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域视角下终身学习体系的协同治理研究

2020-12-14 08:38贾小鹏
关键词:场域学习者权力

贾小鹏

场域视角下终身学习体系的协同治理研究

贾小鹏

(浙大宁波理工学院 继续教育学院,浙江 宁波 315100)

以学习者为中心,构建服务全民终身学习的教育体系,当前还面临着协同不够、壁垒众多等问题。根据场域理论,终身学习场域由权力场、学习者场、教育场、经济场等多元子场域构成。我国的终身学习场域,经历了从“众星捧月”的单极自主模式,到“珠联璧合”的多元合作模式,再到“群星璀璨”的生态协同模式的变迁。推进终身学习体系的协同治理,需要理清复杂关系下的逻辑关系和制约因素,统筹协调,构建生态协同的场域关系构型;激活动力,优化资本转译的场域利益机制;交互耦合,推进教育资源的场域资本增值;监督评估,强化良性发展的场域结构规则;拓展平台,增益多元主体的场域协同空间。

布迪厄;场域;终身学习;协同治理

《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推进教育现代化的第五项战略任务,就是构建服务全民的终身学习体系。

对照体系建设要求,目前还存在众多不足:首先,各资源主体之间的真正协同不够,偏见和保守多,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化的战略发展不匹配,导致终身学习体系的发展明显滞后于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速度;其次,终身学习资源的现有教育内容和方法陈旧,与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需求不匹配;第三,智慧型教育和教育信息化落地推进的速度与科技发展的速度不匹配。

本文基于场域理论的视角,通过对终身学习体系中各参与主体的权力、资本、利益、动力等方面进行分析,寻找现实问题形成的核心内因和制约协同治理的影响因子,以期从本质上深度推动终身学习体系的协同治理。

一、场域理论与终身学习场域

(一)场域理论的视角

布迪厄场域理论的特点是把经济学、政治学的有关概念和理论,引入社会学领域,并与其概念和理论融合在一起,[1]该理论已经在我国社会治理、经济体系建设、产学研、文学、新闻、心理等方面的研究和实践中取得了实效,通过这一视角,可以揭示隐藏在复杂社会关系中影响终身学习协同发展的困境和壁垒,从而化无形为有形并探索破解之策。

关系的视角。场域(field)被布迪厄定义为,“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一个网络或一个构型”[2]。作为一个复杂的关系空间,参与终身学习的各个主体,有体现权力的各级政府,有地方普通高校、社区学院、开放大学和社会培训机构以及专职培训师,也有企业、行业协会、全民学习者等组织和个体,具有不同的社会关系、不同的社会阶层、不同的权力结构、不同的利益诉求,关系是本场域的本质。

资本的视角。场域理论认为,各主体在经济、社会、文化等方面所具有的资源,在维持主体的优势地位,或改变其在社会秩序中所处地位,甚至作为其影响力或者权力发挥作用时,这些资源就构成了主体的资本。子场域的空间位置,由其掌握的资本总量所决定。需要厘清的是,这里的“资本”并不是纯粹经济意义上的资本。

惯习的视角。场域理论认为,各子场域可以通过资本转译来实现各自价值的转化。虽然资本可以转译,但是场域内处于支配地位的是各场域的惯习。场域一旦发现资本转译导致自己过去的经验已经不能适应当前情境,惯习的修正就会产生。但是,修正过程的主观与客观、主动与被动,甚至愿意或不愿意等场域成员性情倾向,构成了资本转译的动力。

终身学习场域中的各主体,长期以来受经济、社会、文化影响,参与过程中往往坚守着各自惯习。

自主性的视角。场域理论认为,每个场域都具有相对的自主性,自主的获得是场域形成的关键。[3]在社会分工和专业化的推动下,自主性越清晰,专业化程度越高,摆脱其他场域限制的能力越强。自主性促进了场域的发展,但又因过度自主局限了终身学习场域的协同,比如,专业化强化了高校和社区教育机构的自我封闭,反而导致协同动力不足。

动态的视角。子场域之间拥有的资本不同,子场域内各主体资源不均衡,构成了场域资本转译和再生产的动态本质。这与自然界的资源流动规律一样,只有资本间动态的转译才能产生新的平衡,动态的平衡才能实现资本增益。假设各主体间资本均衡,转译的动力与资本的依赖消失,场域的边界相互渗透的必要性也就消失,过度自主和自我保护自然产生。

(二)终身学习场域

“终身教育”的完整论著早在1929年就已经出版,但“终身学习”的概念直到1994年11月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支持下才被明确提出。[4]本文所指的“终身学习”,主要指的是现代国民教育体系以外的有组织的教育活动。终身学习具有终身性、全民性、广泛性等特点,分析终身学习场域,则需要对其空间关系进行梳理和解构。根据场域理论,终身学习场域可以分为权力场、教育场、经济场、学习者场,场域的本质是这些子场域追求知识增值的过程。

1. 场域的生成

根据场域理论,终身学习场域的本质是关系,各参与主体之间相互组合、相互交织形成特定的关系结构,是终身学习各参与主体进行资本转译、知识转换、利益斗争、惯习修正、动态增值的舞台。终身学习场域中的各子场域具有强烈的自主性,权力子场、教育子场、经济子场、学习者子场,相互间的差异化清晰,特质明显,各自追求的价值和理念不同,符合场域生成的条件。各主体的合作,必须要有共同的目标。终身学习体系各子场域的共同目标,都是构建服务全民的终身学习体系,这为主体间合作、场域资本转译提供了条件。当然,场域内一致的目标,也是自由合作、自发行动的基础,否则“强扭的瓜不甜”。

资本在终身学习场域中的不平等决定了场域的空间结构。比如,权力场所掌握的权力资本多,但知识资本缺乏;教育场反过来缺少的是经济和社会资本;企业等组成的经济场,经济资本丰厚,但缺乏教育场具有的学术与知识资本。基于多元主体的优势和劣势、异质性和复合性、融入和分裂等构成的不平等环境,构建了终身学习场域的空间结构。

2. 场域的耦合

终身学习场域的耦合,指的是各异质性主体之间的相互影响。多场域耦合,则是两个和两个以上子场域的交互式影响。资本的异质性与互补性是多场耦合的基础,资本的差异化决定了场域的异质性,而互补性则由资本的兑换行为所决定。增值是多场域耦合的目的所在。子场域之间的利益转译解决了终身学习体系多元主体间的动力难题和可持续问题。由于利益的转译打破了权力场的场域垄断地位,权力场从而由核心者、执行者向引导者、参与者转变,多主体平等协商的时机成熟。

终身学习场域耦合的核心,是教育知识资本的转译,一是标准意义上的转译,教育者是为了资本交换的需要而传播文化知识;二是学习的需求者和获得者,直接参与教育知识资本的传播转译;比如,高校是知识资本的教育者,企业或者市民是教育知识资本的需求者和获得者,但是如果把教育者和获得者对立,就会出现教育知识资本转译的悖论,因为获得者如果离开教育者的支持,这种转译就很难具有竞争力;如果教育者离开了获得者,仅仅依靠教育者那就是一厢情愿,转译的过程难以实现。此外,场域的耦合,不是简单的相互重叠,既不会改变各自的属性,也不存在谁覆盖了谁、谁替代了谁的现象。

(三)终身学习各子场域的特性

1. 权力场域

权力场域是场域理论中的基本场域,是终身学习体系中核心的组织。各级政府部门、教育管理机构在权力场中角逐,形成了基于权力属性的关系网络,扮演着领导或者引导、指导的职能,决定了区域终身学习的政策导向、资源导向,特别是在终身学习起步较晚,发展薄弱的地区,权力场域在终身学习场域中的地位和作用更大。在场域理论的视角下,权力场域的作用和功能越低,其他场域的活力才会更高,尤其会加强教育资源和学习者资源之间的更好转译互动。尽管场域中的各种关系需要权力来维护,但是权力的影响力和决定性一旦超出一定限度,场域的活力则反而开始下降。场域的边界越明晰,场域内的权力结构则越清晰。但是,有些地方政府在终身学习体系的建设中,只是将终身学习的任务分解到社区学院或者电大或者开放大学层面,重视单向的建设,缺少资源整合,权力场逐渐缩小,引导力逐渐淡化,硬性指标或者培训任务下派越来越多,这不符合权力场的高效发挥,更容易越权越位,是传统权力的一种思维定势,不能适应新的发展需要。

权力场的权力误解值得警觉。比如,很多参与者认为,权力场最大的利益诉求就是权力,但事实上,权力的本质需求不是权力本身,而是权力产生的成果。只看权力自身,容易陷入“权力”漩涡。重视权力的结果,才能真正激发社会资源的活力,服务全面的终身学习大格局,才是权力场的最高利益诉求。

2. 学习者场域

学习者场由全体公民组成,他们一方面要受企事业单位的组织影响,因此具有集体性;另一方面又是分散的个体,除了家庭的组织影响,广大民众表面上看起来互不关联,所以具有明显的分散性;但从本质上来讲,学习者场因为群体口碑、大众喜好、社会潮流等因子,原本分散的场域,又很容易因为兴趣、时尚、专业等原因快速凝聚成影响因子巨大的场域。所以,全民的爱好千差万别,全民的需求千奇百怪,全民的认知百花齐放,要充分重视学习者生命体验的独特性和对自身知识品性的追求,统一全民的学习自觉性和主动性就成了学习者场域给其他场域出的难题。

终身学习是促进个体生命全面发展的有效形式,既是生存方式,也是生活方式。“技术主义”的终身学习视学习者为“技师”,进而导致各种模式的职业技能训练。“解放旨趣”的终身学习则视学习者为“知识分子”,终身学习发展进入“后专业”时代,“自由发展”成为市民参与终身学习发展的根本期待。随着公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文艺、科技等方面的学习需求越来越多,学习的意义正在升华,自我实现与提高人生品质将超越生存与求职。社会学更关注社会中的那些被忽视、被轻视、被歧视、被鄙视的人群——“社会处境不利人群”“弱势人群”——的价值、尊严及机会问题,[5]终身学习的教育资源分配,要充分对学习者场域体现社会价值分配的权威和公平,要让学习机会稀缺的学习者获得尽可能多的参与机会。

3. 教育场域

教育场域指的是在终身学习体系中具有丰富教育教学资源的机构,除了现代国民教育体系,本文所研究的教育场域可以分为三个分支场域,一是社区学院、老年大学、开放大学、区县级电大和教师进修学校等机构,组成了地方教育资源分支场域;二是高校教育资源分支场域,由普通高校发挥服务社会的职能,从事成人学历教育和继续教育,高校优质的师资资源是该分支场域的关键;三是社会教育资源分支场域,以企业大学和社会培训机构为代表,近年来“腾讯课堂”“喜马拉雅”“抖音”等新媒体崛起,加速了该分支场域影响力提升。

地方教育资源分支场域,面临着机制、体制上的困境和资源分配不均衡的问题,比如,社区学院和区县级各类专业培训机构,因为事业单位的属性,依靠计划体制的优势,高度集中的计划管理模式和领导者的偏好,容易因循守旧,资源整合水平较低,与时代的发展与变迁相比较,当前的社区教育存在形式单一、内容陈旧等不足,开始落后于科技创新和社会进步的速度,制约了民众参与学习的积极性、主动性,抑制着相关机构的能动性和创造性。

高校教育资源分支场域,面临着参与积极性不高、与地方教育资源协同不够等问题,一是迫于社会压力而参与终身学习活动,有敷衍的倾向;二是质疑高校在终身学习体系中的责任,若即若离,渐行渐远;三是高校教师对参与终身学习的理性与感性纠结,例如,高校教授参与终身学习讲学过程,必然会带来经济收益,但是现实中很多教授对参与终身学习的动力不足、积极性不高,行动理性理论对此难以解释;四是高校参与终身学习活动的资金不足,需要政府和社会的外部资金支持。

社会教育资源分支场域,面临着专业性不强、学习短期性、内容碎片化、项目功利化的问题。比如,企业大学重形式轻内涵,发展过于重视效益,师资结构不合理,重视内部知识转移而缺乏外部知识衔接。在社会培训机构层面,近年来发展速度快,体量快速变大,吸粉领域不断涌现,但是市场发展不成熟,专业化程度亟待提升;职业技能类证书的顶层设计尚不够健全,导致财政补贴效率低下;公权力经常过度参与经营性培训,导致岗位培训和职业培训领域乱象从生。

4. 经济场域

各子场域资本的不均衡和不对称,让场域中处处充满了竞争,竞争既是手段,也是目的,不同主体的目标和策略决定着场域的活跃度。早期因为体制和机制的原因,缺少场域内部的资本高效转译;随着经济场域逐渐发展壮大,其在场域中的自主性和导向性越来越清晰。因为经济场域的介入,改变了终身学习场域的惯习,促进场域波动,给终身学习场域带来了新的动力。自主性决定了场域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场域空间中已经占据了一定空间位置的主体,会通过各种策略来保护并优化自己的地位。这些策略源自主体的惯习和认知,而经济场域的介入,以第三方的角度,产生了场域的波动,促进了主体惯习与认知的动态变化,调动了各主体的动力。

目前,经济场域内部呈多元化趋势,一是越来越多的企业为了自身产业发展而主动为终身学习买单,员工是学习的提高方,企业是学习的需求方、受益方;二是企业的公益资金,经费通过公益的形式支持全社会的终身学习发展;三是政府划拨经费,在相关部门的主导下运行;四是大众个体的教育知识消费买单。

二、终身学习场域的协同模式变迁

(一)“众星捧月”的单极自主模式

单极自主模式的最初形式,就是以政府为核心,由于权力场在整个场域中所占比重大,其他子场域影响力小,形成了类似“众星捧月”的场域格局。政府主导的过程中,权力单位是各类学习活动的基本单元,既扮演着学习的组织者,又是学习的实施者,以本单位或者本行业领域的需求决定学习的选题和内容,形成了小范围的学习内生系统,容易导致“小富即安”,系统性不强、协同性不够、创新性缺乏。无论单位还是行业系统,单极行为形成了内部循环的闭环模式,不同单位、不同子场之间的协同偶发。

无论是教育场域、学习者场域还是经济场域,因为对单位的依赖程度过高,这种依赖型的惯习决定了场域协同的动力枯竭。尽管在一段时间后政府也意识到该模式的局限性,尝试改变,比如通过行政力量,推动资本资源较低的单位与更有影响力的单位合作,单位间的教育资源开始流动,双向合作的局面逐步升温。但是这种合作只是把单位内部的门打开,仍然没有形成较强的循环系统,资源的流转和资本的转译依然在很小的范围内流动,资源浪费和效率低下现象明显。

参与者更多的是为了完成政府的行政任务,而不是满足自身发展需求,或者适应事业发展规律,除了权力场,其他场域参与者集体缺乏积极性。

(二)“珠联璧合”的多元合作模式

当单极自主模式发展遇到瓶颈的时候,多元模式应运而生,其重要的特征,就是在政府的领导下,开展项目制的合作,通过项目的形式,让多个主体参与到了一起,逐步形成了多元合作模式,“珠联璧合”的局面开始呈现。这个阶段,权力场、教育场、经济场开始协同活跃,政府从主办向引导方向发展,让各主体参与进来,学习的系统性明显提高,规划性和前瞻性不断提升。

随着各主体的自由度逐渐增强,受权力束缚的制约逐渐减少,合作方式的选择性增加,过度依赖权力的惯习也随之转变,各子场域的竞争式发展不断开启。与此同时,经济场域开始发挥资源配置的作用,教育场域对经济资本增值的兴趣增加,资本的转译让权力的边界逐步模糊,限制减少,生产力越来越解放。但是,“珠联璧合”的多元合作存在临时性、松散性等缺点,不具备建立终身学习长效机制的条件。此外,该模式还缺乏有效监督,往往给某些重视经济效益而忽视社会效益的机构提供了可乘之机,出现偷工减料、弄虚作假、蒙混过关等情况。

(三)“群星璀璨”的生态协同模式

随着知识经济时代和全球化的快速发展,新技术、新理念的变革之下,民众不得不思考终身学习的转型升级。前两种模式只能解决短期问题和局部难题,持续性和系统性都不强,需要从更广泛的意义上,把政界、教育界、业界、大众层面统一纳入终身学习体系,推进各资源的有机整合,拓展和丰富场域的空间。因此,终身学习场域发展进入了“群星璀璨”的生态协同模式。

终身学习走向生态协同模式,其主要特征是全民对终身学习的认知提高,主动性提高,从原来的要我学,逐步向我要学的阶段发展;分散、被动、弱势的学习者场域,逐步凝聚成了有强大的集体意识、主动要求学习的呼声越来越强势的学习者场域。这就导致各主体的协同治理正朝着深度一体化的方向发展,学习者场域的需求逐渐成为核心,权力场引导、教育场的积极参与、经济场资源整合的新格局逐渐成型。

终身学习的生态系统的有机整合,一是关系格局发生了变化,权力场发挥引导职能,一改往日的大包大揽;教育场开始打破不同主体间的壁垒,教育资源整合的迹象越来越活跃;经济场不再是往常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或者“临时抱佛脚”式的项目需求。二是针对前瞻性、系统性的终身学习需求,多学科交叉,提高了资源供给标准,扩大了知识资本的需求量。

三、终身学习场域的协同治理对策

场域理论让我们清晰地理解了终身学习场域的社会关系特征,各子场域的惯习和自主性及其资本空间,多元主体的利益诉求和资本转译的动力机制,有利于发现并分析新时代构建服务全民的终身学习体系面临的各种本质性和结构性问题,更有助于提出打破壁垒、激活动力、交互耦合、监督评估、拓展平台的协同治理思路、建议和举措。

(一)统筹协调,构建生态协同的场域关系构型

既然场域的本质是“关系”,那么终身学习场域的统筹协调,首先要理顺各主体之间的关系。协同治理就是寻求有效治理结构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虽然也强调各个组织的竞争,但更多的是强调各个组织行为体之间的协作,以实现整体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6]针对终身学习子场域间协同不足的问题,首先要找准定位,理顺关系,让多元主体各司其职,实现终身学习体系螺旋型发展。

权力场要转变在场域中的角色和定位,加强顶层设计,从身体力行的执行者向统筹协调的引导者转变,将权力场的能量集中于终身学习的系统性、前瞻性和公平性构建,构建良性互动的政策机制和政策环境,避免重复投资、低效开发。

打破高度自主的教育场域壁垒,需要权力场的统筹协调,权力场和教育场在新的发展需求下价值重塑,有益于激活各主体在场域异质性要素之间的“化合反应”,建立跨界的“管道”与“平台”,并建立与之配套的运行机制。经济场要走向场域的活跃前端,一改以往的遮遮掩掩,充分发挥经济资本的杠杆作用。进一步提升企业资金、公益基金等主体在场域中的地位,让这些经费来源成为除了政府划拨经费之外,决定终身学习场域各资本转译的动力源,形成政府投入、部门分担、社会捐助、受教育者支付的机制。

终身教育向终身学习转变的关键要素,就是场域的核心主体从传统的权力场和教育场,向学习者为中心的转变,以人民为中心,关注民众的需求和获得感,将决定场域的生态协同关系。

(二)激活动力,优化资本转译的场域利益机制

终身学习体系中各子场域协同不够,归根结底就是他们的动力不足。追求利益或资本是终身学习场域内部各资源主体参与的最基本动力。由于各方的利益诉求不同,不同场域所关注的收益就不同。如果在动力机制的推动下,利益诉求得以满足,则各主体积极主动,动力十足;反而会产生各自为政,各自封闭的现象。治理的难点是对各子场域的需求评估,既要分层分类,也要动态调整,只有找准不同需求,才能激活体系的持续动力,因为仅仅靠参与的瞬间激情和政策号召,并不是长效机制。各子场域的基本利益诉求,本文在场域特性分析部分已作了阐述。权力场在推进终身学习体系构建的过程中,必须站在战略的高度,充分重视各主体的利益诉求并将其落实到位,让“关系”因此而紧密“联结”,只有实现各参与主体的资本增值,才能够最终真正形成共享价值观。

当然,终身学习场域越开放,自然会带来各种意想不到的场域矛盾和不良竞争,这既是各主体的本性使然,更是资本转译的必然难题。因此要不断优化资本转译的利益机制,尤其是资源分配的场域规则,需要高度重视构建正当利益表达的规则,为资本转译塑造完善的场域利益激励机制。

(三)交互耦合,推进教育资源的场域资本增值

教育场域是专业性、自主性强的子场域。多年来,教育场域的三个分支场域,依然各自封闭,自我感觉良好,极大地限制了场域的资本增值,是造成当前终身学习资源无法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的本质原因。

首先要转变观念。场域的惯习不同,如果简单移植给其他场域,将会碰到强烈的排斥。需要转变单打独斗的观念,根据终身学习体系的系统性和全民性的特点,加强协同合作,服务全民。比如,让社区教育资源认识到自身的局限性和内容与形式的滞后,才能找准差距,科学评估自我;高校要充分认识到学校服务社会的职责,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兼顾,将高校的利益诉求多元化。

其次要认同价值。解放生产力才能发展生产力,不同主体在终身学习体系中的价值和作用要予以进一步明晰。比如,高校教师参与终身学习,迫切需要打破理性和感性之间纠结的屏障,通过制度激励,解除教师身心的束缚,让他们有参与的荣誉感和使命感;社区教育资源不只是完成任务,更不只是为了绩效考核,应该有时不我待的使命担当,有能岗不匹配的能力荒,不再是“一招鲜吃遍天”的传统守旧思维。

再次要利益转译。各自为政的基本动因,就是双方认为没有互动的必要,也就是双方都认为没有利益转译的基础。但事实上,师资资源整合、培训满意度提升、学习品质感提升,都是教育场域内各主体之间转译后的收益。

此外,还要深度探索开门办学的形式,进一步将高校的图书资源、实践基地等教育资源向社会开放,充分挖掘高校的人文、科技、体育等资源;将各地的文化会馆、图书馆、博物馆、活动中心等各种科学文化设施都纳入终身学习的范畴,拓展公众参与终身学习的空间,对地方形成文化的辐射,推进终身学习的人文氛围。

(四)监督评估,强化良性发展的场域结构规则

已经“联结”的“关系”如何更好地予以“维护”,需要建立场域的监督评估机制,提供强有力保障。

基于多元主体的利益诉求多元化,以及资本转译的自然规律,场域内的各主体之间充满着竞争和争斗。协同治理的要义,就是让各主体在竞争中规范有序,让体系内的各项效能达到最优化。终身学习体系经过不断转型升级,生态化、全员化的发展趋势,全时空、全方式的学习需求,势必需要一种合理的监督评估机制,加强对终身学习场域中多元主体的监督和评估。

场域的良性发展,需要结构性规则,这不仅是场域稳定存在基础,更是全体参与者实现自身构建的根本要求。加强重视学习体系的监督评估,首先要建立终身学习多元主体群层面上的相互监督、联合监督,让各子场域形成相互制约、相互监督、相互提升的联合监督机制,让失信个人、失信组织、失信单位不想失信,不敢失信,不能失信。其次要建立科学的评估体系,学习者体验感测评+第三方评估,并将相关信息第一时间反馈于各相关主体,形成顺畅的信息反馈机制和考核机制,通过场域的结构性规则,促进各参与方的良性发展。

(五)拓展平台,增益多元主体的场域协同空间

教育变革已经到来,教育供给转型升级的速度与科技迅猛发展的速度、人民对美好学习向往的需求高度等不匹配问题日益凸显,终身学习的信息化发展需要迎头赶超。尤其新冠肺炎疫情之下,互联网彻底改变了我们的学习习惯,迫使教育者和学习者都顺利走出了“心理舒适区”。

遗憾的是,我国终身学习体系的众多官方平台,尽管积极参与疫情的响应,但是效果甚微,有些平台推出的课程视频,点击率寥寥无几,其原因不乏视频内容单一、授课方法陈旧、播放视频卡顿,即便部分平台有一些好的课程,但是机构只注重发布新闻,不注重推广,最后也就响应寥寥。民间的学习平台火热,有官方背景的学习平台冷淡,这对终身学习体系的构建而言,非常值得深思。

学习者场的多元化、需求的多样化,亟需拓展更高、更丰富、更加多样化的公共信息平台,封闭的场域内循环已经远远不适应治理现代化的需求,破除异质性转译的狭隘,消融终身学习场域各子场域的小圈子,为终身学习需求方创造开放性、广泛性和交融性的机遇。

因此,需要在权力场的高度引领下,在国家层面或者省域层面集中经济场域和教育场域的资本,构建终身学习信息化平台,形成政府搭台,机构唱戏,民众点戏的局面,权力场的注意力放在平台的搭建和监督评估,教育场域参与平台内容和项目分层分类的系统化搭建,经济场作为平台运转的动力,通过“连接”“共享”和“保障”,让学习者场在平台中找到自己的个性化需求,落实“以学习者为中心”的终身学习理念。

[1] 张国昌, 胡赤弟. 场域视角下的高校协同创新模式分析[J]. 教育研究, 2017, 38(5): 55-61.

[2] 皮埃尔•布迪厄, 华康德. 实践与反思——反思社会学导引[M]. 北京: 中央编译出版社, 1998: 134.

[3] 皮埃尔•布迪厄. 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与结构[M].北京: 中央编译出版社, 2011: 3.

[4] 蒋青希. 终身教育与终身学习概念解析及比较[J]. 当代继续教育, 2015, 33(4): 19-22.

[5] 吴康宁. 社会学视野中的教育[J]. 教育研究与实验, 2006(4): 1-5.

[6] 李汉卿. 协同治理理论探析[J]. 理论月刊, 2014(01): 138-142.

On the Coordinated Governance of Lifelong Learning Syste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ield Theory

JIA Xiao-peng

( School of Continuing Education, Ningbo Tech University, Ningbo 315100, China )

The construction of a learners-centered public lifelong learning system needs to overcome the hurdles of coordination to better serve the whole society for lifelong education. This study focuses on the exploration of the issu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field theory that assumes lifelong learning fields involving power field, learner field, education field and economic field. It believes that the fields of lifelong learning in China has evolved from the uni-polar autonomous mode of stars dotted around the moon to the multiple cooperative mode of pearls decorated with the jade, and then to the ecological coordinated mode of stars shining together with the moon. To promote the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of lifelong learning system, we need to clarify the complex logical relations and constraints, coordinate the field relationships configuration of ecological fields, optimize the field interest mechanisms of capital translation, promote the field capital appreciation of education resources for interactive benefits, strengthen the field structural rules of sound development for supervision and evaluation, and expand the platform to increase the field coordination space of multiple interest subjects.

bourdieu; field; lifelong learning; coordinated governance

G710

A

1008-0627(2020)06-0018-08

2020-04-13

贾小鹏(1977-),男,甘肃天水人,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终身学习、高教管理、基层治理。E-mail: 393352393@qq.com

(责任编辑 周 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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