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分类、丰度和吸引力分析

梁江川1，潘 玲2，吴雅骊2，李加军

(1.广东财经大学 岭南旅游研究院，广东 广州 510320；2.广州商学院，广东 广州 511363； 3.广东财经大学华商学院 数据科学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2)

乡村旅游资源是指在乡村地域内能吸引旅游者前往，能被旅游业开发利用，并能创造各种价值的事物和因素[1]。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乡村旅游资源开发成为近年来国内学术界研究的热点[2]，研究区域主要集中在山东[3]、河南[4]、陕西[5]、湖南[6]等传统农业大省。乡村旅游资源开发决策取决于资源禀赋和市场吸引力两方面[7]。其中，资源禀赋分析包括对旅游资源进行系统分类和丰度测量等。资源分类标准有基于《旅游资源分类、调查与评价(GB/T18972-2003)》的国标法[8]，有基于自然和人文属性的二分法[9]，有基于“生态—生产—生活”理论的三分法[10]和其他基于地方实情和研究需要的分类方法。资源丰度是衡量区域旅游开发潜力的重要指标，也是决定旅游可持续发展的主要物质基础，一般采用资源数量或组合结构来表示[11]，主要应用于指数模型构建[12]、旅游业发展影响[13]、区域分异比较[14]等领域。市场吸引力是资源整体上对游客的吸引程度，是连接旅游者和旅游资源的纽带[15]，其测量方法分为多属性测量和整体测量两种[16]。吸引力评价多以旅游目的地为对象进行分析，而对于旅游资源单体吸引力的定量化研究较少。旅游资源吸引力反映了游客的感知与意愿，对旅游营销战略管理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17]。

目前大部分研究单独分析资源或市场，缺乏对两者的联合分析。李琦、孙根年、韩亚芬开创性地构建了旅游景区丰度和区位吸引力二维组合矩阵，分析了旅游资源禀赋与旅游业绩之间的关系[18]。乡村旅游开发关键是搭建资源与市场对接的桥梁，促进资源转化为具有较高市场吸引力的产品，为此亟需深入探讨资源丰度和市场吸引力的综合分析模型。本文旨在对乡村旅游资源进行系统分类和丰度计算，调查旅游者对乡村旅游资源的偏好程度，构建“资源丰度—市场吸引力”分析矩阵，评价各类乡村旅游资源的开发潜力。乡村旅游资源类型庞杂、地域性显著，其分类评价标准需根据研究对象和范围的不同而重新设定。广东省作为全国经济最发达、城镇化率最高的省份，乡村旅游发展却相对滞后，关于全省乡村旅游资源禀赋的基础研究较少。广东省要建设世界旅游休闲目的地，离不开乡村旅游资源的有力支撑，亟需研制适合省情的乡村旅游资源分类体系，对乡村旅游资源进行系统认识和评价，为乡村旅游开发规划与政策制定提供参考。

1 案例地与研究方法

1.1 乡村旅游资源概况

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丰富多样，依托临海靠山、河网密布、森林葱郁的自然环境，形成了众多相对独立的地域和族群单元，并孕育出广府、客家、潮汕、百越等不同的地方文化，保留着大量独具地方特色的旅游开发资源。广东省约有行政村1.8万个、自然村14.4万个，村庄户籍人口4497万人[19]。近年来，广东省大力发展乡村旅游成效显现，乡村旅游品牌不断增多，包括中国传统村落160个、全国特色景观旅游名村3个、广东省古村落158个、省级旅游扶贫重点村113个、省级文化和旅游特色村99个。广东作为我国人口与经济大省，乡村旅游市场需求巨大。据统计，2018年全省乡村旅游人数超过6亿人次，乡村旅游收入约3800亿元，乡村旅游成为广东省城市居民的幸福标配和生活刚需[20]。

1.2 分类指标体系研制

乡村旅游资源分类指标体系构建，采用理论推导与现实验证相结合、归纳和演绎相结合的方法。第一步，文献推导。梳理行业标准、学术论文、政策文件、旅游规划等相关文献，借鉴各种乡村旅游资源分类研究，结合对广东省内知名乡村旅游点的网络检索，初步归纳乡村旅游资源分类体系。第二步，资源普查。根据乡村旅游资源分类指标体系，设计问卷调查表，实施全省乡村旅游资源抽样调查，建立全省乡村旅游资源数据库，对理论与实际不符的指标进行删改或增补，经过多次讨论修正，达到指标体系的最优化。

1.3 指标计算公式

资源丰度，即资源的丰富程度，一般采用资源储量或平均占有量来表示。资源丰度越大，旅游开发基础越好，潜力越高。采用资源单体数量占全省总数的比例来表示，计算公式为：

(1)

式中，ai为资源丰度；xi表示第i类资源的数量。

市场吸引力测试资源类型概念对旅游者的心理诱惑强度，强调旅游者的主观感知[21]。资源的市场吸引力越大，人们前来游览的意愿就越强，旅游开发价值也越高。本文采取整体测量方法，将特定资源类别作为一个整体，让被访者根据偏好程度进行打分。评价尺度为李克特五分制，即1、2、3、4、5分别表示“非常不感兴趣”、“不太感兴趣”、“一般”、“比较感兴趣”和“非常感兴趣”，计算公式为：

(2)

式中，aj为资源市场吸引力；xij为第i个被访者对第j种资源单体的评分。

1.4 数据收集

数据收集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全省乡村旅游资源普查。利用旅游行政管理部门“省—市—县—镇—村”五级垂直系统，通过结构性问卷调查的方式开展全省乡村旅游资源普查。2018年11月，由广东省文化旅游管理部门向21个地级市旅游部门发文，要求各地根据实际情况，以行政村为单位，遴选乡村旅游资源富集村为调查对象，并填报《广东乡村旅游资源调查表》。调查表由所在村委会相关办事人员负责填写，并经村委会和上级旅游部门审核盖章，内容的准确性和可信度较高。调查表以电子版形式回收，历时1个月，涵盖全省21个地级市，382个镇(街道)，648个行政村，6826个资源单体。由于上述行政村是广东省旅游资源最富集的乡村，基本涵盖了全省乡村旅游资源的各种类型，因此具有较高的代表性。第二部分是全省乡村旅游资源市场吸引力问卷调查。询问大众旅游者对各种乡村旅游资源基本类型的偏好程度。2018年12月11日—15日，在“问卷星”专业调查网站进行在线调查，选取曾有广东乡村旅游经验者为调查对象，通过高校学生群、同学群、朋友圈转发等方式，征集有效样本432份。被访者的人口统计特征对于反映大众游客的普遍性偏好具有较高代表性。

2 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分类体系

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分类体系主要包括4个主类、11个亚类、40个基本类型。其中，主类包括乡村自然生态类、乡村生产基地类、乡村聚落建筑类、乡村民俗文化类等5类。典型代表是指旅游者能体验和感知到的具体吸引物，是具有较高类别代表性的资源要素(表1)。①乡村自然生态类资源是指各种因乡村地形、地貌、气候、土壤、水体、植被的共同影响而天然形成的物质要素，由地文景观、水文景观、生物景观3个亚类组成。②乡村生产基地类资源是指种植业、花木业、养殖业、加工业、接待服务业等比较发达和集中，并能大量提供产品和服务的地方，由农业生产地、接待服务地2个亚类组成。③乡村聚落建筑类资源是指村民为适应本土环境而营造的各种人工构建物及空间，蕴含着一定的历史文化艺术内涵，由公共建筑、民居建筑、历史遗存3个亚类组成。④乡村民俗文化类资源是指人们在长期生产生活过程中形成的社会意识形态，由传统技艺、生活习俗、饮食特产3个亚类组成，其中很大一部分以非物质形态存在。

表1 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分类体系

(续表1)

主类亚类基本类型典型代表乡村民俗文化类传统技艺制作工艺传统手工技能、知识体系及其传承人表演艺术传统歌舞、戏剧、曲艺、美术、书法、音乐、文学传统体育龙舟、拳术传统医药中医药、民间草药、祖传秘方生活习俗传统节事重大传统节日、人生节点习俗、俗神信仰、祭祀活动文化精神乡规民约、神话传说、历史典故特色活动丰收节庆、旅游文化节、美食节饮食特产特色饮食菜肴、小吃、饮料、料理乡土特产土特产、手工艺品、旅游纪念品

3 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特征分析

3.1 资源类型结构与空间分布

从乡村旅游资源类型看，广东省聚落建筑类资源数量最多，占36.9%，由祭祖场所、岭南民居群、宗教场所等单体组成；其次是民俗文化类资源，占29.4%，由乡土特产、特色饮食、传统节事等单体组成；第三是自然生态类资源，占18.6%，由古树名木、湿地、山地丘陵等单体组成。生产基地类资源较少，仅占15.1%，主要包括农作物种植地、休闲农庄等单体。可见，岭南传统乡村聚落建筑和民俗文化是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的主要类型，反映了族群交融和历史变迁，是广东乡村旅游资源中最具特色的部分。选取每个主类中数量最多的基本类型，集成广东省乡村旅游的普遍性意象，按数量多少依次为：特色饮食(8.8%)、乡土特产(8.7%)、祭祖场所(8.2%)、岭南民居群(8.1%)、农作物种植地(4.8%)、古树名木(4.5%)。

从地域分布(珠三角地区包括广州、深圳、珠海、佛山、惠州、东莞、中山、江门、肇庆；粤西地区包括阳江、湛江、茂名；粤东地区包括汕头、汕尾、潮州、揭阳；粤北地区包括韶关、河源、梅州、清远、云浮)来看，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空间分布不均衡，呈北部最多，中部次之，东西部较少的格局。粤北地区的资源单体数量最多，达3456个，占全省资源单体总数的50.6%。这主要是因为粤北属于山区，是全省乡村旅游资源最富集地区，具有较强的资源丰度优势。其次是珠三角地区，资源单体数量1695个，占24.8%。而粤东和粤西地区乡村旅游资源单体数量较少，分别只占19.3%、5.2%，这与粤东和粤西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相对落后、乡村旅游资源开发意识不强有关，很多潜在的乡村旅游资源有待进一步挖掘。

从地域资源特色来看，各地资源禀赋差异明显：粤东和珠三角地区的乡村聚落建筑类资源较多，分别占43.1%、38.2%；粤西地区的乡村自然生态和生产基地类资源较多，分别占30.9%、22.2%；粤北地区的乡村民俗文化类资源较多，占30.8%。这些为各地乡村旅游开发重点提供了参考依据。

要切实降低患者的疾病经济风险，需要加强和重建初级卫生保健，正如Beaglehole R[11]等所表明的，这是符合成本效益/效果的做法，对慢性病患者要及时发现，进行有效的治疗，监测和管理，可以有效减轻较高层次的卫生服务负担，减少个人和医保系统医疗费用的支出。

表2 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类型数量、占比与地区分异

3.2 资源类型关系

上述4大主类并非完全独立，存在着相互关联的6种关系(图1)。

图1 乡村旅游资源四维六向关系

按照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的顺序，四维六向关系依次为：①乡村自然生态类—乡村生产基地类。农业生产基地受当地独特的气候、土壤、水质等自然生态因素影响较大，而大规模的种养生产反过来会影响当地的自然生态环境。自然生态资源通过修建游憩设施，可以转变为旅游接待服务生产地。②乡村自然生态类—乡村民俗文化类。“一方水土养一方风物”，自然生态资源是民俗文化资源赖以生存的土壤和空间，民俗文化资源则是自然生态资源的抽象表现。③乡村自然生态类—乡村聚落建筑类。自然生态资源是各种聚落建筑资源的依存之本，聚落建筑资源则是自然生态资源的再现体。广东乡村聚落建筑讲究风水，院落里的天井、门窗、壁画和雕饰等处处体现了对自然要素的凝练和抽象。④乡村生产基地类—乡村聚落建筑类。生产基地里的农业灌溉水渠、传统作坊等设施可成为重要的历史遗存；废弃闲置的老屋、校舍、碉楼等建筑物可改造为民宿、客栈、休闲农庄等旅游接待服务生产地。⑤乡村生产基地类—乡村民俗文化类。本地生产的优质农产品可形成一个地方独特的民俗文化，而民俗文化在特定空间向游客进行集中展示和体验，可开发成民俗文化体验园、民俗博物馆等旅游接待服务生产项目。⑥乡村聚落建筑类—乡村民俗文化类。聚落建筑是民俗文化的物质载体和历史见证，而民俗文化则是聚落遗存的象征。乡村聚落建筑深受传统文化思想的影响，对人有潜移默化的道德教化作用。古建筑可通过功能性修缮改造，转化为国学馆、村史馆等民俗文化资源。

3.3 资源丰度—吸引力分析矩阵

使用资源丰度和市场吸引力两个维度构建了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评价矩阵，即丰度—吸引力分析矩阵，简称AAA(Abundance-Attraction Analysis)。纵轴为资源丰度指数，由各类资源单体数量占总数的比例表示；横轴为市场吸引力指数，由大众旅游者对各类资源的偏好评价表示。数值标准化处理后转化为百分制(计算公式为：y=10(x-u)/σ+50。式中，x为原始数值；u为均值；σ为标准差。选取指数均值作为横轴与纵轴的分界线，由此构建一个包含4个象限的方格图(图2)。

各类资源根据其在矩阵中的位置，确定不同的开发战略：①第Ⅰ象限是资源丰度较高和市场吸引力较强的区域，包括特色饮食、乡土特产、岭南民居群、文物古迹、湿地、休闲农庄。这些资源具有较强的资源禀赋优势和较好的市场开发前景，是广东省乡村旅游开发的明星资源，需加大旅游投融资和政策扶持力度，促进优势资源转化为优质产品。②第Ⅱ象限是资源丰度较高而市场吸引力较弱的区域，包括祭祖场所、传统节事、宗教场所、农作物种植地、红色革命遗址、古树名木。这些资源存量较大，但目前还没有形成广泛的市场吸引力，是广东省乡村旅游开发的储备资源，未来需迎合消费潮流，细分客源市场，创新开发模式，提高旅游产品吸引力。③第Ⅲ象限是资源丰度较低和市场吸引力较弱的区域，包括展览场所、名人故居、表演艺术、乡学场所、水产畜牧养殖地、田园综合体、加工制造地、文化精神、文创基地、传统医药、传统体育。这些资源受限于自身禀赋，单独开发潜力有限，是广东省乡村旅游开发的弱势资源，适宜作为辅助性元素与其他强势资源进行捆绑开发。④第Ⅳ象限是资源丰度较低而市场吸引力较强区域，包括海洋景观、岛屿岸滩、温(冷)泉、特色地质地貌、鸟兽鱼虫栖息地、瀑布溪流、风景河段、珍稀生物群落、特色活动、森林草地、独峰奇石、民宿酒店、山地丘陵、制作工艺、户外活动地、花卉苗木种植地、南粤古驿道。这些资源是广东省乡村旅游开发的稀贵资源，具有较好的市场开发前景，需实施保护性开发，提高项目准入门槛，打造旅游精品项目。

图2 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丰度和市场吸引力分析矩阵

4 结论与讨论

本文引入市场吸引力理论，将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归纳为一个集自然生态、生产基地、聚落建筑、民俗文化等多种要素于一体的复杂系统，一定程度上拓宽了乡村旅游资源的传统概念边界，深化了全域旅游和文旅融合政策理念在乡村旅游开发中的实践应用。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以聚落建筑类和民俗文化类为主，大部分资源单体集中在粤北山区，各地资源禀赋差异明显，粤东和珠三角地区以乡村聚落建筑类资源为特色，粤西以自然生态和生产基地类资源为特色，粤北以乡村民俗文化类资源为特色。乡村旅游开发要重点策划珠三角广府乡村聚落建筑研学游、粤东潮汕聚落建筑文化寻根游、粤西农业生产科普游、粤北山区乡居民俗文化深度体验游等精品线路，形成丰富多样、特色鲜明的省域乡村旅游产品谱系。乡村旅游的典型意象由小吃、特产、祠堂、老屋、农田、古树等资源要素构成，各地乡村旅游形象宣传推广要深入研究各资源要素的具体构成和形态，结合新媒体技术，加强乡村旅游资讯电子化制作和更新，讲好乡村故事，传播乡土文化。

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根据其丰度和市场吸引力关系，可采取品牌开发、创新开发、整合开发、精品开发等战略。特色饮食、乡土特产、岭南民居群等明星资源应加大投资开发和政策扶持力度，升级优化现有设施，提高项目运营管理水平，打造乡村旅游知名品牌；祭祖场所、传统节事、宗教场所、农作物种植地等储备资源应深度发掘文化内涵和创意，引入文创、研学、演艺等新业态，提升乡村资源附加值；展览场所、名人故居、表演艺术等弱势资源应采取整合开发战略，借助其他强势资源的核心吸引力，探索“农业+文化+旅游+康养”等多重组合发展模式；海洋景观、岛屿岸滩、温(冷)泉、特色地质地貌、鸟兽鱼虫栖息地等稀贵资源要高定位开展规划设计，高质量投资建设，形成一批乡村旅游精品示范项目。

本文对全省乡村旅游资源普查分析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依靠村委会办事人员登记资源，采用整体方法测量乡村旅游资源基本类型的大众市场吸引力的研究方法难免存在全面性不足、主观性偏强等问题。今后的研究应以资深旅游者或旅游专家视角进行资源识别和测量，并探索利用GIS、大数据等先进技术手段，以求更加全面客观地反映广东省乡村旅游资源禀赋。乡村旅游资源普查是一个需要定期数据更新的系统工程，建议建立全省乡村旅游资源信息数据库，完善乡村旅游开发项目动态化管理机制，方便管理部门和相关机构及时了解旅游项目开发进展，并提供针对性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