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电视剧改编文本研究

2020-09-10 07:22李敏
今古文创 2020年37期
关键词:白鹿原

【摘要】 陈忠实先生的《白鹿原》是现当代文学作品中的精品,获得了茅盾文学奖的殊荣,被改编成话剧、电影等多种艺术形式,2017年《白鹿原》电视剧的播出收获了大波好评。通过对《白鹿原》电视剧的改编文本研究,为影视文本改编研究提供理论指导,促进更多优秀作品的影视改编作品出现。既丰富了电视剧的表达途径,也有利于促进高品质文学作品的传播。

【关键词】 情节增删;主题扩展;形象加工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編号】2096-8264(2020)37-0029-02

一、电视剧对小说人物形象的“再加工”

剧中人物形象和原著相比凸显了善恶有报、是非对错观,突出道德性和正义性。这部戏主要围绕白、鹿两家展开,他们既有互相依靠、互相扶持的亲密关系,也存在竞争关系。

陈忠实在《我与白鹿原》中写道:“白嘉轩就是白鹿原,一个人撑起一道原,白鹿原就是白嘉轩”。白嘉轩是一个耕读传家的农民,是中国黄土地上万千农民的代表,他勤劳、厚道、以地为本。不因自己的主家身份贬低或歧视别人,平日里和鹿三一起下地劳作,对邻里十分友好。身为农民的他,对土地有深深的眷念之情,土地不仅是他更是整个白鹿村村民赖以生存的基本。所以,国民党军队在白鹿村强制性缴纳军粮时,才会激起村民公愤,才会有鹿三夜送鸡毛信等一系列事件的发生。白嘉轩也有身为村长的远见和担当,例如修建村小,花费大力气请教书先生,这是白嘉轩站在村长的立场上从长远角度为村里的发展、为村内幼童的发展做的充分考虑。白嘉轩身上还有仁义和宽容的美好品质。例如在路边搭救素不相识的仙草、以“以命换命”的方式搭救困在县城大牢的鹿三、宽恕引来土匪,让自己有性命之忧的石头。更有一般人没有的胆量和见识,在饥荒时,上山向土匪借粮,使得白鹿村平安度过饥荒期,保全了白鹿村的村民;面对军队和乡约要粮的双重压力,和共产党员鹿兆鹏联合起来将村里余粮转移,破了敌人的奸计。白嘉轩身上仁义、诚信、宽容的可贵品质,正是“仁孝白鹿村”的化身。

白嘉轩也是传统封建宗法制的守护者。他担任族长后,做的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修建祖宗祠堂,很多经典情节都是在祠堂中发生的,由此可见祠堂对于白嘉轩,对于白鹿村的意义之重。同时,祠堂也是传统封建宗法制的化身,通过这种方式,封建宗法对村民实行思想禁锢和统治。只要村民违背村约,都会在祠堂面对祖宗,接受惩罚,这一条条村约其实就是封建宗法残余给人们上的一道道枷锁。黑娃带着小娥回到白鹿村,希望能够进入祖宗祠堂,顺理成章的在村里落脚,这在我们看来,两人的行为是打破封建枷锁和束缚,追寻自由恋爱的代表。但在当时思想闭塞落后的白鹿村,这是令人不齿的行为,白嘉轩作为村长更不会让这种“玷污祖辈”的人进入祠堂。从以上可以看出:白嘉轩的双重性特点,既有许多美好品质,又是封建宗法的帮凶。

鹿子霖是和白嘉轩对立的另一形象。如果说,白嘉轩代表白,鹿子霖便毫无疑问代表黑。前者忠厚仁义,后者奸诈多变;前者有勇有谋,后者见风使舵;前者无心做官,后者妥妥的“官迷”;前者大公无私,后者中饱私囊;前者重情重义,后者色迷心窍。但他又和传统的“恶人”形象不一样,他从心里对祖宗祠堂依然存着敬畏之心,在乎村里人的看法,这些使得鹿子霖在明面上仍然保持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他做得最过分的一件事就是教唆小娥“引诱”白家长子、白鹿村的村长继承人——白孝文。白孝文分家后,向鹿子霖卖了自己的门楼和土地,鹿子霖更是特意找人当众拆了白家的门楼,这些都是鹿子霖为了证明自己刻意而为。

电视剧中的鹿子霖在演员的精彩演绎下,比原著中更有戏剧色彩。白鹿两家从祖辈开始的明争暗斗,让鹿子霖在面对白嘉轩时暗中鼓劲斗争,例如族长职位之争、儿子的发展前途比较,稍有占上风的时候,便大肆鼓吹、宣传,若哪里不如白家,就处心积虑的给白家使坏。但在乡规村约的约束下,鹿子霖虽然没有意识到白家和鹿家互相扶持发展的关系,他的坏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或者说时为了满足自己的面子观念,和传统意义上的恶人形象还是有根本的区别。

二、电视剧对小说故事情节的增删

(一)文章戏剧化、理性逻辑增强

在我国,影视作品对文学文本的改编方式通常分为三种:即忠实于原著精神基础上的创造、重视原著文字语言的改编、和最不忠实原著的改编。电视剧在对长篇小说进行改编时,由于两者在容量上的相似性,在我国,以第一种改编方式最为常见。但要实现小说向电视剧的成功转化,必须考虑电视剧自身的发展属性,在充分了解原著的基础上对其进行修改,例如:对小说故事情节进行增删或者对空间结构进行调整,无论是哪种改动方式,都是为了更好地为观众呈现出影视效果。

小说原著中对于白灵、鹿兆鹏、黑娃小时候的叙述不多。电视剧增加关于这方面的故事情节,一方面增加了电视剧集之间的相关性和紧密性,同时突出人物形象的成长脉络,对后面的故事情节也有铺垫作用。

电视剧中详细描写了白灵出生时被白狼叼走的场景,产后虚弱的仙草一个人在家里,没想到白狼意外出现叼走了襁褓中的白灵。最先看到白狼进家的是孝文,他马上被吓得说不出话来,面对亲妹妹生命安全受到剧烈威胁,孝文没有展现身为哥哥的责任和担当。这样一个细微情节实际上暗示了孝文性格的软弱和无能。孝文作为长子,一直被白嘉轩寄予厚望,更被当作下一任族长继承人,所以对孝文的要求格外严苛,他的一言一行都必须以村约为行为准则,不能出现行为上的任意一点差池。作为孝文本人来说,对于长时间的严苛的要求其实是有抵触心理,但碍于父亲的威严,不敢说出自己的心声,只能将自己的真实想法隐藏起来。越是压抑,爆发的时候越是严重,以至于他和小娥的事被戳穿以后,沉溺于这种自我放纵的感觉,他说过这样一句话:“人不要脸的感觉可真好”。这就是从小长时间被压抑带来的反叛性结果。

黑娃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特征。面对白狼的威胁,他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正是他的勇敢行径,给众人的援救提供了方向,白灵才能顺利从白狼手里被解救出来。那时的黑娃不过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和他相比,白孝文的行为虽然显得怯懦,但似乎更合常理。这样的对比,凸显了黑娃不受束缚,勇于挑战的性格特征。他在白灵裹脚事件中,三番两次提供帮助,帮她逃脱裹脚的命运,这一系列事件都是有联系的,将黑娃敢于打破傳统封建思想束缚的精神展示出来。

这些细微的场景,为后面的情节走向做了铺垫。黑娃在当麦客途中,和被迫当郭举人小老婆的小娥定情,奸情被发现以后,带着她回到白鹿原,一心想着能够和小娥进祠堂,过平静的生活。在父亲鹿三和族长白嘉轩眼中,这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存在,面对他们的责难和村里人的闲言话语,黑娃没有退缩,带着小娥在村边的一口破窑洞生活下来,这口窑洞其实是黑娃敢于打破封建传统的精神化身。

(二)重情感和轻情色的策略化调整

小说构建之初,陈忠实把情欲作为小说中的另一重要主题,他认为“爱和性是支撑这道原的最重要的柱或梁式构建”。由于电视剧改编的独特性,将原著中的情色场景用一种委婉、含蓄的方式表现出来。

小说开头对白嘉轩和六位妻子的婚后性生活进行了详细描写,电视剧改编直接删去了这些情景,转换成六座坟头矗立在白鹿原荒野上的场面,既交代了故事前情又避免过分情色场面的出现。在谈到小娥和郭秀才时,原文关于“泡枣”这一情节的描写因为尺度过大,不利于观看者的身心健康也直接略去了,只是通过周围其他人的视角说明郭秀才对待小娥的言行确实很过分。

涉及无法省略的故事情节,电视剧采用一种“温情式”的表现方式来呈现。例如在谈到黑娃和小娥的某些亲密场面时,不仅表现时长很短,而且拍摄过程中运用的旋转、光线调整等技术手段使得原本暴露的场面变得隐晦起来。

电视剧对小说的改编,对情色场面的调整,一方面符合原文表现节奏,另一方面照顾到了电视剧的受众接受心理。

三、电视剧对小说的主题扩展

小说《白鹿原》在主题上主要表达了传统文化和革命精神的冲突。这种冲突在鹿兆鹏身上表现得很明显,例如受传统封建文化的影响,作为家里的长子,他被认为是鹿家“开枝散叶”的希望,是延绵子嗣的希望,父亲鹿子霖为他挑选好了冷家的大女儿——冷秋月作为他的结婚对象。客观来说,冷秋月识大体,能做活,作为结婚对象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鹿兆鹏作为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对于封建残余思想自然是大力反对的,对于父母对自己的包办婚姻,用尽浑身解数来表示抗争,无数次表示自己对于自由婚姻的向往,但还是逃脱不了和冷秋月结婚的命运,只能在婚后生活中,对冷秋月采取一种不配合的态度。一方面鹿兆鹏的行为直接导致了冷秋月的悲剧结局,更深刻体现了封建传统和革命精神的对立。

鹿兆鹏身上除了展现出封建传统和革命精神两者的对立,其实也暗含了两者的结合。他除了是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之外,还是鹿家的长孙,履行着他作为家族长孙的义务和责任,对于族长白嘉轩也是敬重有加,对于朱先生更是充满敬仰之情,他和原上百姓的相处情节也是十分亲近。这样一方面增添了鹿兆鹏这个人物形象的烟火气,另一方面暗示了封建传统和革命精神和谐共存的可能。电视剧的这一改编扩展了小说的主题表达,使电视剧更有层次和深度。

四、结语

电视剧《白鹿原》是对小说的二次加工和创造,在尊重原文事实的基础上,进行一些场景和主题上的加工和诠释,是电视剧改编的成功典范,对于其他小说剧本的改编具有典型的示范意义。

参考文献:

[1]柳应明.忠于原著的经典改编——论电视剧《白鹿原》[J].安徽文学,2017.

[2]刘娟.论电视剧《白鹿原》的改编策略[J].电视研究,2018.

作者简介:

李敏,女,湖北建始人,土家族,湖北民族大学文学与传媒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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