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瑞麟
基于一种“土地道德”,利奥波德在远离现代文明的威斯康星河畔买下了一座沙化农场,然后花费十几年的时间为恢复其生态而劳作。而湖南留守女孩钟芳蓉,在取得高考全省文科第四名的佳绩之后毅然投身考古事业,这同样的超凡之举,也是基于一种对历史乃至对广袤土地的尊敬。
作者写作本文的目的是为了评论一个热点事件,但是却从美国科学家利奥波德治沙的故事切入。相对陌生化的素材给读者耳目一新的感觉,增添了文章的文学性,也彰显了作者深厚的阅读积淀。
我们为何而读书?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很多种,但“读书能改变命运”无疑是其中最受认可的一种。随着教育的不断普及和高考制度的不断完善,读书便成了很多人眼中改换社会身份的最佳途徑。对于并未处在教育资源天平倾斜端的钟芳蓉来说,能取得高考全省文科第四名的佳绩实属难能可贵。但本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担起“全家希望”的她,却没有随大流地去选择金融等热门专业,而是选择了冷门的考古专业,其理由名曰“热爱”。于是网络上对她的质疑之声不绝于耳,那些质疑者无非是认为她在赢得了高考之后本该走上康庄大道,却选择了一条布满荆棘的蜿蜒小道。但正是由于钟芳蓉在物质方面并不富足,她这一看似自绝前程之举才更显弥足珍贵,因为她的选择恰恰是她精神富足的体现。
在我看来,在王国维提出的人生三境界中,钟芳蓉已达到了第一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她可以孤独地做一个与“主流价值观”相悖的“异类”,孤独地坚持自己的热爱,也可以同样孤独地默默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当她能做到不为现代文明的五光十色所诱惑,不为花花世界的喧嚣所困扰时,她就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人。
借用王国维的“人生三境界”理论来评价钟芳蓉,十分恰切,论述深刻。
那些网络上对钟芳蓉的质疑,从本质上来说,是发出质疑的网友对人生的理解还不够深刻。如果只是狭隘地将成功的人生定义为好工作、高薪水,将读书的目的局限于实现阶层的跨越,当“人上人”,那么从根本上来说,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价值和生活模式都已被固定死了,我们每个人最终也只会成为金钱、名誉的奴隶。钟芳蓉看似“叛逆”的选择就是对此类“社会规训”的有力冲击。她展示了在学金融当外企高管、学政治踏上仕途,抑或是对女孩子来说“嫁个好人家”,诸如此类的选择之外的另一种追求成功的勇气和可能性。埋头史书,与文物为伴,或许一次考古就是风餐露宿小半年,但对于热爱它的人来说,这种沉浸其中的愉悦和自由,非物质的享受可以比拟。
作者借用法国哲学家福柯的“规训”理论,来谈所谓“社会主流价值观”对人的束缚,从而阐明钟芳蓉冲破此类“规训”只为追求心中热爱的行为实属不易。本段采用正反对比论证,语言畅达,启人深思。
《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斯特克里兰德虽已人至中年,却因不堪忍受平淡的生活,无法舍弃对艺术的热爱,而离家出走,来到巴黎学画画。在尘世中为名利奔波的人们总是对这样的疯狂嗤之以鼻,可实际上钟芳蓉不仅是高考的赢家,如果她能一直保持一颗赤子之心,那么她也必将成为人生的赢家。
脱离世俗之成见,阅尽人间的土地,还请诸君充满信心。
文章开头讲“土地道德”,结尾又提到“阅尽人间的土地”,文脉贯通、首尾圆合,彰显了作者良好的结构意识和写作素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