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义同词的词典释义研究

2020-07-22 02:38李静文
关键词:反义义项范畴

李静文

(首都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048)

一、词典的原型释义模型建构

原型释义的提出是针对传统的释义模式的,传统的释义模式依靠充分必要性的语义清单而获得意义,他们试图发现语言材料的真值,缺少对人类的认知规律的关注,而原型理论是根据词语的实际用法总结出来的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语义围绕原型义向外扩展,形成语义网络。但是原型理论恰好赋予了反义同词的解释力,在习得这类词的过程中,人们通过家族相似性及典型性原则从原型角度习得了范畴全部所指。下面具体分析一下反义同词词典中的释义:

首先,来看一下在同源分化下,反义同词的部分词义经过语言发展演变形成的一部分词义磨损,另一部分词义被突显,被突显的词义在语言使用中频率越来越高成为典型范畴成员的反义同词情况。由于词义的演变先后只是逻辑上的先后,探求词义最初的确切本义存在一定的难度,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古汉语以单音节词为主,因此,笔者对《现代汉语词典》中反义同词的本义探索也以古代沿用到现代的单音节词为主,另外,有两类词本文没有统计,一类为,单音节词通过多层引申而形成的反义义项与本义无较多相关的含义,如“纳”在《说文解字》中为:“丝湿纳纳也。”即,丝绸被水浸湿;“涂”在《说文解字》为“水也”等,还有一类词其本义与现代汉语的反义项之间无研究意义,如“之”“头”“息”等。

关于义项划分,本义作为范畴原型,分化成两个相反意义的现象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在同源词下分化出两个相反的意义,如“酤”突出了施受双方,由本义“一夜酿成的酒。”转喻为“买(酒)”和“卖(酒)”两个相反的意思,其他词如“禀、擦、盛、持、贷、贩、享、丐、酤、贾、矜、浸、租、纠、救、溃、凭、领、漏、略、夸1、抹、逆、晒1、系(1)注:文中词的上角标表示词典中形同音同而意义不同的词的分立条目。”也属于这种情况,它们的词源是相同的,具有原型意义,在语言的演变过程中由于人们主观态度、行为方向的不同从而在同一原型范畴下形成了正反两种含义的词。虽然在语言的发展演变中词源义会逐渐消失,但本文认为词源义作为分化的原型意义应在词典中有所表示,这样更有利于使用者学习其意义,如“酤”的释义在括注中就体现了词源义。另一种情况是词源为反义同词的其中一个义项,在语言发展演变过程中又形成了另外一个相反的概念,词源义仍然保留,相反义项逐渐固化,如“左”的本义“辅佐”,后来随着尚右观念的出现“左”出现了“偏;邪;不正常”义,其他词如“按、托2、刷败、报、病、缠、徂、憺、恫、剟、奉、负、委1、夷1、赋、后2、乘、咍、悍、疾1、惎、娇、矫1、劳、怜、攘、巧、裒、媚、偭、侬、咎、捐、谰、勉、佞、降、药、迕、恤、左、使”也属于这类情况。这类词在语言的发展演变过程中由于使用频率不同不能确定词源义就比演变后形成的相反义项有更多的典型意义,确定其典型性还应该以语用中使用频率决定,由于词典编纂的义项排序主要根据其使用频率,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目标义比词源义更典型的有“赋、报、后2、乘、谰、勉、佞、侬、迕、降、左”,词源义比目标义更典型的有“按1、败、病、缠、徂、憺、恫、剟、奉、负、咍、悍、疾、惎、娇、矫1、咎、捐、劳、怜、媚、偭、裒、巧、攘、使、托2、委1、恤、夷1、药”。

关于义项排列,多义的区别是一个意义连续体在时间的演进中,单义范畴的非原型成员的显著度逐渐提高,直至成为范畴中的次要概念中心[1]111-115。《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在排列同源词分化的反义同词的词义时并没有按照词源情况进行排列,如“左”的义项中,虽然“辅助”义为词源义,但是,非词源义“偏、邪”比词源义“革命的、进步的”有更多的典型性,因此排列靠前。再如,“佞”表示“惯用于花言巧语谄媚人”的意思,要比“有才智”的含义更加典型,因此词源义“有才智”排列较靠后。可见,《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在词典编纂的时候更加倾向于按照原型范畴的家族相似性的程度进行义项排列的,原型义项处于第一层次,次原型义项处于下级层次,依据其与核心义项的亲疏远近进行义项排序。

其次,再来看一下词典释义中通过同一典型成员分化为两个相反义,且这两个相反义为边缘成员的情况。

根据笔者统计的数据,只有“憨”和“各别”属于等级同词,其他占有这类现象总数86.67%的词为反向反义同词。典型成员分化成两个相反义项的反义同词,这类词的释义中存在原型范畴,义项划分主要是按照原型理论进行划分,但是有些反义同词的义项并没有体现原型范畴的层级性,如“憨、勾1、贷”,按照义项排列的情况来看,“按1、擦、缠、吃斋、贷、告、各别、勾1、酤、贾、憨、打1”中原型释义在多义项中较相反义项靠前,占总数的80%。可见,《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典型成员分化成的反义同词的释义具有原型范畴性,按照原型范畴的典型性进行义项排序,语义范畴的原型义是该范畴最重要、最核心的义项,原型义所对应的核心义应该列在首位,是释义范畴的第一层次,这样有利于学习者以知识网络的形式搭建知识树,按照范畴辐射的基本层次性效应进行系统掌握词义。

原型范式下的词汇意义由语义范畴的心理原型所决定,心理原型由一个或一组理想认知模型表征,因此,语义描述应当描述语义范畴的心理原型,其需要涵盖理想认知模型中的全部语义信息。Taylor认为多义范畴的不同成员的家族相似性相联系,构成一条意义链[2]78-79。如“擦”原型义为“摩擦”,其两个相反的义项为“摩擦使干净”[+擦掉]和“涂抹”[-擦掉];“打1”原型义为“(动词)用手或器具撞击物体”,其两个相反的义项为“器皿、蛋类等因撞击而破碎”[+打破]和“制造(器物、食品)”[+打成]等。它们在原型义的基础上按照与原型范畴的典型程度的不同分化出意义相反的两个义项,两反义项与原型之间都具有家族相似性,只是向相反的方向辐射延伸,因此,在词典的原型释义的语义描述过程中可以依据原型的语义特点以[+ ]或[- ]的形式对这类反义同词进行释义。另外,在词典中还有一类词它们并没有标注出原型义项,如“过心”,原型意义为“经心”,但是词典中只释义了“往心里去;在意”[-知心]和“知心”[+知心]两种相反意义;“赁”,原型意义为租,词典也只具有“租用”[-租出]和“出租”[+租出]两种相反的释义;“刷”,原型意义为擦拭,词典中只有“用刷子清除”[+擦掉]和“涂抹”[-擦掉]的释义。根据释义的经济性原则,这类词的原型意义在两个相反义项中存在较多的特征,相反义项直接以原型为命题概念进行语义描述,使用者较易掌握。

总之,语义范畴的形成都是通过原型辐射引申发展形成的,原型释义与传统的释义模式相比更加尊重人们的认知体验能力,尊重“认知优先原则”,原型释义更好地证明了没有独立于人之外的语义的观点。

二、词典的概念隐喻、转喻模式建构

前面所谈到的反义同词释义中原型引申实际上是转喻和隐喻的结果,在词典中反义同词的两个相反义项间只要具有心理上的关联就可以产生投射映现形成两个义项间的联想。原型转换指非原型成员通过转喻或隐喻代替了原型成员,从而使范畴中心发生改变的情况。隐喻映射涉及源域及目标域,源域由命题模式或意象图式模式构建,隐喻是不同认知域间源域向目标域的映射。转喻映射仅涉及具有理想认知模型结构的同一概念域。

反义同词在词典释义中的隐喻主要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在同一语法范畴下的隐喻情况,即在不同的认知域概念下的隐喻引申,另外一种是在不同语法范畴下的隐喻。

首先,通过隐喻机制使得原型概念引申为多义词,如果多义词的两个义项恰好相反则形成了反义同词,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的反义同词中,共有两个词是原型义隐喻形成的,即“按1、酤”,“按1”的原型释义在词典中已标注出,而“酤”的原型义虽然没有标注出但在两个相反义项中用括注的形式做了明显标注,即“(酒)”,从而限定了买卖的范围;其次,对于两个义项间概念域不同而形成的意义隐喻的情况,这类词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明确标注其认知域(在表格中用粗体标出的部分),如“宝贝、出险、挂、巧”;最后,反义同词中所涉及的义项为不同语义域的词语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有16个,占总数最多,为80%。可以清楚地看出通过语法隐喻而形成的反义同词的释义中如果能在语义描述的时候清楚的标注出其隐喻相似性,对于学习者系统的理解其词义将有很大的帮助。在词典学习中用隐喻的逻辑机制有利于使用者了解这类词的投射规律,轻松掌握词的释义。

转喻作为引起多义范畴扩展的认知机制,拉登和科文茨克斯将转喻的定义为“转喻是一个认知过程,是同一理想认知模式中的一个概念实体即载体,向另一概念实体即目标,提供心理路径。”[3]91-120关于《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对反义同词释义所反映的转喻认知生成机制的情况来看。

拉登和科夫斯克斯将转喻的关系分为了43组,褒贬同词转喻的生成机制为在褒义范畴中突出讽刺的视角[4]18-21、23,“释义2”为“释义1”的范畴成员,“释义1”为“释义2”提供心理可及,因此属于范畴成员代范畴(贬义代褒义)的转喻,如“宝贝、表功、出彩、大兵、夫子、各别、好、好看、好儿、好戏、回敬、亏、亏得、贪婪、雅号”在释义中用(含讽刺意)(含诙谐义)(含贬义)(含讽刺义)(反话)等标明,与褒义义项形成对比,使得词典使用者系统的掌握褒贬同词的含义;关于施受、借贷、买卖、反向、多少、主被动、始末等涉及双方反向顺序的反义同词,它们有部分在词典中标注出交易双方的顺序,在同一事件域框架下,它们同时处于施受、借贷关系这一整体事件下,子事件为双方视角不同从而形成了两个相反义项,这类词为子事件代整体事件的转喻情况,词典使用者以事件域认知模型构建词汇网络系统,轻松掌握词义,体现了词典释义的经济性原则,比如“借1”的两个义项释义中突显了借贷双方的方向,即“暂时使用别人的物品或金钱”,由于人们的视角不同因此形成借入和借出两种反向相反的义项,但是它们在同一认知域下,即借贷关系下,因此它们是同一事件域模型下由于视角不同导致突显方向不同,从而形成借入或借出部分代整体借贷的概念转喻,释义中突出整体事件有利于使用者构建词汇模型,建立两个反义项之间的联系,以较少的努力获得最大的信息,类似这类现象的词还有“贷、借、开账、赁、纳、纳贿、贩、奉、酤、关、外借、抓药、仰、租、租借、租赁、承继、出诊、吊、浸、撵、下船、沁、上朝、系、下操、不…不…、辞、辞工、辞聘、代劳、红票、看病、谰、落英、他日、他年、头、星星点点”。关于迎拒、阻通、治乱、立弃类反义同词它们是由状态事件代引发原因形成的转喻,由迎接代拒绝、治理代混乱、疏通代阻碍、成立代舍弃,如“报、瘥、咍、回报、出险、打、打败、得了、欸、勾、挂、刷、药”。还有一类是结果代原因,原因先于结果产生,为结果提供心理可及,后来表示事件的结果的义项在语言演变中逐渐固化,形成与原因的反义同词,如“劳、恤、勉”。这类词在词典中常常表现出两者在一个事件域下明显的对立状态,并表现出明显的因果逻辑关系,以两者对称的形式及两者联系性的语言进行释义的语义描述更容易让使用者记忆。另外,关于其他类反义同词,“吃斋”的两个相反义项“(和尚)吃饭”和“(非出家人)在寺院吃饭”之间为子事件代整体事件转喻,它们的整体事件为“吃素”,由于视角不同突显的对象不同因而产生了反义同词,其他的如“后、救、而、尔、恁、眼巴巴”等都是在同一事件域中由于视角的不同突出了两个相反的义项的情况,它们都属于子事件代整体事件的转喻;“差”的两个相反的意思是“派遣(去做事):~遣|鬼使神~|立即~人去取。”和“被派遣去做的事;公务;职务:兼~|出~。”它们之间为动作对象代动作的转喻关系,类似的情况还有“使:①派遣。②奉使命办事的人另外”。《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还有一部分反义同词并没有突显认知模型下的转喻关系,如“骄傲”释义为“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别人:~自满|虚心使人进步,~使人落后。”和“自豪:我们都以是炎黄子孙而感到~。”这两个义项虽然相反但是在释义中并没有突显贬义转喻褒义的关系,贬义“自以为了不起,看不起别人”是褒义的范畴的成员,因为人主观态度的不同从而形成了贬义,因此属于拉登和科夫斯克斯所划定的范畴成员代范畴的关系;“强人”的两个相反义项“强有力的人;坚强能干的人:女~。”和“强盗(多见于早期白话)。”也没有突显褒贬转喻;又如在取舍同词中“略:①省去;简化;从~|省~|中间的部分~去不说。②夺取(多指土地):侵~|攻城~池。”释义①表示“抛弃”的含义,释义②表示“取得”的含义,但是两释义项之间并没有建立联系,不便于使用者建立对称关系记忆词汇,再如施受同词中“赋”的释义“(上对下)交给:~予。”和“征收(赋税):~以重税。”两种反义项没有突显双方在同一事件域下的子事件转喻整体事件的关系,而且相反释义没有形成对称关系,因此使用者很难建立两词义间的关系从而系统学习。

总之,隐喻和转喻是反义同词的语义扩展的认知生成机制。词典释义应该符合使用者大脑中对反义同词的认知,给词典使用者学习词义带来经济省力的效果,学习者可以通过语义网络的构建更有效率的掌握词义。

三、词典释义的意象图式模型建构

在认知语义学的体验性假说中,Lakoff和Johnson认为“意象图式是指人类在与客观外界进行互动性体验过程中反复出现的常规性样式,它们主要起意象性抽象结构的功能。”[5]56-58因此,词典释义的意象图式模型建构有利于使用者科学合理的学习词汇。

用容器意象图式来编纂词典释义,能使词典使用者在熟悉的范畴中掌握生词,使词义学习更加系统化,有利于词典使用者经济有效的掌握词义。词义的形成与人们的认知经验有关,且有一定的逻辑关系,容器意象图式的逻辑关系其一为A1、A2存在于B中,因此A1、A2是B范畴的子范畴,A1和A2含义相反,如“勃然、鬼、行货、红票、花招、回敬、娇媚、看病、留宿、落英、媚态、人精、他年、他日、忘情、异味、优价”,其二为在同一事件下形成的两个相反概念,整体事件相当于一个大的容器,而被突显的部分事件为容器的内容,如“不…不…,而、浸、救、巧、沁、星星点点、仰、秉、奉、丐、关、开账、纳贿、进、仰、抓药、纳、贷、借、赁、外借、租、租借、租赁、贩、沽、酤、贾、殂、落英、前、他日、他年、头、异日、辞、辞工、辞聘、代劳、恫、看病、考1、谰、求聘、任、晒、降、享、招亲、承继、出诊、吊、浸、上朝、系、下操”。其中有一部分词在事件域框架下的转喻认知机制释义部分已经进行了详细分析,此处不再赘述。

中心与边缘图式的身体经验是“身体有中心与边缘之分,我们的躯干和内脏器官是中心, 手指、脚指和头发等是边缘,中心最重要”。就一个词条来说, 各个义项及其理性义的解释构成它的中心, 派生词项、复合词项及其他注释、例句和括注则是边缘部分,呈现辐射状结构。在反义同词中边缘释义会给学习者带来更多的信息提示,从而使得学习者清楚的掌握词义,如褒贬同词中的“(含讽刺意)(含诙谐义)(含贬义)(含讽刺义)(反话)”等,它们给词典使用者提供了理解其贬义含义的信息,正如李福印在《认知语言学概论》中说:“中心经常具有肯定意义,边缘具有否定意义。”[6]98-99又如“吃斋:①(和尚)吃饭。②(非出家人)在寺院吃饭”,释义①和释义②之所以被理解为反义是因为括注中的解释;再如“酤:①买(酒);②卖(酒)”,括注的部分恰巧为其原型义“一夜酿成的酒”的体现,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的反义同词释义中其他含有括注的词语有:“扒、败、半天、宝贝、被动、缠绵、出动、出险、阻、打、打败、大兵、大不了、代劳、贩、非、奉、赋、刮、挂、乘、关、红票、娇、救、蠲、开账、克服、溃、略、没治、偭、侬、前、强人、巧、沁、人家、听、忘情、享、消受、征服”。另外,还有一类释义情况也符合中心—边缘的释义模式,即用另外一个词的其中一个义项作为反义同词的释义项,释义词为原型概念(中心),被释义词为边缘概念(边缘),例如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的反义同词中用整治①和②释义摆治、用被②释义叫、用收入①释义进、用擦②释义抹、娇气②释义娇、收入①释义进。因此,注重词典中边缘成员的释义有助于理解其理性含义,从而对词义的学习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前—后图式也可以理解为角色—背景图式,角色的突显来源于人们观察事物的焦点,而背景信息则为释义提供强有力的语境,使词典使用者更好地把握词义,如,半天: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好长时间(多就说话者的感觉而言)。缠绵:纠缠不已,不能解脱(多指病或感情)。吃斋:(和尚)吃饭;(非出家人)在寺院吃饭。出动:(队伍)外出活动:指挥部命令一分队做好准备,代令~。派出(军队):~伞兵,协同作战。出险:(人)脱离险境;(堤坝等工程)发生危险。打:付给或领取(证件);制造(器物、食品)。打败:战胜(敌人或对手)。大不了:了不得(多用于否定式)。代劳:(请人)代替自己办事;代替别人办事。贩:(商人)卖货;贩卖。奉:给;献给(多指对上级或长辈);接受(多指上级或长辈的)。赋:(上对下)交给;征收(赋税)。酤:买(酒);卖(酒)。挂:(案件等)悬而未决,搁置;(内心)牵挂。乖:(小孩儿)不闹;(性情、行为)不正常。关:发放或领取(工资)。鬼:对人的昵称(多用于小孩儿)。红票:旧时戏剧演出以较高价格售出的票(多为硬性摊派)。见不得:不能遇见(遇见就有问题)。娇:(女子、小孩儿、花朵等)柔嫩、美丽可爱;娇气②(意志脆弱、不能吃苦、习惯于享受的作风)。开账:支付账款(多用于吃饭、住旅馆等)。克服:战胜或消除(缺点、错误、坏现象、不利条件等);克制,忍受(困难)。溃:突破(包围)。略:夺取(多指土地)。纳:交付(捐税、公粮等)。前:未来(用于展望)。巧:虚浮不实的(话);(手、口)灵巧。沁:(香气、液体等)渗入或透出。听:听从(劝告);接受(意见)。忘情:感情上放得下;无动于衷(多用于否定式)。享:享受;同“飨(用酒食款待人,泛指请人享受):~客|以~读者。消受:享受;受用(多用于否定式)。雅号:高雅的名号(多用于尊称人的名字)。征服:用武力使(别的国家、民族)屈服;(意志、感染力等)使人信服或折服。致:给予;向对方表示(礼节、情意等)。在括注中以“多就”“多指”“多用于”“等”作为释义给反义同词的理性意义的理解增加了背景信息,括注中所标明的为言语中高频使用的语境,学习者掌握了词汇常用语境信息则更容易习得词义。另外,词典的反义同词释义括注也体现了一个词形下的反义项关系,如“打”“贩”“酤”“刮”“关”“红票”“见不得”“矫”“克服”“溃”“致”“纳”“前”“巧”“沁”“听”“吃斋”“出险”“出动”“代劳”“赋”“挂”“乖”“娇”“享”“冤家”“征服”的释义,括注的内容帮助词典使用者清晰地建立起两个反义项的关系网络,这样更系统地掌握一词形下两反义的情况。

另外,词典释义还体现了整体与部分图式,其身体经验是“人本身以及其他物体是由部分组成的整体”,词汇系统也一样,词汇整体由各个部分成员按照规则形成的。如:“头:①(~儿)物体的顶端或末梢:山~|笔~儿|中间粗,两~儿细。②(~儿)事情的起点或终点:话~儿|提个~儿|这种日子到什么时候是个~儿啊!”“半天:(~儿)白天的一半:前~|后~|用~时间就可以把活儿干完”,它们分别以“物体、事情”“白天”作为整体对反义项进行语义描述。还有一部分反义同词它们在释义中突出了整体与部分的变化,如“打:①器皿、蛋类等因撞击而破碎:碗~了|鸡飞蛋~。②制造(器物、食品):~刀|~家具|~烧饼。”把“器皿和食品”作为整体,它们的打破与制成体现了整体的破裂和部分形成整体的过程。

总之,以意象图式为视角进行释义符合人头脑中的认知思维及心理机制,意象图式释义顺应词典使用者的心理表征及自然语感,科学的词典释义有利于词典使用者高效掌握词义[7]111-114。

四、准反义同词研究

由于语言的发展演变,原本为反义同词的词语的反义项丢失,失去了一体两反义的关系。同样,也是因为语言的发展演变,从语用的角度看,一些词语的义项在语言的使用过程中出现了反义关系,但是由于它们还没有完全固化所以很难在词典的义项中表现出来,有些词的反义关系只是在例句中有所体现,可将其定义为准反义同词[8]124。构成语义结构的意义可以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词典中的规约意义,即语言知识,另外一部分是语言表达的世界百科知识。因此,今日的在语境中的准反义同词很有能就会被之后赋予语言的规约意义。

词典中的词汇是反映社会面貌的工具书,社会的不断发展变化也带来了词汇的演变,但是词典也不是完全照抄社会中的词汇现象,而是进行筛选整合后录入词典的。同样,词汇中的释义也是经过归纳甄别后才形成的。在中国古代就有对反义同词进行研究的学者,他们用“反训”来概括这种一词两反义的情况,但是有些反训词随着语言的发展演变不断消亡或重生,在古代汉语中为反义同词的词在现代汉语中可能就发展演变为普通的多义词了,其反义词项随着语言的演变而消失,例如:“庸”在古汉语中有“劳苦,功劳:《诗·王风·兔爱》‘我生之初,尚无庸。’郑玄笺:‘庸,劳也’”和“酬谢、酬答:《孟子》‘杀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两个相反的意思构成劳慰反义同词,但是“庸”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的释义为:“①平凡;平庸。②不高明;没有作为。③姓。④用(多用于否定式)。⑤表示反问;岂。”其中没有反义表达;《礼记·学记》中:“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孔颖达正义:“博习,谓广播学习也。”[9]56-57在这里“习”为学习的意思,《左传》:“昭文章,明贵贱,贵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其中的“习”为教习的意思,“学习”和“教习”构成施受同词,而在《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习”释义为:“①学习;复习;练习。②对某事物常常接触而熟悉。③习惯。④姓。”其中没有“教习”之义;“姤”在《人物志》中“犯其所乏则婟,以恶犯婟则姤。”其中“姤”为“邪恶,嫉妒”的意思,《管子》中“其人夷姤”中的“姤”为“善;美”与“邪恶,嫉妒”构成美恶反义同词,而《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中只有后者释义。可见,语言的演变过程中古汉语为反义同词,而在现代汉语中却为单纯的多义词,这体现了反义同词具有时间性。

随着语言的发展变化这些在语用中为相反义关系的词在词典释义中没有表现为反义关系的准反义同词有可能固化为词典中反义同词的两个相反义项,作为一部权威性的词典应该按照语言的实际发展变化进行修订和调整,以适应语言的实际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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