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依存关系结构的日语可能表达叠用考察

李丽

摘 要：日语是黏着语，句子可以明确分为命题和语气两个部分。关于日语可能表达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命题层面，但是，忽视语气可能的存在无法全面分析“可能”这一语言现象，特别是日语中存在大量命题可能和语气可能的叠用。本文将从依存关系结构的角度考察日语可能表达的叠用现象，指出语气可能和命题可能在文中并不是一个同等地位的存在，二者是包含与被包含的纵向关系，必须承认二者之间存在的层级性。

关键词：依存关系;日语可能表达;命题;语气

一、引言

日语可能表达的体现式主要有动词未然形+「れる、られる」、动词原形+「ことができる」、可能动词、自动词无标识可能、动词连用形+「うる·えない」、?だろう?等表示真伪判断的语气可能。本文利用日本国立国语研究所制作的现代日语书面语均衡语料库（BCCWJ语料库）进行检索，发现了大量日语可能表达之间的叠用例。但是，这种叠用并不是所有可能表达式之间的任意叠用，主要表现为两种形式：一是命题部分的可能表达和语气可能的叠用，二是「できる」和「得る/得ない」的叠用形「でき得る/でき得ない」。下文将利用“依存关系结构”来分析一下这类型的句子。

二、依存关系结构

法国语言学家泰尼埃（1893—1954）在1959年出版的《结构句法基础》中提出了“结构句法”的理论，后人也称其为“依存语法（Dependency Grammar）”或“从属关系语法”，是研究句子中各成分之问依存关系的理论。该理论的核心是“动词中心说”，也就是以句子中的动词作为一个句子单位的核心成分，其余成分为其所支配，一个句子以动词为核心关联其他成分而构成。动词是句子中的支配者，句子中的其他成分则是动词的从属成分。在依存语法当中，“关联”要服从于“层次”。泰尼埃指出，虽然语言表面上是呈现一个线性顺序，但是在理解和产出某一句的过程中是涉及层级关系的。这种层级关系有高下之分，所以就构成了一个二维结构，如动词支配名词、名词支配形容词，反之，名词依存于动词、形容词依存于名词。

随着语言的发展和研究的深入，“依存关系”这一概念不仅限于词与词之间，它的适用范围已经扩展到了词和句子、句子与句子。相较于其他语种而言，日语在解析句法结构的时候很适用依存语法。儿玉德美[1]指出：“依存关系就是结合在一起的词语之间的非对称关系。”这种非对称性是指各要素之间一定有一个从属关系，主要素决定其他要素的位置，主要素决定共现要素的数量和种类。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主要素和其他要素之间是包含和被包含的关系，这种依存树结构是不可逆的。益冈隆志[2]把句子中各要素之间的依存关系结构分为横向结构和纵向结构两个部分。假如一个句子由X、Y两个要素结合而成，Y决定X的属性，那么起到支配作用的Y就是“主要素”，依存Y的X就是“从要素”。

「太郎が大切な書類を紛失した（太郎好像丢失了重要的文件）。」中的「紛失し」是「太郎が」和「大切な書類を」的主要素，「た」是「太郎が大切な書類を紛失し」的主要素，而「らしい」就是「太郎が大切な書類を紛失した」的主要素，这些元素之间存在着层级关系，主要素包含着次要素，如图1所示。

本文所指的“依存关系结构”就是句子组成成分之间的这种主从关系，依存关系中的层级性也体现在横向的句子要素之间的排列上。

三、基于“依存关系结构”视角的日语可能表达叠用现象考察

首先，看一下例（1）和例（2）。「だろう/でしょう」属于表示真伪判断的“一次モダリティ/一次语气”， 是一种断定保留。当说话人不确定的时候，通过附加?だろう?，对命题事项作出判断。

（1）数ヵ月後には図書館でも借りられる  でしょう（幾个月后图书馆也可以借阅吧）。

例（1）中，「でしょう」是主要素，是表示判断真伪的一次语气。「数ヵ月後には図書館でも借りられる」是从要素，属于命题部分，依存于主要素「でしょう」。二者是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存在层级性。主要素「でしょう」是说话人对命题― “几个月后可以从图书馆借书”这一可能性的主观判断。命题部分里，可能动词「借りられる」是主要素，「数か月後には図書館でも」是从要素，也存在一个层级关系。

（2）生保は補完的な役割を果たせない  おそれがある（生命保险可能无法起到补充作用）。

「おそれがある」也是表示判断真伪的语气，只是这种盖然性要比「でしょう」低得多。表示次要素的命题「生保は補完的な役割を果たす」依存于表示断定的二次语气「ない」，「生保は補完的な役割を果たせない」作为次要素被包含于主要素「おそれがある」，表示说话人对不存在某种可能性的主观判断。整个句子可以描绘出一个完整的关系树。

这里本文重点要讨论的是表示主观判断的「得る/得ない」是否属于“modality”，也就是和“语气”之间的关系。前面提到，日语句子由表达基本客观事实的要素（命题）和表达说话人主观判断、态度的要素构成。一般来说，研究语气原则上都是以句子为分析对象的。但是，由于日语受到“陈述论”的影响很大，并且语气在日语中也不能成为从属节，所以大多数日语学者认为不能把语气作为日语句法的研究对象。换言之，在日语中，并不是所有表示主观态度的表达就是“语气表达”，还要考虑其在句子中的位置。

?得る/得ない?表示说话人的主观判断，是单词本身具有的内部含义，而「得る/得ない」等本身的词汇意义包含「心的態度/主观态度」的部分依然属于命题的范畴，不纳入语气的考察范围。

接下来利用依存关系来分析例（3）。

例（3）翻译成汉语是指“如果不可靠的话，也可能会发生悲叹之事。”此处可以把「起き得る」看作一个复合动词，其中「～得る」是主要素，包裹着次要素「起き～」。「頼みにならないと嘆くことも」依存于「起き得る」又形成一个新的上下级的依赖关系，「でしょう」作为主要素，和次要素「頼みにならないと嘆くことも起き得る」形成的包含与被包含的关系是整个句子更高层的结构。在整个依存树中，语气「でしょう」是上级，命题「頼みにならないと嘆くことも起き得る」是下级，这种阶层性也说明二者是一种纵向关系，「でしょう」所做的真伪判断以命题整体为对象。

例（4）是可能表达式的叠用形「でき得る」和「だろう」的共现， 翻译成汉语表示“一期校和二期校可能可以存续下去吧。”从例（4）的嵌套关系图中可以看出，可能动词「存続でき」依存于主要素「得る」形成一个新的复合性动词「存続でき得る」，次要素「一期校、二期校が存続でき得る」和主要素「であろう」又形成一个新的上下层关系，「であろう」是整个句子的主要，位于整个依存树的顶端。

语气和命题在文中并不是同等地位，二者是包含与被包含的纵向关系，我们必须承认二者之间存在的层级性。在日语语法研究中，一般不把语气作为研究对象，语气应该放在篇章研究的范围。

因此，本文认为语气可能虽然包含了主观性，有“可能”的含义，但是在日语可能表达的研究中，不应将其作为分类的考察对象，不可混为一谈。

四、日语可能表达的结构分类

在上面的章节中，本文利用依存关系结构分析了日语可能表达的叠用，特别是包含语气表达的可能表达叠用现象。语气可能是否应该列入现代日语可能表达的分类里？它和同样表示主观认识的?～得る/得ない?有何异同？针对这两大问题，本文得出了以下结论：

首先，语气可能和命题部分的可能表达不应该放在一层面上讨论。其次，虽然表示说话人的主观判断的?得る/得ない?的词汇含义本身包含主观推测性，但仍属命题部分。它和以命题为对象，表示说话人态度、认识等的语气表达不应混为一谈。不过，不可否认?得る/得ない?具有语气特征，本文在给命题部分的可能表达进行分类时，把它定义为“类语气可能”（详见表1）。

五、结语

本文从依存关系结构的视角考察了命题可能和语气可能之间的关系，并且从句子结构的角度为现代日语可能表达进行重新分类。本研究认为，?得る/得ない?属于词汇含义包含主观性的情况，依然属于命题部分的内容，而语气表达是对命题内容表示说话人态度、认识的可能，不应和命題部分混为一谈。另外，利用依存关系结构的分析可以看出语气可能是对命题整体的真伪判断，而命题内部的可能表达都是其下层要素，二者之间是上下级关系。

参考文献：

[1]児玉徳美.依存文法の研究[M].東京：研究社，1987.

[2]益岡隆志.命題の文法―日本語文法序説―[M].東京：くろしお出版，1991.

[3]彭利贞.现代汉语情态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