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仪器设备问题探析

于佳佳 白 军

一、引言

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和航海科学技术的进步，综合驾驶台系统在船舶上的应用日趋广泛，雷达、ECDIS、GPS、计程仪、测深仪、AIS、VHF、GMDSS等仪器设备为航行安全提供了必要的保障[1]。值班驾驶员需依据仪器设备提供的导航信息进行综合判断，以确保船舶能够安全、高效地完成航次任务。但在船舶生产实际中，由于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仪器设备而影响航行安全的问题时有发生，造成了巨大的生命财产损失。因而，分析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仪器设备而影响航行安全的问题是十分必要的。

二、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仪器设备现状分析

在STCW公约马尼拉修正案A-Ⅱ/1的KUP表中，“使用雷达和ARPA保持航行安全”和“使用ECDIS保持航行安全”部分明确提出需关注过度依赖仪器设备的危险性。然而，“桑吉”轮重特大海上交通事故以及其他大量船舶碰撞事故原因调查结果表明，值班驾驶员忽视包括视觉瞭望在内的其他有效手段而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已成为船舶碰撞事故的重要原因。

1.国际公约对过度依赖仪器设备的相关规定

经修订的《1972年国际海上避碰规则》第五条规定：“每一船舶在任何时候都应使用视觉、听觉以及适合当时环境和情况的一切手段保持正规的瞭望，以便对局面和碰撞危险作出充分的估计。”视觉作为重要的瞭望手段，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性，因而，值班驾驶员若仅关注仪器设备给出的信息而忽略了视觉瞭望，是极其危险的。

STCW公约马尼拉修正案的规则A部分中，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导航的危险性被提出，见表1。规则第A-Ⅱ/1节关于500总吨或以上船舶的值班驾驶员发证的强制性最低标准中，强调了值班驾驶员需考虑设备的局限性以及当时环境和条件，充分认识到过度依赖雷达、自动雷达标绘仪、ECDIS等仪器设备保持航行安全的危险性[2]。同时，在适任评价标准中，要求考虑仪器设备的性能和局限性及当时环境和条件，以有助于安全航行的方法监控仪器设备的信息。

表1 500总吨或以上船舶值班驾驶员的最低适任标准表

2.“桑吉”轮事故中的过度依赖仪器设备问题

2018年1月6日19时50分，满载凝析油的“桑吉”轮与“长峰水晶”轮在东海海域发生碰撞，造成“桑吉”轮燃爆、船舶失火并最终沉没，导致“桑吉”轮的3名人员死亡、29名人员失踪，“长峰水晶”轮严重受损。该事故安全调查报告显示，能见度良好的情况下，在AIS设备信息有错位，通过雷达回波无法辨识船舶的大小及种类时，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AIS、雷达、ECDIS等仪器设备，而忽略了直接有效的视觉瞭望，致使“长峰水晶”轮在事故发生时才意识到“桑吉”轮存在。而“桑吉”轮在两船距离约1.6海里、CPA为0的情况下，依然认为“长峰水晶”轮是小渔船，最终采取的避碰行动失败[3]。在该海上交通事故中，值班驾驶员盲目认为AIS信息目标精度高、内容全面、值得信赖的观点是不可取的[4]。可见，船舶航行过程中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仪器设备的导航信息而忽视了直接有效的视觉瞭望，是本次事故发生的重要原因。

3.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已成为碰撞事故发生的重要原因

为分析船舶事故中存在的过度依赖仪器设备的问题，笔者分析了2000—2017年间的1 226起船舶事故案例，这些案例来源于中国、英国、澳大利亚、日本、德国、丹麦、新加坡、美国和新西兰等主要航运国家[4]，见表2。在这1 226起事故案例中船舶碰撞、触碰、触损事故456起，占比37.2%，为船舶事故的主要种类，见表3。分析船舶碰撞事故案例后发现，在476起船舶碰撞、触碰、触损事故中，有31.5%的事故与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雷达、ARPA、ECDIS、AIS、GPS等仪器设备直接或间接相关。值班驾驶员如过度依赖仪器设备，而未结合有效的视觉或听觉等其他瞭望手段，往往会致使其个人情景意识和团队情景意识下降，进而影响航行安全。

表2 事故来源统计表

表3 事故类型统计表

三、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影响航行安全分析

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已成为船舶碰撞事故的重要原因，因而需要对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对航行安全的影响进行分析。

1.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影响正规瞭望

每一船舶在任何时候均需保持正规的瞭望。现代高性能的导航仪器具有诸多优势，已成为瞭望不可或缺的手段，尤其在能见度不良水域及附近航行时，更是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但过度依赖仪器设备提供的导助航信息而忽略了直观有效的视觉瞭望，将为航行值班带来极大的安全隐患。特别是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仪器设备时，如仅根据仪器设备提供的信息去判断船舶种类、大小将会产生严重偏差，而仪器设备本身的局限性对航行安全也会产生潜在的风险。

2.过度依赖仪器设备降低驾驶台团队情景意识

驾驶台团队情景意识综合体现了所有驾驶台团队成员的个人情景意识，驾驶台团队整体所能获得的情景意识对保持安全航行具有重要意义。航行值班过程中，如值班驾驶员进行避让操作时过度依赖仪器设备所给的信息，而疏于直观的视觉判断，将导致驾驶台团队情景意识降低，进而不能采取准确而有效的避让行动，正如“桑吉”轮事故中所体现的严重的人的过失。

3.仪器设备的局限性导致潜在的应用风险

仪器设备的硬件和软件在使用过程中会出现不正确性或不准确性[5]，因而会存在硬件故障、系统误差、船位误差、理解错误和人为操作错误等，这些误差及错误是使用仪器设备时存在的局限性，使通过仪器设备保持航行安全存在潜在的应用风险。

四、过度依赖仪器设备问题应对措施分析

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将对航行安全产生重要影响，为尽可能降低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带来的风险，应采取适当而有效的应对措施。

1.多种手段保持正规瞭望

经修订的《1972年国际海上避碰规则》中明确要求船舶要采用适合当时环境和情况的一切可用手段保持正规瞭望，包括视觉瞭望，听觉瞭望，雷达、VHF、ECDIS、AIS及ARPA等仪器设备瞭望。由于各种瞭望手段均具有优缺点，故而需根据特定环境趋利避害综合运用，尤其需注意避免过度依赖仪器设备进行瞭望而对局面做出错误的估计。

2.正确安全使用仪器设备

为确保仪器设备正常运行，需定期对设备进行性能检测，保证各项指标正常，将仪器设备调整到最佳工作状态。同时值班驾驶员需准确设置仪器报警功能的临界值，同时根据当时情况进行恰当的操作，对仪器设备显示的报警提示需正确理解并做出合理判断。在使用仪器设备时要谨记其本身存在弱点和可能产生问题，避免过度依赖仪器设备给出的信息，同时需使用多种手段对仪器设备给出的信息进行核查对比，有疑问时需使用多种手段确认信息准确性。

3.有效的驾驶台资源管理培训

开展有效的驾驶台资源管理是避免人为失误的重要措施，同时在培训中引入风险管理的内容，可将海上人员伤亡事故中吸取的经验教训应用于驾驶台资源管理培训。有效的驾驶台资源管理培训有助于良好的驾驶台团队情景意识的形成，使值班驾驶员能够敏锐地察觉船舶周围实际情况的变化趋势，进而正确地感知船舶实际条件状态的变化，从而合理地采取有效措施和方法确保船舶航行安全。

4.STCW公约中应提出明确要求

在STCW公约中提出了过度依赖的危险性，但并未明确应如何避免产生过度依赖仪器设备的问题，因而，需全面审查与驾驶台资源管理的领导和管理技能和能力有关的要求，在STCW公约A-Ⅱ/1的KUP表中关于“领导力和团队工作技能的运用”部分，建议增加针对过度依赖仪器设备的培训内容，同时在评价适任的标准中体现过度依赖仪器设备的内容。

五、结语

通过统计分析船舶碰撞事故案例可见，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已成为船舶碰撞事故的重要原因，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将影响正规瞭望，降低驾驶台团队情景意识及带来仪器设备使用的潜在风险。因而，需针对该问题采取更多行之有效的应对措施，海事主管部门、航运企业、海事培训机构及行业组织均需积极应对，以期减少由于值班驾驶员过度依赖仪器设备导致的船舶海上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