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传播观理论体系构建的思考

2020-12-07 06:10高杨文
传媒 2020年14期
关键词:理论体系新闻出版

高杨文

摘要:在新闻出版领域,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思想在理论和实践中存在着概念使用不统一、内涵界限不清晰的问题。本文在概念梳理、问题分析的基础上,提出马克思主义传播观的概念适用性,并从主体观、内容观、媒介观、受众观、效果观五个方面探讨了马克思主义传播观理论体系的构建。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传播观 新闻出版 理论体系

作为党和国家重要的思想文化阵地,新闻出版具有鲜明的意识形态属性。要做好新时代的新闻出版工作,必须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思想为指导。在新闻出版领域,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核心内容就是马克思主义关于新闻出版的立场、观点和方法。目前,对于这一核心内容的概念表述和理论体系,学界、业界,以及政府主管部门在使用中,仍存在概念使用不统一、内涵界限不清晰的问题,有进一步规范的必要。

一、概念梳理

学界、业界以及政府主管部门,就马克思主义关于新闻出版立场、观点和方法使用的概念有:马克思主义新闻观、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马克思主义传播观、马克思主义舆论观等,其中马克思主义新闻观、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最为常用。

1.马克思主义新闻观。“马克思主义新闻观”这一概念最早由林枫发表于《新闻战线》1997 年第7期的《讲政治,要坚持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一文中提出。这一概念被业界首次使用是在1999年下半年,南方日报报业集团在“三讲”教育中,开展了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教育。政府主管部门首次使用则是2000年11月,上海市委宣传部集中开展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教育。这一概念在全国新闻界的推广使用源于2001年2月27日,中国记者协会在北京举行的“马克思主义新闻觀学习教育活动座谈会”。此后,“马克思主义新闻观”就成为学界、业界和政府主管部门常用的一个核心概念。

2.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2004年3月24日,中宣部、新闻出版总署、中国出版工作者协会联合下发了《关于在全国出版行业深入开展“三个代表”重要思想、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职业精神职业道德的学习教育活动的通知》。2004年9月16日,时任新闻出版总署署长石宗源在《求是》杂志2004年第18期发表了《牢固树立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始终坚持正确的出版导向》,首次对“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进行了系统阐述。与“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由学界首先使用不同,“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首先是政府主管部门使用,以后学界也有人使用,如郑保卫在《中国编辑》2015年第2期发表了《论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与编辑出版工作》,但是使用频率比“马克思主义新闻观”要低很多。

3.其他相关概念。除上述两个常用概念外,“马克思主义舆论观”“马克思主义出版理论观”“马克思主义出版观”“马克思主义编辑出版观”“马克思主义传播观”等概念在学界也有使用。如《新闻知识》2018年第6期刊发喻国明的《传播视野与协同实践:新媒体环境下马克思主义舆论观的新探索》,《中国出版》2012年第21期刊发周家华的《试论张闻天马克思主义出版理论观》,《江西科技师范大学学报》2014年第4期刊发闫文的《论李大钊的马克思主义出版观》,《出版发行研究》2016年第8期刊发袁赛男的《坚持和实践马克思主义编辑出版观——简论宋木文编辑出版思想》,《现代传播》2016年第8期刊发李欣人的《再论精神交往:马克思主义传播观与传播学的重构》。

二、问题分析

马克思主义关于新闻出版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作为新闻出版工作的灵魂,无论是概念表述,还是理论体系,在学界、业界和政府主管部门的使用中存在以下两个问题。

1.概念使用不统一。从上述概念梳理中可以发现,总共出现了七个概念。其中,“马克思主义新闻观”“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在学界、业界和政府主管部门均有使用,其他五个概念只是在学界使用,业界和政府主管部门并没有使用。七个概念的出现,除了使用者阐述问题侧重点不同而使用了不同概念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一个普遍认可的、统一的概念,能够诠释马克思主义关于新闻出版立场、观点和方法的论述,并用这一论述来指导新闻出版领域的各个方面、各个环节。

从上述概念使用的时间来看,“马克思主义新闻观”“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使用较早,其他五个概念尤其是“马克思主义传播观”“马克思主义舆论观”这两个概念的出现,是在网络技术变革带来新闻出版业态新变化、中国共产党领导人就“舆论导向”“新闻舆论”提出新要求的大背景下,学界在理论探索上提出的概念。之所以会出现这些概念,就是因为“马克思主义新闻观”“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不仅从概念上不能覆盖新闻出版新业态,而且从理论上不能适应党对新闻出版提出的新要求。

2.内涵界限不清晰。马克思主义关于新闻出版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从核心内容形成过程来看,都是无产阶级政党及其领袖人物从对出版的论述开始。《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是马克思关于新闻出版的第一篇文献,主要阐述了出版自由、言论自由。《我们的当前任务》是列宁关于新闻出版的第一篇文献,主要阐述了党报对建党的重要性。中共一大通过的《决议》是中国共产党关于新闻出版的第一篇文献,主要阐述了出版的党性原则。虽然均是从论述出版开始,但是最先出现的概念和体系化的理论却是“马克思主义新闻观”。

从理论体系的角度看,正是由于这种理论渊源,以及新闻与出版之间的内在联系,不仅导致出现多个概念,而且在理论阐述上无法将马克思主义关于新闻的论述与关于出版的论述作明确的分割。在新闻出版领域,任何一个新概念的出现,都是由于先前的概念无法涵盖要阐释的方面或环节,如“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的出现,就是由于“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从概念上无法覆盖出版,“马克思主义舆论观”的出现,就是由于“马克思主义新闻观”“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不能适应党对舆论引导提出的新要求。任何一个理论体系的构建,都是由于先前理论不能很好地指导要阐释的方面或环节,虽然“马克思主义新闻观”“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在七个概念中,理论体系最完善,但是“马克思主义新闻出版观”只是在“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基础上,加入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出版的部分论述,并不像马克思主义新闻观一样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因此,现有理论体系依然存在内涵界限不清晰的问题。

三、解决路径

要解决以上两个问题,从学理上分析,无外乎两条路径:分割或整合。分割就是按照新闻、出版分别构建“马克思主义新闻观”“马克思主义出版观”;整合就是用一个能够涵盖新闻与出版各个方面、各个环节的概念,构建理论体系。从可行性上分析,整合比分割更具有可操作性,主要原因是新闻与出版之间本身就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新一轮技术变革带来媒介格局的调整,使得新闻与出版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要将新闻与出版作明确分割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1.概念选择。整合的关键是找一个合适的概念,这个概念就是“新闻”和“出版”的上位概念——传播。因为“新闻”“出版”本质上都是社会性传递信息的行为,是传播的不同形式。传播的五要素“传播者、传播内容、传播媒介、传播受众、传播效果”能够覆盖新闻出版的各个方面、各个环节。传播者既包括新闻出版机构及其从业者,也包括自媒体及其使用者;传播内容既包括传统的新闻稿、书稿,也包括由文字、图片、音频、视频等编辑加工成的作品,或者个人在微信、抖音上发布的各种信息;传播媒介既包括报纸、期刊、图书等传统媒介,也包括网站、微信、微博、APP等新媒体;传播受众既包括读者、听众、观众,也包括广大社会受众;传播效果体现为对受众及社会所产生的影响。基于新闻、出版与传播之间的关系,可以使用“马克思主义传播观”这一概念。“马克思主义传播观”比上述其他六个概念更具适用性,不仅可以涵盖新闻、出版、编辑、舆论等现有概念,而且能拓展到网络、微信、微博等新媒介,以及由此产生的新闻出版新业态。

2.理论依据。马克思主义传播观理论体系构建,既有传播学作为理论支撑,也有马克思主义传播思想作为理论依据。关于马克思主义的传播思想,已有一批代表性成果。许正林在《欧洲传播思想史》一书中指出:“马克思的传播观是现代传播学早期发展的一个重要环节。马克思主义交往观、新闻自由观、无产阶级党报思想等,都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传播思想。”他把马克思的传播思想称为无产阶级的传播理论,并在《传播理念的核心与边界》一书中把马克思传播思想概括为四个核心观念:交往观、新闻自由观、大众媒介观、无产阶级党报思想。陈力丹在《精神交往:马克思恩格斯的传播观》一书中从思维、语言、文字、宗教、文艺、舆论、宣传、新闻、报刊、法律等交往媒介、交往形态、交往政策方面,对马克思恩格斯的传播思想进行了系统阐述,并提炼为精神交往理论。金冠军在《中国传播思想史》一书中从党报的出版方针、功能定位、党性原则以及无产阶级出版自由观等方面,对列宁的传播思想进行了概括;他在该书中还将毛泽东的传播思想概括为无产阶级党报理论,即党报的党性、真实性、组织性、群众性、战斗性原则。这些關于马克思主义传播思想的研究成果,既囊括了马克思主义新闻思想、出版思想,也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范畴出发,形成了无产阶级的传播理论。

四、体系构建

马克思主义传播观需要按照“回归本质、依据文献、结合实际、面向未来、科学规范”的思路,从主体观、内容观、媒介观、受众观、效果观五个方面构建理论体系。回归本质就是要以马克思主义传播思想作为理论支撑,依据文献就是要以马克思主义文献和中国共产党的文献作为论述依据,结合实际就是要以文献形成的历史或时代背景作为立论依据,面向未来就是要以继承创新作为构建原则,科学规范就是以传播五要素作为理论体系构建的基本框架。

1.主体观。新闻出版中的传播者包括记者、作者、编辑、总编、社长及新闻出版机构、自媒体的创办者甚至是每一个使用移动终端的个体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泽东等无产阶级领袖人物,不仅自己创办、编辑过报刊,而且有以作者身份参与报刊、图书出版的经历,也有以领袖身份指导新闻、出版讲话、谈话、文章的经历,这些都是主体观理论构建的重要内容来源。以党报为例,马克思创办、主编《莱茵报》,列宁创办、主编《火星报》的经验都告诉我们,无产阶级政党领导人要善于利用党的机关报这个“政治阵地”。关于如何办好党报,从传播者的角度,中国共产党提出了“全党办报”“群众办报”“政治家办报”,在新时代,习近平依然强调“新闻舆论工作者要增强政治家办报意识”,并且提出“培养造就一支政治坚定、业务精湛、作风优良、党和人民放心的新闻舆论工作队伍”。

2.内容观。传播媒介传播什么内容以及编辑加工、审核把关、版权保护甚至是语言文字、话语体系等,均属于传播内容的范畴,文献中关于这些方面的论述,是构建马克思主义传播观理论体系内容观的重要素材。以传播内容为例,中共一大《决议》中就提出:“一切出版物,不论中央的或地方的,都不得刊登违背党的原则、政策和决议的文章。”1996年9月26日,江泽民在视察《人民日报》时强调:“登什么,不登什么,怎么登,都要从全局出发,从党和人民的整体利益出发。”2016年2月19日,习近平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关于国际报道,提出“讲故事,是国际传播的最佳方式。要讲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故事,讲好中国梦的故事,讲好中国人的故事,讲好中华优秀文化的故事,讲好中国和平发展的故事。”关于新闻报道,要求“推出有思想、有温度、有品质的作品”。

3.媒介观。新闻出版中与传播媒介有关的方面包括传播技术、传播载体、传媒管理等。就传播技术而言,印刷、网络、大数据、人工智能、5G等技术,对传播都曾经、正在或者必将产生重要影响,以印刷术为例,马克思指出:印刷术“变成对精神发展创造必要前提的最强大的杠杆”,毛泽东对印刷所也有过形象比喻:“我们的革命宣传好比是向敌人发射的精神炮弹,印刷所好比是制造这种炮弹的兵工厂。”就传播载体而言,从以报纸为代表的传统媒体到以APP为代表的新媒体,从以纸书为代表的传统出版到以数字出版为代表的新兴出版,媒介形态呈现出融合发展的态势。以媒体为例,2014年8月18日,中央深改小组通过的《关于推动传统媒体和新兴媒体融合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着力打造一批形态多样、手段先进、具有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就媒介管理而言,列宁在《党的组织和党的出版物》一文首次阐述出版的党性原则后,在中国先后发展出了“党管媒体”“党媒姓党”两个标识性概念,就网络管理,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依法加强网络空间治理,加强网络内容建设,网络空间天朗气清、生态良好,符合人民利益。网络空间乌烟瘴气、生态恶化,不符合人民利益。

4.受众观。在全媒体时代,新闻出版的受众包括读者、听众、观众、网民甚至是好友等,马克思主义传播观关于受众的论述主要体现为人民立场及其实现方式。马克思在《莱茵报》时就有“自由出版物的人民性”和“人民报刊”等提法,列寧在《党的组织和党的出版物》一文明确提出了出版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的立场。1944年10月4日,毛泽东到清凉山中央印刷厂礼堂看望《解放日报》及新华社全体工作人员的讲话中,首次提出了新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2016年2月19日,习近平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提出,党的新闻舆论工作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工作导向”“人在哪里,新闻舆论阵地就应该在哪里”。为了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在革命年代,新闻工作者结合抗日根据地、解放区群众识字不多的实际,大力发展通讯员、建立通讯网,形成了“群众写、写群众”“用群众语言、写群众身边事”的生动实践。在建设年代,全国新闻战线开展了“走基层、转作风、改文风”,切实推进了“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在新闻系统的落实。

5.效果观。在革命年代,新闻出版的传播效果主要体现为:宣传主张的“喉舌”、动员民众的“工具”、对敌斗争的“武器”等。以对敌斗争的“武器”为例,恩格斯在《给“社会民主党人报”读者的告别信》中指出:“你会亲眼看到每个文字的作用,看到文章怎样真正像榴弹一样地打击敌人,看到打出去的炮弹怎样爆炸。”在建设年代,新闻出版的传播效果主要体现为导向、效益等。关于导向,以舆论导向为例,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分别提出了“福祸论”“利误论”“全面导向论”;关于效益,新闻出版具有精神和物质双重属性,从而决定了其既具有社会效益也具有经济效益。关于两个效益的关系,2015年9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推动国有文化企业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的指导意见》,明确要求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

从上述分析中可以看出,马克思主义传播观理论体系的构建,不仅能解决现有新闻出版领域存在的概念使用不统一、内涵界限不清晰的问题,甚至是实践中因马克思主义出版观理论体系不健全而导致的用马克思主义新闻观指导出版工作的现象,而且因马克思主义传播观具有较强的拓展性,这一理论体系也能够很好地适应新闻出版当下和未来业态变化对理论提出的新要求。

作者系北京印刷学院新闻出版学院党委书记、红色出版研究中心主任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中国共产党出版史研究”(项目编号:19YJA860004)、北京市教委社科计划项目“红色报刊史研究”(项目编号:SM201810015003)的阶段性成果。

参考文献

[1]许正林.欧洲传播思想史[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5.

[2]中共中央宣传部新闻局.习近平总书记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重要讲话精神学习辅助材料[M].北京:学习出版社,2016.

[3]林之达.中国共产党宣传史[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0.

[4]朱移山.中国新闻传播史文选[M].合肥: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2016.

[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文化建设论述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

[6][德]马克思,[德]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第2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5.

[7]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福建省长汀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编.长汀文史资料第46辑[M].长汀: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福建省长汀县委员会文史资料委员会,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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