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梁思成(节选)

2020-04-30 12:49文李
初中生世界 2020年9期
关键词:木塔铁索古塔

文李 辉

《邓稼先》拓展阅读——

在一个风沙漫卷的日子,我爬上了山西应县木塔,那是1993年的4月。当时,虽然没有想到现在会写这样一篇关于梁思成的文章,但站在巍峨的古塔下面,我还是很自然地想到当年前来勘察这座千年木塔的梁思成、林徽因夫妇一行。1933年到1993年,整整60年。

暗淡的灯光下,木梯依然陡立。我缓慢地向上爬,每上一层,便走到栏杆前环望四周。每上一层,风就愈加猛烈,人几乎站立不住,只有牢牢抓住栏杆,才能不被风刮倒。

塔下的应县县城,是否还是当年梁思成看到的样子,我无法得知——想必早已大大改观。木塔耸立,雄伟而壮观,经历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之后,斯物犹在,真是难得而幸运的事。

怀着这样的心情,根据自己曾经读过的关于林徽因、梁思成的资料,根据所见到过的他们那次山西之行的照片,我想象着当年——想象着梁思成如何打着手电筒爬行在灰尘掩埋的柱梁之间;想象着他和林徽因,和同仁们如何仔细测绘着塔身构架;想象着他们为发现一个千年古塔,为他们的古代建筑研究获得一个珍贵例证而如何惊奇和兴奋。

当年陪同梁思成勘察木塔的年轻学者莫宗江先生后来回忆:他们爬到了塔顶,但塔刹还有十多米高,除了几根铁索外,没有其他任何可供攀缘的东西。他们必须爬上去才能完成整个木塔的测绘。那天,风呼呼地刮着,让他们有一种会被刮飞的感觉。

梁思成第一个抓住铁索,两腿悬空着往刹尖攀缘。他攀上去后,其他几个年轻人也一一上去,终于将塔刹的各部分尺寸、做法测绘下来。那时,梁思成顾不上有着九百多年历史的古塔木板已经枯朽,也未想铁索是否锈蚀或断裂,他就那么毫无顾忌地攀缘上去。大风中,他摇摆着身躯。如果当地人有兴致在塔下仰望,一定会吃惊目睹这一切。

木塔建成之后,梁思成是不是千年来攀上塔刹顶端的第一人,尚不敢断定,但能够把它当作文化遗产看待,能够以全新的知识、全新的眼光打量它,梁思成则肯定是历史第一人。古建筑在他的眼中,永远是有生命的物体。

一砖一瓦,一根立柱,一处斗拱,一尊塑像,都是活生生的存在。当他攀登木塔时,当他考察一座座石桥时,当他观看古老的城墙时,他绝不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而是将自己的全部生命,与他所接触的对象融为一体了。

我很欣赏一位英国建筑历史学家关于“建筑”的议论。在他看来,当一个穴居人为了更舒服,在山洞口挂上几张皮子的时候,或当牧民用柱子支起兽皮搭帐篷的时候,建筑活动并没有开始。

“建筑”不始于第一个用木棍和泥巴或用树枝和茅草搭起的小屋,或堆起石头用草泥作顶。这些东西,比起燕子窝或海狸穴来,并不更能被称为“建筑”。当人类第一次用平石板搭祭坛或立起石头的时候,“建筑”也没有开始。只有当人类第一次将自己与他的建筑视为一体和引以为豪时,并且比单纯的需要更进一步——他开始关心他的建筑外观之时,“建筑”才真正开始。这位建筑历史学家甚至认为,在建筑史中,应该排除那些仅仅就是“房子”的房子,并且明确在“房子”与“建筑”之间必须有区别。

梁思成恰恰在这方面拥有了建筑的灵魂。他以做学问起步,从枯燥的架构分析、材料分析、形状勾勒等专业常识,走进了包容历史与现实的人类精神。这样,他对建筑历史的描述,已不能仅仅视为单一的学问。

只有他真正了解那些古建筑的价值,因为他把它们和创造它们的人的精神视为一体。也只有拥有他这种文化关怀的人,对古建筑的热爱,才会达到一个文人所能达到的极致。

(选自2019年第6期《名人传记》,本刊有删改)

梁思成先生对于古建筑的热爱,源自他真正了解那些古建筑的价值,源自他能把它们和创造它们的人的精神视为一体。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跋山涉水,躬历山川,置生命于不顾,打着手电筒爬行在灰尘掩埋的柱梁之间;才会第一个抓住铁索,两腿悬空着往刹尖攀缘。自此,我们也终于明白梁思成对于古代建筑的研究,绝不是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而是将自己的全部生命与他所接触的研究对象融为一体。

文章以第三人称为叙写角度,但细细读罢,仍有如见其人、如置其景之感。因为作者善于借助林徽因、梁思成的第一手资料和陪同学者莫宗江先生的切身回忆,加上英国建筑历史学家关于“建筑”的议论,从而让读者感受到梁思成真正的人格魅力。

1.圈画梁思成研究古代建筑的语句,体会其妙处。

2.作者援引英国建筑历史学家关于“建筑”的议论,到底有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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