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小伙为吃中药来中国,却爱上了说相声

2020-12-02 06:06□羽
意林·全彩Color 2020年1期
关键词:汉语乌克兰文化

□羽 祺

穿起相声大褂,蹬上传统布鞋,这一刻,耶果总会想起电影《变相怪杰》中的主人公斯坦利,戴上绿色面具后,老实人斯坦利“就像变了一个人”,用超强魔力开启了第二人生。穿上传统相声行头,乌克兰人耶果用汉语讲着中国文化梗,用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思考问题,学着精准把握相声里面微妙的“收放”和“节奏”,“感觉自己迅速就进入状态,变成了半个中国人”。

相声开启了耶果的第二人生,如果没有遇见它,乌克兰青年耶果极有可能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在家乡按部就班地成为一名老师。

命运的抛物线最终把耶果送到了8890 公里之外的中国,让他一待就是十年,拍戏、做主持人、表演相声,说一种新的语言,做从未设想过的事情,彻底打开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

在耶果和他的伙伴们自创的相声《耶果的故事》中,耶果的搭档闫家宝调侃耶果:“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外国人千里迢迢为吃中药来的。”这是真事儿。

不知从哪一天起,乌克兰的电视节目中关于中国的新闻多了起来,大多都是介绍中国发展得有多好。耶果上高中时,有位朋友加入一家中国人开的卖冬虫夏草的公司, “他就给我安利,说中药有多神奇”。耶果开始了解到,中医有着和西医完全不同的逻辑和独特的魅力,“中医讲究按时间段治疗不同的病症,服药的时间都会不一样,这里面有中国的哲学,我就从这里开始了解中国文化”,还没满18岁的耶果,非常希望有一天能亲自去中国看一看。

耶果在乌克兰读大学时学英汉翻译专业,除了美丽又迷人的俄罗斯中文教师,汉语背后的文化精神也深深吸引着他,“我觉得中文就是一个迷宫,你虽然走的是对的方向,但里面奥秘太多,越走越来劲儿,越想到最终的目的地”。

迷宫走的次数多了,现在的耶果已经深谙其中的微妙意味,不光语法要正确,思维方式也要跟上,“差不多、马上了、在路上,这些含糊的词很好用,要稍微绕一下才告诉你”,耶果用手慢慢地比画了一个小圆圈,这是他心目中的“东方式婉转”。

大三时,耶果参加了学校的交换项目,到赣南师范大学进行为期8个月的汉语学习。耶果来到江西赣州,颇似《江城》的作者彼得·海斯勒一脚迈进重庆涪陵,“那时赣州几乎没有外国人,当地人对我非常热情,都想和我做朋友”,耶果受到的文化冲击非常大,也真切感受到了中国的发展速度。他形容自己对中国“有点一见钟情,想以后至少再来中国一次”。

10年过去了,耶果谈到这一场改变人生轨迹的经历时仍旧难掩兴奋,他回忆自己再次回到乌克兰时整个人都变了,“突然意识到我们所有感觉正常的事物不一定是理所当然的,在乌克兰,大多数人的生活就是找一份工作,一直待在那个小地方。来中国后,我感觉自己的视野开阔了,发现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机会,有更多不一样的生活”。

耶果第一次听相声是在2010年,当时他还不知道那是相声,有些地方听不懂,也抓不到笑点,只是觉得台上那群人太厉害了,“中文好到头儿了”。那一年的长沙非常热,来到崭新的环境中,耶果兴奋得想要“躁起来”。彼时,耶果从中国交换回国没多久,参加《汉语桥》拿到了乌克兰全国总冠军,又到中国参加决赛。他还不知道台上领头说群口相声的那个人,即将成为他一生的恩师。

那天台上的人是丁广泉,人称“京城洋教头”,《汉语桥》的开幕式上,他被邀请带着一群外国弟子表演相声。耶果已经忘了那天相声表演的名字,他的注意力全在丁老师那儿,“他的个人魅力很吸引我,他的表演非常有意思,当时就很想参与进去”。丁广泉是整场比赛的评委,他夸赞耶果“语感好”,邀请耶果到北京加入他专门为外国人学习中国传统文化而开设的“快乐课堂”。

耶果真正拜师是两年后,他从浙江留学一年毕业后立刻奔到了北京找丁老师。丁广泉没有说太多欢迎的话语,直接给他留了作业,“先把《八扇屏》背下来”。

“在想当初,大宋朝文彦博,幼儿倒有灌穴浮球之智……”耶果挺直了腰板,右手架着,左手配合手势比画,这段贯口耶果现在信手拈来,但在几年前,这可难坏了他。师父倒是也有耐心,一点点给耶果解释意思,用了三周时间,耶果交上了师父留给他的第一份作业。

外语发音不分平仄,汉语的音调问题难倒了大批外国人,耶果调侃道,“有时候我与别人说话,对方为了学我,说话也用同一个调儿了”。丁广泉让耶果练习说绕口令,最夸张的时候,“八百标兵奔北坡”这一句,耶果能连续说两三个小时,练得肌肉都累了,“可是就是怎么都学不像”。

耶果第一次上台表演相声说的就是这段绕口令,耶果自我感觉不好,“我的表演太夸张了”。大概同一时期,耶果自己上台表演相声,这一次是“太失败了”,词背得很溜,但是不知道“收”,“怎么疯怎么来”,与他搭档的是一位越南姑娘,“当时评委听完了相声说,这位越南姑娘说相声很厉害,表演也特别到位,耶果你呢,你们乌克兰足球不错对吧?”这件事让耶果好长一段时间都有阴影。

按师父丁广泉的话说,“相声是精准的艺术”,中文说得再好,节奏掌握不好,做不到收放自如,说的就不叫相声,最多叫背词儿。

那时耶果还在天津卫视的《Hello 天津》节目做主持人,这档日播节目他做了五年,“每天练习面对镜头、把控节奏,能有点进步”。

2018年,丁广泉去世后,在中国说相声的外国人风云聚散,耶果回忆说:“师父走之前,我跟他说了会坚持下去,把相声当作非常认真的事情。”所以当青年相声演员闫家宝起头儿,搭起了“相声遇上歪果仁”的台子时,耶果跟他一拍即合,因为这个平台,热爱相声的“歪果仁”们重新聚到了一起。

对耶果来说,相声之所以这么迷人,是因为相声能把各种“文化梗”串联起来。“在乌克兰,传统文化被好好地安放在一个‘箱子’里,不会有人吃着饭突然谈论一千多年前的乌克兰人都曾说过什么,但中国人就会经常都把传统文化拿出来说。”耶果想从头理解《三国演义》和更深的中国文化比较困难,但相声能让他“文化速成”。

耶果今年30岁,20岁时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留在中国,潜心说相声。然而,再往前看,他选择过这样的生活“太正常了”。在耶果为自己设计的平行世界中有如下选项:潜心搞研究的科学怪人、带着爱人边走边唱的流浪歌手,前者要足够疯狂,后者要浪漫而夸张。

“下一个10年”是耶果最近睡不着觉时经常会思考的问题,前10年他 “一直在吸收和学习”,留下了一些朋友和技能等,但他觉得有点不太够。“如果用十年带出一批学生,他们之后又可以教别人,一直延续下去”,“十年树人”是丁广泉带给他的影响。

平行世界的选项暂时不在耶果的“小目标”之列,若要在现实生活中再开启一重人生,耶果选择像当年师父那样,向别人传授自己的知识和技艺。他想开一家英语戏剧培训中心,教小朋友用英文表演,或者教他们演讲主持。“我现在正好30岁,40岁时我希望可以有一些自己的作品还有被我影响的人,无论是徒弟还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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