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体育教师如何帮助学生调节心理

张凯

1月27日，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心理学研究中心选取1月24日16：40至1月25日12：50，做了一个有意义的“社会心态CT”，发布《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下的社会心态》报告。结果显示，面对疫情，人们均表现出一定程度的负性情绪，排在前五位的是担忧（79.3%）、恐惧（40.1%）、愤怒（39.6%）、悲伤（38.6%）、恐慌（33.4%）。西南大学心理学部对四川、重庆、湖北等省市9013名中学生进行调查，截至3月4日结果显示，97.9%的学生认为目前疫情十分严重，69.6%的学生认为疫情对假期生活影响非常大，83.5%的学生担心自己及家人被感染，32.1%的学生存在轻度以上的心理健康问题。

面对疫情，面对尚未成年的学生，体育教师应如何帮助他们进行应对突发事件的心理建设呢？如何守护他们的心灵促使其在困难中获得成长呢？

一、如何安抚学生的恐惧情绪

疫情发生以来，你是否出现这些状况：“每天早上一睁眼，先拿起手机刷疫情报告。看着增长的确诊数字，越看越害怕，可越害怕还越控制不住继续看”“不敢出门，不得已出去一趟，全副武装，看谁都像是病毒携带者”“总担心被感染，孩子咳嗽一声，就紧张地赶紧测体温”……假如列一张疫情期间心理症状表格，估计很多人会“中枪”好几条。其实，这很正常，因为这些都属于突发事件的应激反应。

（一）认知调节：正确认识应激

疫情期间，各种心理问题产生的首要原因是由于人们对突发新冠肺炎疫情这一应激事件所做出的应激反应。应激也称为压力，是指个体身心感受到威胁时的一种紧张状态，通常伴随生理、认知、情绪和行为方面的变化，即应激反应（表1）。

疫情暴发期间，公众表现出应激反应，有对疫情的恐慌，有对个别公职机构渎职的愤怒，有隔离生活的无聊与烦躁。体育教师首先需要明确告诉学生，出现这些生理和心理症状是正常的，这是面对突发危险事件的应激反应，是人类进化中选择出来的特别重要的防御机制。疫情发生，人们的生命健康受到威胁，产生生理或心理应激反应，这是非常自然且有意义的。因为适度的应激反应会让个体产生防御机制，远离危险，保护自己，也会让人们能够得到心理平衡与放松。正是因为人们恐惧病毒，才会认真做好防护工作，才可能切断传染源。

（二）行为调节：关注可控因素

心理学认为，焦虑的核心就是不确定性，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不确定性上升时，必然带来的是个体控制感下降和焦虑情绪上升。“新型冠状病毒从哪里来的？传播途径有哪些？到底是不是气溶胶传播？目前没有治疗特效药，全凭个人免疫力，我的免疫力有多强？疫情什么时候能结束？会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突然暴发的疫情正是因为带来太多的不确定性，才引发人们弥漫性的焦虑和恐慌。体育教师可以通过强调学生要尽量关注可控因素，忽视不可控因素，从而提高学生的控制感，降低其焦虑和紧张。

1.情绪调节：控制感的意义

心理学认为，当一件事情发生时，人是镇定自若还是紧张慌乱，并不取决于事件本身，而是取决于个体感觉到对该事件的控制程度，即控制感。如，坐在飞快的飙车上，一定是坐车人比开车人更紧张，因为方向盘不在你手上，刹车闸不在你脚下。如果你手握方向盘，脚踩刹车，你一定是镇定自信的，因为一切尽在你的掌控之中。面对疫情紧张，就是因为不确定性太高。因此，降低焦虑的有效方法就是提高自己的控制感，操作方法是让自己关注可控因素，尽量忽视不可控因素。体育教师可以带领学生共同制作如表2的表格，并请学生罗列影响感染病毒的可能因素，并逐一進行控制感自评。其中，1为完全不可控，7为完全可控，请学生在1～7之间进行打分。提示学生，如果要避免紧张焦虑，就要尽可能关注打分高的可控制因素，并尽可能忽视打分低的不可控因素。

2.情绪调节：过程定向而非结果定向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可控，都会有哪怕是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意外概率存在。目标定向分为结果定向和过程定向，即是关注结果还是关注过程（图1）。结果定向会干扰对最终结果起决定作用的先行事件的准备。如果总在担忧自己会不会被感染，便会提高紧张程度。而是否会被感染的结果其实更多取决于先行事件（如，出门戴口罩、勤洗手、不随意外出、坚持锻炼、多吃水果、保证睡眠等）做得如何。人的认知资源是有限的，如果结果定向，总在担心未来，就会耗费认知资源，也就无法集中注意力将先行事件做好，也就会影响到最终结果。体育教师要教育学生，需要把关注力放在影响结果的先行事件上，如做好个人防护、多吃水果、多喝水、保证睡眠等。因为做事所以内心踏实，也因为每一个过程都尽力完成，那么，即便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也因竭尽全力而无怨无悔。

图1 目标定向理论

二、如何缓解学生的焦躁状态

中小学生正处于活泼好动充满活力的年龄，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却让这群生命力张扬的孩子闷在狭小的居室里几十天，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这种状态。随着隔离时间的增长，孩子的焦躁情绪越发严重。

锻炼引发的情绪效应十分明显，已有大量研究证明锻炼具有调节情绪的功能。身体锻炼有助于个体产生“流畅体验、活力状态、愉悦情绪”等美妙的情绪体验，而且不易诱发焦虑和疲劳;同时辅以音乐欣赏的身体锻炼不仅更能产生积极情绪效益，而且还能弱化对消极情绪的诱发。体育运动对个体情绪调节作用显著，既可以增加个体积极情绪体验，如幸福感、快乐、积极主动等，也可以显著改善消极情绪，特别是对焦虑和抑郁。无论是一次有氧运动还是长期有氧运动，均可以降低焦虑和抑郁情绪。元分析结果显示，只要运动，精神健康状况就会好一些。团队活动、骑单车、有氧体操对情绪改善最好。运动对抑郁的改善效果最佳，其次是缓解焦虑情绪。因此，体育运动也被称为治疗焦虑症和抑郁症最有效的非药物方法之一。

疫情之下，体育教师纷纷走上网络，开启在线教学模式，变身成为“主播”。体育教师可以根据学生年龄、性别、居室环境特征，编制适用于学生居家进行训练的运动处方，以保持体能、提高项目技能，通过运动来宣泄情绪、舒缓压力、减低焦虑和抑郁情绪。体育教师需要在教学中清晰阐明运动对心理和认知的重要意义，提高学生运动参与的动机，并通过适当的运动指导，使学生能够在家中坚持锻炼，缓解心理压力。

三、如何调整初三与高三学生心理

疫情对毕业班学生影响最大，迟迟无法返校复课，使得原本就面临中考、高考压力的初三、高三的学生和家长更是烦恼倍增。“考试会不会延期啊？”“延到什么时候啊？”“考试的难度会有调整吗？”“体育中考还能如期进行吗？”“我都一个月没下楼了，跑800m哪里还有体能啊”……面对参加中高考的毕业班学生，体育教师该如何做呢？

（一）认知重评：换个思路想问题

认知重评是情绪调节的一种策略，就是个体有意识地对事件的意义进行选择性解释。美国心理学家埃利斯创造了合理情绪理论（图2），诱发性事件A（Activating Event）是引发情绪和行为后果C（Consequence）的间接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个体对诱发性事件A的认知和评价而产生的信念B（Belief）。因此，该理论又称为情绪ABC理论。如，疫情可能引发考试延期是诱发性事件，心情烦躁焦虑是情绪行为结果，事实上，延期并不是焦虑的直接原因，而是你认为的高考延期“会加重压力导致我考不好”的观念才是真正的引发情绪结果的原因。然而，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都有两面性。当我们换一个思路想问题，从积极的角度看待可能的延期问题，重新评价这件事，或许情绪就会改变。

图2 合理情绪理论

体育教师指导学生可以这样想：“考试延期，我正好可以有更充分的时间来复习。”“大家都没有复课，都在家学习，是所有人都受影响，不是我一人。”“我一个人可以在家安静学习，还不受学校同学影响了”……当我们尝试着改变了想法，重新评估疫情带来的“宅”在家里学习的积极意义，就会感受到完全不同的情绪。“硬核”医生张文宏教授说：“你闷在家里，觉得很闷，但病毒也给闷死了”“每一位都是战士，你在家不是隔离，你在家是战斗啊”，都是典型的认知重评。

（二）情绪调节：关注现在和当下

中考、高考在即，初三和高三的学生此刻会焦虑复习时间的紧迫，更会因为发现学习上的漏洞太多而后悔先前的努力不足，同时担心来不及解决全部问题而影响考试结果。体育教师要反复教育学生：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法改变，只能是快速接受这个事实，自责和后悔除了耽误时间、破坏情绪、耗费认知资源之外并无益处。而未来取决于现在，取决于今天做的成绩。正如射击比赛时运动员要“打一枪，甩一枪，枪枪从零开始”，因为这一枪打出去，这一枪的成绩就确定了，无法更改。如果总在后悔上一枪没打好，就不可能集中精力于当下的这一枪。而后面的总成绩，是取决于现在打出去的这一枪。不后悔过去，不忧思未来，关注当下在做的事情，才能平静而笃定。未来考试的成绩，取决于现在每一天的学习质量。与其担忧考试是否能如期进行，不如专注于现在每天复习计划完成的质量。

（三）认知调节：运动功能再认识

国人对于体育有着刻板印象，即体育的作用就是强身健体，而对智力和学习没有太大影响，甚至存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错误观念。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进入21世纪以后，认知神经心理学快速发展，体育锻炼与青少年认知发展关系的研究成为热点。大量研究结果表明，无论是1小时以内的短期运动还是持续若干周甚至几年的长期运动，均可以改善青少年的认知能力，主要表现在有助于提高简单反应时和选择反应时，改善专注力，提升执行功能，有助于工作记忆的提高，改善注意力和抗干扰能力等。运动能够减轻并预防认知障碍发生，包括帕金森综合征、阿尔茨海默病、焦虑症、恐惧症、注意力缺陷障碍等。哈佛大学医学院神经精神医学专家John Ratey在《运动改造大脑》一书中特别强调：运动最关键的作用是强健或改造大脑。

运动能够改善青少年认知，原因可能是如下5点：第一，运动可以改善乙酰胆碱、多巴胺等神经递质的合成和分泌，促进学习记忆功能的发展;第二，运动能够增加胰岛素样生长因子、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等神经生长因子的释放，从而促进学习记忆功能的发展;第三，体育锻炼可能通过影响糖皮质激素的释放来提升学习记忆表现;第四，体育锻炼可以通过增强与学习记忆相关脑区的基因表达、神经生长、相关脑区血管生长来提升认知能力;第五，体育锻炼可能通过改善脑组织抗氧化能力，保持和提高认知能力。

体质健康与学生认知能力和学业表现关系密切，特别是有氧耐力。国内外研究结果表明，有氧耐力对学生学习成绩预测效力最大，且与工作记忆、执行功能、反应时等认知能力呈正相关。体育教师需要将这些学术研究成果告知学生，使学生理解，为什么体育中考必考项目是耐久跑，为什么运動能够促进认知与学业成绩。如此，可以增进学生运动的内部动机，促进学生主动积极参与体育锻炼。

四、如何促进亲子关系的和谐

疫情之前，经常听到人们各种抱怨：“每周末都在出差加班，太亏欠孩子了，等什么时候有时间，一定好好补偿。”还能听到各种美好憧憬：“真想放个长假，哪也不去，就待在家里，陪儿子读书看剧玩游戏”……可为什么一场不期而遇的超长春节假期，却让那么多期待变成噩梦？为什么会说疫情成为家庭关系的“照妖镜”了？尤其是亲子关系，很多家长在朋友圈里吐槽，原本和孩子因为写作业而产生的“晚间冲突”已经演变成了一场覆盖24小时的“全面战争”，孩子和老妈不知谁先崩溃！

西南大学的调查结果显示，大部分学生疫情期间的亲子亲密关系处于中等水平（36.3%），有24.9%为比较冷淡，甚至有7.3%为非常冷淡。

危机既是危险也是机会。疫情虽然带来了疾病的风险，但也给和谐家庭、改善关系带来了良机。人在恐慌之时格外需要安全感，也比常时更需要家庭和亲人。疫情导致家人之间相处的时间增长了，空间压缩了，这正是拉近彼此距离的好时机。人与人之间亲密关系首先是物理空间和肢体之间的亲密，体育教师在教学中可以增设更多针对家庭共同完成的亲子活动，让父母与孩子互动中，彼此了解，相互信任，共同合作，建立亲密依恋的亲子关系。

参考文献：

[1]温煦.体育锻炼对青少年认知能力和学业表现的影响：研究的历史、现状与未来[J].体育科学，2015，35（3）：73-82.

[2]夏海硕，丁晴雯，庄岩，等.体育锻炼促进认知功能的脑机制[J].心理科学进展，2018，26（10）：1857-1868.

[3]本书编写组.齐心防疫：北体名师带您科学健身[M].北京：北京体育大学出版社，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