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德《最后一课》的真相

蔡运磊

小学时，读了法國作家都德的《最后一课》，当时对法国非常同情，觉得小弗朗士太可怜了，文中出现的普鲁士士兵简直和日本鬼子差不多！现在查阅了一些史料，觉得远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事儿要从150年前的普法战争说起。注意，这场战争是由法国发动、普鲁士“欲擒故纵”最后又以普鲁士大获全胜、建立德意志帝国而告终的。法国为什么要率先发难呢？有人说是因为1870年7月14日，普鲁士首相俾斯麦就西班牙王位继承问题发表了挑衅性的“埃姆斯密电”，触怒了法国政府。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认为，首先是因为普鲁士的崛起，让法国当局如芒在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于是拿破仑三世决定先下手为强，要求俾斯麦同意把莱茵河西岸的巴伐利亚和黑森-达姆施塔特的部分领土合并于法国版图，作为对法国在普奥战争中保守中立的报偿。法国人的算盘很精：如果同意，那就捡个便宜;如果不行，那就开打。

普鲁士王国国王威廉一世对此回复称，咱们再谈谈吧。但就在这节骨眼儿上，俾斯麦“妙手回春”，把国王的回文改了下，于是法王觉得自己吃了闭门羹，勃然大怒，决定开打。但信心十足的拿破仑三世啥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战败了，而且败得那么快、那么惨。

再说地理。《最后一课》里提到的阿尔萨斯与洛林，历史上曾是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的版图，当地语言也以德语为主。1648年，哈布斯堡家族在“三十年战争”中失败，在签了《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后，洛林与阿尔萨斯的大部分地区被割让给了法国。阿尔萨斯的首府斯特拉斯堡，直到1681年才被法国夺取。因此，普鲁士在战胜法国后，要求对方割让原本属于自己的领土，有问题吗？

至于都德为什么那么写，原因只有一个—他是法国人而不是普鲁士人。况且，高傲的“高卢雄鸡”居然败于“野蛮人”普鲁士，或多或少会觉得“没面子”。加之确实存在部分普鲁士军人在入侵法国过程中屠杀阿尔萨斯人，所以都德才借助小弗朗士之口目，让普鲁士士兵展现了野蛮的一面。

反观德国高层尤其是俾斯麦，其表现就像电影《特洛伊》里的阿伽门农一样：虽然我要的是土地，但我必须等待时机，找一个说服大家出兵的“完美理由”才能打败拿破仑三世，完成德国统一。阿伽门农找到的是美女海伦，俾斯麦找到的是一封信，威廉一世的那封回信。

俾斯麦胆儿为啥这么肥？从其著名的“铁血演说”中或可看出端倪：“当代的重大问题不是通过演说与多数通过的决议所能解决的—这正是1848年和1849年所犯的大错误—而只能通过铁和血来解决！”所以，机敏、威严、专权，就是俾斯麦的基本特征，而当时德国统一的伟业，则十分需要这样一个人，一如文艺复兴需要达·芬奇，美国黑人民权运动需要马丁·路德·金一样。

既如此，俾斯麦就这样“矫诏”了。这一改，用老毛奇的话说，就是“语调变了，原先的听起来好像是退兵号，现在就像是进军号了”。果然，“一石激起千层浪”，全法的老百姓都被激怒了—法兰西为德意志的统一，慷慨激昂地打响了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