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S教育与自然辩证法教学

赵春音

【摘    要】本文以美国斯坦福大学的STS课程设置与教学方式为例，揭示了其对我国STS教育及自然辩证法教学的启示性意义，如课程设置的多样性、课程内容的丰富性、前沿性、系统性、跨文化、跨学科等属性以及教学方法的灵活性、互动性、创新性等，目的是以生动丰富的内容、跨学科、跨领域的思维方式来打动学生并推动自然辩证法的教学改革与升级。

【关键词】 STS   自然辩证法   斯坦福大学

中图分类号：G4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672-0407.2020.16.203

自然辩证法作为当前高校的一门研究生选修课，尽管各所大学的教学内容与体系有所差异，但都大致包括几个部分，即自然哲学、科学哲学、技术哲学、科技与社会等，每一部分都对应一定的理论内容和案例分析。近些年来，自然辩证法教学也面临一系列改革与升级的困境，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便是教学内容与教学体系的僵化，课堂往往流于理论教条，内容枯燥，学生兴趣不高。事实上，无论是理论教学还是案例分析，都需要有源头活水，需要有开阔的视野，而这一点需要教师有跨学科的思维和视角。

以自然辩证法教学的“科技与社会”部分为例，总学时应在4个学时左右，包括科技运行的社会机制、科学家的社会责任与行为规范、科技与政治等方面内容。这些内容都是与当前社会紧密关联的，有很多题材可用作案例分析和课堂讨论，是自然辩证法教学中学生最感兴趣的部分之一，也是最容易出彩的部分。但据学生反馈来看，过往的教学经验并未体现出应有的教学效果。要想跳出既有的教学框架，需要有新的思维模式。笔者在此以美国斯坦福大学的STS教育为例，希望能对我国的自然辩证法教学具有一定的启迪与借鉴意义。

斯坦福大学是美国乃至全世界最有代表性的几所大学之一，其STS（Science， Technology and Society）教育创立于1971年，目的是让学生从人文与社会科学的视角来研究社会中的科学与技术问题，是可以授予本科学位的独立专业。经过多年来的不断完善，斯坦福大学的STS教育也逐步走向成熟，其培养的毕业生广泛分布于美国的各个领域。美国并没有中国式的承担研究生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的自然辩证法课程 ，STS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具有承擔学生的跨学科和启发性思维训练的功能。

一、坦福大学的STS课程设置

斯坦福大学的STS课程种类非常多，既可被单独使用亦可被组合使用，而组合方式往往依其目的而定，所有这些课程统称为STS 项目。

（一）STS课程的使用目的通常有如下

1. 满足大学一般的教学需要;

2. 满足工程学院“社会中的技术”（Technology in Society）一门课程的教学需要;

3.构成如人类生物学和公共政策等专业的部分课程;

4.对于任何专业，满足STS荣誉项目（STS Honors Program）的需要;

5.满足主修（Major）STS专业的需要;

6.满足辅修（Minor）STS专业的需要。

由上可知，斯坦福大学的STS课程设置覆盖面很广，其目的是满足不同学生的需求，如对于追求艺术学位（Bachelor  of  Arts）和科学学位（Bachelor  of  Science）的学生来说，STS项目的学习要求就有很大区别。对于主修STS专业和辅修STS专业的学生来说亦是如此，都是依据各自的专业侧重点而在STS的课程组合方面具有一定灵活性。

（二）斯坦福大学的STS课程可分为如下一些方面

1.导论性课程，如科学、技术和当代社会，当代社会中的技术，等等，侧重于基础理论方面的教学。

2.哲学、伦理学方面的课程，如伦理与公共政策，十件事：科学、技术与设计，技术、生态和未来想象，工程中的伦理问题，哲学与科学革命，等等。

3.历史方面的课程，如古埃及社会中的科学与技术，科学、技术和艺术：列奥那多·达芬奇的世界，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科学与技术及其后，感官的历史，计算机游戏设计的历史：技术、文化和商业， 科学的发明，美国经济历史，从亚里士多德到牛顿到爱因斯坦的思想与世界，等等。

4.社会科学方面的课程，如冲突与停止：技术企业的政治，舞台上的科学，当代文化中的风险，安全状况下的科学与工程，当代安全语境中的技术，医学人类学，科学、技术与性别，社会中的数字媒体，高技术企业，技术中的问题以及为后工业经济工作，技术与国家安全，变换世界中的国际安全，核武器的历史，技术政策，等等。

对那些不满足于一般性学习、希望学习能够有所深入的本科生与研究生来说，STS Program 还开设了另外一些课程，如计算机、伦理与社会责任，伦理、技术与国际关系，好产品、坏产品，现代科技的政治与伦理，大学在知识经济中的地位与角色，科学、技术与经济增长，美国经济史，世界冲突时：审判伽利略，世界历史中的烟草与健康，新兴工业国家的技术、政策与管理，教室中的信息技术，等等。

除了以上这些丰富多彩的课程，STS Program 还有海外学习计划，如学生可去北京学习中国科技史，可去柏林学习工业革命及其对艺术、建筑与理论的影响，工业、技术与文化，等课程。

（三）斯坦福大学的STS课程设置具有如下特点

1.种类繁多，且多学科、跨学科的特点十分突出。有将技术、文化与商业联系起来的，如计算机游戏设计的历史：技术、文化和商业;有将技术、管理与政治联系起来的，如冲突与停止：技术企业的政治;有将科技与性别联系起来的，如科学、技术与性别等课程。

2.将社会前沿领域的知识融入基本理论。一方面，STS囊括了哲学、伦理学、科学史、社会科学等方面的基本理论知识，另一方面，又能将这些比较抽象的理论与社会实践层面或现代科学的前沿领域相结合，如伦理与公共政策，计算机、伦理与社会责任，伦理、技术与国际关系，医学人类学，新兴工業国家的技术、政策与管理等课程的设置。

3.课程设置体现出鲜明的问题意识。一些课程的设置往往集中体现出对某一具体问题的关注，如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科学与技术及其后，计算机游戏设计的历史：技术、文化和商业，核武器的历史，世界历史中的烟草与健康，等等。这些课程内容非常具体和集中，而且也很吸引人。

4.课程设置充分体现出美国特色。美国除了注重技术创新外，还非常看重国家安全。一些课程也充分体现出这一特点，如安全状况下的科学与工程，当代安全语境中的技术，技术与国家安全，变换世界中的国际安全，等等，而这些领域的问题与概念在国内都罕有涉及。

二、斯坦福大学的STS教学方式与方法

以上是斯坦福大学的STS课程设置状况，这些课程每年分三个学期（春、秋、冬）向学生开设。不仅STS专业的学生可以根据本专业的要求选择课程，其他专业的学生也可根据自己的需要与爱好来选择。教师的授课方式一般有两种，一种是传统意义上的以教师为主的讲课方式（Lecture）;另一种是由教师引导、学生与教师之间进行充分互动的教学方式，即“研讨课”（Seminar）。

Lecture与国内比较类似，教师在课堂上利用多媒体等教学方式达到自己的教学效果，课后将自己的教学要点及学生的思考题或需要完成的作业等放在互联网上，此外还有一些辅助性的课程阅读材料，需要学生在课后阅读。教师在课堂上授课时，学生可随时打断教师，提出自己的问题与观点，而教师则根据实际情况做出自己的回答。因此，课堂虽然主要是以教师为主导，但也存在着广泛的互动。

Seminar的教学方式比较灵活，而且往往比较适合小班操作。通常是由教师事先通过网络安排学生的阅读资料，学生在上课之前阅读，然后可通过网络向教师发表自己的感想与评价，学生之间也有互动的讨论交流区域，可以交流自己的收获与感想，等等。上课时，教师提出问题，学生回答或讨论，教师则针对这些回答或讨论来做出自己的评价或者回答学生提出的问题，教师在此所起的作用完全是引导式的。这种教学方式避免了以往被动式教学或“填鸭式教学”的弊病，一方面能够充分激发学生学习的主动性与积极思考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有助于教师充分掌握学生的学习与思考情况，因而往往能够收到比较好的效果。

实际教学过程中，也有教师将这两种方式结合起来进行教学，既有常规的授课内容，也有组织学生进行思考与讨论的内容。一切都因具体课程以及学生人数多少而定。另外，作为课堂教学的一种补充，教师有时也会组织学生参观一些展览或博物馆。如当讲到科学博物馆对科学普及的作用时，组织学生参观博物馆;在讲世界历史中的烟草与健康一门课时，安排学生参观“香烟广告的历史”展，等等。由此，学生不仅获得了理论知识，也获得了生动的经验知识。

除了课堂教学，STS Program每学期都会定期安排一些课外讲座或报告，这些讲座或报告都是面向公众开放的，涉及内容十分广泛，且报告人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大学的不同专业，可以说是一个使学生和学者扩大视野的好机会。报告之后往往还有评论与提问，时间在一个半小时之内。Seminar的内容十分广泛，有生态伦理与环境伦理特别是灾害学等方面的内容，如“最差的情况：联想到灾难时的理性种类”“环境政策中的可信性与相对性：科学评估组织中的测量技术与表现”“理解与误解：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亚美尼亚现象”“脆弱性，适应能力等等：关于气候变化的跨学科对话”等等;有生殖伦理方面的内容，如“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三个筐里：在新的生殖和生命科学中捐赠、出售和非法买卖女性卵细胞”;有技术文化学方面的内容，如“通讯的幽灵：印度呼叫中心里的美国未来”;有技术哲学研究，如“建构技术分析：通过社会技术说明支持深思熟虑的共同进化”;有关于核能的文化观研究，如“关于核能工厂操作的跨文化观点：趋向于容忍可变性”;有科学史方面的内容，如“为妇女们准备的牛顿主义：欧洲启蒙科学时期的科学镜像”等等。总之，STS  Seminar内容丰富，种类繁多，且实践性、前沿性都很强，已然成为该校STS课程教学的有力补充。事实上，不仅是斯坦福大学，在所有设置STS专业的美国高校中，STS  Seminar 都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教学辅助形式。

除了定期举行的STS  Seminar ，校内还经常举办许多与STS有关的报告或讲座，如“技术与文化”论坛、牛顿对于科学方法论贡献的系列讲座、纪念达尔文系列讲座、“科学、技术与安全”Seminar等等。此外，还有与STS十分相近的Program，如“法律、科学与技术”等，不同的Program之间可以很好地相互借鉴与补充， 对STS的发展十分有利。同时，作为一所综合性大学，它的多学科、前沿性的理论视野及其深厚的学术底蕴使得STS教育可以获得广泛的思想来源，如医学伦理、生命伦理、环境伦理等方面的许多讲座都是由在该领域有相当背景的专家完成的，而STS的教师或研究人员只是扮演一个组织或评论者的角色而已。所有这些都使得斯坦福大学的STS教育能够有一个与其它学科协同发展的良好环境。

三、对我国STS教育和自然辩证法教学的启示

虽然自然辩证法教学不能简单等同于STS教育，但从STS教育却可以小见大，亦即我国的STS教育或自然辩证法教学要远远落后于美国。可能是担心毕业生分配状况的缘故，我国从20世纪90年代初期开始就已经取消了自然辩证法课程的本科教学，因此STS首先缺少了本科层次的教育，主要集中于硕士与博士阶段，目前，已有一些高校拥有STS专业的硕士与博士学位授予权。但总的来看，其教育内容与水平还有相当程度的欠缺，如体现在课程设置方面，种类过少，且课程内容也缺少时代性、前沿性与应用性。另外，作为STS教育重要组成部分的Seminar系列也缺少系统性、组织性与连续性，其重视程度还远远不够。

美国STS教育区别于中国的又一大特征在于其教师来源的多样性，如在斯坦福大学STS专业任教的教师就来源于历史、计算机、物理、化学、心理学等多个领域，他们不仅带来了本领域的前沿知识，而且还展示出了一种多学科的视野和新颖独特的思维方式，这也正是STS的魅力所在。国内的STS教育和自然辩证法教学明显缺乏其他专业教师的参与，也缺少跨学科、多领域间的广泛互动，从而使得STS和自然辩证法这些理论性比较强的学科更加缺少生机与活力。这也是当前国内兴起的“课程思政”亟须解决的问题。

在教学方式上，国内的STS和自然辩证法教学过于死板，基本上都是以教师讲授为主，少有学生的参与，在这种情况下，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也提不起来，课堂如同一潭死水。另外，作为教学重要组成部分的 Seminar也没有很好地开展和继续，学生很难听到来自教师之外的其他学者的声音。

总的来说，国内的STS教育及其所属的自然辩证法教学，在跨学科视野、学科前沿性、内容丰富性、问题多样性、学生参与性、教学的系统性和组织性等方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作为自然辩证法其他教学组成部分的自然哲学、科学哲学、技术哲学等环节也存在类似问题。自然辩证法教学的改革和完善不仅在于课程本身，更需要深入挖掘其他学科或领域的知识，不断拓展自然辩证法教学的广度与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