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者”凝视:形象学视阈下的《逆风》研究

2021-01-02 09:20夏西遥
关键词:逆风异国非洲

夏西遥

(四川外国语大学 重庆南方翻译学院 西方语学院,重庆 401120)

安赫莱斯·卡索是获得过多个西班牙文学类奖项的当代作家。她的作品中对女性,尤其是那些被历史遗忘的边缘女性,表现出了深切的关注和同情,因此也塑造出了一系列各具特色的丰满女性形象。遗憾的是,相比于其他与她同时期的西班牙战后第三代女性作家,安赫莱斯·卡索并没有得到文学批评界应有的关注。在她的作品中,只有获得过“行星小说奖”的《逆风》被研究较多,而对这部作品的现有研究也主要集中在移民、性别暴力等议题上,对于书中占大量篇幅的非洲形象的塑造鲜有提及。因此本文将以作者对“非洲形象”的构建为切入点,分析作者对包括主人公桑在内的非洲女性和男性形象以及对整个非洲肖像的刻画,探讨背后的意识形态问题。

形象学是比较文学学科下面的一个尚年轻且广受热议的门类。根据孟华教授的定义,形象学研究的是“一国文学中对‘异国’形象的塑造或描述”。[1]2因此,形象学关注的是作家在他们的作品中“如何理解、描述、阐释作为他者的异国异族”,[2]181而不是研究形象本身的真伪。在本书中,作者讲述了来自非洲佛得角的女主人公桑在经历坎坷的童年后历尽艰辛移民欧洲寻找新生活,却不料命运多舛,相继遭遇失业、家暴、失子等不幸,但最终凭借坚强的意志和对生活的热情寻回自我,同时也收获了与数位女性的珍贵友谊的故事。安赫莱斯·卡索作为一个欧洲人,由于地理空间的遥远,她对非洲的认识只能是借助电影、图片、别人的讲述等有限的信息想象出来的,因此,作者笔下的非洲并不是作为客观事实存在的“非洲”,而是基于作者头脑中对非洲的理解和欲求创造出来的。这种作为“他者”的非洲形象具有很强的主观性,但同时,这种形象虽是由作者一手创造的,却“绝不是一种单纯的个人行为”,“而是通过作家本人所属社会和群体的想象描绘出来的”,作家在其中的作用不过是充当了一个媒介,这种对异国形象的想象被法国学者称为“社会集体想象物。”[2]187在人们潜意识中充斥的各种集体描述制约着我们对世界的认识,“一般说来,一个形象与社会总体想象物间的距离越大,就越有独创性;反之,则被视为集体想象在某种程度上的‘复制’或‘再生产’”。[1]185而书中呈现出的大量非洲形象无疑就是这种“社会集体想象”的产物,作者对这些异域文化和形象的塑造就揭示了她置身于其间的西方“文化和意识形态的空间”。[1]118

一、非洲的意识形态化形象

法国著名哲学家保尔·利科首先提出,对于异国形象的社会集体想象分为两类。让-马克·莫哈在此基础上扩展形成了更为成熟的理论,将异国形象分为意识形态化的形象和乌托邦化的形象:“凡按本社会模式、完全使用本社会话语重塑出的异国形象就是意识形态的;而用离心的、符合一个作者对相异性独特看法的话语塑造出的异国形象则是乌托邦的”。[1]35根据达尼埃尔-亨利·巴柔的观点,一个作家对异国形象往往有三种不同态度:“狂热”、“憎恶”和“亲善”。“狂热”对应的即是将异国形象乌托邦化,把异国现实“看成绝对优于注视者文化、优于本土文化的东西”,[1]175如在上个世纪的很多中国文学中对西方憧憬的书写。而“憎恶”则是“与优越的本土文化相比,异国现实被视为是落后的。有‘憎恶’之感时,幻象就会呈现出本土文化的形态”。[1]175典型的意识形态化形象我们在18、19世纪的殖民文学中经常能够看到,那个时期的欧洲作家描画的就是一幅以欧洲为中心的世界图像,书中出现的来自帝国殖民地的人物无疑都是作者作为“高贵的”欧洲人对“他者”凝视的产物。“西方之所以自视优越,正是因为它把殖民地人民看作是没有力量、没有自我意识、没有思考和统治能力的结果”。[3]22而《逆风》的作者安赫莱斯·卡索作为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当代作家,理应已经摆脱了殖民主义的偏见,也正如她在采访中所言,书中桑的原型其实是帮助她照顾孩子的保姆——一位来自佛得角的移民女性。她想借这部作品向无数背井离乡去欧洲帮助人们照顾家中老弱的坚强移民女性致敬。但是,虽然作者的本意如此,但我们在书中却能找到许多作者无意识中表现出来的悲剧化非洲、美化欧洲的倾向,这正是印证了“社会集体想象物”的观点,“任何文化都赋予其国家、民族的人民一定的集体无意识,而置身其中的人往往觉察不到这一点。因而情形通常是:对一个民族的无知往往导致偏见,不同的评判自我与他者的标准常常带来自我之于他者的优越感”。[4]9

1.非洲环境的描述

形象学研究专家、马德里卡洛斯三世大学的MonserratIglesias教授曾指出,近年来西班牙文学和电影中频繁出现的移民议题并没有真实地从社会学层面反映出这一社会现象的本质。因为这些艺术作品过于“非洲化”了移民这一议题,即作品特别偏爱将移民的来源地定为撒哈拉以南非洲这一世界上最贫穷的区域,而事实上来自这一地区的移民还不到移民总数的5%;而且作者总是把移民和“贫穷”、“边缘化”等人们对于移民的凝固形象联系在一起。[5]124为什么在当代表现移民问题的作品中,移民的家乡总是那么贫穷,总是充斥着暴力和疾病呢?在《逆风》中,这一现象也十分突出,非洲无疑就是作者构建的一个意识形态化的异国形象。小说中的非洲形象是经由两个国家体现的:主人公桑的故乡佛得角和她前夫比加多尔的故乡安哥拉。佛得角是一个人口只有五十几万的非洲岛国,在大航海时代沦为了葡萄牙的海外殖民地之一,1951年成为葡萄牙的海外省。1975年,佛得角人民经过近二十年艰苦卓绝的民族独立运动,终于赢得解放,成立佛得角共和国。佛得角的经济以服务业为主,粮食不能自给,工业基础薄弱,资源匮乏。安哥拉的情况也基本类似,同样是一个经济落后的前葡萄牙殖民地。在小说中,桑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都是在佛得角度过的,在文末她因为寻子又踏上了安哥拉的土地,所以书中出现了大量对非洲国家社会和地理环境的描写,字里行间呈现出来的非洲无疑和西方人脑海中的形象是一致的:灾荒、贫穷和死亡。作为单亲妈妈的卡利娜为了维生,“每天顶着鱼筐,在黑岩石和红土地之间往返奔走十二公里,沿途没有一颗树为她遮阳挡雨,路的下方就是海”;“苍蝇在整个教堂里嗡嗡地飞”。[6]36这种类似的环境描写在书中多次出现,如桑“凝视着凯马达山下的景色和破旧的房屋,那稀疏的果园,那座干巴巴地向着大海倾斜的山”;[6]50“凯马达的孩子们每天早晨很早就得上路,他们身上背着练习簿和饭盒,沿着峭壁边缘弯曲的小路要走五公里才能从法让到拜舒。”[6]51安哥拉的环境在书中则显得更为恶劣,一个市中心的小客店竟“满是臭虫和蚊子”;[6]202街上有无休止的噪音,“醉汉的号叫声,吵嘴打架声,狗吠声以及孩子们的哭闹声,那些孩子可能就在附近某个被垃圾和老鼠包围的小胡同里和贫困的母亲一起过夜”;[6]203出租车是破烂不堪的,楼房的外墙已经剥落而没有人清理;还有大片的贫民区,“孩子们在散落的旧轮胎间玩耍,忧愁的女人们表情木讷,男人们随便在什么垃圾堆的阴凉下打着盹,他们整天无所事事。”[6]204而与此同时,书中欧洲的形象又是怎样的呢?“他们满街都是汽车和电灯,还有无数的学校”,[6]250有着“宽阔的大街和石头大楼,井井有条的花园和教堂里对称的圣台,高大正面墙前的柱子和广场上的巨型雕像”;[6]107城市的设计规划是和谐有序的,还有运行时间精确的地铁和公共汽车。不可否认,客观上说非洲和欧洲的确有很大的差距,但作者的一系列叙述无疑是在加强这种对非洲的刻板印象。我们从有限的资料可以得知作者从未去过非洲,她是通过文学作品或其他媒介来接受非洲形象的,而且,借孟华教授之言,即使一个作者曾有机会亲赴异国,他也是社会中之人,与具体的社会、历史语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多少都会在这种文化大背景中来解读异国,这种集体无意识是无法摆脱的,无论他接受过什么教育,有着多么强烈的批判意识。[1]7也正如布吕奈儿所说:“任何一个外国人对一个国家永远也看不到像当地人希望他看到的那样”,[1]113作者安赫莱斯·卡索也难逃这个樊篱。

2.非洲人形象

除了环境,作者对异国人的形象塑造也是形象学研究的重点。《逆风》中刻画了很多非洲人的形象,我们可以把它们分为男性形象和女性形象来分别探讨。首先,相信读者们读完小说之后对非洲男性最深刻的印象都是:野蛮、暴力、懒惰、不负责任。似乎在整个非洲社会,作为丈夫、父亲、儿子的男性是完全缺席的,他们并没有承担起应尽的责任。男人们都不愿承受种地、打鱼的苦,去了欧洲打工,幻想能从此过上好日子,而留下妻子、母亲和幼子在家艰难度日。卡利娜的丈夫、桑的父亲就抛弃了家人去欧洲,后来甚至在米兰有了新的家庭;霍维塔的三个前夫,除了善良的、因为没有野心而留在家乡的索克拉特斯,其余两个都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时常狠狠地抽打、虐待霍维塔。而另一个重要人物,桑的前夫比加多尔展现出来的更是淋漓尽致的丑恶:凭借着伪装的温柔、善良、体贴赢得桑的芳心,却在婚后渐渐露出了暴躁易怒、凶狠暴戾的真面目,甚至在桑怀孕期间也对她拳打脚踢。

书中的多位非洲女性的形象也具有很多相似性:自私,愚昧,被欲望支配。卡利娜讨厌桑,她的女儿,因为她是一次强暴的产物,而且让她本就贫困的生活雪上加霜。在村里卖鱼的时候,卡利娜会像一个泼妇一样跟顾客打架,这是一种原始野蛮的非洲女人形象。她外出工作的时候找邻居霍维塔帮忙照顾桑,还需要写信让霍维塔远在葡萄牙的女儿寄奶瓶,似乎没有来自欧洲的奶瓶他们孩子的生命都难以维持。对桑的厌恶使卡利娜没有太多痛苦就抛弃她去了意大利,有了新的家庭,彻底断绝了桑继续学业的希望。这种不负责任的母亲形象在文中远不止她一个,还有纳特西亚班上孩子们的母亲,她们有的是酒鬼,有的是乞丐,有的是妓女,而且经常“与男人们干着那种可怕的令人难以启齿的事情”[6]52;霍维塔有过三个丈夫,长期遭受家暴,却还是生了十一个孩子。她年轻时有酗酒的恶习,还爱跟不同的男人风流,到她年老时活下来的孩子们却都抛下她去了欧洲。老年独居生活使霍维塔不得不更加自私,这进一步恶化了桑的处境。在文学史上的很长一段时间,黑人女性形象都是被妖魔化的,她们是野蛮的、未开化的,是淫荡的、欲望强烈的,是代表着“性”的符号,这种刻板印象在作者安赫莱斯·卡索对佛得角女性的描写中无疑再一次得到了体现。

二、欧洲的自我形象塑造

“我想言说他者,但在言说他者时,我却否认了他,而言说了自我。我也以某种方式同时说出了围绕着我的世界,我说出了‘目光’来自何处及对他者的判断:他者形象揭示出了我在世界和我之间建立起的各种关系”,[1]123“作家们赋予他者形象以意识形态或乌托邦色彩,总是有意无意在维护、扩张或颠覆自我文化。因此,他者形象一经产生,就会反作用于自己,对自我民族意识发生巨大影响”。[2]190如同照镜子一样,作者在构建出非洲这个他者形象的同时,一定也创造出了一个自我——即欧洲的形象。

从上文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在《逆风》中塑造的非洲形象完全是对社会集体想象物的又一次认同和强化。“一国作家在对异域形象进行描述时,能够说出对自己的社会不便表述、不易感受、不曾想象到的某些东西”,[4]16这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的呈现,连作者本人都未必意识到。而作者对非洲人悲惨生活的大量描写似乎也的确反衬出了欧洲的先进和文明,强调了一个人能出生在欧洲是多么幸运的事:文中的叙述者“我”是一个马德里的中产阶级女性,性格怯懦又害怕改变,在被丈夫巴勃罗抛弃之后一蹶不振,陷入了悲伤和抑郁。正在此时,桑去了她家干活,渐渐地,桑在经历了如此多不幸之后仍然保持着对生活乐观和坚强的积极态度感动了叙述者,使她明白她自己拥有着如此优越的生活却还感到不幸实在是无病呻吟,于是也满满振作起来。叙述着对桑的同情和作者对书中以桑为代表的非洲女性的赞扬其实暗含着一系列欧洲对非洲的凝固看法,书中塑造的非洲形象就是由一个一个的“套话”组成的,“套话以暗含的方式提出了一个恒定的等级制度,一种对世界和对一切文化的真正的两分法。”[1]160小说花了很长的篇幅来讲述佛得角女性的不幸,其实质也是在讲述第三世界落后非洲的不幸。对这些女性来说唯一的出路似乎只有去欧洲:移民或是嫁给欧洲人。而只要踏上了欧洲的土地,生活就会充满希望,就能得到幸福。文中的欧洲非常美好,现代化的城市规划,优越的生活环境,有教养的公民,他们到了欧洲就能找到能养家糊口的工作,就能实现他们的梦想。所以桑从小的理想就是好好学习以后去葡萄牙学医,因为这是改变她命运的唯一途径,也使得她在辍学之后一度消沉;她去了欧洲之后,在那里遇到的朋友们都很热情、善良。莉莉亚娜虽然出生在佛得角,但四岁就跟随父母移民葡萄牙,因此她并不认为自己是移民——她接受的是西方的教育,她背后代表的也是西方的文化。她是女权主义者,经常回家乡去给那里的女性讲授避孕知识,希望她们摆脱上一辈那样的悲惨命运;她还帮助桑逃离暴戾的前夫比加多尔,帮助其他非洲姐妹们在欧洲落脚。文中的莉莉亚娜是一个充满正义和能量的“拯救者”和“保护者”的形象,而她所代表的,显然不是作为她家乡的非洲,而且先进的西方文化。

桑遇到的另一个给予她极大帮助的人是一个办公用品商店的老板本温达。本温达在佛得角的早年生活非常不幸,丧母、贫困、父亲酗酒,还要忍受其他男客人的骚扰。后来认识了将成为她丈夫的罗伯托,罗伯托很早就移居西班牙,在北部的一个镇上当矿工。在和罗伯托结婚之后,本温达也移居到了西班牙,于是她的生活一下充满了阳光:“在仲春时节,本温达来到了她新的小镇,在那个时刻,一溜溜花坛里铺满了锦葵花,在树林里,栗树和栎树树苗儿一个接一个地发芽,满目新绿,解冻后从山上流下来的小溪也以它湍急的流速溢出沟外”,[6]96“在五年间里,她是个幸福的女人。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兴奋:宜人的景色,季节的变换,电灯,如无休止的瀑布般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还有商店和市场,在那里可以找到那么多不同种类的食品,替她做家务的家用电器,孩子们在里面玩耍的公园,她常常和其他佛得角人一起喝咖啡聊天的咖啡馆,冬天的大衣和高跟鞋,她可以和罗伯托一起乘车在那个既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的世界里旅行……她觉得这些都是天赐礼物,仿佛生活已经出人意料地变成了一个宝盒。”[6]97之前在佛得角遭遇的不幸仿佛不曾存在过,在西班牙的生活让她倍感幸福。而且“在佛得角,她从未上过学”,[6]97但在西班牙,她可以在成人夜校如饥似渴地学习。不幸的是她丈夫遭遇了矿难,在他去世后,本温达带着抚恤金回到佛得角开了这家商店,过上了比较富足的生活。因此,正是靠着本温达的赞助,桑才得以登上去葡萄牙的飞机,也是借着本温达在欧洲的姐姐的协助,才能拥有合法的签证。可以说桑移民欧洲的梦想完全是在本温达的帮助下才得以实现的,而本温达之所以能够伸出援手,没有她之前在欧洲的经历是无法达成的,如果她不曾去过欧洲,甚至连她自己都还在贫困的泥沼中挣扎。

由此可见,书中欧洲和非洲的形象对比是鲜明的:欧洲女性,包括受到欧洲文化影响的女性,她们是自由、清醒、独立的,而在贫瘠的非洲土地上长大的女性则只能是男人和家庭的奴仆,除了生孩子和出卖苦力别无所长,也毫无人生追求。她们需要被西方文明拯救和规训,需要被教导如何成为一个体面的现代人,所以来自欧洲的莉莉亚娜要去教她的非洲同胞们如何避孕;父母是欧洲老移民后裔、皮肤“一点儿也不黑”[6]51的纳特西亚想去拯救那群靠自己注定难以改变命运的不幸女孩儿。文中男性形象的对比也十分明显:以比加多尔为代表的非洲男性野蛮、暴力、缺乏责任感,而欧洲男性则都体面、有教养、有追求。叙述者“我”的前夫巴勃罗是一个待人体贴,有理想,心怀天下的男人,他希望去联合国工作,渴望能有更精彩的生活和更广阔的世界,最后选择离开“我”也是为了追求他的人道主义事业;莉莉亚娜的未婚夫是社会学系的教授,虽然文中对他着墨不多,但从他支持莉莉亚娜从事女权主义事业,接纳自信和自我的莉莉亚娜做她喜欢的事来看,很明显他是一个有教养、有包容心的知识分子形象。而在故事的最后,在历经不幸生活终于逐渐步入正轨之后,桑也重新找到了爱情,他叫卢伊斯,是一个当数学老师的葡萄牙人,性格“和蔼可亲,像她一样胆小怕事”,[6]187和他在一起桑获得了难得的平静和幸福,而卢伊斯和比加多尔的强烈对比也更加深了读者对非洲和欧洲的固有印象。

安赫莱斯·卡索的《逆风》作为一部书写于移民问题深受世界瞩目的新世纪的作品,其超越性和创造性是毋庸置疑的。作者怀着深切的同情和关怀歌颂了非洲女性的勤劳和坚韧,也希冀以此引起国际社会对移民议题的关注。但“不同文化之间由于语言、习俗、心理结构等不同,难免会产生误解,先在的民族文化心理与经验结构作为先在视野,总是制约着双方的理解与阐释活动”,[4]3由于作者受到本民族历史、文化和政治因素的限制,落入“社会集体想象”的樊笼在所难免。但应注意的是,虽然面对异国形象我们无法做到用文本原样复制,对他者的曲解和想象实属必然,但也可以“不要带着种族优越感和国家强盛意识试图去皈化别人,强加于别人他们不愿接受的东西”,[4]238不应把西方的普世价值观强加给每个民族和国家。借巴柔的观点,我们对待异国形象除了采取“狂热”和“憎恶”的态度,还可有第三种选择:“亲善”,即不卑不亢地看待异国现实,承认他者和注视者的文化是可以互相借鉴、互为补充的,“亲善”也是“唯一能真正实现双向交流的态度”。[1]176

注释:

(1)该奖项由西班牙行星出版集团设立,奖金高达60万欧元,是仅次于诺贝尔文学奖的世界上奖金第二高的文学奖项。

(3)据孟华教授的定义,套话是“形象的一个最小单位,它浓缩了一定时间内一个民族对异国的“总的看法”(孟华,2001: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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