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文化:慢综艺节目的情感表达方式初探

2020-04-10 11:02肖辉馨孙开恩
新闻世界 2020年3期
关键词:慢综艺家文化情感表达

肖辉馨 孙开恩

[摘要]中国的传统文化以“家文化”为圆心辐射,生活体验类真人秀节目《向往的生活》和《忘不了餐厅》,都将场景布置成为一个“家”,节目通过在特殊场域下的代际互动,在情感共鸣上下足了功夫,但也存在着走过场的飞行嘉宾阵容及对疾病认识不足等问题。

[关键词]家文化;慢综艺;情感表达

中国的传统文化以“家文化”为圆心辐射,遵从长幼有序的基本伦常,跟西方社会中的家庭成员平等关系迥然不同。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家文化”强调爱、团结与责任,家庭成员更重视感情、人情和亲情。

生活体验类真人秀节目《向往的生活》和《忘不了餐厅》,都打出了生活情感牌,相较棚内综艺和竞技真人秀而言,其画面语言及叙事节奏非常舒缓,被称为慢综艺节目。慢综艺节目没有明确的竞技任务,也没有剧本设置,更接近真实状態。

一、情感内核:家庭概念的延伸

家,在中国人的潜意识中是温暖的港湾。《向往的生活》延续了传统中国家庭的人物结构,选择了何炅和黄磊来承担家庭中“父亲”和“母亲”的角色,前两季刘宪华承担了“儿子”的角色,由于档期原因,很有观众缘的刘宪华缺席了第三季的节目录制,彭昱畅和张子枫接力承担了“儿子”和“女儿”的角色。家庭成员所居住的“蘑菇屋”里,还有同样在成长的小动物,如狗(小H)、鸭子(彩灯)、羊(天霸)等,同样给它们赋予了“家人”的定位,通过后期添加字幕充当对白,用拟人化的方式让它们分别拥有了或高冷、或争宠的性格设定。

真人秀节目的主要艺人选择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考量了他们的行事方式、演艺圈资历及情感经历等之后做出的综合研判。黄磊和何炅是演艺圈里的模范朋友,二人的友情超过了二十年,在角色定位上,本就是电影学院老师及资深演员的黄磊负责一日三餐,及对重要问题的选择判断,占据“家庭”中的核心主导地位;何炅因其资深娱乐节目主持人的身份,熟悉演艺圈绝大多数艺人及他们的作品,特别是受《向往的生活》核心观众群追捧的年轻艺人,在节目中可协调人际关系;刘宪华在国外长大,因参加过多个真人秀节目而拥有众多粉丝,但由于文化差异,会在生活中被贴上“熊孩子”的标签。由于节目是间隔录制,每季节目的录制时间为三个月,带来搞笑戏剧冲突的时候,更容易让受众看到其成长过程,具有典型的正向意义。

《忘不了餐厅》则是通过代表中年人形象的黄渤,年轻艺人宋祖儿、张元坤及5位失智老人组成的“群像”,表现出目前我国最常见的老中青三代共生的家庭结构。喜剧演员出身的黄渤在该节目中处处认真较劲,宋祖儿的热情活泼、勤奋好学,5位老人本该人生经验丰富却因为失智而需要年轻人照顾的特殊背景,三者所组成的人物上的三元结构更立体、更丰富。传统的家庭观念中,“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但这个特殊“家庭”中的长者变成了需要被照顾和被提醒的角色,折射出的是非常严肃的社会问题。“90后”和“00后”所熟悉的基于互联网背景的虚拟的、浅层的移动端的情感缺失,由老人的言语和行动牵出他们对爷爷奶奶等长辈的共情,产生更多的情感共鸣。

二、特殊场域:更易情感升温

皮埃尔·布尔迪厄提出场域概念,“场域是以各种社会关系连接起来的、表现形式多样的社会场合或社会领域”,而且“作为包含各种隐而未发的力量和正在活动的力量的空间,场域同时也是个争夺的空间,这些争夺旨在继续或变更场域中这些力量的构型”。闆

《向往的生活》取景地以山清水秀、宛如世外桃源的乡村院落为主,三季节目的取景地分别在北京密云区新城子镇的花园村、浙江杭州桐庐县合岭村、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古丈县默戎镇翁草村,目的是排除现代都市快节奏生活对温馨淳朴家庭氛围的干扰,以慢节奏来营造温暖的叙事氛围。

《向往的生活》的节目架构非常简单,围绕蘑菇屋的一日三餐以及来访客人的参与互动,从客人点餐,到家人备餐、客人到达蘑菇屋后参与劳作,再到饭后闲聊及即兴游戏。在完全陌生的场域,用劳作换取食物,节目中有炒瓜子换啤酒、玉米换肉、萝卜换肉及搬砖搭建灶台、锯木板做鸡窝、买炉子安装等环节,这些对艺人而言都是全新的体验。“浅社交”境遇下,城市里居住的人的邻里关系疏远而冷漠,但《向往的生活》中很多难题的解决模式通常是求助邻居,如提供三轮车的大哥、提供犁地水牛的乡村老教师等,他们虽不善言谈,却极为和善。通过媒介营造的“拟像”,将人的生活方式简单化,满足了电视受众回归自然的朴素愿望。

《忘不了餐厅》则选择在深圳龙岗区度假村民宿小镇进行拍摄,选址上团队花费了4个月的时间,“有家的感觉”是选址的关键要求。该民宿小镇不仅有着世外桃源般的风景,还有着包括港台地区游客、留学生在内的多元化游客。通过跟不同人群的接触,对失智老人的认知训练有很大的帮助。画面镜头多数集中在餐厅的主场景进行拍摄,店长带领5位店员招呼客人、点单、上菜,由于嘉宾并不熟悉拍摄场景,如何让老人尽可能呈现出自然的状态,制作团队使用了30个固定摄像头和15位摄像师执机拍摄,大多数摄影师都躲在餐厅的单面镜后面,以减少老人面对镜头的紧张感,更容易凸显他们的情感表达和情绪反应。

《忘不了餐厅》有开店前的服务培训、试营业、菜品设计等,还原了一家餐厅的经营全过程。餐厅的“店长”角色对黄渤来说是陌生的,“服务生”对5位失智老人更是不可想象的职业。陌生的场域中,“店长”带领“服务生”招待客人,接受客人的评价,甚至还会因为失智老人的“忘事”而影响餐厅的营业。餐厅实行预约制,只要客人排号,就可以到餐厅就餐。节目也摒弃了剧本,受众的期待不再仅是获取传统综艺节目带来的娱乐消遣,还有对失智老人在陌生场域中生活能力和服务能力的好奇和关心。

三、代际互动:生活体验的真实记录

慢综艺节目往往更具人文属性,某种程度上也在弥合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之间的断层。“互联网‘人人互联的特性使得人们的情感获取越来越依靠互联网提供的虚拟‘情感和‘服务,‘直接经验,的‘缺席,导致人情关系‘沙漠化,成为一种越来越明显的趋向。”《向往的生活》和《忘不了餐厅》都让成员回到了面对面的双向交流过程中。

对于大多数“90后”和“00后”来说,精神层面的需求和享受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中首先考虑的要素。在互联网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他们,通过网络寻求身份认同,表现在对视觉系和脑洞系网络亚文化产品的追捧上。不管是生活经历还是知识背景,“90后”和“00后”与他们的父辈截然不同,《向往的生活》就截取了这样的交流片段,比如宋丹丹与巴图之间的互动、黄磊与年轻艺人(“90后”、“00后”)的互动等。还有一些隐性的代际互动,《向往的生活》第二季第七期的飞行嘉宾是戚薇和佟丽娅,戚薇面对黄磊老师做好的熏鱼泣不成声,因为那是她的外公最拿手的一道菜,更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回忆。

老年群体一直为真人秀节目所忽视,市场上涉及老年题材且成功的节目更是凤毛麟角。作为一档聚焦老人的慢综艺节目,《忘不了餐厅》在情感营造上有天然优势,激发大众对于老人参与社会活动意义的思考,探讨年轻人与长辈之间的代际冲突。《忘不了餐厅》的节目团队在全国面谈了1500多位老人,从1500人缩减为68人进入复评,最终依据家属是否全部同意、地区分布以及身体状态等因素,确定了5位失智老人。相对于年轻的明星嘉宾,5位失智老人是长者,在不同的主题设定中,观众可以直观地感受到代际交流。第五期节目里,预约到店的客人都是情侣或夫妻关系,一直因爱情而困扰的宋祖儿向小敏爷爷讨教到底是“谈了合适赶紧结婚,还是得等一等再结婚”,小敏爷爷回应“爱情要经历时间的考验”、“平平常常就是爱情”,给年轻观众带来更多的思考。

四、不足:背离情感和常识

电视综艺节目是社会生活的媒介化呈现,其创作来源于现实的社会生活并反映社会生活。但不管是《向往的生活》还是《忘不了餐厅》,在实际操作中还是存在着背离情感和基本常识不足的问题。

(一)走过场的飞行嘉宾阵容

《向往的生活》由于前两季获得了空前的热度,在第三季中逐渐成为流量输出和展示的平台。飞行嘉宾下地劳动成了明显的走过场,今天下午抵达第二天中午就要离開,每一项活动都是浅尝辄止,脱离了“慢生活”的本意。

《向往的生活》第三季变成剧组宣传的“宝地”,每个飞行嘉宾都是带着宣传任务来的,而不是真正体验田园牧歌式的生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第五期节目中出现了《明日之子》《声人人心》《创造101》《偶像练习生》四档选秀节目艺人,多达8位嘉宾,节目试图打破不同类型节目圈层界限、整合生态链条的初衷是好的,但由于彼此之间不熟悉,当嘉宾之间的互动都变得生硬而又没有真情,节目的趣味也就无处找寻。

(二)对疾病的认识不足

通过一档综艺节目,呼吁大众关注阿尔兹海默症这种疾病,是《忘不了餐厅》的成功之处,但节目中对病症认识不足,将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简化为记忆力退化,随之开出了“爱与包容”的药方,显然是不妥的。如《忘不了餐厅》第四期节目中,飞行嘉宾舒淇安慰黄渤:“最好的方法,不是来自于药,而是来自于爱。”

节目对疾病的认识不足,也极有可能对病人家属造成二次打击。他们会有一种挫败感:“为什么别人的情况就这么好?我家的就不是这样。”同时也会形成逻辑怪圈,让人觉得只要有爱,病患的情况就能被极大改善,这会让家属背上极大的道德负担——如果老人有些什么问题,是不是我不够关心、没有照顾好?这实际上是一种道德绑架。

(作者单位:山东广播电视台融媒体资讯中心)

责编:周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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