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从小说的“反常”细节纵深推进探究其实质内核的方法

杜梦溪

摘要：优秀的小说尤善精妙设计情节，尤其是情节中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小“细节”，往往在看似平常中多一份思考，就发现人物的“反常”行为方式细节。只有当读者聚焦了人物正常行为内容和人物反常的行为方式后，作品中的人物就会变得典型生动，作者在情节中设置的矛盾冲突就更为凸显 ，寄托在人物性格和命运之中的立意思考就逐层清晰了。本文以部编语文教材六年级上第四单元精选的两篇短篇小说《穷人》和《在柏林》为例，从小说情节的细节处，尤其是“反常”细节中，把看似普通的内容，向文本内核的纵深推进，以真正读懂小说反映的社会环境、塑造的典型人物以及作者情感倾向及价值追求。

关键词：反常细节;《穷人》;《在柏林》

一、人物在“非常轨道”中心理表征中的“反常”

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的短篇小说《穷人》以寡妇邻居西蒙在一个暴风雨夜悄无声息的病死，留下了2个尚在襁褓中的孤儿为情节事变的“偶然性”设置情节。这就将生活艰辛窘困的桑娜夫妇拉入了“非常轨道”。

正是在“极端”的状况下，作品才能打破常規的静态封闭性，才能借此读出文本所隐蔽的信息。

1.关注情感处在某种“极端”状况下人物的心理结构层次;

2.捕捉常态以外的“特殊情况”，发现情感结构深层的奥秘。

小说第8段集中描写了桑娜发现西蒙病死的惨状，以及遗留下尚在襁褓中一无所知的孤儿的情景。小说细腻描写了西蒙家阴冷潮湿的环境，以及西蒙病死时的惨状，这就将桑娜拉入了“极端”的环境中，那此刻桑娜的心理结构层次有哪些呢？第一，她如何对待西蒙的惨死？第二，她如何面对孤儿的归处？第三，她如何面对尚不知情的丈夫？

这里着重探讨“桑娜是如何对待西蒙的惨死呢？”小说第8段桑娜在发现西蒙病逝时的内心活动，作者用了一句话“不错，是西蒙。”（选文如下）

（第8段）桑娜把马灯举得更近一些，不错，是西蒙。她头往后仰着，冰冷发青的脸上显出死的宁静，一只苍白僵硬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从稻草铺上垂下来。

这寥寥五个字呈现了桑娜对西蒙病死的态度，但除此一处外，就再无笔墨描述了，仅仅用“不错，是西蒙”，5个字表达了桑娜对死者身份的确认。这处极其简单的语言表面上看，是不能呼应上文中桑娜对西蒙的同情和善良的人物性格设定。那此处“反常”的简笔，是否合情合理？为什么作者仅用这5个字来表现桑娜的内心感受呢？

再来看看桑娜的丈夫又是如何对待西蒙悄无声息的病死：两个人沉默了一阵。“你知道吗？”桑娜说，“咱们的邻居西蒙死了。”“哦？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昨天。唉！她死得好惨哪！两个孩子都在她身边，睡着了。他们那么小……一个还不会说话，另一个刚会爬……”桑娜沉默了。

从这处对话中，桑娜的丈夫对待“西蒙死了”是以“哦？什么时候？”来回应。第一个“哦？”体现他此事态的惊讶。“什么时候？这句一般疑问句流露出对此事件的关心。从这2句中，看出桑娜的丈夫对邻居病死一事没有流露更丰富的情感了。

由此，我们探寻“反常”中情感结构深层的奥秘：

本小说以《穷人》为题，反映出俄国沙皇封建农奴制的统治下俄国劳动人民的悲惨生活。小说不仅呈现了桑娜家穷困艰辛的生活，更是从桑娜夫妇对待西蒙的死的态度，我们看到桑娜夫妇身边的“穷人”，他们因生活艰辛而 “死”的情况“常常”发生，以至麻木。西蒙的死，是“穷人”现实悲惨生活的缩影，只是一个普遍的例子罢了。桑娜的丈夫要冒着生命危险出海打渔，体现“穷人”的生活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着的。这处“反常”之笔，可以让读者更深刻窥见“穷人”在俄国沙皇统治下极其困苦悲惨的现状。这些又更好地为接下来“收养遗孤”的矛盾冲突做好了铺垫。

二、在人物的生存状态和外部言行之间的不平衡的“反常”

在小说教学中，教师想对文本有过人的发现，思考有不同寻常的深度，那就要特别在人物生存状态与行为不一致的地方下工夫。六年级上第四单元选入一篇美国作家奥莱尔的微型小说《在柏林》。本文反映出战争给人民带来的肉体痛苦和对人民心灵的沉重打击。故事发生在一列从柏林驶出的火车车厢里，在“身体瘦弱而多病的老妇人”重复数着“一，二，三，”数数声中开始，这里小说写到：“旅客们听到她在数着：“-，二，三……”声音盖过了车轮的‘咔嚓咔嚓声。”这里有一处不合常理的细节——老妇人数数的声音盖过火车车轮声——老式火车卡擦卡擦的车轮声是老妇人的生存状态上文就有交代——“瘦弱而多病”，我们按照常理可想老妇人可能连大声说话都困难，可是她不仅大声数数，而且声音盖过火车声。那么，作者在细微处的“反常”安排想要表达什么？

从此处纵深下去，就能体会出老妇人大声的数数是对夺取爱子生命的战争的控诉，大声的数数是让极度悲痛的呐喊，大声数数是面对家破人亡惨境的悲愤……作者以一位体弱多病的老妇人的侧面来写战争的残酷，更深刻地反应出身处战乱中底层人民悲惨的命运，也对底层孱弱的人民深切同情。能让人物的深层情感结构发生变动的往往是小说细节中的“反常”处——人物原有的情感状态容易被突破。在文本解读时，关注“反常”的细节，并深入其中去感受人物的情感内容以及作者的意图，才能更好理解文本。还是那句话，只有教师“慧眼识珠”，学生才能能“精思”，学生才能习得“深海探珠”的方法！

小说阅读和教学，要善于在“特殊情况”中，捕捉人物极端，反常的生活反应。正如张洁在《沉重的翅膀》中说过：“人是多面体的，有些侧面，非在必要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在非常轨道中，人的内心潜在的情感就可能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