惩治,难道让他白白溜掉吗?他一时想不出好法子。丁克明火冒三丈心里急呀!两只举起的拳头,就重重地落在了自己头上。别说,这两拳竟砸出了智慧和良策:唔,别在家里惩治野汉子呀。我丁克明也运用下孙子兵法,来个欲擒故纵,先将他放走,然后跟下楼去,当头砸他两啤酒瓶子,把他砸成血葫芦,叫他不死留口气,看他还敢再来吧。恩,好主意。接下来,丁克明又琢磨:为达目的,须先“打草惊蛇,引蛇出洞”。于是,他故意拔高嗓音干咳两声,又故意迈动重重的脚步,悻悻地返回卧室。

两声干咳如响雷,可效果并不理想,受惊的蛇并没出洞外逃,房门依然紧闭。丁克明手握两酒瓶子,从门缝往外窥视,气的咬牙切齿。他在愤怒中等待着。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见妻子只身闪出对面房门,大摇大摆向卧室走来。见状,他藏起啤酒瓶,一头仰床,呼吃呼吃大喘气,肚腹一鼓一鼓地快要气爆啦。林春艳长发散乱,白暂肌肤汗涔涔,身上仅着三角裤头。灯光下,她两个乳房很抢眼。通身呈现一副丰盈秀美的性感的胴体。进门,她抬起一条长腿就要上床,却被盛怒的丁克明一把推开。她身子趔趄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

“去去去!”丁克明斥道:“一身的骚气,恶心死我啦!”林春艳面无愧色笑嘻嘻,好象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还故意问道:“老公,今夜是怎么啦?中邪了咋的?”

“是呀,中邪啦。”丁克明怪声怪气,“在自己家里,我他妈撞上鬼啦!”“嘘——”林春艳神秘兮兮悄声道:“那不是鬼,是你老婆请家来的财神爷,咱买车的十万块赞助人。”

“拉倒吧,这车,咱不买啦。”

林春艳立刻沉下脸儿:“那可不成!这事你说了不算。”

丁克明是说了不算。但他已是忍无可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头蹦到地上,冒火的双眼瞪地滴溜圆,挺吓人的。同时他一支大巴掌也举了起来。看样子,他是要打林

春艳了。可是丁克明从未打过老婆,也不敢打老婆,也舍不得打老婆。大巴掌抬了抬,便软绵绵地滑下来。

即便是这样,林春艳也不依不饶哩:“好小子,想打我。长毛啦?反天啦!你行,你行,今夜让你打个够。”话是这么说,她却一头撞去,劲儿蛮大哩,将高个子丁克明撞回大床,将他撞了个四脚朝天,好象那王八晒蛋儿,造型挺逼真呢。这时的林春艳,心头特委屈,鼻尖酸酸,就抽抽搭搭地数落开来:“小样吧,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为了这个家,我没黑没白的干。我甘愿奉献,不惜献出宝贵的肉体,我容易吗?丁克明,你拍拍良心想想吧。单靠你那三百下岗费,咱一家三口可要喝西北风哩。这个家全靠我苦苦支撑呦。我呕心沥血,劳苦功高呦!”

林春艳操持这个家,真的是挺不容易的。她经常在老公面前道辛苦,大摆丰功伟绩。要搁往常这当口,丁克明准会不胜感激,准会竖起大拇指,夸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好老婆。然而今夜却大不一样,丁克明双唇紧闭,一句赞美嗑儿也没有。丁克明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强大刺激!他那震惊的大脑,犹如一架收录机正在播放,将那男女媾欢夜曲完完全全录了下来。此时此刻,那强大的录音,正挑衅般在不停地播放。他感觉震耳欲聋、奇耻大辱、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在道德的天平上,人格与尊严的砝码重如泰山至高无尚。而那“媾欢夜曲”恰恰严重刺伤丁克明的自尊心,使他的人格丧失殆尽。他顿时觉得七尺男儿成侏儒,自身男子汉形象变得越来越渺小,小如蚕豆,小如芝麻,最后须在显微镜下方才发现。同时感觉到头上有顶绿帽子,正蹭蹭往上窜,越窜越高,高耸入云,招来满世界的嘲笑和唾弃。他恨不得找个鼠洞躲起来,永不见人。

丁克明已经是大彻大悟,他不禁扪心自问:我丁克明还是个人吗?我愧对人字那一撇一捺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干嘛大开绿灯放纵妻子,去发那样的財呢?肮脏至极!一旦觉醒可就后悔不迭:唉呀,那酒菜分明是不干净的嘛!她划拉家来的财物,也是不光彩的嘛!我不该贪吃贪喝贪便宜呀!我是吃软饭的男人!我带上了绿帽子!我他妈的……他越思越想越不是滋味,就好似吞下了一大坛子苦酒,从头顶苦到了脚底儿,浑身每个汗毛孔,都在往外流苦汁。那苦汁从羞愧懊恼的双眸溢出,就成了两行清亮沉重的酸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到了痛心时。丁克明已是苦不堪言,边哭边低沉地倾诉:“老婆咱家不是妓院,我也不是鸨儿。你竟然往家里领,这……哎!太有损老公的人格啦。公开让我当王八,我实在承受不了。”结婚这些年,林春艳头一次看到老公哭,还是哭的如此伤心,她心里也怪不得劲儿。她一双柔滑的玉手去触摸老公的脊背、胳膊、大腿。腥红的双唇吐出一串悦耳的开导之词:“嘻嘻,老公唉。你呦,是猴戴帽子——犟充人嘿。人格算什么东西?那可是一文不值呦。当今社会最最需要的是金钱。只要能发财--发大财,就是本事。所以说,当当王八有什么不好?有多少男人伸长了脖颈,还摊不上号哩。你可是幸运的王八呦,偷着乐吧。” 她说着,耐人寻味地触摸着,忍不住咯咯地笑……

“别笑啦,幸运个屁!我他妈倒霉死啦。”偏在这时,丁克明那双痛苦泪眸,锁定着窗台那个,佳佳当鼓敲,非要留着玩的甲鱼壳上。也是条件反射,又加上心理作用,丁克明突然觉得,脊背硬梆梆,四肢生爪,头变小,颈变长,两眼呈现绿豆状,且在缓缓爬行真是奇丑无比!他决心改变这丑陋形象,苦苦哀求着妻子:“老婆,到此结束吧,别让我难堪啦,别再往家领啦,也别在外面玩浪漫啦,我求求你啦。”他说着,双膝一软,跪在了妻子面前。

在这个家,虽说林春艳高高在上,有时难免发发脾气,可从未让老公跪过床头。她认为那样做太过分,也伤夫妻感情。所以这时她一把将老公拉起。但她并没有让步。让步,就意味着轿车梦的破灭;让步,就意味着浪漫的终结。她态度坚决的劝说:“我的好老公,别干涉,别强迫我,行不?老实说,这种事,我不想让你知道,也不想往家领。可是没法子呀。旅店里,公安查的紧,不敢去开房间,那么只好领家来啦。再说,咱家也有闲房子嘛。以后还会有这事。老公呀,你太死心眼儿,全当是啥也没听见,没看到,不就心平气和了么。”

“可我,不能捂着耳朵偷铃铛,糊弄自己呀。”丁克明说着,又哭起来……

林春艳好不闹心:“哭哭,你老婆还没死,你嚎啥?我上了白班,又上‘夜班,人都快累散架了。做为好老公,你应该体贴关心才是呀,帮不了什么忙就别添乱啦。也算我求求你啦。”她说着仿效丁克明,跪在了他面前。这一跪,相当于皇后跪大臣。丁克明赶忙扶起妻子,吓得再也不敢哭。

“这才是我的好老公嘛,把财神爷晾在那屋不礼貌,我还得过去应酬,就睡你的安稳觉吧。”

丁克明没有阻拦妻子。他要靠妻子‘引蛇出洞。丁克明熄了灯,啤酒瓶子又握在手里,从门缝内监视,严阵以待。一直等到亮天,那屋房门终于大开。一个矮矮胖胖的汉子暴露在眼前: “妈的,原来是他!”

二  筹款买车挨打挺冤

深夜里,林春艳领家上床的是哪个?他乃是对面邻居,于倩的老公吴万全。按说,这事有悖于常理。因为林春艳一向对吴万全看法极坏,决不会和他交友,更不会好到床上去。由于林春艳急于弄到买车款,饥不择食,不该发生的事,便就发生了。

说来话长,林春艳瞅对门不顺眼,其根源并不在于倩身上,而是吴万全。那么内在缘由又是咋回事呢?这就要追溯到七年前。林春艳意外落水之灾了——

那是哈尔滨‘市花丁香盛开的季节。城区松花江畔公园,翠绿欲滴的丁香树枝头,一簇簇丁香花,白如雪,紫如玉,红似火,黄若金,异彩纷呈,争俏斗妍,像云像雾,十里飘香,引来满园赏花人。

时逢休息日,丁克明穿戴一新,正想去会女友,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门吴万全硬是强拉他去了江畔公园。不想这一去,竟然改变了丁克明的婚姻,乃至生活轨迹。

二人有说有笑,正漫步观赏丁香花,忽然间传来了凄婉的呼救声:“救命啊!”

“不好啦!有人掉江了!”一位白须老者惊喊。老者立于江畔垂柳下,手搭凉棚,睁大二目,仔细搜索江面。一江碧水浩浩荡荡,滔滔东流……呼救之声,在波谷浪尖回响,不绝于耳……“看!在那。”老者首先发现落水之人,他向围拢的男士发出召唤:“大伙行行好吧,赶快下水救人啊!”

这时,什么财都敢发的吴万全,认为机会来啦,他以百米速度,抢在丁克明前边,跑到了老者身边。他把老者当成落水人的亲属了,晃着脑壳说:“救人可以,得先讲好价,给多少钱吧?”“要钱?”老者一脸的的惊愕。

吴万全蛮有理:“不给钱,谁扯那哩哏啷?”“是呀,是呀,应该给点报酬。”有人在附和。老者面色不悦,但老者盯着江面,救人心切,还是开了个价:“给你二百块!”

“老头儿真能逗,一条人命就是值这俩钱吗?” 吴万全来了个狮子大开口:“我要两万!”

岸上讲价这会儿,逆水者已无力呼救,越挣扎离岸边越远,一缕发丝漂浮在波涛中,人儿眼看就要被江水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随后赶来的丁克明,二话没说,脱掉鞋子,长裤,跑下了江堤。只见他,身躯凌空一跃玩了一手银燕啄水,在中午灿烂的阳光里,人儿一道弧线扎入江中,劈波斩浪,快速游向溺水者……只眨眼工夫,丁克明双手拖住腰肢,仰面救上岸来。

她,宛如龙女出海,滴水秀发长长垂地,沾了水珠的颜面楚楚动人,水淋淋的鲜红衫裙显露出突兀双乳、优美曲线,浩白如玉的胴体。“嚯!好一个靓妞。”有人失口赞曰。观者当中,一个个男士,眼睛瞪得像玻璃球,伸长脖颈全呈提鸭状,看呆啦。

吴万全一双三角眼,紧盯那性感无比的获救女郎,好生的后悔:我咋没抢先下水呢,抱一抱也是艳福呀。同时,他瞅瞅手托美女的丁克明,又特来气。心里忿忿然:哼,多好的发财机会,叫你给搅和啦。啥玩意!

众目之下,丁克明上演了一幕英雄救美的壮举。他成了新闻人物,还上了报纸哩。

被救女郎便是林春艳,也是来观赏丁香花的。

那年,丁克明二十四歲,正在热恋中。小伙子身材修长,眉清目秀,五官端庄,英气勃勃,是个挺招女孩喜欢的帅哥。林春艳二十三,有恋人不称心,她才独自来江畔。不幸脚踩西瓜皮,一头栽入大江。救美的小帅哥,赢得林春艳的芳心。尽管丁克明一再表明,自己有女朋友双方处得很好,可林春艳紧追不放。丁克明是个老实人,他禁不住林春艳狂热地举动,苦苦的追求,几天工夫便乖乖的就犯上了床。于是双方各自抛弃原有恋人,很快就携手步入了婚姻殿堂。论长相林春艳堪称是国色天香。一米七五的窈窕身段,且有一张鹅蛋形白里透红的生春俏脸,并且是爱说爱笑活泼浪漫。她人走到哪,银铃般的笑声便响到哪。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她曾参加过省级选美大赛,只因未过答题关,痛失了决赛权。但仅仅如此,也已是美名远扬了。靓丽美女哪个不青昧。更何况,吴万全是个花心男人呢。唉!人世间根本没卖后悔药的,可服用此药的却大有人在。皆因那年痛失江中救美的大好时机,吴万全就一直在服用后悔药。

人嘛,眼不见嘴不谗,也就不动心。可偏偏是门对门,户对户,抬头不见低头见。吴万全时常目睹林春艳那迷人的容颜,那妖冶的新潮打扮,那股火火的浪漫劲儿,禁不住就垂涎三尺,神魂颠倒。由此,他就一直被单相思所折磨。每每与林春艳相遇,他就总是厚着脸皮搭讪,就滚动色眯眯眼珠儿调情。甚至是动手动脚地性骚扰。而每每这时,林春艳就撇嘴瞪眼,尖声怒骂:“臭狗屎!癞蛤蟆!去去去!远点煽着!”呸呸呸!她连吐数口,加快脚步,像躲避瘟神惟恐不远。

吴万全垂涎美色,可他本人形象实在不佳。虽说人长得挺精神,但一双三角眼,又是五短身材,走路迈着鸭子步儿。这就难怪,林春艳瞅他一眼,也要恶心半个月啦。更别说,当林春艳得知,他趁人之危想发救人财,对他恨之入骨了。甚至这种仇视株连到了于倩。林春艳嫁到了丁家,便与对门吴万全于倩夫妻形同交战国,从不搭腔从不来往。可是,谁又能想到,根深蒂固的隔阂一夜间会冰化雪消;林春艳,吴万全会好到床上去呢?这事呀,缘于数天前双方的偶然相遇——

林春艳下定决心买轿车,可筹款却不那么顺利。凡是有过交往的男士,她都一一打电话,甜言蜜语求助过了。但十天过去只得到三万块的应允。离计划中的十万,差一大截高哩。她心里急啊!急得火烧火燎。况且虚荣心也在作怪。她已向老公立下誓言:半月内加入有车族。钱不够车买不了,她就真成吹牛不上税了。即便不跳楼,这个人也丢不起呦!她吃不香睡不宁,总怕丁克明提起买车那茬儿让她难堪。

为筹款,林春艳又在电话里约好一男友晚上见面。下了班,她就没让丁克明骑摩托车来接她。也真是凑巧,正当林春艳走出单位‘华侨饭店沿法国梧桐树下人行道,直奔公交车站牌时,吴万全恰恰驾驶摩托打此路过。吴万全目光锐利,一眼就扑捉到林春艳那光彩夺目的丽影。他立刻目光贼亮,心头亢奋,第六感官提示他千万不能错过。于是摩托麻利调头停下,两手握把单脚着地,目光迎着走来的美女,有滋有味的欣赏起来——

嚯,小娘子越来越浪了哩。魔鬼般的高挑身段,着坦胸裸背花色连衫短裙,那健美的长腿迈着猫步,形似平台上的超级模特!她那极富性感的美臀,扭动得多带劲呀!啊,她那乳沟分明,乳峰耸起的酥胸颤颤地,真丰满动人!还有她那水波盈盈的亮眸,勾魂摄魄,简直迷死个人!吴万全瞅着瞅着,不知不觉中,嘴里就流出了哈啦子,就按奈不住打招呼:“林妹妹,您吉祥,好久不见,怪想的哩。”一声热热的问候语,令款款而行的林春艳驻足。但她滚动的双眼四处寻找,却不见熟人身影,心里挺纳闷。

吴万全摘下头盔墨镜,眨动一双三角笑眸,声调更高的打招呼:“喂,林妹妹,我是你对门吴哥--吴万全呀。小妹是刚下班吧。回家?还是出去潇洒?来来,甭客气,哥愿效劳,请小妹坐上来吧。”林春艳冷冷的目光,心说:呸!癞蛤摸蹦到脚面,真他妈的晦气!为筹款她心里正烦,大街上遇到吴万全这个讨厌鬼,就更是烦上加烦,张嘴就想回敬一通骂语。就在骂语要吐出红唇的一刹那,她脑子里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唉,听说这小子在外地发财啦。我这正愁买车缺钱,何不向他腰包伸伸手呢。再说吴万全的钱,也算是他老婆于倩的钱嘛,稍带着也在那富婆身上割块肉,解解恨!嘻嘻,拿你于倩家的钱来买我的车,神不知,鬼不觉,美!她不禁沾沾自喜。于是将骂语咽回肚去,她一反常态,冲吴万全甜美一笑,拐下了人行道抬起裙下一条白暂大腿,毫不客气的跨上摩托后座,同时一双纤纤玉手,从后面抱住了吴万全的粗腰。哈,拿下!吴万全几乎惊呆了。一向难以接近的大美人,突然间判若两人,太不可思议了。他始料不及,他难以想象,以为自己又是在美梦里了。

七年当中,无数个单相思之夜,吴万全梦中和林春艳热烈拥吻,欢床做爱。可醒来时遗精一片,他止不住长吁短叹眼含泪。单相思令他吃尽了苦头;单相思令他望穿双眼。突然从天外飞来,他就不敢相信,就受宠若惊,心头就狂跳狂喜。哈哈,太阳真的会从西边出来。心诚则灵吧。我吴万全总算打动了美女。终于交上了桃花运。迟到的爱比蜜甜啊!

吴万全回手摸下后车座上的美臀,手似触电,已是急不可耐。为尽快享受渴望多年的艳福,他加大油门也不问林春艳想去哪,直接来到五星级黑天鹅大酒店。林春艳当然看出了吴万全的花花肠子,却装做不解地问:“唉,我想回家你带我来这干吗?”

“林妹妹,你听哥说,哥早就想请小妹来大酒店,好好的唠唠心里话儿。可小妹,就是不给哥这个机会。为此哥苦苦等待了七年啊!”吴万全声音发颤,已是哀求:“今儿无论如何小妹都要赏哥这个脸。否则哥就没法活了。”说到这,同样会装的他竟眼泪汪汪了。

林春艳心里在笑,却是黛眉微蹙,又装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嘟囔:“咳,强人所难,算啥事呀?”话虽是这么说,她还是抬腿下了摩托。吴万全眨动喜悦的三角眼,锁好摩托车让道:“林妹妹,请吧。”好似一对热恋情人,他牵着她的手儿,亲亲地揽着她的腰肢,在迎宾小姐‘欢迎光临的微笑言语中,双双步入大酒店。他要了上等包房。他将菜谱递她手上,笑嘻嘻请她点酒点菜。

林春艳也就不客气了。她一边掀着酒谱菜谱,一边想着家中想喝好酒的丁克明。先就点了茅台酒。菜么点的也都是老公,女儿爱吃的海味。吴万全想补身子,又点了个“清蒸甲鱼”。点完菜,林春艳不再言语,微妙的眼神瞥着吴万全,看他怎样的开场。

吴万全也正低头琢磨着哩。为化解前嫌,尽快碰撞出爱的火花。他首先为当年在江边救人讲价那事儿,向林春艳深表歉意,请她喝下一杯赔罪酒。然后毕恭毕敬鞠一躬,且双膝弯曲,要跪地以示忏悔。怎能让人家下跪呢,林春艳赶忙上前,将吴万全拉回坐椅。为创造个良好的交谈气氛吧,林春艳眨动一双笑眸,有意为他开脱:“唉唉,小题大做,无所谓呦。吴哥,你不必过于自责嘛。那件事都七年啦我早就忘啦。再說你也没做错什么呀。现代人最讲实际,是金钱至上的时代,所以说当年为救人,你开价要点劳务费,是理所应当的嘛,不值得大惊小怪。”

“啊,理解万岁!”吴万全如释重负,不无激动地说:“小妹一席话,总算去掉我多年一块心病,今儿实在是太高兴了。来,小妹,为我俩心灵沟通,终于成为好友,干上一杯吧。”吴万全熊掌似的厚手,举起小巧玲珑的茅台酒杯,亲热地与林春艳碰杯,二人一饮而尽。美酒佳肴,的确令人大开胃口。可林春艳吃的并不香,喝的也没情绪。因为,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吃喝上。在林春艳眼里,吴万全那张笑脸变成了个胖大的钱字。为抓到钱,她直接就把话儿引到钱上:“吴哥,我好象挺长时间没见到你啦。你到哪方发财去了?钱肯定是没少赚啦。”

吴万全笑眯着三角眼。他不直接回话而是从西装上衣口袋掏出一精美放光的名片。叭!挺神气地甩在林春艳面前餐桌上。林春艳细瞧名片金字,“深圳环球时装有限公司推销部总经理吴万全”。她抬眼定定瞅着吴万全,故做惊讶地吹捧道:“唉呦。难怪吴哥气宇轩昂,这么有派头,敢情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呀!失敬,失敬。恭喜吴哥,真的是鸿福齐天发大财了!”

吴万全挺挺胸脯神气而又得意:“发大财么还谈不上。一年下来也就是三五百万吧。”“那还少吗?不少啦。我这上班族,若和吴哥相比,可是天壤之别哩。哎——每月靠那点死工资,快穷死啦。没法子囊中羞涩,只能看着别人买这添那,干眼热日子没法过了。”

吴万全是精明人,一听便知对方语意。心想:怪不得,这小娘们今儿变得这么好接近,这么的顺从,原来是为了钱呀。看来这是一笔交易,必须在口头上满足她。于是他说:“别犯愁呀,林妹妹。缺钱花是不?管吴哥要嘛。”

林春艳低头敛目,装做挺不好意思地说:“这……实在是张不开口呀。”

“嗨,咱俩谁跟谁,说吧,需要多少?”

时机到啦。林春艳脱口而出:“十万!”吴万全先是一楞,但随即干巴溜脆慷慨解囊:“区区十万,小意思哥愿帮这个忙。”“吴哥,小妹可是借呦,得打个欠条吧?”

——打欠条是假,试探是真。此乃林春艳敛财时惯用的伎俩。这样说时,她瞅定吴万全,看他是个啥反应。若是真叫她打欠条,哼,就别想美事滚他的蛋!吴万全当然洞查她此话的用意了,大大方方地说:“打啥借条呀,见外了不是。十万块吴哥赞助了。”林春艳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心满意足,连声道谢:“谢谢吴哥,仗义疏财,真够哥们。”“谢啥,小事一桩,不足挂齿,哥理应为小妹排忧解难嘛。”别说是十万块,既使一百万,吴万全也会大口答应,不然的话怎能达到他的目的呢。当然啦,这只是一个应允,一个甜枣而已。口头许诺,是吴万全惯用的伎俩,张嘴就来。而许诺不等于是兑现,只能算是画饼充饥。可林春艳却把巧嘴吴万全,当成真心相帮的大方人--财神爷,心里乐开了花。十万块就这么轻而易举谈妥啦。不过,林春艳心里清楚,这笔钱是有代价的。接下来,该她有所表示了。蓦地她妩媚一笑,一双凤眸像放激光那般,刷刷刷,牢牢钩住,吴万全那双色眯眯的三角眼。吴万全顿时神魂颠倒,嘴里一个劲儿夸道:“美!美!实在是太美啦!林妹妹,乃花中之王牡丹仙子啊!你让吴哥苦苦想了七年!真是患上相思病,快要想死啦。”说着,他再也按耐不住浑身的邪劲,拉过坐椅,与林春艳并肩而坐。林春艳半推半就地,被吴万全揽进了怀抱。秀色可餐。美酒佳人。吴万全痛饮一杯,便在林春艳面颊狂热的亲吻。确切说是啃。像饥饿之人,大口啃那煮熟的嫩苞米,那么的香甜可口,那么的有食欲。

林春艳有点受不了,掐他揪他,娇声尖叫:“唉呦,你个癞蛤摸,轻点,轻点,啃的人家腮帮子好疼。干脆,把我吞吃了吧。”

“嘿嘿,梦寐以求的天鹅肉,我就是要品尝个够。”狂吻,引燃了炽旺的性爱之火。吴万全 更是难以忍耐,在考虑下一步了。但他不敢去旅馆开房间,那里打击嫖娼正严。还是林春艳有办法,主动邀他来家中。当然这种事儿,林春艳不想让自己老公知道,她倍加小心。每次都是好酒好菜先把丁克明哄睡了,才悄悄去那屋。一连几夜,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可谁曾想,今夜里却被去卫生间的丁克明发现了秘密。既然已暴露,林春艳也就满不在乎。面对哀求的老公,她摆出千百条理由来应对,依然是大摇大摆去了那屋。

丁克明奈何不得妻子,只能憎恨那野汉子。当认出野汉子是对门吴万全时,直气得七窍生烟浑身冒火。这几年,吴万全多次对林春艳性骚扰。林春艳曾多次告之丁克明,要他用拳头警告吴万全。而丁克明碍于对门邻居,只当面提醒吴万全放规矩些。但为此,双方关系已疏远。丁克明知道自己老婆不上钩,也就不存戒心了。可他没想到,吴万全会得逞,还敢上家玩他老婆。妈的,这不是骑脖颈屙屎吗,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吴万全闪出身影时,盛怒之下的丁克明双手紧握啤酒瓶,就要冲出卧室追下楼去时,却看到妻子紧跟吴万全身后将他送走,很显然,以防他冒然行动,护送吴万全安的离开。凭力气两个林春艳也阻挡不住。可丁克明很是怕老婆,更是疼爱老婆,也不想爆发内战伤害老婆。丁克明还想到了对门于倩。打狗看主人嘛,真把吴万全砸个头破血流,于倩那里也不好交代。想到方方面面,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林春艳送走吴万全,轻手轻脚回卧室。她推推床上丁克明,见他没反应以为傻小子一觉睡得正香,抿嘴一笑上了床。让吴万全折腾了一夜,她着实够累的啦,头一靠上枕头,便马上进入了有车族的梦乡……

丁克明躺床上,心头翻江倒海不平静,绞尽脑汁想对策……经过一番冥思苦想,想出了“借刀计”---借于倩之手来惩治吴万全。吴万全也怕老婆,只要把于倩调动起来治他,准成。而他自己呢,则躲在幕后袖手旁观,这样既不会和妻子发生冲突,又可报复野汉子吴万全,不显山不露水一举两得。嘿嘿!

清晨,丁克明照例起个大早,忙着为妻子干这干那,照常驮妻子去‘华侨饭店上班。之后加大油门原路返回。看于倩的轿车仍在楼下,便急如星火跑上楼。嘭嘭嘭,拍响了于倩家的防盗门。

于倩也是三口之家。她的老公吴万全,在外地忙生意很少回家,她女儿芳芳正在上初中。但她整日里忙事业,根本没时间关心女儿的学习和生活。好在娘家妈是位退休在家的中学老师,于倩便把芳芳送到妈身边,让妈妈监护指导芳芳学习。她则集中精力将全部心血倾注到公司里。于倩原本是下岗职工,下岗后,她不悲观、不消沉,把下岗看成创业的新起点。先是走街串巷卖雪糕,后来看准了门路选好了地点,便开了家‘建材商店。六年里商店兴旺,有了一定的积蓄,也有了丰富的社会交往和经验,今春创办了‘天威涂料有限公。该公司经营的是全球市场公认的绿色环保涂料威萨漆。公司所经营项目,除推销纳米涂料,她手下还有一支优秀施工队,承包建筑大楼墙皮刷漆工程。四十不惑的于倩,精力充沛,敢想敢干,头脑灵活,善于经营,善于公关。在较短时间内,她便疏通各条渠道,与几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建楼单位,确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夏秋,当公司旺季,业务繁忙,人手短缺时。于倩看准了诚实可靠的丁克明,安排他为公司施工工地‘监工。要说,这可是个好工作,不曾想却遭到了丁克明谢绝。于倩买了轿车,也雇好了司机。但她还是看中忠厚的丁克明,打算花钱培养他学习驾驶,当她的小车司机,可惜又遭谢绝。当然于倩看得明明白白,丁克明是乐意干的之所以一次次谢绝,全是林春艳从中作梗。于倩心中好大的不快:妈的,我好心成了驴肝肺啦!并迁怒丁克明,挖苦他屁家不当,是狗肉上不了席,黑瞎子拱窝——熊到家了。

为此,这几天于倩一直不愿搭理丁克明。所以听到丁克明急促的叫门声,便没好脸地在门内高声说:“大清早的,我正要去公司,你敲门干啥?有毛病呀?!我可没闲空和你磨牙,走开!”

丁克明仍将门拍的山响,急促地呼叫:“于姐,快开门!我有急事!”

于倩气呼呼:“有急事,对你老婆讲去。你家的事儿,你老婆说了算,找我干嘛?”

“于姐,十万火急!你就快开门吧。”

“不开,就是不开。”嘴上说不开,于倩还是打开了门栓。

丁克明一头扎进洞开的大门,也不等于倩发问,那张嘴便放机关枪似的,嗅嗅嗅,将昨夜家中丑事,一股脑儿抖搂出来……他说地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谁知,于倩听来表情平淡却不感兴趣。

男人多半花心。可于倩还从未发现自己老公有啥越轨行为。硬是要说,他和别的女人有染,于倩可不相信。况且于倩并没忘记,七年前因救人讲价那事儿,林春艳一直在怀恨吴万全。突然间,两人怎会好到床上去呢?别说还是上她林春艳的床,情理不通!于倩摇头否认,竭力维护老公的美好形象:“俺家芳芳他爸,可是安分守己的好男人。没招你,没惹你,干嘛和他过不去,往他脸上摸黑?再者说啦,你老婆和芳芳她爸啥关系,你心里不是沒数,这事压根就不可能。”

得,对牛弹琴,白费唇舌。丁克明吃了个‘窝脖,急得脸红脖子粗,急得直转圈子。他对天发誓“于姐,若有半句谎言,我丁克明不得好死,天打雷劈!这事是我亲眼所见,别不信啊。”

论人品于倩信得过丁克明。这些年的对门邻居,从没听他撒过半句谎儿,再看丁克明那副严肃的神态,就有点拿捏不准了。这事非同小可,她怕冤枉了老公也伤了夫妻感情,就瞪大眼睛警告丁克明:“小丁子,姐的脾气你知道,若拿这种事儿开玩笑,我可轻饶不了你!”

丁克明哭丧着脸说:“我傻呀,开这样的玩笑,牵扯我老婆哩。”“硬说自己老婆往家里领野汉子,我光荣吗?这事关系着咱两个家庭,我不能不如实通报啊。”

于倩咬着下嘴唇,眨巴着眼睛,说:“走,到你家看看去。”

于倩匆匆来到那个房间。丁克明叨叨:“于姐,他俩就是在这床上干那事的,已不止一夜了,都难解难分啦。”于倩立刻行动起来。她像只训练有素的警犬,伸长鼻子趴床上嗅气味,再瞪圆一双警觉的亮眼,在枕头上发现了一根长发。毫无疑问,这是林春艳的发丝。她又掀起耷拉的床单,伸长脖子细瞧床下,床下有一大堆卫生纸团儿。于倩也顾不得脏味了,抓了一大把放床上,仔细地查看研究。纸团儿,有干硬了的,也有湿糊糊黏糊糊的,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令人恶心的骚味儿。很显然,这是干那种事儿的善后遗物。

林春艳太粗心也太懒。这种赃物也要等老公来清理,结果留下了物证。这下于倩可就坚信不疑了。她人性子烈,火气冲。立刻就气得胖脸煞白,嘴唇哆嗦,暴跳如雷的破口大骂:“妈的!男人有钱就学坏!吴万全也是这个德性。这个家伙有贼心,也有这个贼胆啊!玩弄骗术的东西,气死我啦!可气死我啦!”

不假,吴万全一直在哄骗于倩。一个月前,吴万全回家一趟,走时说,他去边界黑河,绥芬河,为公司推销时装。几天前,吴万全又从外地打电话给于倩,说这次推销挺艰难,起早贪黑,四处奔波。忙的脚打后脑勺,每天只以方便面充饥,人快累趴下了。十几年的好夫妻,于倩接到这样的电话心疼的掉泪了,就千叮咛万嘱咐“芳芳他爸,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啦,正处在亚健康阶段,千万要注意身子骨呀!不能豁上命的干,一定要吃好,睡好,保养好啊!”

吴万全倍加感动,巧言夸妻:“世上只有老婆好,芳芳她妈更难找,牵挂我的人是老婆你呀。”于倩心头甜丝丝:“你啥时回到老婆身边?”吴万全迟疑了下:“还得半拉月吧。”“别总扯我的心,快点回家,舒舒服服歇一阵子,我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好的,好的,谢谢我的好老婆。”

于倩为在他乡的老公牵肠挂肚。可她万万没想到,甜嘴老公竟撒了个弥天大谎。这些日子,他根本没在外地而是偷偷摸摸返回省城泡妞。并且近在咫尺,就在自家对门。于倩越思越想火气越大,气得她呼哧呼哧喘气。

火点了起来,丁克明心里甭提多得意,有意问道:“于姐,这事你打算咋处理?”于倩瞪大凶煞神似怒眼,发狠地说:“哼!这个吴万全,只要让我逮着非阉了他不可!一刀割下他那玩意,省得在外面捻花惹草!”

丁克明竟得好笑:“于姐,他能让你逮着?”

“咋不能?除非吴万全不想回这个家。”

“即便回来,他死活不承认,你能怎样?没有我们的积极配合,你是干发狠哩。”

于倩已是火烧火燎地急:“咋配合,快说!” 丁克明像个神机妙算的军师,发表高见:“我完全可以断定,玩上瘾的他今夜还会来偷情。咱俩里应外合联手行动,来个……于倩心领神会,点头赞同,抢先说:“好,来个瓮中捉鳖!”

听到鳖字,戴着绿帽子的丁克明,禁不住一缩脖,两支下垂手掌,也下意识地翻动不止。

方案已定,联合抓捕行动就开始了。为了这次行动,于倩推脱了宴请公司客户的应酬。晚上也借故早早回家,与丁克明再次碰头后,便各自在家守着电话,打起精神等待猎物跳入陷阱。

夜里十点光景,丁家大门喀嚓锁响,紧接着一溜轻轻脚步声进入那个空房间。

百倍警觉的丁克明,在卧室门缝内借着对面房门的灯光,又瞧个正着。妈的,吴万全,你就来找死吧!他料到妻子会来卧室赶忙上床装睡。

少顷,林春艳果然过来了。像往常一样,她先打开灯将拎回的酒菜放床头柜上,亲吻一下熟睡的女儿,然后推推丁克明,轻声嗔道:“唉,洋酒XO,快起来喝吧。” 但,丁克明故意鼾声大作,不理不睬。林春艳以为傻小子睡着了,得意一笑,也亲了他一口,放心大胆地去了那屋。

丁克明骨碌一下爬起,借着窗外投进的清谈月光,按动了电话号码,手捂话筒低声道:“喂!于姐,请注意,鬼子进村啦。”

“知道啦。”“继续严密监视。”“是! 本来嘛,耳不听心不烦,可丁克明偏偏是耐不住性子,又悄悄去那屋门外窃听。那欢床做爱的熟悉声响,便又如利剑,剥伤他男子汉的自尊心。他愤愤地返回卧室。又电告于倩:“于姐,他俩又来上啦。我几乎是忍无可忍了!不看在于姐情面上,我非一刀宰了他!”

“不用你动手,擎好吧。刀子,我已准备好啦。只要让我抓住,一刀给他割下来!割下来,只是气头上的话儿。于倩是准备了刀子,可那是吓唬吴万全的。真下手割,她狠不下心。当然,吴万全也不会老老实实让她割。

这一夜,于倩是憋足了气儿,鼓足了劲儿,且是猛吃猛喝。喝下了大半瓶白酒,吞下了大半只烧鸡。酒力上涌,她越发的火气旺盛,电话里传来丁克明的声音:

“于姐,出击!”好似听到一声令下,于倩扔下酒杯,凡步跨到对面丁克明家门前。

这时,天已大亮,楼道内看的分明。只听丁家大门轻声打开,门开处探出于倩所熟悉的那个圆圆胖胖的大脑壳,那双鬼鬼祟祟地三角眼。吴万全有反侦察的本领。他第一眼先把警觉的目光投向对面。他吃惊的发现一道光柱挤出自家门外,同时又发现他所熟悉的一双怒眼,正光芒四射眨动着。他情知不妙,猛然开门,一个箭步窜到楼梯口,脚步蹬蹬跑下楼去……

“好小子!往哪跑!”于倩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追出门。只可惜,一前一后仅有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差,于倩的手没抓着吴万全的后脖颈。吴万全跑的比兔子还快,于倩追不上,急地直跺脚。已是气冲斗牛,于倩岂肯罢休,只有拿林春艳开刀了。她一个急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丁家。

护送情人出门的林春艳,被眼前情景所惊呆。她正为逃下楼去的吴万全捏把汗,没想到,于倩会杀个回马枪冲她而来。林春艳想关门为时已晚,防盜门,被势如猛虎的于倩一膀子给撞开。于倩胖大,但不笨拙。闯入林家,她快速出手,一把抓住林春艳蓬乱的长发,缠在了掌心,她另一只手,抓住林春艳舞动还击的双手,下边拿脚一勾,就听叭叽咕咚,便把赤条条的林春艳撂倒在瓷砖地面。此时于倩并没有松开抓牢的双手,而是顺势跟进,将仰面倒地的林春艳骑于胯下。于倩酒足饭饱,养精蓄锐,以逸待劳,而且人高马大,壮得像头牛。而林春艳,一夜狂欢折腾,已是精疲力竭。更别说她是那花瓶似的窈窕淑女呢。论打斗,她也就是掐,扭,挠那三招,但这时,双手已被于倩牢牢抓住,等于被缴了械,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只见气势汹汹的于倩,恶眉倒竖,二目喷火。她松开抓下一绺发丝的右手,左右开弓,噼噼叭叭,在林春艳嫩脸蛋上一阵猛扇……手臂打累啦,便又伸展五指,在林春艳前胸狠狠地挠,使劲地挠,接下来又是嘴巴子……

起先,林春艳还强充好汉硬挺着。可实在是疼痛难忍,嘴里就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惨叫:“唉呀妈呀!”再说静候佳音的丁克明,他仰床上摇着二郎腿,正面带微笑,兴致勃勃地聆听,自己导演的这幕好戏。一开始,听于倩喊‘好小子往哪跑时,他禁不住拍手叫好,在心里呼唤:哈哈,逮着了,割下来,让他成太监。可是,在一阵响亮的巴掌声中,忽听林春艳妈呀一声惨叫,丁克明张嘴瞪眼,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才恍然大悟,吴万全已逃脱,借来之刀,竟落在自己人头上。他笑相变哭相,冲出卧室去救援。丁克明抓住于倩双臂,使劲将她拉起,又回手关严防盗门,怕邻居们听见。

事先两人约好了的。严格保密别声张,于倩抓住吴万全押解回家,关上门处罚他,没想到,竟成了个这么局面。丁克明就低声埋怨于倩:“你这是干啥?疯狗呀,逮谁咬谁。”于倩喝地醉醺醺,又是盛怒之下,嘴上便没个把门的,就冲丁克明嚷上啦:“是呀,我被气疯啦!刚亮天,我老公从你家跑出,你说他夜里来干啥?问你老婆呀!”

“嗨嗨。住嘴。快走。”丁克明捂住于倩喊叫地嘴,连推带拉,将她逐出家门。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沉寂的家呀好生凄凉,像似恶战后的战场。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儿。这顿毒打真够惨!把个金枝玉叶般娇嫩的林春艳,扇了个乌眼青,鼻血红,脸也肿来嘴也肿,前胸挠的满是血道子,两支乳房成了两朵血红花。目睹妻子惨状,丁克明心疼的像刀割肉,泪水涌泉般地流出。他哈腰,伸出哆嗦的双手,将妻子伤体,从冰冷地面慢慢地拖起,脚步蹒跚进卧室,轻轻放在软床上。此时此刻,他是哑巴吞黄连,肚里再苦也说不出了。一场意想不到的灾祸,突然降临林春艳头上。她一双瞪大的眸子,噙满了怨愤的泪水。她浑身疼痛,仰那喘息着,哼哼着……好半天,她才缓过劲儿来。她猛地坐起,瞅着垂头立于床前的老公,一扬手,抓住他一只大耳朵,扇他的脸,挠他胸……

气往哪撒,这回该丁克明倒霉了。林春艳边打边指责:“好你个丁克明,狼心狗肺,吃里爬外,想置我于死地!七年的夫妻啊!我对你可没三心二意呀!你咋能这样对待我呢?好狠的心!”丁克明自觉挨打不亏。但又觉妻子所言有失公平,便为自己辩解:“老婆,你这话,可是冤枉死我了。咱夫妻恩爱一家亲,我怎能胳膊肘往外拐呢?若那样,我丁克明不是人,出门让汽车撞死!”

“那你为啥放走于婆子?为啥不狠狠揍她一顿,替自己老婆报仇?她可是闯咱家来行凶打人的呀!”

“理是这么个理。可这事该光彩吗?闹下去,她那大嗓门,还不把全楼人招来看热闹呀。那样的话,在众人面前,我就更抬不起头来了。”

“那,我再问你,于婆子怎会堵在门外抓人,是谁报的信?”

“是我。”丁克明毫不隐瞒,“我恨吴万全,但又不想亲自出面,就借于倩之手,来惩治吴万全。”

“可你,惩治的却是你老婆啊!你个没良心的,和于婆子串通一气,合伙算计我!早知这样,我干嘛拼命往家划拉钱财,干嘛好酒好菜拎家来喂你这条狼!干嘛费尽心机筹款买车?好心没好报呀!”

“老婆事已至此,啥也甭说啦。都是我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后悔也晚啦。”丁克明自觉愧对妻子。妻子打了还嫌不够,他又自我惩罚,抡起巴掌,一下下重重地落在自己脸上……

林春艳相信丁克明的话。但她怨气难平,就手拍大腿仰面哭:“上帝啊!老天爷啊!你给评评这个理呀。我可是一个心眼为这个家呀,到头来落个如此下场,我冤不冤呦?我比窦娥还要冤啊!”

三  放纵妻子招来暗算

惨遭毒打的林春艳,不禁饱受皮肉之苦,而且是惊气,怨气,怒气,三气归心,人等于是大病一场,她支撑不住了。再说打肿的脸儿也难见人,她只好请病假在家休养。

丁克明做了伤害老婆的蠢事,除了赔不是自我惩罚,更是不离左右紧着伺候。他为妻子买来‘开胸顺气丸,治创伤的‘云南白药,还为妻子按摩推拿胸腹,帮妻子往外排气。当然营养也是必不可缺。他买来妻子爱吃的鸡肝,鹅脖,鲜活鲤鱼。林春艳在老公多方位的精心治疗调养下,胸腹瘀气顺利排除,很快便恢复了元气。但她,心头难消遭于倩毒打之恨!仰床上琢磨着急于报复。哼,祸根就是于婆子那辆轿车,叫你臭美!夜里她悄悄下楼去,手握水果刀,使勁地划……

轿车毁了容,她仍不解恨。今早趁丁克明下楼买菜这机会,接通了吴万全的手机。她一肚子火气开口就骂:“妈的!你姓吴的真不是东西!好的时候,甜言蜜语甭提有多亲,可出了事儿,你他妈一杆子跑没影啦。拿我当了牺牲品,你可缺八辈子德了!”说着,她委屈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诉:“我让你老婆打得好惨呦!打的我浑身是伤,血肉模糊呦!我险些一命归天呦!”

侥幸逃脱的吴万全,正在远离家门的一家酒店,独自饮酒解闷。逃离后,于倩没追下楼,他就料定林春艳要遭殃。他放心不下,几次想和林春艳通话打听消息,却又恐丁克明在场,只能焦急的等待了。这时他倾听林春艳的哭诉,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只好甜言蜜语地安慰道:“林妹妹,哥的心肝、宝贝、眼珠儿,让你受惊啦!吃苦啦!”并恶言恶语骂老婆:“妈拉巴子,于倩这个刁婆娘,心狠手辣!惨无人道!她没好,早晚得患艾滋病!”

吴万全胡子瞪眼说:“轻饶不了她!我要为林妹妹报仇雪恨!”

“仇咋报?谈谈你的计划吧。”

“妈拉巴子,以牙还牙。我找人,也狠狠的揍他一顿。”

“不行。太便宜她了。”

“要不,挑断她脚后跟大筋,整残她。”

“还是太便宜她了。”

吴万全不知该怎样应付了,恭维地说:“那,咋办好。还是请林妹妹降旨吧。”

他这番装腔作势地骂语,林春艳听来委屈的心胸好受了许多。

林春艳冷笑着说:“叫我说么,你先和她离婚,然后再整残她。你想如果不离婚整残她,你可要养活她一辈子呦。天底下那有这样的傻事。”

吴万全紧握手机,撇嘴,摇头,也是一脸的冷笑。但他答应地倒蛮干脆:

“行行,哥就按小妹说的办。”

林春艳这一招,真够恶毒真够狠,为报那毒打之仇,既废了于倩,又拆散了她的家庭。听吴万全电话里答应的爽快,她催促道:“你赶快去法院起诉离婚吧。”

“这……什么理由呢?”

“理由很简单,性生活不和谐,夫妻感情破裂,足够啦。”

“好好,我就这么起诉。”吴万全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但少许就改口:只是公司又下来一批推销任务。这批时装季节性强,时间挺紧眼下抽不出时间跑法院呀。”

“我不管!”林春艳下令:“你今天必须去法院!”

吴万全有意拖延:“林妹妹莫犯急。你知道哥是推销部的总头。领了任务,擅离职守,公司那边不好交代,会被炒鱿鱼的。林妹妹,请沉住气儿。婚是一定要离的,仇是一定要报的,时间不会等待太久。”

林春艳想了想,只好让步:“你可要抓紧呀。”

“放心好啦,抓紧,一定会抓紧。”

吴万全态度看似坚决,可他会听从林春艳摆布,和于倩分手吗?——那是不可能的。

吴万全和于倩,王八瞅绿豆对眼,十几年呢夫妻,虽有过争吵摩擦,但并没有大风大浪。于倩性子暴爱发脾气。可吴万全嘴巧,会哄会谦让。吴万全与于倩夫妻情深,与女儿芳芳骨肉情真。他怎会听从她人唆使,拆散自己的家庭呢?扯淡。至于说,整残于倩,更是无稽之谈,纯属是,哄孩子不哭不闹的小把戏,林春艳却当真了。

说起恶毒,吴万全可比林春艳更甚。他心怀鬼胎,有着不可告人之目的。为达目的,他亲亲热热地贡献“药品”:“林妹妹,为使你的伤体尽快恢复,今夜十二点,我给你送去“跌打胶囊”。这是治创伤的好药。一共两瓶六十粒。你一日两次,每次一至两粒。另外,我先给你两千块零花钱。想吃啥就买补补身子吧。”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只是我不能再进你家门了,就在楼下相会吧。”

“啥意思?”林春艳大眼一瞪,“你怕啦?”

“哪里的话。林妹妹,哥是为你着想呀。哥怕消息再传于倩耳内,她再找你麻烦你打又打不过,又吃亏么。”

“唔。”林春艳无话可说了。

吴万全眨动狡黠的三角眼,开始煽风点火:“林妹妹你可曾想过,咱俩之间的秘密,于倩怎会知道?明摆着是丁克明通风报信啦。”

林春艳证实:“对,就是丁克明报的信。”

“咋样,哥的判断准确吧。”吴万全趁机挑拨离间,“这就已证明:丁克明与你离心离德,口是心非。你和他白做了七年夫妻。其实他根本不爱你,他恨你,但又不敢和你明着干,这才请出于倩收拾你。丁克明这小子坏透了。当初你嫁给他,可是瞎了眼啦。”

这话,林春艳听着刺耳反感,但没接言。吴万全摸不透林春艳所想,接着又花言巧语勾她的魂儿:“林妹妹,你我两情相悦,心心相印,是一对棒打不散的鸳鸯哩。你我有情更有缘分。在此哥我,正式向小妹求婚啦。”

林春艳惊得一吐舌头,觉得滑稽可笑:“让我嫁给你,不是开玩笑吧?”

“不。你我不光是有缘分,哥还看重小妹的才能。哥的事业,需要小妹的支持。你我珠联壁合,相辅相成,定是生意场上一对绝好搭档。让我俩携起手来,在当今服装推销市场,轰轰烈烈大干一场吧。肯定更发大财。林妹妹,为了你我共同的事业,美好的将来,我恳求你,也与丁克明离婚,我想,你肯定也会答应的。”

答应个屁!林春艳一脸的讥笑。她敷衍说:“你容我考虑一下。”

“好,电话里给你两分钟时间。”

丁克明给于倩通风报信,吴万全的花心暴露无疑,大大伤害了于倩的心,吴万全怎能不恨丁克明。为报这通风报信之仇,吴万全也玩起了,挑唆林春艳离婚的鬼把戏。殊不知,林春艳也心系那个,由她亲手打造一统天下的家。她钟爱老公,疼爱女儿,怎会毁掉那个家呢?心里话:姓吴的,你想的挺美,不为买车缺钱,我能让你个癞蛤蟆吃上天鹅肉。这又想让我嫁给你,真是登梯子摘月亮——心高妄想。林春艳本想电话里拒绝求婚,却又惦记那还未到手的十万块。她滚动一双凤眸,巧妙而婉转地回复:“好吧,吴哥,我答应你。不过吗,你必须先和于倩离婚。只要你俩离了,我便与丁克明動真格的。”

“哦……”吴万全被将了一军,无言答对了。心说:这个小娘们,比泥鳅还要滑。

怎么说呢,小巫见大巫,彼此彼此吧。双方同出一辙,依法炮制,都想借对方之手,报那一箭之仇,都在玩弄离婚游戏。没想到,棋逢对手谁也没有达到目的。可双方,谁也没有就此罢休,尤其是吴万全。他在狠狠地想:哼!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孙悟空再刁钻,也翻不出如来佛手掌。林春艳,是你自投罗网,休想溜掉。丁克明,你毁了我夫妻多年感情,我决不饶你!飞鸟尽,良弓藏,算计二位没商量,走着瞧吧。

借来之刀,落在妻子头上,丁克明特窝火。窝火的还有于倩。她恨自己动作太慢,眼睁睁看着,吴万全从手下溜掉。等酒劲下去,脑瓜子清醒后呢,她还特后悔,后悔不该冒然闯入丁家。于倩觉得挺对不住丁克明,想电话里向丁克明解释道歉吧,林春艳在家里,又恐惹出啥麻烦,她决定当面向丁克明认错。

一早,于倩没按时去公司,她坐在楼下轿车里,等来了下楼为妻子买药的丁克明。于倩下车拦住丁克明,红着脸儿,愧疚地低声道:“唉!小丁子,都怨姐,昨夜酒喝多啦,气头上控制不住自己,闯入你家,对林春艳大打出手,且又出言不逊,说了不该说的话儿,让你难堪。姐伤害了你。姐向你赔礼道歉啦。”

丁克明真的挺生于倩的气,咧咧嘴埋怨道:“你下手也太狠啦!把林春艳弄成血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可你……

“是呀,你打狗看主人,没拿酒瓶子砸吴万全,姐也不该冲你老婆下手。姐错啦。太冲动,太欠考虑。小丁子,请你原谅姐这一回吧。”

丁克明一脸的无奈,摆摆手说:“算啦。事情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多说也没用啦,你又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于倩甚是担心:“林春艳吃大亏啦,她一准会,把你当成出气筒,姐可是给你惹头疼了。”

“哎”丁克明垂头丧气,苦笑道,“那又有啥法,偷鸡不成蚀把米,自认倒霉呗。”

自认倒霉的还有于倩。当天夜里,她停在楼下的轿车,被人用刀子划了个焦头烂额,遍体鳞伤。下手的那狠劲,不亚于她毒打林春艳,刚买的新车呀,于倩快心疼死啦。但心疼又能怎样?明知道是林春艳干的,也只能吃这哑巴亏了。她没对丁克明讲,也没听司机的拨打110,而是悄悄让司机去修车厂喷漆。一切不了了之,风波暂且平息。

这场风波,没影响丁克明于倩之间的关系,也没影响林春艳丁克明的夫妻感情。倒是于倩,继续向丁克明发狠地说:“这事没完,吴万全早晚得回家。他跑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林春艳呢,她在家修养了三天,把丁克明折腾了三天,也骂了于倩三天。三天后,她终于又去“华侨饭店”上班了。丁克明这才长长吁口气:我的妈,总算在家闹腾够啦。

好象啥事也没发生,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倒霉的事,又悄然向丁克明袭去了。这天,丁克明忽然接到姐姐的电话,说妈妈病啦。尽管姐说,妈是小小伤风感冒无大恙。可既然电话告之,哪有不去看望之理,况且丁克明又是个孝子呢。他和妻子约好啦,晚上三口人一同前去姐姐家,只因情况有变,林春艳下了班又有外事活动,丁克明只好带女儿去了。

林春艳人未去,想的却周到,让丁克明给老人买水果,营养品。还亲自给婆婆选购了一身时兴的老人夏装。大面上还是挺过得去的。

丁克明提着大包小包来看望妈妈,受到姐夫姐姐的欢迎和盛情款待。妈妈当然更高兴了。在姐家吃过晚饭,再唠会儿嗑,天就不早了。但丁克明不怯走夜路,驮着女儿回家转。

姐姐家住本市北环路铁道路口处。丁克明家住南岗泰山小区。妈住姐家照看外孙,丁克明时常来看望。每次来,他都是抄近道走铁道边这条小路,今夜也不例外。这是一条羊肠小道。路东,是铁道路轨。路西,是稀疏的低矮民房。长长的工厂后院墙,一片片高大树木。小道本来就人迹稀少,天黑后,就更难见到人影。沿途乌漆墨黑,没有灯光。夜色中,只有丁克明驾驶的摩托,那微弱的车灯光柱,在快速间向前移动,只有摩托发出的突突声,在打破小路死一般的沉寂。走这样的夜路太压抑,又加丁克明在姐家喝了酒,直犯困,就想唱支歌儿提提神,于是,顺嘴溜出了《大花轿》:“……抱一抱呀,抱一抱,抱着我的妹妹上了花轿……”

“站住!”

引亢高歌的丁克明,正‘抱地兴起,突然间,被一声喝令给打断。对方声音不高,但低沉有力。丁克明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影影绰绰站立一个人。他料定,不会是什么好人,就不想搭理。可是,小路太窄,想冲过去是不可能。丁克明只好刹住摩托,他单脚着地发出警告:“闪开!不然,撞死你!”

谁知,对方却笑了笑,言语温和的表明:“别,别误会。哥们,我不是坏人。”

丁克明质问:“那你拦路干啥?”

“请你下车,我有话要说。”

“说吧,我听着哩。”丁克明不想下车。

可拦路人又亲热地说:“嘿嘿,你我本是老相识,碰巧在这里相遇,就请下车抽支烟,唠会儿嗑吧。”

丁克明本来人就心直,又加酒精作用,大脑反应有点迟钝。这时,就被对方忽悠地有点晕头转向。况且,他年轻气盛,浑身是胆。即使遇上坏人,一对一,他也不怯,就支好了摩托,迎上前去。对方也迎了过来。

就在双方仅有两步距离时,透过朦胧夜色,丁克明忽然发现,对方扮成了蒙面人。只露两只鬼火闪闪的小眼睛。他不禁又警觉起来,不好!肯定是坏人!关键时刻,丁克明首先想到的是女儿的安危。小佳佳手握摩托车把,就坐车上哩。他怕孩子掉下来,回头关照了一句:“佳佳别动,老实坐着。”

哪知,就在丁克明精力分散的一刹那,蒙面人已先发制人,一个“通天炮”打来。他出手急如闪电,又有夜色掩护。丁克明躲閃不及,双唇便重重地吃了一拳。这一拳力如千钧,打得丁克明‘啊的一声,脖颈后仰,险些栽倒。

遭此袭击,一下子激怒了丁克明。他立刻拳拳还击。但,不等他拳头落下,那蒙面人疾步跟进,上边一个“猛虎掏心”下边一个“扫趟腿”,就听扑通一声,丁克明被击倒在地。蒙面人善于格斗,善于擒拿。他扑上去,绳索在手,只三两下,便将丁克明双手腕捆住。前后不到一分钟。丁克明就糊里糊涂成了他人阶下囚。见此情景,摩托上的佳佳吓哭了。哭声响彻漆黑的小路。佳佳边哭边喊:“爸爸回家,佳佳怕。”

刷 ——腾出手的蒙面人,将一把寒光森森的尖刀,伸到小佳佳脸前,恐吓说:““小崽子,别哭叫!我是妖魔。再敢咋呼,刀子剜你的心!“

被夜色包围的小佳佳,瞅着闪光的刀子,再瞅瞅蒙面人那鬼火似的双眼,真就以为是,电视剧中常见的妖魔来到面前,就吓得小嘴紧绷,任凭泪水流淌,再也不敢哭出声响。丁克明心疼女儿,呵斥蒙面人:“不许吓唬我女儿!”

蒙面人喝道:“少他妈废话,起来!”

丁克明双手按地强站起。他以为是走劫路的:“你要钱财,我身上没带钱,摩托你推走。”

可蒙面人却说:“摩托不稀罕。走!有话林子里说去。”——恐路上再有行人撞上。

没奈何呀。丁克明只好用捆绑着的手腕的双手,勉强抓住摩托车把,推着吓呆了的小女,俘虏兵似的,被蒙面人押进了小树林。

中午下过一场雨,林子里,湿气怪味刺鼻难闻。而且,越往林子深处走,越发的阴森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正走着,丁克明大脚不知被啥绊了一下,发出咣当一声响。响声惊动了林中的猫头鹰。只听林子高处扑拉拉一阵骚动,猫头鹰发出几声“呀呀”怪叫。向夜空深处飞去。夜鸟哀鸣,更平添几分恐怖。丁克明越发觉得情况不妙,便止步不前。他支牢摩托,回头盯住蒙面人手上的尖刀,说道:“哥们,到底啥意思?痛痛快快讲好啦。”

“啥意思,”蒙面人一阵冷笑,“送你上西天!”

丁克明惊问:“你我远日无仇,近日无恨,你为啥要杀我?”

“不!你我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夺妻之恨!”

“夺妻之恨?”丁克明矢口否认,“决无此事。”

“哼!想抵赖,没门!我老婆被你霸占七年之久,这难道不是夺妻之恨吗?”

“这话从何说起?”丁克明愕然,坠入了五里梦中。他辩解:“哥们,我从未做过欺男霸女的缺德事儿。我叫丁克明。我老婆叫林春艳。我俩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冤有头,债有主,你找错人啦。”

“没错。找的就是你丁克明!”

“找我?”丁克明越发的愕然。

“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就想想七年前,我对你讲过的话吧?”

“七年前……我记不起来啦。”

蒙面人提醒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唔…….”

丁克明突然想到,七年前那场轩然大波——

那年江中救美。在林春艳狂热追求下,二人相爱,结为伉俪。但由此,丁克明抛弃了相恋两年的女友。女友当面大哭一场悻悻离去。可是,被林春艳甩了的那位,就不轻易放弃了。他揣着刀子找到丁家,险些酿成血案。临走时,狠狠地抛下一句言语:姓丁的,你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按说,丁克明无意横刀夺爱,但无形中充当了第三者,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丁克明心里清楚,冤家路窄。今夜,此人既然在此恭候,定是来者不善。而他,已被对方击倒擒获,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他问道:

“事儿已过去了七年,你想怎样吧?“

蒙面人郑重宣布:“该做最终了断啦。两条路任你选择:一,你与林春艳离婚,将她还我。二,以命抵情债,死路一条!”

丁克明又被激怒了“逼我离婚,休想!”

“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他妈见阎王去吧!”

刷——刀子逼近丁克明鼻尖,他已感到了疼,血滴下來了。然而,面对刀光魔影丁克明毫不退缩。满腔怒火化做拼命的力量,明知敌他不过,但也以卵击石豁出去了。他猛然抬起捆绑着的双手,抓住了蒙面人持刀的手腕,拼死相搏。但不等丁克明抓牢,那蒙面人早已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紧接着,穿着皮鞋的大脚,便在丁克明胸腹狠踢狠踹…….

摩托上吓怔了的小佳佳,眼见爸爸又遭毒打,气坏了,可着小嗓子连哭带骂:“妖魔!欺负我爸爸。你是大坏蛋!佳佳叫警察叔叔抓你!”

蒙面人顾不得吓唬孩子,威逼丁克明:“说!还不还我老婆?再不答应,刀子捅进去,就没命了!”

虽是身陷绝境,可丁克明宁死不屈,怒道:“你个流氓恶棍!动手吧,杀人偿命,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蒙面人恼羞成怒,脚上的皮鞋踹的更狠,骂道:“妈拉巴子!看你嘴硬,还是我的皮鞋硬。”

(下期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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