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王坡古道（外一首）

隐石

这些不起眼的深插在地里的石块

因为反复踩踏

和长时间的雪雨磨洗

露出铁的暗哑的光芒

我感到我的脚步在惊慌尖叫

仿佛在躲避，不，在享受

一种锋芒砍杀的快乐——

中年的尘屑纷纷跌落

一个人要经过多少次少年

多少流水和山道

才会变成大气、沉稳，而又锋利的铁？

走在苗王坡古道，我才明白

瞻仰的意义

阳光下的钉子

一个表情阴郁的人

与一枚钉子

具有某种相似性

——都被阴影紧紧咬住

阴影发出尖利的啸声

啸声深深嵌进了他们的身体

仿佛他们是为阴影而生

仿佛他们就是阴影本身

我对带着钉子的人以及钉子本身

始终保持着敬畏

表面平整的墙壁被扎破，世界停顿了一下

黑暗的汁液

从伤口处涌流出来

那些汁液

是对满世界艳丽的糖的反对

仿佛盛大仪式中的一声轻咳

集体的谵妄，被暂时性中断

感谢钉子

让我们看到一种硬度

敲开了墙壁的自我毁灭

让我们看到了光的

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