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新神话叙事特征及美学意义——以电视剧《绝地枪王》与电影《魔兽》为例

新神话主义是20世纪末期形成的文化潮流，多以小说、影视、电子游戏等传播方式风靡全球，2005年以来，媒体也报以热望，进而对影视艺术的创作产生了更深远的影响。2014年播出的37集电视剧《绝地枪王》是一部具有满族神话元素的作品，主人公那五常是满族后裔，师傅杠爷希望他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成为长白山地区首屈一指的萨满大祭司，他却以此信仰为指引，成长为闻名中国东北长白山地区的神枪猎手。2016年播出的美国电影《魔兽》也加入了满族文化的元素，其中的重要人物萨尔，是一个穿板甲拿双手锤，三系精通的萨满祭司。这两部作品都借助满族信仰的神话情节进行叙事，体现了影视剧新神话叙事的普遍性特征，也蕴含着新神话叙事独到的审美象征意义，产生了源于其叙事特征的审美效应。

一、影视剧新神话叙事特征

新神话伴随科技不断创新与发展，以幻想中的世界通过影视媒介得以重现，由此基础上而建构出具有时代意义的声音与画面语言，表达出现实社会人们的生存态度及人文关怀。神话元素代入电影艺术，带来影视叙事的新景象、新特征。影视剧中神话的虚幻性与音乐、画面自身所具有的虚幻性达成契合，神话协同影像一起创造新神话叙事模式，其叙事元素的完美组合给观众带来与以往神话不同的审美体验。

将神话元素与现代视听技术相结合，用以构建影视剧叙事的新空间，这是影视剧新神话叙事的首要特征。新神话主义倡导的神话元素运用于文学艺术，并不是对古老神话的重复和简单的回归，而是对现代文明的另一种观照，借用神话的元素表达对现代社会、现代人生存的一种思考，与此同时，现代化的影视艺术也需要更丰富的题材、元素来建构视觉奇观的叙事空间，神话便与现代影视艺术找到了契合点。两者的结合与依托，可以打造新的叙事空间。神话成为一种叙事的元素在故事层面融入现代性的叙事当中，依托现代化的视听技术获得奇观化的影像呈现。国产电视剧《绝地枪王》便是将东北地区满族神话传说的元素融入了抗日题材的故事当中，既是对特定时期的地域、民族的真实生活的尊重，也利用古老的传说制造了神秘感，使其在同类题材的电视剧作品中表现出独特的意味。美国电影《魔兽》也是一个典型文本，这部改编自游戏的电影作品，其故事内核其实仍然是神话故事，以狩猎生活时代的古老萨满教为蓝本，讲述了人与兽斗争的故事，可以说是最原始的种族之战。这两部作品都是利用现代化的表现手段对神话幻想特质进行直观性的视觉转化，其神话所蕴含的诗意通过听觉符号中音乐的虚幻性来体现，音乐与画面协同完成的影视新神话叙事也是神话元素与技术的融合。

电视剧《绝地枪王》剧照

神话的虚幻性通过音乐与画面所建构的时间与空间的可感与可视性形成多维度的叙事表达，是影视剧新神话叙事的又一特征。影视剧新神话叙事与以往文学神话叙事不同。它不是靠文字讲述的线型叙事，而是可以利用现代技术进行音响音乐、形象画面、人物话语等多种手段交互作用的多维度叙事。科技只是新神话叙事得以呈现的一种手段，然而用其推动传统神话的回归与复兴进而达到多维度叙事已成为影视领域的文化潮流。新神话“以技术发展（主要指电脑技术）为基础，以幻想为特征，以传统幻想作品为摹本，以商业利益和精神消费为最终目的，是多媒体共生的产物，也是大众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1]电视剧《绝地枪王》中的那爷通过唱神歌、击神鼓的仪式，呼唤天神来解决现实生存的燃眉之急。满族萨满歌舞音乐的不确定性、模糊性为电影创造虚幻性叙事空间氛围，使神话的虚幻性通过音乐与画面所建构的时间与空间的多维度叙事表达，唤醒了观众对原有神话文本中隐喻的感悟，不仅体现出诗性意味，也丰富了受众的审美体验。电影《魔兽》画面中蓝与绿背景光线色彩，同一人物在不同背景中的形象的对比及特效的运用，使原有神话中麦迪文的光明与黑暗的双重人格得以立体呈现。蓝色代表的希望与理想同绿色背景中邪能的化身形象形成戏剧冲突，并成为隐藏在主线剧情内部的神秘虚幻线索。以往神话叙事中所弥漫的思维意象，通过现今电影画面语境中的数字图像技术处理，创造出令人叹为观止的魔幻般视觉景象。“‘新神话主义’，实际是‘神话主义’在视觉文化、科技文化中所呈现出的另一种美学形态。”[2]

用数字技术演绎神话故事进而创建虚拟空间，也是近年来影视剧新神话叙事重要特征。电影的完美再现和电子游戏的人机互动在信息时代由一个新技术结合起来，这就是所谓的Virtual Reality（一般译为虚拟现实，也简称VR)。VR电影系统可以将观众带入新神话叙事空间，在技术打造的全景观体验空间里，受众以自我视角、自主体验感受如身临其境的艺术世界。电视剧《绝地枪王》与美国电影《魔兽》虽然不是VR技术所打造，但其叙事模式及数字技术的应用使观众已向虚拟现实中的神话世界逼近一步。《魔兽》这部具有新神话叙事模式特点的电影作品，片中大量使用的电影特效技术打造的视觉奇观则是对神话原型式想象的视觉呈现。利用实景拍摄与电影成像技术（CGI）相结合创造的壮观场景，如暴风城、卡拉赞塔等，无不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利用特效化妆与模型相结合创造的角色形象，如兽族中的杜隆坦、古尔丹等既形象、生动，又充满了奇异性；前所未有的多点面部捕捉技术使画面中的故事感人至深，也把外形庞大而又奇特的兽人通过演员的眼神、表情的发挥做到了较为精准的角色塑造。科技手段促使旧神话征服物理时空的理想色彩通过影像化的“新神话”生成为诗意表达，这一直观的具有神话幻想特质的叙事模式征服了更多的受众。利用现代化的电影手段对神话传说的视觉转化，也是新神话叙事中神话元素与数字技术的融合。在VR电影叙事空间里，观众可以从自我的现实意识出发，更换神话叙事的预期并实现神话叙事的多种连续性表达。

二、影视剧新神话叙事的审美象征意义

现代影视剧作品融入神话元素的叙事，体现的是对前现代社会的神话思维和民间信仰传统的再审视和文化寻根。每一部影视作品都有其主题意义但并非都具有象征性，而运用神话元素的影视剧，因神话本身具有着古老的文化意蕴，在与影视剧现代题材的融合与转换中，就会赋予作品深厚的意蕴，使艺术形象具有寓意与象征意义的可能。

首先，神话是民族文化的源头，是民族的原始精神的凝聚，影视剧“重述神话”，其审美象征意义首要就表现为对民族文化与民族精神的象征。电视剧《绝地枪王》与美国电影《魔兽》两部作品，满族信仰体现在人物的精神世界里，对信仰的追求已成为影视剧情节发展的动力，集中表现在剧中人物的处事行为准则受到某种思想的影响或由于对某种事物的极度崇拜而产生浓烈的情感色彩等。电视剧《绝地枪王》中的主人公那五常，他把个人所追寻的满族信仰与人们的现实生活相联系，不断解决族人的生存危机。这一人物形象是东北人传说中的神话，“给人送福，不给人送祸”的民族精神在影响着后人，象征着信仰者面对自己的心灵对自己生命所追求的意义的一种承诺。美国电影《魔兽》中的萨尔，身为霜狼氏族酋长和萨满祭司的兽人既具有谦虚和傲气，也具备古老萨满神话中的文化气质。萨尔象征的是兽人古老传统的高贵精神，是他将兽人从恶魔的囚禁中解救出来，从萨尔几次遇难到复活可以看出神话色彩对影视剧象征意义的深化。电影中霜狼作为图腾神、祖先神、守护神早已出现在民族神话传说中，作品中对狼的歌颂体现出自身民族性格的双重属性——菊花与剑的自我摹写，这也是日本最具象征意义的两种事物，其深刻的哲理性和动人的艺术性提升了影视剧的神话表现境界。

其次，新神话叙事往往利用神话题材、神话元素，来创造具有原始象征意味的故事和意象，但引发的思考和感受又不是简单的对原始的回归，而是一种对当下精神现象的影射，传达着编导者对现实世界的深刻思考，这是新神话叙事中的原始审美象征的真正旨归。现实社会纷繁复杂的相互间人事关系，制约着人与人之间真情的流露，也困扰着人们对信仰的执着追求，这主要表现在对物质以及权利的崇拜而导致一种金钱与官员宗教，制约着人们活跃的精神追求。作为新神话主义中的理想人物那五常、洛萨等英雄形象，在他们身上凝聚着这个民族最深层的精神追求和行为准则。观众被影视剧神话里的英雄行为及人格魅力所震撼，在这样一个梦的空间里既寻找到了快乐，又获得了一种伟大思想的指引，这是在潜移默化过程中影响着人们对现实社会活动的认知、理解、判断或抉择。那五常是东北地区的满族后裔，也是萨满大祭司的继承人，他坚信日本侵略者欠下的每一笔血债都得用他们的血来偿还，相信胜利的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他认为天神每一天都在看着他，为了保家卫国，为了我们的信仰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那五常手持猎枪、洛萨佩戴的是大皇家之剑，他们都是本民族的英雄，为了本民族的生死存亡而奋力拼杀，对待族人他们充满了爱和强烈的责任感，影视表现手段使英雄们的高贵的情操再度放射出璀璨的光芒，他们所体现出的精神是人类历史上宝贵的财富。

电影《魔兽》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原始象征的文本来解读，森林、山川、河流、古堡、山洞、魔法共同建立起的完全是一副人类原始社会的样貌，在这一片大地上，真正的对立双方并不是人与兽，而是生命的渴望与毁坏生命的“邪能”。狼族的首领霜狼正是看到了古尔丹所代表的邪能力量对于世界的破坏才奋而反抗，并且不惜与他们视为仇敌的人类联手，因为他意识到真正的敌人并不是与其共同分享这片土地的人类，而是破坏了这片土地的生命力的古尔丹以及他所代表的“邪能”。霜狼以此为理由最终说服了其他兽族领袖如奥格瑞姆、黑手等一起反抗古尔丹的统治，暴露了古尔丹的本质。这里面透露出的思想深意是显而易见的：世界上的生命都是一样的，人与万物共生于这个世界，只有实现了“人与物”的和谐才能实现真正的和平。

电影《魔兽》宣传海报

第三，电视剧的新神话叙事的象征意义，往往表现在对现代意识的张扬中而赋予作品新的生命活力。电影《魔兽》与《绝地枪王》的相通之处都在于借助于原始意象、原始形象的叙事，传递出了一种基于现代精神的思考和意味，即人与自然共在的家园感。这与美国学者大卫·雷·格里芬所说的后现代精神如出一辙。格里芬认为后现代精神的特征之一便是有机主义，“后现代人世界中将拥有一种在家园感，他们把其他物种看成是具有其自身的经验、价值和目的的存在，并能感受到他们同这些物种之间的亲情关系。借助这种在家园感和亲情感，后现代人用在交往中获得享受和任其自然的态度这种后现代精神取代了现代人的统治欲和占有欲”。[3]这是后现代精神的建设性意义所在，即超越于现代精神中将自然与人分裂开来的思想观念，建立一种新的“生态观”，从人的原始生命状态、自然的原始资源问题、人的资源需求问题去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将人回归到与自然共存的关系体当中，重新建立人与自然的对话关系，从而扭转和拯救现代社会造成的人与自然的分裂，以及由此引发的精神危机。如果这样的思想认识只存在于理论领域是很难被普通大众所认识、理解和接受的，然而像《魔兽》《绝地枪王》这样充满原始意象的影视剧作品，却可以以更直观的方式将这种生态观念传递给观众，让观众在一种愉悦的观影过程中获得一种感性的认知。因为神话思维可以使人摆脱对于现实物质的过度依赖，重新进入回归自然、心存感恩的精神世界中来。

作为一部现实主义文艺作品，电视剧《绝地枪王》并无意创造神话的象征性，却同样具有浓厚的“原始意味”。中国东北的深山老林、没膝的积雪、木质结构的棚屋、雪橇、滑板、厚重笨拙的棉衣棉裤、靰鞡鞋，勾勒出的完全是一副原始景象。在这样的世界里，那五常却行动自如，在厚厚的积雪上飞速地滑行，在枯枝纵横的丛林间自由地奔跑跳跃，时而如迅捷的豹子，时而如攀援的灵猴，他的魅力之一便是能够与那片山林和谐的相处，以一种原始而古老的方式与这一片山林融为一体。与之相对的，日本人的汽车、防雪镜、滑雪服、机关炮等一系列现代化的装备，在深山老林、长年积雪的自然环境里超发显得突兀、不和谐，即便不是交战的状态下，这些代表着现代精神的设备也天然地具有一种破坏的力量，打破了古老山民们同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画面。

由此可见，新神话叙事对于神话的重述绝不意味着呼吁文明的倒退，而是以一种审美象征的意义拓展叙事的深度、增加叙事的层次性。新神话叙事的审美象征意义，既有具象层面的，也有精神层面的。有的是通过具体的人、物的形象象征某种原始的生命状态，有的是通过形象的象征表现一种精神。总之，神话元素的进入能够使影视剧作品产生超越于故事层面的审美意义和内涵。

三、新神话叙事的审美效应

影视剧作为一种最为大众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其新神话叙事的有效介入，必然带来受众新的审美体验与审美享受，在对电视剧《绝地枪王》与电影《魔兽》分析中，可见影视剧新神话叙事产生的如下审美效应：

1.民族审美心理的唤醒

神话作为远古时代留传下来的最古老的文学形式保留了原始社会时期人类的认知方式、思维特征和朴素的智慧，在世世代代的传播过程中形成和建立了深厚的民族文化心理。这种文化心理深藏于每一个人的集体无意识中，被唤醒的时候便会获得极大的满足感和强烈的认同感。影视剧的新神话叙事用重述神话的方式创造故事，便是对于民族审美心理的一种唤醒与迎合，必然会得到受众的认可与欢迎，并由此产生审美愉悦。

超越人神的边界的英雄形象的塑造同样是对远古以来形成的特定民族心理的呼应。电影《魔兽》中的安度因·洛萨爵士是阿拉希血统的唯一传人，作为一名勇敢的战士，他将一生都献给了国家，被人们称为“艾泽拉斯雄狮”。在美国电影历史上曾多次出现类似的将军形象，他们是美国人理想中的“雄狮”，意志坚定，散发着强烈的力量与信念。洛萨在暴风王国沦陷后，觐见了泰瑞纳斯·米奈希尔国王，促成了人类七国的联盟，他带领联军与部落交战，作战中以策略取胜，是人类尊严与骄傲的代表。《绝地枪王》中的那五常具有相似的形象意义，信仰使他的生命活动获得一种统合意义上的价值支撑。在面对个人与整体、邪恶与正义的抉择时，满族信仰的精神力量占据他的内心世界，并成为他在剧中所说的“为他人送福”的发自内心的符合善的选择的自觉意识。那五常手里的那杆枪是用来“聚义气、少豹狼”的，他机智勇敢，继承了弹无虚发的祖传绝技，富有正义感，因家乡被日本侵略而放弃继承师傅衣钵成为萨满大祭司，投身抗日战争，成为一个令侵略者闻风丧胆的抗战英雄，这是守护家园民族心理指向的审美形象转换。

2.弥补现代人精神缺失的审美慰藉

“神话”用故事的方式解释世界人生，体现一种不同于现代人的思维方式与情感方式，它不以理性逻辑来分析自然，而是以一种类似混沌的整体观对自然和世界进行观照，又以人格代入的方式将其形象化、具体化，是对自然的敬畏，也建立起与自然的精神联系。当然，这也是在原始条件下一种不自觉的认知方式。与原始神话不同的是，新神话叙事是一种自觉的选择，利用神话思维的独特性弥补现代人的精神缺失，给观众提供深层次的文化心理的审美抚慰。

《绝地枪王》便是借助满族信仰故事的神话叙事创造了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美学意味。该剧从萨满神话中汲取营养，运用题材象征、道具象征、人物象征、色彩象征等手法，重构神话故事背后人的生存态度、价值观念及意识形态，为民族文化、地域文化的传承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同时也以现代人更为接受的故事化方式重新演绎出新型神圣故事。观众可以暂时摆脱现实生活的各种压力，在神奇的梦幻王国中自由翱翔，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释放人类的真实情感，摒弃各种欲望所带来的纷争，以一颗善良及感恩的心来面对赖以生存的世界。“资本主义工业社会最大程度地激发和助长了人的物质欲望。而在三百年来的资本主义发展中变成全社会主流意识的物质主义和功利主义，其根本危害在于遮蔽和替代人对神圣性的精神向往与追求。”[4]现代工业的发展带来了物质的丰富和技术的进步，创造的优越的物质环境是一种现代文明的体现，但与此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其中一点便是隔绝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造成了精神的迷惘。而新神话叙事则通过原始生态理念的表现满足了观众深层次的心理需求。

3.营造神性超越的审美至境

在现实社会里，人们需要在审美愉悦之中获得具有社会良知并充满正义感的营养源，它既是个人价值观的体现，也是现实社会精神文明建设的意义指向。人的内心世界常常需要一种精神力量的指引，这一精神力量也是个人处事原则及实现人生意义的归宿。“一个人打开了你的灵魂之窗，从此你有意识地去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的存在，认识你与这个世界关系的存在——精神的、物质的和信仰的存在。他带你想象着去超越平时你不能超越的物质世界，带来崇高、安静与神圣的片刻与永恒。”[5]正因为如此，“神话原型框架首先需要搭建一种神性超越。这种超越性进入叙事，便是一个认知世界的神秘视点，是叙述者与接受者共同完成的集体性幻想空间及其意义的载体。”[6]是人们所沉醉的瞬间直觉的天堂，情感表现手段在精神的超越过程中发挥到极致，观众被神话故事带到特定的情境氛围之中，被唤起对主人公价值取向的认同感，从而获得深层审美心理的共鸣。

电视剧《绝地枪王》便借用满族的古老文化为观众创造了一个充满神奇感的故事世界。面对日本兵的胁迫，那五常的爷爷唱起了传统的萨满祝福的歌谣，那简单的曲调竟然产生了神奇的力量，让许多端着枪的日本兵不知不觉中放下了枪，让躲在屋里的年轻战士坚定地走出屋子直面日本人的机枪。虽然最终并没有改变悲剧的结局，但仍旧展示了古老文化的神奇力量：使行恶者变柔软，使行善者变坚强。

4.奇观化审美视听影像的创造

影视剧中的新神话叙事还能够利用现代视听技术制造视觉奇观，满足观众特别是年轻观众对于新奇性的审美需求。随着数字影像技术的发展，影视剧的视觉创造力和表现力不断被提升，好莱坞大片所创造的影像奇观也不断刷新着人们对于影视画面的想象力。观众的审美趣味受到了直接的影响，好奇心被激发，渴望在荧屏和银幕上看到超出现实想象的故事和影像。“奇观化”成为影视剧新的审美趋势，而新神话叙事恰恰符合了这一审美趋势的要求。

影视剧的新神话叙事以现代视听技术为基础，不仅借用古代的神话题材、神话元素创造奇幻故事，而且以直观、形象、具有震撼力和冲击力的逼真影像直接作用于观众的感官。这种艺术表现形式和叙事模式更符合现代观众的审美需求和接受方式。现代科技开创了一个视觉的时代，多媒体的发展使得信息传播与接受变得随时随地，观众越来越习惯于视觉化的接受和碎片式的阅读。神话叙事模式为当代影视艺术创作带来了多元的意义空间，数字影像技术的运用将曾经不可能的“想象”变成了直观的“影像”，将接受变得容易的同时，却使故事世界变得丰富而多义，既能满足观众的感官需求，也能满足观众的精神和审美需求。电影《魔兽》除了在故事层面上的奇幻色彩之外，更重要的是视觉奇观的创造，不管是兽族的形象，还是风暴城的设计，又或是黑暗之门的呈现，无不超出了观众的想象，画面的震撼效果绝对是又一次的视觉盛宴，极大地满足了观众奇观想象。

影视剧中神话的魅力影响着观众现实精神上的自我超越，这不仅有助于“信仰精神”的培育，更为弘扬民族精神起到积极的作用。在今天的全球化转向的时代，植根于民族信仰的神话故事为题材的影视剧体现出了一种非常难得的文化主动或文化优势，赢得了更为广泛的受众，推动了文化自信的建立和发展。

注释：

[1]谢迪楠:《当“新神话主义”成为潮流》，《中国图书商报》，2004年10月8号。

[2]张碧：《现代神话：从神话主义到新神话主义》，《求索》，2010年第5期。

[3]大卫·雷·格里芬：《导言：后现代精神和社会》，《后现代精神》[美]格里芬编著，王成兵译，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年10月出版，第38页。

[4]叶舒宪：《再论新神话主义——兼评中国重述神话的学术缺失倾向》，《中国比较文学》，2007年第4期（总第69期），第45页。

[5]张冲：《电影文化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5月出版，第23页。

[6]卢蓉：《90年代以来“神话——传奇”影像的叙事原型演变初论》，《当代电影》，2010年第1期，第101-10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