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诗学》与《诗艺》关于诗论的比较

2020-12-08 02:15杨烨王兴博
青年文学家 2020年32期
关键词:诗艺诗论对比

杨烨 王兴博

摘  要:《诗学》和《诗艺》是最具影响力的西方古代文学理论,且都对诗做了较全面的论述。从比较学上看,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对于诗论的观点,是以模仿为核心的艺术论,并与柏拉图的模仿说做了质的区分;古罗马贺拉斯的《诗艺》则侧重于模仿古希腊的前提下再加以创新,以此来维护文化的稳定性。以诗论为基点对比《诗学》和《诗艺》,从文章布局、作诗根基、诗人素养、目标取向等多角度进行分析。

关键词:诗学;诗艺;对比;诗论

作者简介:杨烨(1994-),女,汉族,江苏盐城人,齐鲁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19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设计学,研究方向:设计历史与理论研究;王兴博(1996-),男,汉族,山东聊城人,齐鲁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19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工业设计工程,研究方向:产品设计。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32-0-02

1.文章的核心框架

1.1文章核心:诗

古希腊人从自然与人工的角度思考诗的起源,“事实上,在古希腊人看来,任何受人控制的有目的的生成、维系、改良和促进活动都是包含技艺(Tekhnē)的活动”。[1]《诗学》此书原名的意思是论诗的技艺 ( Poietike Technē)Poietike 是制作艺术 ,派生自动poienin (制作)。[2]诗 (poetry)从古希腊文的词源上看,意思是制作(making),是一个制作或生产过程。因而在这个时代,作诗是一种技艺,即生产或制作社会需要的东西,不是我们现代意义的诗。柏拉图是这样分诗的:只有颂神诗和史诗是可以进入理想国的,其他的诗都不应该进入理性国。他认为人对感官的沉迷当中,所有能够调动人情绪感官的东西都不是好的。其立足点是:在对理念的认同上,他认为人应该超越我们日常生活,超出我们感官经验,继而走向一个抽象的和绝对理念的精神之路。

在诗学里,亚里士多德除了认可了颂神诗和史诗外,还认可了悲剧和喜剧,并对它们进行了划分。在悲剧和喜剧中,他比较赞赏的是悲剧,并阐释悲剧起的作用是:可以净化人们的心灵。亚里士多德相对于柏拉图进步在:他不认为超出人们日常生活的理念一定是高于我们的感官经验的,而是认为人的生活当中,其感官经验自身是有价值的。所以悲剧通过模仿了能够调动起我们的情绪,使得我们情绪得到了一种宣泄和舒展。那么诗自然也应该也是有价值的。所谓的“诗”包含了亚里士多德《诗学》中的所有文学种类如史诗、悲剧、喜剧等,而不是单独代表诗歌这种文学体裁。《诗艺》中的诗也都属于这一范畴。贺拉斯的《诗艺》(Ars poetica)中的“诗”则侧重强调的是一种口头的英勇传唱或者发表一个公共演说。在人类没有那么多的文字论证时候,演说需要掌握表达能力,这同时也是一种雄辩能力。所以诗就成了必须有专门人去做的技艺。《诗学》以及之后的《诗艺》基本上确定了西方诗学的研究方向。

1.2文章框架

《诗学》是古希腊著名学者亚里士多德 (Aristotélēs,384B.C.—322B.C.)所著,后世学者普遍认为该书成书于公元前335年。《诗学》26章主要是从诗歌本身、种类、功能、构成等方面来探讨,详细讨论并推崇悲剧,将诗歌、喜剧、史诗和悲剧进行了对比分析,旨在阐述诗歌的基本原理,其整体呈现全面而严谨的逻辑体系。亚氏的《诗学》体现了他反对柏拉图的诗论观点,以模仿为核心的艺术理论开启了后世模写现实主义之思;关于诗歌起源的酒神狂欢说又为后来的浪漫主义之风做了铺垫。古罗马时期贺拉斯(Quintus Horatius Flaccus, 65B.C.—8B.C.)的《诗艺》较《诗学》来说,篇幅较小。《诗艺》是一封写给罗马贵族皮索父子的诗体信简,通过设问引出观点和对比例证的方式构成各小板块,围绕了诗意、诗法、诗人三大板块进行讨论。《诗艺》上承亚里士多德的“模仿说”和“整一性”理论,下启古典主义传统。虽然全篇没有明确统一的知识论主线,但内容的覆盖面较为广,被后世的人封为圭臬,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2.作诗的根基要领

2.1诗的产生与兴盛

《诗学》第四章提及了诗歌的产生有两个方面原因,都是出于人类的天性。一方面是出于人类的天性:模仿。另一方面是人类面对模仿的作品时总能感受到快感。首先,诗的确可以给人带来一定的娱乐性,而人也天生具有一种模仿的能力。《诗学》中模仿是实现自身完善的一部分,其模仿是人可以通过自己感官经验去认识世界。亚里士多德认为艺术模仿自然,而模仿的对象按我们今时今日的理解是质料,模仿者赋予它形式才会成为模仿作品。区分模仿对象和模仿结果的要素就是相似而不等同,即类比。例如:看到了一幅山水画,比起看到真实的山水更能够激活内在的想象力,观者会通过自身的各种感官去完善它,观后的内心会有一个投射:相似物。这种模仿过程,对于观者将会形成认知、教育和乐趣。这也是人在看模仿的作品时可以获得一种快感的源泉所在。其次,在模仿基础上与音调节奏的配合努力产生即席创作。“悲剧和喜剧都是从即席创作发展而来。前者源于酒神颂,后者源于生殖器崇拜的颂诗。”[3]因此,早期的詩歌都是配合着伴有音乐的祭祀活动所演出,作为我们天赋本能的音调感和节奏感也成为了作诗的技巧。

《诗艺》和《诗学》相比较最大的特点是如何把握一个作诗的技艺问题。所以在贺拉斯的观点中,诗是可以被传授的知识。当时的技艺,并不简简单单是我们所说的无功利之技艺,而是一种有非常明确且具有功利目的性的技艺。首先,古罗马时期对人的感官经验特别的强调。在当时的口语传播状态下,人们不知道明天一定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一定会怎么样。对于未来充满着未知感。诗这种模仿明显的代表的是服务于当下生活的。其次,罗马的现实生活是贺拉斯重点要强调的。虽然在这里,他要求去模仿希腊的艺术形象,但代表着一种对这个希腊化时代时期的延续,贺拉斯的诗是模仿罗马现实的生活。在亚里士多德的模仿背后,代表的是公元十二世纪到十三世纪时代的人在神面前的一种自立,是初步的自我意识开始出现。因为亚里士多德认为存在是有价值的,所有一切应该逐渐转移到以人为基础之上。亚里士多德第一次肯定了人所创造的这种看似虚假的东西是有用的。它既不同于梦的幻想,也不能等同于哲学这类理性的知识,它代表的是一种感性的知识。与亚里士多德不同的是,贺拉斯强调:艺术是一种教导的和感性的知识,其更侧重说服力,强调诗是一种实用的艺术。所以说,诗到古罗马时期得到兴盛是非常明确的。

2.2诗的模仿与创造

书中的模仿不是抄袭,这种模仿就是建立在古希腊的万物有灵论的这种宇宙观之下的。古希腊人崇敬神的力量,与之相反便认为人自身的力量是有限的。柏拉图认为人只不过是在神的帮助之下或者说在绝对理念的帮助之下,存在一个理念世界。即我们当下生活的这个世界,只不过是对理念世界的一种模仿。他将人类存在的空间分成了完全两个世界,一个是感官世界,即现实所能看到的这个世界,另外一个就是精神可以触达的那个世界,他将它二者分化了。而亚里士多德则是通过他的思维,将二者构成了一个全部,并没有打破柏拉图的东西,只是将柏拉图分裂的变成了一个静态演变的。

模仿在希腊语中是一种仿造的意思,《诗学》在第六章提到“悲剧是行为的模仿,行为的模仿就是悲剧的情节。”[3]不仅强调了情节在悲剧中的核心地位,同时也反映了模仿是亚里士多德的美学思想。悲剧模仿的是一件事情,它能够让人在事件当中让人调动自身经验和自身的感官,让人投入进去,使人心灵得到一些舒展和一丝宣泄。亚氏认为诗与画都是一种模仿的艺术,两者的差异在于进行模仿时所使用的媒介不同。绘画通过颜色和形态来展现事物,而诗歌则借助于声音来描绘事物。所以《诗学》与《诗艺》的诗都是在口语传播的时代,其媒介是声音。因此,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在前言中就提出诗歌是模仿的艺术。即通过使用不同的媒介(语言、韵律、旋律),选取不同的内容,以及采取不同的方式来模仿。这里的模仿不是为了和某物一致,而是认可模仿自身具有的价值。书中提到“我们应该向优秀的肖像画家学习,因为他们画出一个人的特殊面貌,既与原来的人相似,而又比原来的人更美”[3],此处的美指的是一种效果,说明在《诗学》中人模仿时是有所创造的,是站在创造者的视角,是对人的一种认可。

而《诗艺》中诗的技艺是也赋予创造的。在现有的概念中,技艺更多强调技巧性的手艺,所以技艺是和创造相对的,即使有创造也是较少的。贺加斯认为在模仿的基础下,应当做些具有创造性的改变。因为语言的规则和习惯在变化,诗在创作上需要与时俱进。诗歌在模仿的过程中,既创造了诗也创造了诗人,在这二者身上既能看到质料因的影子,也能看到形式因的结果。贺拉斯认为词语必须放在正确的位置,处于正确的关系之间,才能发挥出力量。在表达人物性格上要求人物的性格应该适当和逼真,言辞与情绪相符,行为和年龄也要相符。从在选题材的视角看,《诗艺》中认为应该选择力所能及的主题,要用已被用滥了的老套题材创作出新颖的作品来,是很难的事。从中看出诗里构思比表达难,认为要在模仿古希腊文学的基础上,创造辉煌的古罗马文学。因此,贺拉斯《诗艺》的背后体现了一种在继承传统中求创新的现实主义精神。同时,《诗艺》在当时也起到了一定的过渡作用,具有折中主义倾向。所以,贺拉斯认为诗的本质是具有创造性的,也是对诗歌的认可。综上,亚里士多德提倡诗模仿自然,艺术模仿现实且美于现实,认为诗需达到形式和内容完美统一;而贺加斯希望诗应当模仿古典,以此创造辉煌的古罗马文学,更倾向于内在要素高于结构方式。

3.诗人职责与目标

“诗人的职责不在于描述已发生的事情,而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3]诗描述的是普遍的事实,而史学家却在不断描写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历史讲述的是个别事情。诗比历史更富有哲学性,诗和历史之间永远隔着这样一层真实,即诗能够反映出人的感受。所以,亚里士多德认为诗是可以揭示存在的内在规律的,诗的本质在于再现现实生活中本质的东西,诗人旨在揭示另一个层面的真实。此外,《诗学》大篇幅在叙事悲剧,也制定了悲剧诗人应遵循的规则。其中要求诗人要让观众生动地看见每一件事情,以及对语言、情节和人物都做出了一定要求。在措辞上,诗歌的用词、清楚的言辞和新奇的词,这三者里面的各要素需要混合使用;在选材上,需要对传统材料进行有效处理;在人物塑造上,人物性格需要善良、描写适当、逼真和前后一致。《诗学》中诗人通过引起的怜悯和恐惧,来使得情感得到净化。诗作为一种技艺的价值,一是可以宣泄,二是可以诉说比历史还真实的真实。因为诗更接近于人的感官,它能够反应出人内心无法诉说的一种真实。由此,《诗学》最重要的是认可了诗,诗人作诗就是为了表现生活。

《诗艺》中,对于当代的诗人而言,提出应当日日夜夜把玩希腊的范例,是指通过模仿学习以指导作家自己的写作。“一首诗仅仅具有美是不够的,还必须有魅力,必须按作者愿望左右读者的心灵。”[3]可以说,贺拉斯认为作家作品不仅要呈现出诗的美,还要体现诗人的情感,诗人的思想内涵可以很好地被读者所理解。同时,贺拉斯也明确提出了诗人应当具备的素养,诗人需要兼备天赋与苦练,二者相辅相成,不可缺一。一方面指出写作成功的根基和源泉诗需要诗人具备可靠的理解力,另一方面指出好诗是需要长期打磨的。贺拉斯在文章中说诗如画,指的是一种诗的效果。例如:在公共演讲的场合,一篇演讲应该像画一样可以对人产生一种愉悦感,在愉悦的同时又获得一点真知,获得知识的同时又是让你在道德上有所提升。这也真正是他对一场演说的基本的要求。书中认为诗人的目标是给人益处和乐趣,或者是给人快感和对生活有用的一些规则。诗歌既能鼓舞人心,引导人们向正确方向前进,也能诱发人们的消极情绪,以致变得堕落。贺拉斯在这里一直强调诗具有社会功能,实则是想告诉我们诗这种知识,不是一种理性的教导,而是一种在你身心感到愉快,感官系统充分调动的时候,然后能从中所获得的知识。《诗艺》中的诗的目标是具有功能性的,提倡寓教于乐。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出,贺拉斯的《诗艺》在这浩瀚接近两千多年的历史进程中能够一直流传下来,说明诗人在当时认可诗是可以给人带来娱乐的知识。由此,《诗艺》在对《诗学》的继承发扬之下,标举诗的愉悦性和功用性。贺拉斯认为诗人应该从古希腊哲学家那里汲取思想材料,纠正文风使文学步入正軌,增进文化认同。

4.结束语

《诗学》是在为诗证明,而《诗艺》则强调诗的时效性。通过对亚里士多德和贺拉斯关于诗论的不同角度的剖析,让我们更清晰了解到亚里士多德和贺拉斯在诗论的各自倾向。关于《诗学》与《诗艺》在诗论上的讨论是我们整个人类关于模仿和创造的最初思考。后人在这种思想之下不断地给推演,才形成我们今天后来的艺术理论。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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